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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雍正王朝-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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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万死不敢承当。”这话说的极重,马齐早已是领头再度跪了,重重叩首。胤祉、胤禛等随在一道,也不敢劝,众人除了伏地叩首,静聆雷霆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法子。胤禛心中却也是与隆科多同样的想头,然才在脑子里打了一转,便又听得皇帝愈发骂地刻薄,声调也愈重:“不是朕想折辱大臣,可他王掞算个什么东西,谏臣?孤臣?还是忠臣?朕虽老迈,但眼还没瞎,还能辨得出个忠奸好歹来,朕谓王掞,是为国贼!借朕登极六十年之期,喻朕年老不能用事;奏请建储,实则欲放出二阿哥,一味借此邀荣,不念社稷安危、国朝休戚,亦不顾宗族身家性命,甘当叛逆,如此居心险恶,无父无君之人,尚有脸面忝列阁部谎称谏言,还敢在折子里头妄称忠爱愚诚?简直不知死活,恬不知耻!”
一时间,金石之音震得满殿中都是回响,不消说殿外的王掞自然是一一入耳,殿中众人也都无不悚然。然皇帝终不是盛年之时,可以由着气性地宣泄,是以待他怒意横生地狠骂完这一通,早已是气血上涌,颧骨上也泛起潮红来,偏着殿内康熙又不准太监伺候,隐隐地竟是站立不稳,好在胤禛眼尖,急忙膝行两步上前扶住了,余等也皆是一阵悬心,慌地一声就喊“皇上保重”,纷纷探了身子就要过去。待康熙伸手抓稳了御座,靠在软垫上,又用了些苏合香酒,缓了一时,望着人人眼中的忧色,才摆了摆手。胤禛无奈,在御前默默一叩首,方才退了一旁,只听得康熙又冷哼道,“朕要记得没错,那十几个列名的御史,陶彝、陈嘉猷,哪一个不是当年题请建储之人?想当初王掞事前以密折奏闻建储之事,朕倒一时失察,不曾疑其等结党,如今看来,陶陈等人明系王掞党羽。给朕严查,今日事若是与其密谋之举,则必有用心险恶之处,朕断不容这等奸恶之徒以前明故事乱政!”
“皇上圣明洞鉴。王锡爵极力奏请建储泰昌帝,方致其后魏忠贤等数十年乱政,再致明亡,王锡爵不能辞其罪,但…要论王锡爵以阴私结党,恐这是前明的风气,并非他一人若此……”这话却是嵩祝先应的,他见皇帝还要一味骂下去,深怕再要真伤了龙体,干系只怕更大,忙顺了康熙的话,硬着头皮回道,只是觉出康熙一番要兴大狱整治言官的用意,便将话头转了一转。
其实王掞的折子嵩祝看过,倒真并无皇帝引申出来的这些恶意,王掞又实在是轴人一个,满朝皆知废太子已再无气候可言,偏他只一个肯如此抱定心念为了胤礽,要说他真有那谋逆的恶念,只恐换了谁都不信,可偏他王掞一再以建储之议拂逆龙鳞,却实在不能说他没有为废太子张目的意思,不曾存了效法曾祖之念,因此惹得皇帝屡次大发雷霆,说他咎由自取却并不屈了他。
对王掞的处置,于这几个股肱重臣来说难言的很,于阿哥们却是少了很多关碍:皇父日益年高,储位之事终究也是胤祉、胤禛两个悬心之处,各有各的想头,但是对于皇父屡次所言不立储位之说,二人终究是半信半疑,都想看看如今这一回对王掞的处置,察觉出乃父真意,比之这个,王掞其人便显得无足轻重了,是以二人虽听出来嵩祝想为王掞缓颊一二的意思,也是跪在一旁一声不吭儿,静观其变而已。
“那你想怎么处置他?”康熙听出嵩祝的意思,冷哼一声,一抬手打断了他道,“朕不以他先祖之罪加在他身上,但是这回,朕就再容不得他。王锡爵已灭前明,王掞又以朕比之神宗,他坚请立二阿哥为嗣,毁我大清之意昭彰,如此奸恶之徒,朕岂有隐而不发之理?”
第三百七十一章 风云渐起 (十七)
王掞这事是个棘手的,轻不得也重不了,更要紧的是如何说这么个定罪的说辞,王掞自是不会认下谋逆这样的罪名,可皇帝这里又交代不了,然强要定王掞的罪,又涉及数名御史,那必得给皇帝招致恶名……“奴才……”嵩祝并没有主意,又被康熙迫着,鼻尖儿上也几乎要沁出汗来,低头偷偷看了眼身边的马齐,见马齐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置若罔闻,耐不住用胳膊碰了他一下子,不妨其时王顼龄也是同样为难的目光望过来,不禁打了个照面。
就在嵩祝着急忙慌的时候,马齐身形一动,对着康熙一叩首,肃容奏道,“其罪当死。”马齐蓦然言出,殿内皆惊,胤禛伏在低上,也是不禁抬头望了一眼马齐。嵩祝更是惊地不由张大了口,趁着康熙没注意,急扯了扯马齐,低声急道,“马相——”马齐却是不理会他,略想了一会儿,跟着道,“王掞身受圣恩,至重至厚,皇上对其屡加擢用,官至大学士,然王掞乃背负鸿恩,结党营私,又纠合御史陈嘉猷、陶彝等妄行陈奏臣工不宜预与之事。奴才以为,王掞深忌我朝之太平,结成朋党,奸恶已极,万难姑容,奴才请将王掞即行锁拏,以大逆罪从严治处。只是……”马齐略有迟疑,却没再接下去,然说到这里,王顼龄已然会意,忙跟着补道,“只是三法司会议亦需时日,眼下皇上大典在即,不宜再定刑罪,臣等的意思是,待过本月十八日寿典之后,对王掞再行处置?”
“你们谏的好!”康熙冷哼一声,目光有如利刃般在几人身上来回划拉了一遍,马齐等益发只觉芒刺在背,只得静静伏地叩首,显然于这一奏议,康熙并不买账,愈发冷冷道,“那朕岂不成全他?他非但要邀荣,还要邀名,文死谏么,朕要真杀了他,岂非成就了他的令名?”“请皇上圣裁。”听见康熙话锋松动,马齐等方松了一口气,即刻奏道。康熙沉吟一时,目光瞟了殿外一眼,道,“他们妄奏国事,皆言为国为君,既是如此,朕还不得不承他们的情了,如今正是西陲用兵之时,就着他们前往效力。”
隆科多是军前待过的人,自然知晓西北行军的艰难,来时他也曾见王掞须发花白,抖抖嗦嗦跪在殿外的凄惨模样,只怕王掞还到不得军前,就已客死异乡了,不禁有些不忍,况又是一起子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隆科多实诚地倒也没打弯儿,脱口而出道,“可是主子,这文官打仗……”康熙一壁站起身来,传了内侍进来伺候,一壁好整以暇道,“昔日总督姚启圣、李之芳,巡抚赵申乔,不都曾于军前披甲立功,王掞自可以效仿之。”
“遵旨……”到此王掞之事已算告结,见皇帝体乏,各人原本欲奏请之事不得已也就耽搁了,只得另寻见驾的时日再行奏闻。就在众人灰头土脸地各自退去之后,尚半个时辰不到,胤禛与胤祉堪堪出得宫门之际,又见宫中内侍匆匆传旨召回,因不知是何事,不禁俱是忐忑不已。岂料在东暖阁内见着皇帝时,其余四人也给一同召了回来,康熙当头一句便是,“三月十八的庆典罢了。”众人皆是惊出一声冷汗,胤禛与胤祉互相对视了一眼,也都是僵着不敢说话,胤祉最是沉不住气,急忙跪奏道,“儿臣等若是何处有了过犯,万请皇阿玛降罪。”说罢,胤禛也是一同跪了,重重叩了首道,“皇阿玛御极六十年大庆,古来天子中何其罕见,恳请皇阿玛三思。”“恳请皇上三思……”当下众臣等也都跟着跪了,一同奏请道。
“与你们无干,先起来说话。”康熙无力地摆摆手,淡淡道。“谢皇阿玛。”待到胤禛起身之时,方才看见皇父靠在炕里的大迎枕上,换了一身石青常服,益发显得额顶辫发苍白,神容也再不复适才训斥时威严狠厉,满面乏色,胤禛只觉五味难言——皇父如今这样的身体,每每一场大病皆是他执意出行或者动气引起的,偏偏这样的话,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劝他又是不听的。深恐皇父再动怒气,胤禛也不敢真劝,只得拣着词句恳道,“儿臣求皇阿玛保重龙体……”康熙只是一味固执着自己的心意,也不及理会他,只是摆摆手道,“朕自己的身子朕知道,朕上月便说过,倘你们不让朕去祭孝陵,这个大典不要也罢。”
“皇阿玛——”胤祉大约听出些端倪,可是皇父年高,性情也越发固执,偏又是个劝也劝不动的,只得无奈道,“可儿臣等是为皇阿玛身体着想,况且皇阿玛最后还是成行了不是……”康熙闻言皱了眉头,打断道,“朕是去了,要么你们都觉着朕如今不该出尔反尔?”“儿臣岂敢。”胤祉悚然一凛,忙跪了道。只是这一下,连带着众人都吃了挂落,这会子都吃了一鼻子灰,在场更是无人敢劝,康熙适才原本就定了心意,这会子哪里又是劝得动的,当下也不容人再说,只道,“上次明面上说的好听,为朕身子着想,不可远涉风雪寒冷,俱是开脱己责,实则皆以朕年迈,行不得路,经不得风寒,故才虚言矫饰,欺诳于朕。朕看这次也无例外,请行庆典,却未必是真心为朕进贺,若非王掞这桩逆案,朕倒也难察觉尔等本心,朕自知年迈,已然心中愤懑不已,岂能再受虚诳?着一切庆贺典礼俱行停止。”
康熙说这话时,虽非盛怒,却尽是寒凉之意,有胤祉前鉴,当下众人俱都慑着不敢接话,哪里敢与他作辩,可又分明不能承这旨意,当下里只得都跪着不动。“朕意已决,不必再奏。”“皇上……”便在这时,魏珠小心觑着情形,仔细趋着步子从外头迈进暖阁,跪了雕花门边低声回道,“禀主子,王掞在弘德殿外晕过去了……”康熙抚了抚额头,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抬回去,不要再让朕看见他。”旋即,又深深地看了众人一眼,“朕无意诛戮大臣,然大臣自取其死,朕也不拦着他。”
第三百七十二章 风云渐起 (十八)
待到兄弟两人联袂而出隆宗门之时,俱都有些气馁,胤祉两手一叠在身前,回首一望远处的乾清宫,实忍不住,当下便站住了步子:“皇阿玛他——实在有些无理取闹了!”“三哥留神!”胤禛冷不防被他唬了一跳,下意识地看看周遭,赶忙低声止道,“还在宫里头呢,三哥怎么口没遮拦的,这些话怎能乱说?”胤祉万般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事实不是如此?”胤祉心中郁闷,跟着便皱紧了眉头,脸上摆出一副辩白的架势来,“朝令夕改的,咱们差事办的艰难倒罢了,只是皇阿玛如今每每执意行事,倒累的圣躬每况愈下——”“哎呀三哥,走罢!”胤禛看他还要再说,哪里敢再容他跟这儿地界儿呆着,不由分说地拉了他就往外走,好容易出了西华门外,胤祉顺便邀了胤禛一道过府小叙,一来着实是为着方才不曾尽说出来,心里憋着难受的紧;二来却是对他有心试探个一二了。
诚王府的书房中分宾主落座,胤祉还是不住地很发了一通牢骚,桌上的茶是一口没动,末了冲着胤禛就一句,“无理取闹,就是个无理取闹呵,我再寻不出什么妥当词儿形容了。”“这些个没尊重的话,您也就少说两句罢,没得哪天在外头说漏了,可仔细招出祸事来。”胤禛虽也觉得皇父如今是愈发地难伺候,却也不想跟他多扯这个,只得勉强把他的话头岔开了道,“皇阿玛年高,心性也不是盛年时候的,若不遂他心意,就真是万国来朝,也未见得讨他欢喜。”
胤祉一仰头,长气一吁,“得了,牢骚归牢骚。咱们倒罢了,马相、嵩相他们那儿,才更难料理,我岂有不知的?不扯这些了,诶,只不过——”胤祉欲言又止,单拿眼瞧着胤禛,看着是一脸的郑重,“你我兄弟间,很该有些推心置腹的话,但我要真说了,四弟甭怪我多事儿。”胤禛单听着就觉出今儿这请不简单来,这会子瞧着胤祉的故意作态,面上只是笑笑,纯作了无谓道,“这是说哪儿的话,三哥肯教我,我谢都来不及,哪里敢怪?要说兄弟里头,三哥成就最高,弟弟我这儿可是文武皆不善呵……”
“四弟,你就甭跟我这儿来虚的了,今日事不传第六耳,我只同你说肺腑之言,你就不必与我官样文章了罢?”胤祉见他一径装糊涂,愈发耐不住性子,一手按了他道,“今儿皇阿玛的意思你可听出来了?这储位是绝不会再明着立了,至于废太子,那是更无翻身之日,前两年他一味闹腾,如今也只一个老王掞肯替他出头,经了这一遭,他也可彻底断了念想了。”胤禛向来不与人预闻这些言辞,不禁稍稍皱了眉头,“总是父子兄弟一场,三哥你又何必——”
“我不过说些直白话。”胤祉并不觉不妥,他只深看了胤禛一眼,又道,“难不成你还对他守着君臣之份,若真如此,你置皇阿玛于何地?你看眼下这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是皇阿玛亲遣,谁能左右?二哥他先失的是皇阿玛圣心,如今起的又更是非分之念,如今这般境地,于他未必不是一桩好事。再有……”胤祉忽地起身,坐了胤禛身边的客座上,凑近了他,斩钉截铁地道,“我听说,皇阿玛已有旨替他在郑家庄修建处所,如今看来,这更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胤禛略为一怔,倒也不及细想,只对着胤祉微一拱手,也不应他。
胤祉颔首笑笑,倒想是看出他所想,忽地将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逼着他问道,“我说这许多事,原是拿四弟当自己人看,这两年皇阿玛的身子究竟如何,你我也都心里有数,若没有今天的事做引子,我也想不及请四弟来说体己话。时至今日,四弟觉着这圣心默定之人,会是你我众兄弟中的哪一个?”胤禛突觉心中‘咯噔’一下,对着胤祉紧迫的目光,胤禛只得竭力平复着心绪,面沉似水地望了胤祉,细细想了一时,半晌摇头才道,“皇阿玛圣意,我不敢揣测,只是依情势来看,当年荐储,呼声最高的是八弟;但三哥是长兄……哎,总赖皇阿玛乾纲独断,弟弟谨惟圣意是从,若三哥定要逼着我说一人,确是难为我了。”
“还有一人,只恐四弟不肯说罢?”胤祉漫不经心地拂拭着袖口,似笑非笑地望着胤禛道。“嗯?”胤禛先是一疑,继而两道眉棱子便是深深一蹙,似有所悟般,只是不肯言说。胤祉一一看在眼里,何曾能想到胤禛以为指的那人是他,只道胤禛必是与自己一心,对胤祯也是有嫌恶的,当下里便觉着遂了意,笑道,“四弟是谨慎人,不说便罢了,只是为兄这里与你些好谏言,你要往心里去。凡事不能就守着你那一亩三分地,浑浑噩噩,万事不管的,佛祖只能渡人,却不能为你解难,你成天抱佛脚临头也没用,咱们的大将军王如今是风光无限不假,可离当年的太子还差着老远一截儿呢,就算十四弟将来真能做皇上,可眼下名份未定,他也不好做这些越俎代庖的事罢,四弟与他一母同胞,还该劝诫他一二才是,否则,也难免物议汹汹,受了他的连累。”
胤祉这一番夹枪带棒的,听着就是话里有话,让胤禛暗自松了一口气之余,也不禁存了更多疑惑,他自然不肯放过,便藉着闲谈的口气,顺着胤祉的话头追问道,“十四弟素来骄纵,慢说我劝的不理,就连皇阿玛的训诫,他几时能真记下改得了。这次蒙皇阿玛恩典,骤然得了这么大的权柄,定是做下不少跋扈的事儿?”胤祉极轻蔑地一哼,鄙夷道,“那你真小瞧他,别的事我不知道,我也没有老九他们那么手眼通天,只是他把犁耙四处伸,私底下的勾当都做到我眼门前来了,连老五、老七都同我说,自个儿门下人都有与大将军王往来近密的,可不是有主意的很?只是这些事儿做得都忒没起子了些,想当年,程万策是什么人,就为着借他的门路去勾搭李光地,他就甘心自贱身份去拜师,如此惺惺作态,又是为了什么?还有你门下的那个年羹尧,圣眷正隆,你可上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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