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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雍正王朝-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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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少了主子圣心;别个阿哥,什么都无,可他若是奴才们日后的主子,那定是得了主子圣心。”
“那你是说,朕废了胤礽,是故肇乱之源起自朕躬?”康熙两指蜷曲,轻轻敲了敲炕沿,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问他。“奴才不敢——”徐元梦哪里又能分辨得这个,一时间汗透重衣,惊惧惶恐不已,才叩了个头下去,却见康熙抚着仍是疼痛不堪的右腿,皱着眉头叹道,“朕确是有悔,有今日局面,一半过在朕躬,起初朕就不该立这个储君。殷鉴在前,汉人坐天下,有如此多的嗣位纷争,皆因废嫡立幼,乱了纲常。想来皇子们是觉着,嫡长既废,那这个皇位便人人有份了,心里头既无景仰敬畏之事,便可无父无君,不安本分……哼,他们倒也没错,此乃人心常理。”
皇帝心中凄苦愤懑非常,话中也透着万般无奈,好容易见着个话缝儿,徐元梦忙不迭地叩下头去,谢罪道,“总是奴才才德鄙薄,当日辜负主子期许,不足以辅教阿哥。”“胤礽是自作孽,与人无尤,当日背立朕前辱骂于你,疯疾一般,可见他哪有半分德行?”康熙不耐打断了徐元梦,见他全然未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康熙望着须发皆白的徐元梦,直摇了摇头,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道,“学些汉人文章本是好事,谁知你竟读成了个书蠹,满脑子汉人的迂腐守成。不过照你所说,阿哥威势要朕亲授,倒也不错——唔,十四领大将军王率部出征,朕要大礼郊阅。”康熙目光停在了暖阁的殿顶上,默然心道,“天若假朕十年寿数,则攘外安内,一件件当可从容来办,想来也并非难事。”
第三百五十八章 风云渐起 (四)
随着胤祯的拜将出征,京中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这似乎成为了一个昭示朝野的讯号,莫非这位大将军王才是真正得了圣眷之人?而自康熙四十六年以来的纷纷扰扰,俱都以此做了个了结,再无波澜。己亥年的上元节甫过,康熙就离宫去了汤泉,这一次,胤禛也奉命同行随扈,然与往次不同而又耐人寻味的是,今次随行的皇子只他一人。行在的温汤暖泉,同林下优游之境,似乎真有疗人心脾的功效,一连数日,胤禛都觉得皇父在病体好转之下,连带着心绪也渐趋宽怀快慰,兴致上来,或与他作一段诗文唱和,或以庶政相考较点拨。月余光阴下来,胤禛侍候在侧,多少得沐君父雨露之恩,自觉非但所获甚多,心中也是少有的惬意抒怀,因之感慕不已。
约莫过了旬日,这一日天方蒙蒙亮,日头还未出来,山中寒气尤重,院内院外都凝着一层薄冰。胤禛方起身不到一刻,就见着魏珠匆匆来传,他不敢耽搁,急忙唤人伺候更衣,一时也不免心怀忐忑,是以披了件御寒的外袍出门之后,胤禛在路上边又拉了魏珠问道,“可知皇上为何事传召?”这话一出口,自然少不得打赏他些银子,故胤禛一面说着,一面又打袖笼中取出一锭赏玩用成色上好的银锞子递给他。
魏珠满面笑意地接过,跟着就地一千儿道了谢,他惯是敏于察言观色之人,知晓皇帝这几日显见是对这位四阿哥优眷有加,加之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对胤禛多少也熟络些,本就有心攀附一二,偏着这位王爷像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素日里又是个不苟言笑的,魏珠既寻不着门路,自然也不敢冒犯。岂料他今儿能这么‘礼贤下士’,魏珠不由得心花怒放,一面引着胤禛前行,一面欠身赔笑,紧着回道,“奴才但凡能猜着一星半点的由头,也就告诉四爷您了,可是主子跟前规矩严,奴才当真不知道究竟是为着什么事儿。”
“哦,无妨,多谢了。”自顾问行年老退了差使之后,御前也就魏珠得用些,打前番得康熙严辞敲打过后,他自是在皇帝面前收敛了不少,但仗着身份颐指气使,背地里交通外人的事儿也没少干。胤禛知他素来同胤禟几个勾勾连连牵缠不清,自是不满于这等奴才,不过碍着面子也只得虚与委蛇个一二,今日也不过随口一问,并不指望能问着什么真章,是以听着魏珠所说,胤禛倒也并不在意,当下略一颔首算是应了。
二人就这么在路上走着,然也不知为什么,胤禛忽然莫名地悬起心来,不自觉脸色也带出些阴影,倒是魏珠少见胤禛对他这般礼遇,觑着胤禛面色,只当他是心有不满,忙细想了想,献宝似的又补着道,“今儿主子起的早,精神头儿高,那会子天还没全亮呢,就叫奴才命人去预备弓马,可赶巧在卯时侍卫处急呈了一道折子进来,主子才看了一眼就叫奴才来传您了,余的情形不知,四爷要么还是先预备着些回话儿总是好的……?”“嗯。”胤禛下处离寝宫并不远,说话间已是宫门在望,胤禛本就不欲同他多话,这会单只是回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便径自入院去了。
胤禛在外报名请过安,得了允旋即挑帘入内,正见着康熙负手立在暖阁中。胤禛打下袖子正对康熙行过礼,也不敢起,叩了首恭敬问道,“皇阿玛?”“起罢。”康熙淡淡道了句,随后落在手中的折子上,又是重重地一声长叹,胤禛愣愣地站在当下,又不明皇父之意,满是一头雾水。只见康熙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两手只是不断开阖着那道折子,半晌,方才停下步子,康熙抬头看着胤禛道,沉沉道,“你回京一趟,去瞧瞧佟国维罢。”
“啊?”这一句听得胤禛惊疑不定,这话来的突然,他并不及想乃父深意,只一时呆立着,半张了口应不出声来。康熙见胤禛失仪情态,也并未相责,只是又长长地喟叹了一声,边满是落寞地坐了炕上,冲胤禛招了招手道,“隆科多来奏,说他阿玛打过了年就身子不济,这两日更是神智昏蒙、水米不进,大夫瞧过也束手无策,恐怕……”
胤禛肃手立在康熙身边,皇父这寥寥的几句伤感之词,却是令他心内有如翻江倒海一般,望着默然落座的皇父,胤禛眼中满是复杂,心中也不禁生出无限感伤:佟国维为他设的那一场惊世之局,彻底成了挑动太子与胤禩两党争伐的引子,历经十年,尽落了个两败俱伤;而皇父纵是天纵英明,操控着朝局的大开大阖,令这场祸患消弭于无形,然天家骨肉相隙,又何尝不是伤他最深之处。想自己前次与佟国维独对,还是佟国维对举荐八阿哥那场事故的一番石破天惊的拆解,俟后既为着佟国维的告诫,又为着自身的避嫌之意,除却年节之时,宗室亲贵各家间的随礼往来,两处竟是再无过从,思来已近十年了……。
暖阁中约是沉静了一刻,康熙从思绪中抽回,反见胤禛有些走神,目光扫过来时已是有了几分相询之意,胤禛不妨与他深锐的目光对上,心中不免一慌,尽管如此,只因前鉴不远,深恐皇父仍是试探之意,他还是权衡了一发,才有些迟疑着回道,“回皇阿玛,儿臣领扈卫之责,未敢擅离。儿臣想着,过两日十二弟换班前来,等那时交待了关防再去?再说佟公,佟国维突然抱恙,不若先请太医去看治一二,未必不能好转些……”
康熙心中有如明镜,臂肘不经意扫过搁在案旁的折面时,目光顿时沉了几分,“隆科多是省得大体的人,若非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能代他阿玛上这道遗折。”末了,康熙一面瞧了瞧胤禛,猜着他心中所虑,又道,“你在想什么朕知道,朕从不疑你与他们有什么瓜葛,这回不过是让你替朕去看看他,你何必多这个心?”
“儿臣岂敢。”康熙虽不很责他,但言中所含的薄责之意,还是唬得胤禛一凛,当即跪了谢罪道,“儿臣只是虑着行在这边……”“去办你的差就是。”康熙却是不愿听,当下摆手止了他的话,接着道,“佟国维不是胤禩,佟氏一门勋戚贵胄,他又在朝勉力治事数十年,以他操守而言,‘忠纯诚敬’,不过少了一个‘纯’字,也不失为国之干城。再者,他是你皇额娘的阿玛,算来还是你的外祖,就便他年老昏聩一时有错,朕也不是这等不念旧情之主。”
第三百五十九章 风云渐起 (五)
康熙一壁说着,稍一转念,忽地明了胤禛先头所指,轻叹了一口气,不禁动容道,“哎……你也不必以代朕看视的身份去,就作个私情探望罢。若他还有什么话,你就听了回来奏给朕知道;若是赶不及……你就奏明详细,京中一应丧祭仪制与内务府斟酌着办理。”
“嗻,儿臣省得。”胤禛先行代佟国维谢过皇恩,方才起身,皇父的这番话固然是令他宽了心,却也让他对佟国维生出重重忧虑和自责,随后略略宽慰了康熙几句,又陪着进罢午膳,胤禛方辞了出来,当日下晌便离了汤泉启程,领着侍卫飞驰京中。
一路上,每每想及佟国维的遗折,胤禛的心便沉到了谷底,他马不停蹄地赶往京中,原还希图着一丝侥幸,冀望能再见着佟国维最后一面,然而终是天不遂人愿,当胤禛赶到东夹道胡同口儿,已是入夜五更天,就远远见着十来个浑身素白的下人,在佟府门前张灯搭架地支起了白纱笼。待驱马近前,上下情形瞧得愈发真切,胤禛顿觉眼前一黑,他一把推开欲来相扶的侍卫,摒住气翻身下马,刚站稳了急问道,“佟公他?!”话音未落,就见一个白人儿赶着从梯子旁滚下阶来,就地一跪,双手扯着马缰,趴在跟前伏泣请安道,“四爷……就在方才,我家老公爷已经去了……”闻言,随行的侍卫已纷纷摘缨去顶,佟国维虽已致仕,却仍领着内大臣的衔,当日管着领侍卫的差,便是这些人的正管了。
胤禛猛觉胸口似重锤落下,任那外管事在跟前哭了一阵,胤禛稍定了定神,不置一辞地拔脚就往里走,管事着了慌,偏又不敢唤住他,忙不迭地用袖子一抹泪水,急急地跟了后头。胤禛进巷口之时,早有门上人闻着马蹄声进内通禀,这会子甫一进中庭,就见有内管事在前头引着,隆科多浑身重孝地打内院里迎出来,先是冲着胤禛大礼跪了,随即便是伏地不起,放声泣道,“奴才阿玛不及迎着王爷,已是先去了……”。胤禛一时只觉喉头梗塞,好半晌才扶起隆科多,咽哽着道,“带我去见见佟公?”
隆科多略有些惶恐的道了谢,一旁的家人见胤禛亲来扶他,也忙不迭地在一边搀了隆科多一把,待他站起身来,脚步还是有些虚浮不稳,好容易才压住悲腔,又着急忙慌地横拦了胤禛道,“昨儿夜里刚接着四爷派侍卫传的信,就正赶着阿玛他……奴才忙忙乱乱地还不及预备下迎驾仪注,万死不敢就这么让四爷去……”隆科多愈说愈是着急,乍着手跟原地跺脚转了一圈儿,紧着指了身边两个家人呵斥道,“你们还杵这儿干嘛,照规矩设香案呐!”
“舅舅慢来。”胤禛一把扯住隆科多,唤住了他道。这厢但看隆科多只是一脸的愕然,胤禛便又解释道,“我这也不是代皇上探视。皇阿玛有谕在先,佟公国之干城,功在社稷,算来又是我的外祖,着我以私礼前来探望。皇阿玛一番心意,总是盼着佟公能见好转的意思……”这一番话说得隆科多又把持不住地淌下泪来,当即撩袍跪了下去,对着胤禛重重磕了三个头才算罢,“奴才隆科多,代奴才阿玛叩谢主子恩典。”
庭中张布着满眼的素白,阖府上下都浸着一股子悲戚之意,胤禛看他谢过恩,边扶着他起身,边怅怅地叹了一声,恳切道,“终不及见佟公最后一面,舅舅便依着家礼让我致奠罢。”说着竟是对着隆科多作了个长揖。“四爷不可……”隆科多赶紧扶住胤禛,一面搜肠刮肚地拣着词儿来劝,可无奈胤禛始终坚持,隆科多片刻间又挑不出理儿来驳他,就这么立在院中也是不像,遂只好踌躇着应了,打发开了下人,亲自引着胤禛往灵堂而来。
过了府内第一进正房,第二进便是灵堂所设之处。待到得堂上,胤禛立在当中,映入眼帘便是供着各色瓜果香烛的长案灵桌,神主设于案后正中,牌位上以墨笔正正书写了‘皇清敕封一等国公原任议政管侍卫内大臣诰授光禄大夫讳国维国舅佟府君灵’,灵堂两侧所悬的长幅铭旌,亦是同等字样。跪在堂上的佟氏子侄辈,见隆科多引了胤禛进来,俱都是朝他执礼一叩首,隆科多在案前亲自燃了高香,折身过来恭敬递给胤禛,又有家人过来替胤禛在腰间束上一条孝带,胤禛郑重拈香三拜,方才将香交予隆科多,复又掀衣跪叩了下去,执了家礼拜祭甚恭,忽觉心中大恸,伏了一时方才起身。隆科多原就被他逼的无法,张皇间连哭也顾不上,这会子见他起身,好容易才松下一口气,紧赶着跪下还礼,才又同胤禛互搀着起身,惶惶道,“四爷这着实不合规矩呵……教奴才阿玛怎么敢当?”
见胤禛只是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隆科多也不便再说什么,将堂上诸事交待了庶弟,躬身引了胤禛而出,往东内厅奉茶。便在隆科多摒退一众仆婢之际,胤禛方记起还有一桩圣命未曾知会于他,忙抚案问道,“险些忘了问舅舅,佟公临终之际,可还有什么遗言么?临来前,皇阿玛有旨意着我回奏。”这一问,又勾起隆科多满腔的悲戚来,只见他向日里粗疏矜伐的面上浑然一暗,吞声哽咽道,“奴才阿玛临终之时,已是说不得什么话儿了……断断续续的,只是命奴才将月前就备好的遗折送呈行在,又叫奴才跪在榻前,拿佟家几百口的身命告诫奴才,说佟家从来只是主子的奴才,几代的荣贵都是历代主子的恩典,还教奴才起誓,不论何时,惟止听命于皇上一人,尽忠社稷,死而后已……”
这却是令胤禛始料未及的——当真是佟国维体君心之深,以这一番遗言,欲将皇父此前对佟氏的犹疑消弭殆尽,佑得子孙平安;还是……别有所指?甫应了句“佟公忠亮之风”,也顾不得隆科多兀自悲伤,他有些复杂的目光,便落在了雕花窗棱之上,久久陷入了沉思……
第三百六十章 风云渐起 (六)
经了一番仔细斟酌,胤禛回府之后,他便将白日间在隆科多处的行止一一缮折奏闻,可折子像是被留中了,直到月中也未能等到康熙的御批回来。然这头备办之事却也不能耽搁,胤禛即令内务府比照此前费扬古的丧仪,报了章程送呈行在,大约又过了几日,行在发回批复及邸抄,康熙的批复自是照准,但耐人寻味的是,康熙旨意中还有句‘今乃为国舅备办,依大舅(佟国纲,佟国维之兄)成例办理’,如此一来,虽同是公爵体例的说法,然这里便足足透着康熙对佟氏一族志虑忠纯的考断和母族的亲近之意,俟后胤禛见了邸抄,虽不乏惊喜,然又想及佟国维的心意,不免也是好一番唏嘘慨叹。
不久,康熙自汤泉返京,也不知因何考量,回銮途中突然改了心意,颇为难得的回宫驻跸。宫中远不及汤泉的温宜舒适,加之皇帝身子实在也并未复原,驾幸之处,皆是以肩舆代步。这一日的文华殿经筵,王顼龄正在以目下修撰的《书经传说汇纂》御制纲目,对群臣抒讲,“盖志为进德之基,昔圣昔贤莫不发轫于此。志之所趋,无远弗届;志之所向,无坚不入。志于道,则义理为之主,而物欲不能移,由是而据于德,而依于仁而游于艺,自不失其先后之序、轻重之伦,本末兼该,内外交养,涵泳从容……”
如此约莫只进行了小半个时辰,然而这厢皇帝看上去却是有些意兴阑珊,听到这里,康熙便做了个手势,打断了正在抒讲的王顼龄道,“凡事,要能心正,己身不正,何能正人?这些话,朕也对阿哥们说过,是望他们能克己为仁的意思。”说着,康熙由两个太监小心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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