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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浮生记-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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厮满门抄斩的?”

我大感震惊,忙作出个噤声的手势,转顾左右,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你从哪儿听来的?妈的,可别传出去,否则我死到临头都不知怎么回事哩。”

荀攸见我慌张的样子,笑道:“果然是兄长所为!嘿,颜兄莫慌,这只不过是公达猜测出来的罢了。”

我吁了口气,道:“你要吓死我!你怎么猜出来的,难道我做事留了尾巴?”

苟攸压低了声音,却是满腔喜悦地道:“公达已深谙京畿种种事务。前次骠骑将军董重之事,不就是颜兄出面的吗?依公达看来,颜兄决不会无缘无故地做这件事,或者与董骠骑,或者与董太后,一定有甚么约定。但依此事剖析,尤其夏恽在镜玉楼作乱,被太后耳闻目睹,以至诛族,公达便大觉怀疑起来:那雅姬不过是一个徒有名号的女子,太后又素与皇后不和,天下尽知,她怎会突地关心起一个无关之人呢?其中必有原因。据闻夏恽人多势众,却仍被擒。以此所料,便知此事确有预谋,是布了陷阱等阉人就范而已。”

我又朝四边看看,微笑起来,“荀兄这话可千万别对任何人说了……对了,你是怎样知道这是我出的主意呢?”

苟攸忍俊不住,道:“依公达所见,当日在场官员,必有使计之人。而此人又与太后关系甚密,不然太后决不会在朝后召会诸卿。而颜兄凭着与太后的关系,又有非凡手段,那主事者为谁,恐怕不想也就知道了!”

我们拉手大笑,颇有英雄相识的感觉。我问起今日怎会见面,荀攸欢喜地道:“听说兄长十余日不归,公达夙夜忧焚。今日听说兄长上朝,怎么也要主动请缨,来随侍顾问了。”

我大笑,随即感动地道:“苟兄真是关心备至啊,不过那十余日,我对外说是赶去致哀,实际上……”我靠近他耳边,轻轻告诉他真相。荀攸愣了半晌,这才摇头道:“原来兄长和嫂子如此情深,闻之令人感沛呀!”又轻握了握我手,笑起来,“这般大秘密,颜兄能据实以告,把公达当做心腹之人,真叫人感激。放心,公达绝不会到处乱说的。”

我很不高兴地道:“怕你乱说我还告诉你干吗?说这种话,真是让为兄寒心!”见他赶紧道歉,又转嗔为喜,“今天晚上来我这儿吧。还有好多事情要跟你商量呢。嘿,一看到你,不知怎么,觉得天大的困难都可迎刃而解了。”

朝会上针对我的发言格外激烈。

还没等灵帝来得及安慰一下我的嗓子,董扶越众而出,道:“圣上明鉴,颜鹰身无寸功而历任将军府掾,至虎骑校尉,此一罪也。本月以来,他本性复始,目无朝规,已历十有九日不上朝面圣,此二罪也。其律矩混乱,自加守军中侯之日,从未至五营校尉处议事,也未见排疏议奏,以至近来宫里宫外乱者愈乱,戍卫军夜不归营,此罪三也。小臣还发现卫尉处简册记录,载步兵、射声校尉兵众滋事于西市,而被都尉擒下。此皆颜鹰治军不力,不堪委以重任!现劾奏于此,请圣上明察。” 

立有黄门接章奉上。我措手不及,心里又惊又怒,暗道:此次恐怕有难。屏息静气,努力不把恐慌之情写于脸上。

灵帝看了看,脸色一沉,“颜卿,真有这事么?”

我忙出班跪倒,哑声道:“微臣自接任以来,如履薄冰,惟恐令陛下和诸位同僚们失望,但终于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董大人是言,无不切中微臣要害,令微臣痛感上有负圣意,下愧对同僚,羞惭欲死。微臣请求辞去虎骑校尉、守北军中侯的职务,自贬为庶人,以示惩处。”

朝堂上鸦雀无声,众人齐齐地把眼光都投向我。也许皇帝只要一句话,我的所有既得利益,便统统化为乌有。而这些令人垂涎的东西,谁也不敢想我竟会主动要求放弃。我这一计,实际上是以攻代守,要不然全面胜利,要不然全盘皆输,总之一拼而已。

灵帝反倒犹豫起来,望望身旁的众常侍。此时大将军何进干咳一声,道:“皇帝陛下,何某倒想说一句话。”

灵帝闻声,朝他点点头,何进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朝众人环视一眼道:“我何进一向主持公道。颜大人的才干,相信诸位是有目共睹吧?” 

诸臣唯唯诺诺,罕有不点头称是的。何进傲然一笑,道:“既是大才之辈,皇帝陛下又岂会不加重用呢?颜大人忠心可鉴,我何进可以保荐他。”

董扶忍不住插嘴道:“何大将军保荐的人,难道就没有错吗?”

何进闻言大怒,刚要暴跳起来,便被司空张温拉住。张温嘿嘿一笑,出班道:“大将军曾举荐颜大人领兵征讨北宫,因你董侍中颇有微辞,也就罢了。现在董侍中又开始计较起规矩来了。请问董大人,你身为侍中,却为何要到九卿处明查暗访他人之错呢?步兵、屯骑校尉,也是你这样职司的臣子能够过问的吗?”

众人轰然一笑,朝堂上顿时有些幸灾乐祸的私语声。董扶虽然老奸巨猾,也抵挡不住如此犀利不给面子的言语,强声道:“身为臣子,自该以朝廷大事为重。我董扶劾奏颜鹰,乃为社稷和圣上的安危着想。”

张温哈哈大笑,突然朝灵帝躬身道:“请陛下明察;董扶分明是栽赃诬陷,诽谤同僚!望陛下立刻将之交付廷尉审问。”

灵帝看着这一幕,倒不知如何是好了。猛听有人出班道:“老臣宗亲刘焉,愿为圣上分辨是非。”

灵帝“嗯”了一声,抬手道:“太常免礼,你有什么话要说呢?”

我方自跪在地上。闻言大骂一声老狗,这家伙奔出来,准没我什么好事。

果然,刘焉笑道:“董大人之言也许太过,但依老臣看来,颜大人也确有些逾矩无礼了。十有九日不朝,以过可劾免庶人。而又未以宫室全责为忧,散漫无纪,以致增损制度,虽有大才亦不可大用也。”

灵帝皱眉道:“那依卿看,该当何如?”

刘焉奏道:“念在颜大人少不更事,又是初闻我朝律法,减罪一等,姑且就免去其职好了。”

他这话骂得可够凶的。我伏在地上,心里恨得要命,暗道:有我一天,你别想过好安稳日子!记着,我定会去蜀中报仇雪恨,把账一笔一笔地要回来!

朝中刚沉寂了片刻,便听杨赐苍老的声音道:“刘太常此言欠妥,陛下万万不可如此。”我心下一定,暗道果然岳父大人赤膊上阵了,此次若相助了小婿,日后一定好好地疼惜丝儿。

刘焉冷笑道:“太尉大人也出来为之求情吗?”。

杨赐安之若泰,哈哈笑道:“非也。老夫知其学识、爱其才名,这才不得不说上两句。”

灵帝点头道:“太尉慧识卓见,一定有公允之言。”

杨赐谢过皇帝夸奖,道:“刚才刘大人所言,诸位想必都听到了。但莫说颜大人因病所致,就算无疾无恙,单单十九日不上朝面圣,便有何律可劾之有罪呢?刘大人若坚称,请就廷尉一问便知。”

刘焉迟疑起来,含混道:“……也许是老夫记错了,但无论如何,宫禁非常之地,而颜大人不闻不问,实是大错特错。”

杨赐抓到对方把柄,不禁哈哈大笑。我心道:还是岳父大人有本事,一句话便让这老儿闭嘴不谈什么“律法”了。妈的,真想把这老儿扔到河里去冬泳,王八羔子的!凝神听下去,杨赐神定气闲地道:“颜大人接任守北军中侯不过十五日,而这段日子颜大人根本不在京里,谈何不闻不问!”

刘焉怒道:“那颜鹰到底为何不在京里呢?”

杨赐沉吟半晌,声调低沉地道:“陛下恐怕也得到消息了。颜大人因族中长辈过世,痛心忧急,不及向圣上请示,便匹马出京为之置办后事。只光颜大人哭得音容不谐,诸位便该知道是怎样了。情有可原,陛下应该能够体会的罢!”

众人纷纷点头。今日司徒袁隗未见早朝,尚书令士孙瑞出班道:“颜鹰孝心可嘉,情理得当,望陛下明察秋毫,不要错怪了好人。”

刘焉怒不可遏,偏偏何进等人皆是冷哼着,瞅也不瞅他一下。一时更无人敢轻易帮忙。灵帝向张让、赵忠等看了看,笑道:“这样罢,颜卿回去再把五营兵众好好整饬一下,朕深知汝排兵布阵有奇妙之处,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就是了。”

我连忙叩头,灵帝又道:“众位爱卿都别争执了。这事就这样罢。”

张温突地道:“颜大人无罪而获尽诽谤,孰可忍乎?臣等愿陛下查肃董扶之罪,以昭天下。否则不但令颜大人无处伸冤,也令臣等心寒。”

大将军何进、杨赐等,九卿雍焕、陈耽、萧瑗等也俱都站出来,灵帝又不得不看看身后,张让赶忙站过去,凑在他耳边嘀咕起来。灵帝微微颔首,道:“颜卿平身。依卿之见,此事该当如何处置啊。”

我谢恩起身,心道:奶奶的,这么个大好机会我却不得不做作一番,真是难受之极!哑声道:“陛下不咎微臣之罪,而微臣心里却是惶恐悲凄之至!董侍中虽有罪责,但他也是为了社稷朝廷和陛下着想。念在他提出整饬禁军纪律,加强内外防范这些好建议的分上,希望陛下不要轻易责罚他了。微臣受苦受罪,不值一提,陛下的安危,才是头等大事哪。”

灵帝大悦,提高了声音道:“颜卿说得好!朕虽不欲滥加赏赐,但汝实是人才。传旨,给颜卿军中牙将各加赐一等。”

我连忙称谢,道:“微臣营辕已屯扎谷城,手下有原京畿虎豹骑甲将十八名,皆有本领,其佼者一曰司马恭,一曰高敬,一曰许翼,俱请陛下随微臣而秩之。”

灵帝未置可否,其身后张让眼神一闪,立刻俯身进言了几句。灵帝不以为然地道:“那就高者秩三百,余者百。颜卿可以退下了。”

打了个哈欠,“众卿若无什么事,散朝罢。”

朝散后,便有多处饭局。我连称喉疾未愈,勉强避过。还未走出宫门,便见张让亲驾着四驴的车子,悠悠荡荡地赶过来,招呼我上车。

我悄悄溜了上去。张让十分娴熟地来回赶驾,引得陆陆续续地有人来围观、称羡。“哎呀,张常侍,圣上这驴车可被你驾得四平八稳,您老是天子的贵宠啊。”

“这驴子鬃毛发亮,神采奕奕,不愧为禁中之物!”

“张大人好威风!”

张让得意扬扬地与众官员打招呼,赶着车子出去了。我心里不是味道,暗想:这该死的驴车这般短小,又颠簸万分,竟有此种有马不驾的贱人喜欢!看来皇帝昏庸无能,已到了变态到不能再变态的地步。忍受着屁股的不爽,看着满街人妒嫉羡慕的目光,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让赶到府里,这才跳下马来,早有肖易率同众府役在外接着。只听他笑道:“大人御骑自如,有王者风范哪。”张让顿时尖声笑了起来。

我赶忙下车大夸了他几句。张让牵着我的手,腻声道:“你是第一个有幸坐我赶的车的人呢,这是圣上命我赏了你的,待会儿我派个高明的御手给你赶回去。”

我的笑容顿时凝结,转成苦笑。“圣上待我恩重如山,下官就是为他而死,也难报万一。”

张让眉头一皱,道:“今日你的情形真很危险。刘焉、董扶等一帮子,还有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对你到底有何仇恨,似是处处与你为难。”

这个问题我实在很难回答,心里想着从南郑开始的种种经历,暗道恐怕他们嫉贤妒能,我又不能为之所用,这才是他们想害我的真正原因罢!全是刘焉那人的主意,他是刘璋他爹,我又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思:想称王称霸,这个坏分子,当心我提前揭发你的阴谋!

暗笑刘焉有十个脑子也想不出我竟然能洞察他的计划,这小子想找个安定的地方外放,而且目标最终定为益州,哈哈!

笑道:“下官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升了官,总有人不满意就是了。张大人您说是吗?”

张让装出女人样子嗲笑,道:“颜鹰你真会说话,我看多半也是这样了。今日难得有那许多重臣替你说话,不然圣上定要重重怪责你哩。”

我慌忙退后一步,谦道:“都是下官运道比较好罢,更何况张大人也会为我说话,下官心里面是有恃无恐的。”

张让微微一笑,又道:“最近太后时常在圣上面前夸奖你,称你治寇有术。圣上也疑虑不定,问起我的意思。嘿,是什么让太后如此看重于你了?”

我忙道:“还不是那次董重的事情,这个忙倒是下官要求太后相帮的。圣上若问起来,大人也请顺水推舟罢。嘿嘿,反正越快离开京畿越好,我还有相好的在长安城中呢。”

张让大笑,抓住我的手,邀我后堂用饭。苦不堪言的早饭用毕,我才被放了出来,乘着那该死的毛驴车招摇过市,回到了别院。

驴肉再香,也不能随便吃的。

闻得皇帝赏了虎骑校尉一辆驴车,皇公贵族们纷至沓来,顿时别院外门庭若市,让我首次领略到什么叫做流行。

招呼客套,这帮人全无感觉。而是都眼盯着那辆摆在露天外的毛驴车,异口同声地称赞、恭维。我望望他们,又望望毛驴,顿感这两者是一类货色。那些兴奋不已的脸,甚至那毛驴尾巴一甩,脖子一仰的细微动作,都会引来大声的叫好。我狂呼过瘾,暗道:平常这些人不见天日地闷在公侯府里,嘿嘿,现在几只毛驴就让他们原形毕露了,真是划算。心里又甚觉这么一辆驴车,当真奇货可居。

权贵们纷纷表示,愿意出钱买下。我立刻兴起了发财的念头,又奇怪地想:这破毛驴杀了又怎么样呢?是不是因为它们是四匹颜色相仿,又是皇帝御坐过的,这才值钱?奶奶的,老子今日果然手气好,开个利市!

刚想答话,府将报告洛阳城大户陈炜、武孙颀等来了。提到武孙颀的名字,我心中一顿,稍稍有吃惊的感觉。但众权贵好似都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异口同声连喊不能开门。更有甚者骂道:“也太贪了!这驴车若是到了他们手上,那还不如虎添翼么?决不能让这种人讨了便宜,颜大人,可不能卖给他们。”

我心下释然,又好气又好笑,暗想:这些人想驴都想疯了。怪不得人常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能和龙相提并论,可见一斑啊!大笑道:“都是朝廷的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这样不给面子,给我请进来。”

胖子陈炜走在最前面,然后便是满面堆笑的武孙颀。陈炜抱拳向大家一揖,下巴上的肉一颠一颠,“哈哈,各位大人好。今日小弟听说圣上赏了颜大人一驾驴车,便赶忙过来了。哦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哪。”

两人都是先去摸驴,再来拜见我。我苦笑着想:看来百闻不如一见的是那毛驴,而不是我。又甚觉悲哀:朝廷里这种人如此多法,哪能不亡国呢?他奶奶的,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反正今天我得想法把这些人刮刮干净,嘿,你喜欢,我又怎么不卖呢?可是……这驴到底值多少钱呢?

武孙颀两眼发直,连叫道:“好驴,好驴!难怪皇帝这样喜欢。哈哈,鄙人出钱一百万,买下这驴了!到底御驾过的,终归与众不同呢。”

此言一出,不光是我,就是满院权贵,也都倒抽了一口气。我心惊肉跳:多少?一百万?天,你是不是蒙我?这鬼东西值那么多钱吗?

猛地惊醒过来的众人纷纷叫价,一下子已从十万叫至一百五十万不等。我觉得惊心动魄,还以为自己进了股市,而且正值行情看涨的当儿。猛听一人大叫着不要吵,嚷道:“武孙颀,你以为你有钱就能什么都买到吗?此驴乃圣上钦赐给颜大人的,卖与不卖,都要听他做主!”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俱是以疯狂炙热的目光看着我。我急促地喘起气来,咬牙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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