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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浮生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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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想买点什么?”。
新儿乖巧地道:“不要了。”
我笑着摸摸她的头发,“怎么能不要呢?如果有了银子不花,就等于赚钱给自己买棺材一样,傻子才干那些事!你瞧那边,丁六叔叔和郭阜叔叔笑得多开心,你瞧瞧他们手上,哪个不是买了一堆的东西呀?”
新儿微笑着向那边挥手。道:“鹰叔叔,那我也给你买些东西,好不好?还有婶婶,她要什么呢?”
我无言地拍拍她的脑袋,“你婶婶可用不着。走,我们去那铺子里看看。”
那间铺子,看起来是这个聚邑中最大的店面了。经营饰品、布帛,还有些日用杂货。我一进去便笑道:“店主,有什么好的饰件吗?”
正有我手下的兵士和他的相好在店里挑选珠钗,见到我恭敬道:“统领也来啦。这店里的东西都还不错。”
我看了看他身边的姑娘,正是那天在小村里被救的那妇人,笑道:“你的女人才不错。”店内众人一起大笑,那人笑着道:“是,是。谢谢统领夸奖。”那女人脸色绯红,微微一福,道:“谢统领。”我递上一锭金子,道:“你也别买太便宜的东西,这么寒酸,送得出手吗?”
那兵士连连谢恩。我也不去管他,道:“新儿,我给你挑个好的,你今天可要做点好吃的谢我。”
“知道啦,鹰叔叔。”新儿欢乐地叫道。那店主见我出,手阔绰,忙把店里的贵重饰物都拿了出来。什么金链、玉镯、银项圈,不一而足。我每每挑起一个,他就急道怎么怎么的好,弄得我雅兴全无。道:“太次太次!你这里,难道就没什么宝贝?”
店主见问,不禁急了,抓起一只玉镯道:“这只镯子价三百五十两,平常街市,根本找不到。你这官爷,怎地不识货呢?”
“我是说,这东西太便宜了。若买下来,会丢我的面子。”
店内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此时;人越进越多,大都是些来看热闹之辈。那店主咬一咬牙,道:“但愿今天我遇到真主儿。小丫,去把我们的传家宝请出来。”
众人闻说店主倾囊而出,无不嬉笑。铺内一个丫头去了半晌,端出来一只封得好好的盒子。店主慢慢撕掉封条,打开盒子,顿时人群中发出一片赞叹之声。
那店主无不得意地道:“这是祖传之物,九珠手链。九颗珍珠都是一般大小,精雕细镂,光洁无比。乃安息国传汉之物。那一年家父把它拿了出来,光色照得大厅都明亮起来,似是九点闪闪的火光,所以又称‘夜光九珠’……”
我嗤之以鼻,但却为那串珠子的价值所打动了。新儿怯怯地望着我,道:“鹰叔叔,别买了吧。”我故作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问道:“你这珠子是什么价呀?”
那店主皱皱眉,咬牙道:“最低了,白银二千两。”
众人无不大哗,有人叫道:“太贵了,怎么要这么多银子?”还有的道:“就算值这个价,也没人买得起呀。”我挥手召来那名还在观望的兵士,对他附耳讲了几句,他便径自奔去找杨速领银。我哈哈大笑道:“那我就买下来吧。店主,请你稍等片刻,也容我看看货物的成色。”
店主听说我买了,笑得眼都眯成了一线,道:“好说,好说,官爷您自请观赏吧。”我不客气地走上去,拿起珠链,放在掌上,笑道:“还真是明亮呢。新儿,伸腕过来。”
新儿把手递给我,我便把珠子套在她的腕上。顿时,店铺内又赞声不绝:“真是漂亮呀,戴在手上,连肤色都变得好看了。”“这小姑娘真有福气,一定是达官贵人家的孩子。”“瞧瞧那珠子,这种地方能有这样的珠子,真是奇怪呀。”
不多时,杨速便携款而来,将一包银子放在桌上,顿时引起了轰动。我笑着搀新儿自去了,留下一屋子人,仍在啧啧称羡、赞叹不已。
新儿望着那串贵重的珠子,犹是不敢相信地道:“鹰叔叔,这珠链真是给我的吗?”我笑道:“那当然,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放心好啦,只要新儿喜欢,别说是两千两,就是两万两、二十万两,我也会送的。”
到了陇西郡,部队渐渐地已发展到近五百人。有钱有粮,自是能招到兵马,买到武器,此乃根本不用多想之事。
但与之相应的,便是妇女、老弱,大都没有战斗力,幸好有车有马,不然怕是每天才走上几步,便任由别人宰割了。
这天闻报说安定太守马凤代行讨寇校尉,点齐郡中精兵五千,前来为马老二报仇。闻说我们在陇西白石一带出没,便气势汹汹提兵追来,部队离我们仅有百里之遥。
众人闻报大惊。李升道:“敌兵甚众,而且行动迅速。我军有老弱妇孺,行动不便,如被他们形成合围之势,以一敌十,我们定然不是对手。不如先避其锋锐,转脱到羌地,从白马羌部取道益州,不知众位之意如何?”
丁六道:“李兄弟之言甚好。统领,我听说安定郡兵力较弱,但士卒都是百里挑一,极能打仗。原先西羌寇书,征西将军皇甫嵩统兵抚定,其中大部分士卒是安定、北地郡募选来的。”
有一个小头领道:“马凤是马老二的堂叔,每年都得了不少好处。这次统领杀了马老二全家,抢了他的家财,马凤还能不拼命吗?”
此人一出声,众人皆大皱眉头,凶,巴巴地看着他。我气道:“你是说我抢他抢得不对?下去,下去!”那小头领自知失言,面色苍白,赶忙溜出帐去。当下众人既不表态,也不发言,都看着我,等我来拿主意。
我心道:马凤是安定太守,统了五千正规军,又是名正言顺来“复仇”的,可真是够呛。若是正面作战,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若说到逃,我这么一大帮子,能逃到哪去?
就算奔到羌地,马凤穷追过来,恐怕迟早也得授首军前。而且一说到逃,必定是人心惶惶,他们以我为标榜,像什么事我都能搞定似的,现在连我都没办法了,他们便更会涣散。
那么我还空谈什么壮志、空谈什么建立大都市呢?
出了一身冷汗,暗暗大骂自己骨头软。又想:若我是马凤,此刻该当如何?必定是统领大军,要以泰山压顶之势,把颜鹰拍成肉糜……这当儿,必是扬扬得意:以十比一,老子赢定了,你们就他妈的乖乖投降吧。嘿嘿,孙子有云:哀兵必胜,骄兵必败。老子破釜沉舟了,和这帮龟孙子干他一家伙,孰胜孰负,还未可知哩!
缓缓点头,又缓缓摇头。众人都不知我在想什么,不敢答言。等了半晌,李升道:“统领,现在敌人已过了大夏,离此很近了!若再犹豫下去,恐怕我们将全军覆没,还是命令大伙儿往西撤吧。”
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突地,杨速站出来道:“仗还没打呢,我们就先跑了,岂不是在气势上先输子一折?我不赞成李兄弟、丁兄弟的说法。杨速愿带人阻击马凤,管他什么精锐不精锐,先拼个你死我活再说。”
李升摇头道:“杨兄弟,你可别光顾自己痛快,我们还有一大帮家眷呢。你就算再能打仗,陷在敌人大军之中,区区几百人管什么用?郭兄弟,你的意见呢?”
杨速嘟着嘴不再答话,郭阜刚才一直沉默着,此时小心地答道:“我听统领的,他说怎么做,大伙儿都会赞成。”
他们踢来踢去的皮球,又传到我的脚下。我忖道:为将之人,除了谨慎仔细,还得要有些胆气。这个时候我不能一时冲动,拼光了本钱,也不能胆怯示弱,丧了全军士气。冷静下来,多想想,就肯定会想出好办法的。
主意一定,也不说话,吩咐取图,与李升、杨速等细细研究起敌军方向、动态、行军路线等。被派出去的哨卒们也向我们禀报消息,来不及探察地形,便令探马叙述。
研究了半晌,局势便明朗了许多。众人方自焦灼,我已是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仰天大笑起来。杨速莫名其妙地道:“兄长,你笑什么,莫非有了什么好办法?”我笑声不歇,道:“原来如此。也该马凤倒霉了,我视他五千精锐,如同草芥一般,只消挥手之间,管叫他有来无回。”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间便高兴起来。我们经常战胜强敌,因此他们对我都有很大的信心,当下便有军卒欢喜叫道:“统领这般说,我们便有救了!”
李升皱了皱眉头,道:“愿闻统领高见。”杨速也道:“兄长快说,我们都快要急死了,到底有何良策,可以击败马凤如此多的兵马?”
我缓缓道:“我还没亲自去看过地形,不好立刻定下计划,可是这一仗无论怎么打,马凤都已经输定了。你们瞧,昨儿他的兵马还在大夏以北,今早已近白石。一日一夜,急行三四百里,可谓‘强弩之末,力不能鲁缟’。由此亦可看出,马风何等轻敌、何等轻率,他视我们如无物,想一口吃成个胖子。哼哼,此乃他必败的先兆。”
众人见我说得有理,一片欢腾,李升、丁六也没了话。
杨速兴高采烈地道:“那就让小弟出战吧。我带人迎击上去,一定打退他们。”
我摇摇头道:“打退?现在正是全歼敌人的良机,怎能让他们裹足不前呢?”见众人鸦雀无声,瞪大了眼睛看着冒我,似乎不敢相信一般,又是一阵大笑,“是不是担心我们区区五百人,怎么也不可能杀尽敌军吧?放心好了,我已有妙算。丁六,带五十人保护家小、车马,秘密地往南进发,待此仗一毕,我们在繁扈会合。”将地图点给他看,丁六抱拳应命而去。
我笑道:“丁兄弟此一去,我们全无后顾之忧。诸位,我们一起向北,迎候马凤马大人去。”
往北行了五里,便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大路两旁,皆是高耸的山崖,令人叹为观止,地形与探马报告的分毫不差。
我又察看了一番,挥鞭道:“郭阜,用你的时候到了。你带一队精骑去迎住马风,但要做出不堪一击的样子,只许败、不许胜,这条路回来可不太好走,你退回来,便要越快越好,还要大呼小叫,让马风听见。”
郭阜思忖着我的用意,自去点拨骑兵。李升沉默不言,杨速却跳了起来,道:“兄长,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现在情况危急,请兄长务必自持啊。”
他以为我疯了哩!不禁微笑起来,道:“杨兄放心,这又是林又是山的,我还怕他不进来呢。郭兄弟前去引诱,他必然欣喜若狂,认为我们这块肉是吃定了。以前还存着的一点疑虑,恐怕统统消于无形。他的部队已狂奔了数日,好不容易赶上我们,你认为他会撒手不管吗?”
杨速沉吟道:“兄长的意思……”我哈哈一笑,道:“这就要烦劳你了。且将人手分做两路,一路伏在两山顶上,一路伏在谷口。多多备下滚木擂石,箭头上裹布浇油,再多备干草,准备烧他妈的。你可听清了,我一声号令,你便推下乱石擂木,塞住谷口,再给我从山顶狠狠地砸、狠狠地射,把草点上狠狠地摔!嘿嘿,他们无路可逃,便纵有少数残余突出谷来,也只有乖乖地束手就擒了。”
杨速大喜,道:“小弟明白了,兄长的计谋真好。若是此次不杀了马凤,恐怕真要贻笑大方了。”径自带队而去。
我转头看看李升,他已会意地抱拳道:“统领对我有何吩咐?”
“马凤轻骑齐出,定然还有后续部队。你的任务就是拖住他们,尽量争取时间,不要让他们赶来救援。待马凤授首,你的压力便自会消除。”
李升咬牙道:“统领放心,这等要责,我尽力担当便是。”我拍拍他的肩头,笑道:“不愧是一员虎将。你去9巴。”
众人设伏已毕,我们便径在山前密林中等待起来。还未等上几个时辰,便听远处有喊杀和马嘶之声。我忍住心痒,屏声静息地等待着。又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声音却仍在远处,不禁暗暗焦急:这郭阜,尽会误事,不是叫他引来敌人吗?怎么反倒越斗越激烈了呢?
我耐住性子,仍是纹丝不动,手下却已闹哄哄地,有人竟大骂起来。“怎么还不来,再等下去,我们可受不了了!
这鬼地方伏得我气也喘不过来。“
我心下大怒,道:“谁敢再说一个字,老子杀了他!这等关键的时候,你们还闹成这样,找死啊?”队伍这才平静下来。
又等了好半天,这才看见林的一边,郭阜的队伍从路前狂突而出,个个丢盔卸甲,万分狼狈地逃向谷中,一员大将在后压阵,正是郭阜,却好似全无斗志了一般,伏鞍狂奔。
我又好气又好笑,猛省道:不是不想逃回来,是差点儿回不来了。可能刚一接战,马风便纵军包围,郭阜人少,哪里抗得住这样的攻击呢?
正思忖间,林外路上更是传来猛烈的喊杀和马蹄之声。
奔腾的战马,一群又一群地杀奔来来。我心中一跳,暗道:怎么这么多?只见来路林中,到处都是马影,似是翻倒了蚂蚁窝一般,黑压压地挤得到处都是。顿觉手心出汗,原来还有说有笑的几个头目也顿时哑口无言了,十分紧张地看着我。
敌军先头部队已冲进山道,我望望山顶,那儿似乎有一双眼睛也在注视着我。心道: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抹一抹额头的汗,瞪大了眼睛。那些队伍在不断地往谷里开进,似乎还能听见某人的呼叫。好容易等到敌军大部进入,我急命吹响号角。
杨速军卒也许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号声一响,山顶顿时现出众多人影,呐喊声中,推下矢石、擂木,轰轰地砸向谷口。敌军大惊失色,停住马匹,四处观察,仍不相信已是身在包围圈中。我料到郭阜等已逃出谷去,那儿有人接应,自会布置荆棘、矢石,堵住窄道。那些敌人方自犹疑间,忽闻山头鼓响,顿时火光一片,大把大把的烧得通红的干草,夹杂着无数巨石、木块,从天而降。
我看谷里敌军众多,不知是不是全在了。他们在狭长山道之中,显得有气无力,他们往哪里冲,我们的箭手就往哪里施放火箭。谷里又满是树木,引得狂焰蹿起数丈,烟雾腾腾。敌军哭爹叫娘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总算是摆平了。我吁了口气,带人奔上谷顶。此际,敌军已放弃了马匹,都想要爬上山来,还妄想留下活命。杨速正命人推下大量矢石,一副兴高采烈之态,见到我便大笑道:“痛快,痛快!这么轻易,我杨速还从未干过。”我扔了几块巨石,见一名敌人喘着粗气,十分疲累地爬到山顶,趴在崖上喘息,而居然没被打死,诧异道:“咦,这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用长矛轻轻一戳,“去吧。”那人失去重心,顿时大叫着从崖顶摔下。
我们顿时狂笑起来。此时,谷里大火冲天,两山上的士卒,也纷纷往后撤退,惟恐一不小心,便跌落下去。我觉得热气蒸人,道:“留些人手下来逮俘虏,其他人都跟我来。”
马凤也不知在什么地方,反正我没见到。待往前赶了几十里路,才见李升领骑兵已与敌人干上了。敌人皆是急行军而来,因此越积越多。李升抵挡不住,且战且退,但仍是咬牙在最前苦战。我心中感动,叫道:“杨速,突进阵去!我料他们已剩最后一口气了。我们一到,便再无能力应战。此际是你立功的机会了,你突左路,我突右路。一起大喊‘马凤业已授首’,造成敌人的恐慌!”
杨速点头,大叫“随我来!”自引两百人冲上去,我也大叫大喊,令部队发起冲锋。此时我军士气正旺,人人争胜,虽敌军是我数倍,却视同无物一般。敌军步卒听说前军陷在谷中,全军覆没,早已闻风丧胆。此时我们援军冲上,拦腰截断他们的阵势,更是阵脚大乱。方才还在阵前拼命指挥的长官,被飞骑突来的杨速腰斩,只听他威风凛凛地大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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