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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雍正王朝-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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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却没有回答,只是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胤禛,过了一会,才道:“若朕记得没错,自朕前月敕封阿哥以来,这是你头一次问朕讨差事?”

这话问的突然,又似有些玄机,令胤禛一愣,犹豫了一下,才道:“儿臣愚钝,平素里只是埋头做事,倒是没有在意这些。“

康熙像是有些感慨,轻叹一声道:“好一句埋头做事,若是人人都能实心用命,何愁不是清平世界?”稍顿了一下,康熙又道:“胤眩畎⒏缫纾旌厮ね酰浼湓阅阍疲骸胨牡芡裟晟俚靡猓晕牡懿攀俏岜睬坛!愕笔笔窃趺创鸬茫俊必范G心中一凛,当日里大阿哥在府中设宴,除了太子未至,其余稍长阿哥全部在席。其间,大阿哥兴奋之余,喝的有些过了,这才借着醉意半真半假地说了两句酒话。虽然大阿哥言中对胤禛颇有些揄揶之意,然胤禛知他性情如此,并没有特别在意。可究竟是谁向康熙密报了这些私话?是在座的某位阿哥还是根本就有康熙密探混入大阿哥府中?

胤禛佯作全然忆不起的模样,侧头想了一下,才道:“儿臣那日有些贪杯,说的什么却是记不清了。”

康熙看了胤禛一眼,眼神之中像是嗔怪,又像是带些慈爱,道:“也罢,你既不想说,朕也不迫你。朕听说了之后,只爱你最末那句:走自己的路,笑骂由人便了。”

虽不想对康熙提及,胤禛对当时的那一幕却是历历在目。当日望着得意洋洋的大阿哥,自己执杯笑道:‘哪里是什么年少得意,年少无知才是写照!比战功有大哥,比文采有三哥,比闯祸就有胤禛一个!’大阿哥闻言虽笑,却追了一句:四弟倒是有豪侠之风,如此埋汰自己,不怕人笑吗?”胤禛向来机敏,乍听之下便觉出胤禔这句颇具双关。既可以理解为是说胤禛自嘲太过,却也可以暗指胤禛对封爵有所不满,答得不好,难免被人捉了把柄。胤禛这才灵机盗用改编了这句出自《神曲》后又因被一后世著名文人引用以至传世的名言。没想到这句话倒是投了康熙的脾性。康熙骨子之中也是个率性之人,否则也不会昔年冒着覆国之险,也不顾朝臣们吵成了一锅粥,一意荡平了三藩。

胤禛腼腆地一笑,道:“儿臣那话到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叫皇阿玛笑话了。”康熙摆了摆手,道:“朕看你是个真正知道进退的。这两年你越发谨慎老成了,只别失了少年人的朝气才好。”胤禛总是觉得康熙说的那些话中含着些深意,似乎在影射大阿哥和太子之间的嫌隙,此刻却不敢再说什么,一撂袍服,跪倒道:“儿臣恭听皇阿玛圣训。”

康熙嘿然道:“才说你谨慎,你便……。唉,朕还圣训什么?念及你幼时的模样,倒比现在好的多!”见胤禛不语,康熙道:“罢了,既是个性天成,朕也强扭不得,你去办差吧。朕允了你所请,让胤禩、胤祥、胤祯跟着你历练一番也好。只有一条,你须记在心上。尔等四人,只可巡视,切不可随意干涉地方政事。”康熙说的严肃,胤禛便连忙应道:“儿臣记下了。”康熙放缓了些口气,道:“朕并不是疑你,八阿哥他们三个没经过什么差事,朕有些放心不下,怕他们掣了于成龙的肘。龙子凤孙,对着臣下颐指气使的事儿不少,臣子们心里虽然着恼,偏又有口难言。目下朕这里的要务就是一桩,治好河工是正经。”说到这里,康熙顿了一下,语气中多了几分轻松,又道:“可是他们几个在船上待得厌了,才找你向朕撞木钟求差事?朕其实也不想拘着他们,你们都是朕的儿子,朕只盼你们都能好好的。”

胤禛听出话内的几分辛酸,抬眼看去,刚好对上了康熙幽深的眼神,康熙展颜一笑,道:“你去吧。”

胤禛辞了出来,心中却是分外的不平静,康熙的作态,让他觉得有些蹊跷,可是京中发生什么事了吗?这回南下,太子和大阿哥同时奉诏留守,太子依旧位居监国之尊,大阿哥一边虽升了郡王,却又折了纳兰明珠,圣意归属一目了然,大阿哥应该不会有所异动才是。胤禛突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厌烦,难道太平日子就这样到头了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南巡(三)

站在船舷之上,胤禛眺望两岸,远远的,似乎有一抹淡红,那是几株有些残了桃花,已有一些被没在了水中。胤禛心里砰的一动,忆起了两句诗:勿笑此时少颜色,争奇斗艳又一春。这是自己的师傅顾八代附在回赠给自己的桃花酒的酒坛泥封之上的。

当初得知顾师傅休致,胤禛颇有些意外,打听了一番,竟听说顾师傅是为了帮自己争王位才让康熙不喜,当即勒令休致,这着实让胤禛酸楚不已。朝臣们知道顾八代的事儿,有些人借机落井下石,上了折子参劾,却被康熙留中不发,只是下了旨意,要顾八代回府读书。晓得顾师傅冬春交替之际常发肺热之症,胤禛特意备了上好的冬虫夏草、黄芪等几味滋补药材,亲自送到顾师傅府上,不料却吃了个闭门羹。

顾府的管家去通报后不久,便带着歉然的神色返回了来,告诉胤禛道:“贝勒爷见谅,我家大人既是奉旨读书,就不便再见客。贝勒爷送的几样补品我家大人收了,特意命小的回赠这坛大人亲酿的桃花酒。”言罢把一小坛酒双手捧给了胤禛。伺候在胤禛身旁的秦顺本想接过来,但胤禛看到管家的郑重,心意一动,自己亲手接过。

为胤禛压轿之时,秦顺还嘟囔了一句:“桃花还未开呢,光秃秃的,哪里来的什么桃花酒?怕不是顾师傅拿了去年的陈酒送给爷吧?那味道中的花香可就淡得多了。”胤禛虽说也有些生疑,却还是责了秦顺多嘴。待坐在暖轿之中,胤禛才发觉,酒坛的红泥封纸之上,还有两行蝇头小字,便是‘勿笑此时少颜色,斗艳枝头又一春’两句。读了两遍,竟发现有藏头之意:勿争,勿争!这便是顾师傅留给自己的忠告吗?细细咀嚼着十四个字,胤禛仿佛又有了新的认识,蛰伏一时算得了什么。譬如桃花一般,即便此时看着枝杈空虚,待到春风拂过,那盛放的光景,岂是旁的花能比拟的吗?

“四哥,皇阿玛到底应你了吗?”胤禛的思路被十三阿哥胤祥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打乱了去。看着身后凑上来有些猴急的胤祥,胤禛有些无奈地一笑,道:“皇阿玛猜透了你们几个心思,但还是应了。”胤祥现出雀跃之色,刚想说话,便被胤禛一头冷水浇了上去:“只是,办差就得有办差的样子,可不准摆出皇阿哥的排场压着底下做事的臣子们。否则,你们就得给我乖乖的回船上来继续憋着。”胤祥见胤禛说的严肃,倒也不敢再嬉皮笑脸,郑重道:“小弟记下了,必不让皇阿玛、四哥失望就是。”胤禛点了点头,问道:“八弟、十四弟何在?”胤祥究竟还是绷不住,露出些坏笑,道:“八哥和十四早就候着呢,他们两多少有点怕着四哥。您总是一副不苟颜色的样,他们哪敢像小弟我一样没脸没皮地催着四哥?”这句话把胤禛引得忍俊不禁,道:“你们怕我,天可怜见,我怕了你们这群总在背后算计我的弟弟才是。”

听说河道诸臣齐聚淮安府议事,胤禛四人带着十几名侍卫乘小船便直趋淮安府所在,继而又弃船就马,匆匆奔了府衙。落鞍下马之时,前后两任河督,于成龙、董安国,漕运总督桑额、工部侍郎徐廷玺已接先行侍卫的传报,候在了府衙门口,后面还跟着一个淮应道和一个淮安知府。此刻,于成龙领先打下了马蹄袖,众官员齐齐打下千道:“臣(奴才)等请皇上圣安,请雍贝勒、廉贝勒、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安。”胤禛居首,面南而立道:“圣躬安。”之后便宣了康熙旨意。

旨意宣毕,胤禛虚扶了一下,道:“诸位大人请起。我和三位阿哥除了宣旨,便只是奉着皇上的口谕来瞧瞧河工的进展。大人们不必误会,咱们不算是正牌子钦差,除了和你们说说皇上拿下的章程,便就是看看,听听,不替你们拿主意。”于成龙和胤禛打过交道,知道这位阿哥的脾性,凡事只在乎实在,便将手一让,道:“四阿哥、三位阿哥请进三堂上叙话。下官等正在议论挑浚引河之事。”胤禛向前走了两步,这才看清楚跟在几个一品大员身后的淮应道竟也是个熟人,“十不全”施世纶,胤禛微微朝他点头一笑,施世纶却好似没看见一般,只半躬着身立着。胤禛想起他的书生傲骨,倒也心中生出些敬意。

进了三堂,阿哥们分长幼之序居中坐了,于成龙及以下打偏陪着。于成龙一拱手,道:“四阿哥,黄河之水高涨,似有夺淮之势。臣等早几日时急召了上千民夫筑堤于黄河南岸之处,已初见了些成效,正也合着皇上的旨意。皇上所命之加深河底、弯道改直数策,臣以为,乃至善至明之策。想皇上距水情百里之远,却能圣断如此,倒教于河工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臣下们惭愧。”胤禛听罢一面点头,一面心中暗想,于成龙这两年在京畿任事,言辞怎么也开始带了谄媚之意。

这边董安国满面愧色地接着道:“于大人所言甚是。罪臣一介腐儒,得皇上深恩,奉河督之职,却至河工蔽坏。黄河春汛亦未能及时应对,举措失当,以致水情如斯,不但连累皇上为水情忧心,更陷七府县子民于险境,罪臣已上了请罪的折子,只待皇上发落。”

胤禛注意到董安国的顶子已被他自行卸了去,正欲开口,胤禩已然插道:“董大人也不必过于自责。大人任事以来,便是功劳不计,还是有几分苦劳的。而今既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董大人只要能奋勇任事,赎过亦非不可为。若能为河务立下几分功劳,皇阿玛处自有四哥和我为董大人去说。”

胤禛稍稍皱了皱眉,原本按康熙的意思,是要好生申斥董安国,着其带罪奉差,如今胤禩那一番话,却是有意为他开拖,甚至将自己也装了进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南巡(四)

胤禛瞟了一眼胤禩,见他正满面春风地安抚着董安国;倒叫胤禛难以再继续板着面孔,否则便像是扫了胤禩的颜面一般。

胤祥觉察出胤禛眉间有些不耐,稍一想,已知缘由,便出言打了个圆场道:“我说老董,若是想挣回你的顶子,依着我看,咱们几个阿哥再说都没用,还得看你实打实的功劳。我若是你,此刻倒不该在这里单凭着一张嘴请罪,上大堤去,堤在你在,才是真章!”

胤禩眼睛一跳,忙向胤禛望去,神色中带着些歉然,道:“四哥是坐纛的,还是四哥拿个章程。”

胤禛淡然一笑,环顾了一番道:“皇上在我等兄弟前来之时已有圣命,只看不说,切勿掣肘。说到底,就是观风而已。几位大人久历河务,皇上自然是信得过的,而今水情告急,皇上的旨意我宣了,诸位准备怎么做,自行拿主意便是。”

于成龙听了,心下不免有些激荡,康熙体恤臣子之意,这几句话间便竟显无遗,当下抱拳南向道:“臣等敢不尽心用命以报皇上厚恩?”缓缓回顾他人,又道:“董大人,成龙立时便与你同去堤上,水患一日不除,成龙这身老骨头就一日钉在上面!”

胤禛颇有些震动,于成龙时年已至花甲,本来背有些佝偻,发辫稀疏而银丝过半,但此言说出,腰也挺直了,满面的坚毅,竟是一分老态不见。胤禛立起身来,温言道:“于大人言重了。您如今是河督,职在河督衙门,运筹帷幄而决胜千里,去堤上却是不必,自有人尽心效力。况且……。”

胤禛转向董安国,神情中带了些肃然,道:“董大人,你可曾想过,为何今日水患至此?”董安国面色更红,却支吾说不出一二。胤禛冷冷道:“若不是董大人刚愎自用,逆水性而行,滥筑拦水坝,致使黄水倒灌,清口淤塞,而下流不通,上流溃决,何至今日之局面?如今虽再筑水坝,说到根上,却是事态紧急从权罢了。若要真的治水,你倒该好生斟酌着法子。”

董安国诺诺称是,躬着身子不敢再发一言。于成龙鄙夷地瞧了董安国一眼,原本自己那一番话就是要激他一起上堤督促河工,好歹也能赎罪报效,可这人就是不发一辞,明显是见了黄水肆虐,生怕上堤被大水冲丢了性命,顶子掉了,日后总还能有机会再安上。于成龙一拱手,对胤禛道:“四阿哥所言极是。目下里修的这堤,实是迫不得已,甚至可谓饮鸩止渴之举。黄水较淮水高数尺,倾泻而下,岂是长久堵得住的?只待水患稍解,便当拆了拦水坝,浚清河道,引黄水入原入海口是正题。”

这话映在胤禩耳中却是十分不受用,筑堤也是自己的主张,怎么就成了饮鸩止渴?只是胤禩向来深沉,此刻便只浅浅一笑,道:“于大人见识卓逸,不愧朝野之间都道于大人是当世河神。”

于成龙闻言肃然道:“八阿哥说笑了。论治河臣逊于靳辅,更而况,如今治水之得,哪一桩哪一件不是皇上的圣断?臣焉敢居功?”

胤禩本就存有两层心思,一是借机向于成龙示好;其二若是于成龙不识相,而又真的坦然受了河神的名号,只要他放出风来,御史那儿便有了弹劾的由头。不想于成龙竟是硬邦邦地堵了回来,倒教胤禩心中堵得紧,脸色也沉了下来。

胤禛见状便岔开了话题,看向漕运总督桑额道:“桑大人怎么还未去迎驾?”桑额似乎正一脑门的官司,对胤禛突然的发问有些措手不及,掩饰地轻咳了一声,才道:“奴才原本早打算去迎驾的,只是到了淮阴,却是走不得了。个中详情,咳,施大人,你来说说如何?”

施世纶坐在左首末座,此时对着几位阿哥一拱手,道:“卑职淮应道施世纶。”听到这名字,胤祥、胤祯两人嘴角都露出一丝笑意,施世纶“十不全”的名声早就誉满京华,瞧着眼前这位的模样,果然没辜负这称号。胤禛微微一笑,道:“淮应道,桑额未曾迎驾与你有关?”施世纶不慌不忙,道:“回四阿哥的话,制台点了职道的名,是因为职道扣了漕运的粮船。”此言一出,语惊四座,饶是胤禛也皱紧了眉头,怨不得桑额停在了此处,只怕若不是念着施家在康熙心中的分量,就算是请下王命旗牌斩了施世纶也未尝不可。

胤禛倒吸了一口凉气,口气变得极为慎重,道:“淮应道,你可知擅截漕粮是什么罪过?”

施世纶颜色不改,只是从袖笼之中掏出一个小布包,起身送到胤禛面前,道:“职道请四阿哥看看这个。”

胤禛接过,展开一看,布包之内有些米糠,甚至还有一些草根、树皮之类,胤禛心头一沉,问道:“这是?”施世纶语气分外沉重,道:“这是职道辖内数县百姓日日所食之物。”

“什么?”胤禛陡然立起身来,八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也是满脸异色。如今的康熙盛世,朝野早就认知,普天之下,居然还有子民食用这些在皇子们看来连猪都不吃的东西?

施世纶一撩袍褂,跪倒,声音之中已带了些哽咽,道:“诸位阿哥,诸位大人,府道仓中已是无粮可放,若是不截下漕粮舍粥,怕是就要饿死人了。”桑额也叹了口气,道:“本来快马赶去迎驾,却被中途拦了下来,生生被这事弄得脑仁子疼。诸位,不怕笑,桑额昨儿看了那些灾民,再瞅了这布包,眼泪都落了下来,别看咱是侍卫里放出来的,流血流汗从来不怵,可看了这些,眼窝子却浅了。”

胤禛这才知道为什么桑额放过了施世纶,敢情这位老侍卫也是动了恻隐之心。他沉吟了片刻,才道:“淮应道,具体情形如何?”

施世纶垂头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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