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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雍正王朝-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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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搁下去,他硬是要逼皇帝表个明态,再好一番慷慨陈词,理论出个黑白是非来,替自己学生争上一争。“王掞!”康熙登时发作,呵斥道,对付这么一油盐不进的主儿,皇帝原忍着脾气,这会子教他一顶,不免立时就要降下雷霆恩赐,然而盯了他一阵,却又平白消了火,康熙冷哼一声,道:“哼,朕要叫你气着了,才真不值当。你既要一个底,朕就告诉你,这个大将军王朕在方才已委了十四阿哥胤祯去。”
“皇上……?!”一瞬地惊怔,铺天盖地地朝王掞兜头盖了过去,要说旁人,也当偃旗息鼓了,偏生王掞是个轴人,又实在是个迂阔已极不知变通的,听了这话,反倒激出他一腔无谓的意气,不管不顾地冲着御座叩首再三,竟是泣涕大恸,“太子失位,方有诸子相争,皇上既言所谓国本,尽在一个安定之中,如今又以大将军王位委于他人,岂非加重了其余阿哥的念想,又亲授重权助其来争这储位么?!”本来极放肆的话,皇帝却是不为所动,面无阴阳。王掞一急一慌之间,便是存了满心的错主意,这会子更是昏到极处,狠心咬牙道,“臣今日所有,皆是皇上所赐,同是皇子之师,徐元梦、何焯已是前鉴,臣死不足惜,惟因社稷惓惓在念……”
话还未完,王掞便已然是伏地不起,这一番话,他只当是自己披肝沥胆的肺腑直言,一副浑不畏死的诤臣风骨。可跪伏久久,他却并没能候到皇帝立时降临的怒不可遏,反是康熙那惯有的金石之音,一字一字落入他耳中,“朕真谓你可怜可叹,你读了几十年书,究竟都学了些什么?他是哪块材料朕能用他,你真正扪心自问过没有,公私之间,你就一意到底,不曾有一二反省之时?朕告诉你,就便不是十四阿哥,任是谁去了,也比胤礽去了于西宁战事有利。”
说话间,康熙背手踱了两圈,已是走到王掞身侧,居高临下地鄙薄道,“好一个惟因社稷惓惓在念!你挡了王顼龄的前程,是为私念;在朕跟前奏张鹏翮的不是,亦是私念;替废太子争一个缓颊之机、复位之资,更是私念。朕老了,却还明白,何谓社稷民心,不在你们这些满心私欲之臣的口中。朕问你王顼龄的事,原是想赠你份人情,孰料你竟以小人之心揣度,你既顶着一个阁臣的身份,就当把心胸放宽阔些,朕以徐元梦为我满洲私臣,以何焯为胤禩私人,而你王掞,朕不计废太子之嫌,让你入阁参赞,是你为国家公臣,你可问问自己,言语、行事、用心这每一样,都当不当得起朕的寄望!”
“皇上——”王掞辩无可辩,教皇帝一通更厉害地诛心之论骂得南北不知,强撑起身子,猛一抬头,却见康熙已经大步出了殿门,徒然听着皇帝丢下句,“朕眼下不会治罪于你,你自己好自为之。”
第三百四十六章 父子兄弟 (十六)
已是初秋时节,有些畏寒之人早早换上了夹衣,可此时胤禟穿着单衣却还是满额的汗,不过才几日的功夫,原本肥硕的身子,竟是生生地瘦了一圈。他阴沉着脸子问应奉的太医:“八阿哥现在究竟情形如何?”看太医犹豫的神色,胤禟的面色又寒了三分,道:“前番你们只说是八爷偶染小恙,仔细调养就好,眼下不过十来日,怎么就到了这般境地?今儿甭跟爷面前再扯那些个似是而非的混帐话,爷要听实在的。若有一句欺瞒,爷大耳刮子赏你!”太医只觉得喉头发苦,斟酌了言辞道:“不敢有瞒九爷,初时症状尚不明显,眼下病症全自体内发散而出,是伤寒无疑,观脉象,确是凶险之症。”“伤寒?”胤禟顿时眼前一阵发黑,手撑着身旁的案几才算稍稍回过了神,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去把八爷的脉案详细写了,六百里急送皇上行在!”太医此时还哪敢多语。匆匆退了下去。胤禟像是有些脱了力一般,萎顿瘫坐在椅上,他身边最得力太监何玉柱连忙快步走到他身侧,一面在他肩上轻轻按压起来,一面道:“八爷福大,此番必是逢凶化吉的,主子也莫要太过忧心。”胤禟紧蹙了眉头,道:“八福晋可还在西苑内照顾八爷?”何玉柱手上感觉胤禟的肩头渐渐松快下来,更是尽心揉捏着,道:“是,奴才听着内院的伺候太监说,八福晋这几日一直没离开过八爷身边。”胤禟轻轻嗯了一声,吩咐道:“你也留在八爷府上伺候,但凡有任何需要,只管回府上帐房上支取。”何玉柱应了,胤禟徐徐张开双目,道:“去给爷备轿,爷即刻去十四爷那里走一遭。”
胤祯此时正在内堂里紧锁着眉头,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摆放在面前刚刚发回的奏事折子上的御批,前些日子获知大将军王一职花落自家的春风得意,全然因着这寥寥两行朱批,变成了思绪间的一团乱麻。“十四阿哥胤祯向来与八阿哥胤禩相好,着伊同太医赏酌调治。”
自阿哥胤禩得疾,迄今已有十余日,胤祯只是最初去八贝勒府探望了一刻便借了兵部有事匆匆辞出。虽说皇父口中已然允诺了领军之事,可一日胤祯不接到旨意,这差使便是一日悬在空中,更不必说,这或许就意味着来日的储君归属。在目下这哏节上,万万是不能行差踏错一步的。即便胤祯是性情中人,人前向来是想到什么便做什么,连康熙也常赞他有赤子之心,可眼下既有了对太子之位的念想,胤祯不经意间也在稍稍疏离着与胤禩、胤禟之间的往来。
“九爷您慢着点,让奴才向主子通报一声呐?”胤祯府内专职书房伺候的小太监紧着步子一溜小跑跟在胤禟身边,眼见着胤禟就要推门,小太监急得声儿都颤了。胤祯一心想领军务的差事,自打年头上起,晓谕府内的差遣人等,一切府内规矩,皆以军令行事。就算胤禟是常来常往的,可如今未经通报便入得书房之内,难保不得连累自己吃军棍。
胤禟只是板着面孔,亦不理睬他,手刚搭上房门,便见门已开了,胤祯满面笑意,打了个千,道:“九哥金安,今儿怎么有空来小弟处?”胤禟只颔首算还了礼,径直走了进去,在堂上坐了,虽说也算有几分笑意,可语气却听不出丁点儿热度:“我如今不过是个无职无差之人,每日空闲得很。十四弟如今即将拜封大将军王,指不定日后还有大出息,自然是忙的。还望莫要介意哥哥这个不告而入的恶客。”胤祯倍感尴尬,一时间笑容僵直在面上,挥手让小太监离去,走近胤禟,只在他下首坐了,声音中满是诚挚,道:“九哥这是在怨小弟了。这么些年,哥哥们的府上,小弟也不知闯了多少次。若说恶客,只怕小弟才是当仁不让罢?至于这大将军王,小弟实实是无心领受,照小弟的心思,八哥才是上上之选。就是九哥你,论见识才学,也比小弟强上许多。但凡哥哥们有吩咐,小弟即刻便上折子推举哥哥们!”胤禟深深看了胤祯一眼,虽说他未必不知这是胤祯的虚应之语,可见他面上略带焦灼之色,眸色中又透着真诚,再品着话中的恭维,心中埋怨便去了不少,道:“我倒不想怨你,可你这回也太伤着兄弟之情,以往倒好意思见天在八哥府里叨扰,他病成这样,你去探过几次?”胤祯忽地起身,语中全是委屈,道:“九哥这话,弟弟万不敢领,弟弟可是那坏了心肝之人?今儿就算九哥不来,弟弟本就要去探八哥的。不为别的,前几日,弟弟特地在奏事折子里与皇阿玛说了八哥的状况,请皇阿玛遣随驾太医回京调治。如今得了皇阿玛旨意,说我一向与八哥亲厚,命我与太医会商医治…。”一番话真中带假,倒说得胤禟有些面皮挂不住了,道:“诶,你也知我这人向是如此。又逢着如今八哥遭难,心里起急,你是自家兄弟,当着你自然不会藏着掖着,若是方才话里不合适,左右甭太往心里去。”胤祯此时也绽了笑容,道:“哪里会同九哥计较这个。现如今,最紧要就是八哥康健。皇阿玛让小弟照顾八哥,料想也透着对八哥的关切之情?”胤禟面色又阴了下来,道:“若真如此,那自是最好,只怕皇父处别有他意呵…。”此语一出,亦触动了胤祯的心思,暗自叹了口气。少顷,倒是胤禟打破了沉默,从袖笼之内抽出几张银票,递给胤祯,道:“你年头上封府,那会子太惹眼,所以此时才送你,这两万两,权当哥哥一片心意,拿去修个园子罢。往后是大将军王,也该多学着些老三老四,经常请皇父临幸园子,怎么说也不能府里太寒碜。”胤祯品着透出的话意,心内一阵惊喜。有胤禟这一说,当是两位哥哥也赞成由他领这大将军王了。胤祯推辞了几回银票,终还是收了怀内。
十日之后,如同胤禟当时担心的一样,在太医报奏胤禩病情的折子上,康熙朱批,刻薄之意尽显:本人有生以来好信医巫,被无赖小人哄骗,吃药太多,积毒太甚,此一举发,若幸得病全,乃有造化,倘毒气不净再用补剂,似难调治。
第三百四十七章 父子兄弟 (十七)
也不知是不是皇帝嫌今次在热河呆的时候太长,以致于还没等到秋狝,便有旨意返京。是日,皇帝行驾驻跸汤泉行宫,入夜之后,随扈人等俱都安顿了,便有旨意交待出来,命马齐领武英殿大学士衔,即刻回京视差,内阁同六部堂官轮次往汤泉来;皇子这边胤祹也定于二日后返京,着胤禛替班,另带传教士并数算仪器前来。旨意倒是无甚奇处,旁的几个人也不甚在意,偏是马齐玲珑剔透一人,骤然闻着旨意,不免多了些琢磨,看这意思,恐是驻跸的时日要不短,却不知是什么令皇帝突然改了主意。
胤禛在京见着胤祹,又闻听皇父有旨召往,自是喜不自胜,当下交待了公私诸事,便即刻启程。一路上,他不禁在想,自康熙四十七年的那场议储风波到如今,已历七年,想来也是教人感慨唏嘘不已。马齐恰似一面举朝之鉴,‘国之股肱’也好,‘勋臣贵戚’也罢,从前那股子风骨傲气,也都被皇父磋磨了个遍,再没有敢逞私意妄为的,就拿阿灵阿这等人来说,秉性虽仍豪横,行事却收敛不少。在皇父看来,满朝上下,精明干练之臣固然不继,余者能秉着一个谨持惟命之德,也是不错;然在臣子们看来,却是一副静观其变的意思,面上看着波澜不兴,实却如烈火烹油一般,只欠一桩事做个由头,就能将底下的暗潮发涌出一场洪流来。
如今皇父愈发不愿在宫里呆着,年内竟是有大半光景都巡幸驻跸在外,政令措置,皆出于行在,这且不算,皇父夙昔严正谨饬一人,年老竟益发随性,猜忌动怒无常,即便是如马齐、李光地这样的老臣,也轻易摸不准脉。再说兄弟里头,又是一片乱象,老八病着,老九在背地里更没少动静;十四回京这些日子,行事做派看着,颇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几个小弟弟都磨着老三替他们请奏,要往行在这边侍驾,老三烦不胜烦,来寻自己说,却又拣着自己临行的这个时候,再兼说了好些胤祺几个的不是……种种这般,想到繁难处,胤禛直觉得头疼的很。
行宫修在汤山山麓,殿堂宫舍并不多,除却山门内第一、二进的龙尊王佛庙和水宫娘娘殿,高台上的寝宫只有两进,面阔十间,俱东西向而建,以游廊、假山交相连缀,又顺依山势,导引自山腹涌出的温泉水,四下流布于其间。不论是高耸出林的佛庙、大殿,抑或是错落点缀的亭台、馆阁,皆是青砖墁地,灰瓦灰墙,大是有别于京畿的几处郊园离宫,显得极是古朴庄重,又撷趣天然。汤山本就山水神秀,又兼康熙极爱坐沐温泉,屡次以‘坐汤可舒筋骨;兼疗人病’,‘暖乃宜于体’为谕,于温泉之功称颂不已,更时有召对老臣,流觞娱情以为乐,故虽行宫不在北巡御道之上,但每至热河回銮,必经行此处,驻跸一二日。近几年来,皇帝内外忧惧之事颇多,年老劳心,病势缠绵,体魄早非从前,而温泉疗养尤佳,行宫也就成了除畅春园外,皇帝最爱的一处颐养之地。
这一日午后,康熙自院内的温泉池中浴罢,稍觉精神好些,一改往日沉闷,打趣了随侍的魏珠两句。康熙心境好,魏珠自然也觉得差事当起来轻松如意些,轻问了句,“那主子等会子可要还出去?”抬眼只见康熙摇了摇头,便闭了口,伺候着康熙回到暖阁,更上件石青色万字纹夹袍,又扶着他坐了长椅上,随意用了些克食,魏珠方转过这边长案来,仔细地将早上呈进的折子拣选出奏事折,正要抱过来,就听了康熙道,“朕有些乏,折子搁这儿,你先去传四阿哥过来。”见康熙点了点手边的小几,魏珠忙地一躬身,“嗻。”又趋步过来,将一叠奏折搁好,望了康熙一眼,才跪地一千,小心地退了出去。
时近暮秋,山气高爽,但温泉水温仍显偏暖,一个晌午下来,康熙面颊也被水气蒸氲地有些红润,这会子微觉困顿,身子一倾,便后靠上了长椅,闲闲一眼扫过手边,倒是折上所署姓名令他生出些许兴趣,康熙信手拾过,打开看了不到两行,倦意上来,也就沉沉睡了去,迷迷糊糊地,渐入梦中。
君臣二人从澹宁居出来,坐了丁香长堤东侧的凉亭之中。眼前是一张英隽方正的面孔,眉目间尤显着他那股子矜豪秉性,虽是君前奏对,却仍禀着一份从容气度,“建昌一镇,为川省最远,所属之越嵩卫为往来必经之地,贼蛮抢夺不已,又屡伤及我兵丁。臣原与提督康泰定的方略是以蛮攻蛮,但经日下来,总兵张友凤年老,营伍废弛,平日既不能弹压,临事更漫无成算,而致如今贼蛮越发恣肆。此风断不可长,臣想建昌五卫,四面蛮番,如任其逞狂,不加惩创,实恐其等以此效尤,来日另生事端也未可知,臣有封疆之责,自当及时亲往督励官兵,以收后效。”
康熙一手搁了石桌上,一手指了年羹尧道,“剿匪、平逆,哪一省都有,大清这么多行省,每个督抚都有封疆之责,可也未尝见着几个亲往督师的。朕听出来了,你是嫌张凤友无能,碍着康泰的面子,你又不便参他,但张凤友毕竟是带兵的人,他不愿亲历亲为的事,你就去了,也一样是支使那些疲兵,你靠什么去弹压那些个番子?”
为此,年羹尧似早有成竹,侃侃回道,“越嵩地方皆系崇山峻岭,臣曾亲往查看,贼蛮之所恃者,深林密箐而已,非但马兵无所施展,即便步兵也非能尽其所长,惟有以蛮攻蛮最为上算,此策未改。前有所怠,乃是因张凤友前所调土兵,皆是附近越嵩居民,与贼蛮多有亲族瓜葛,两处一战,自然观望不前。臣欲于蛮番中,另择忠顺土司二人,蛮兵八百,挑选臣标下及提镇兵丁五百名相机剿抚,料来贼蛮当不难于授首。”又见康熙似有深思,忙又补道,“蛮兵贪利,非重赏不能必用其命,臣蒙皇上恩眷,川省守牧七年,小有积蓄余资,皆是皇上天恩高厚所赐,臣不敢吝啬,预备捐资设赏,鼓其锐气,少报隆恩。”
“好!”康熙终拊掌一笑,立时赞道,“朕曾有谕,‘川陕督抚,赖是满洲。’像你的川省,若是张伯行去,必定误事。他任苏抚时候闹的笑话你该知道,见着几条渔船,就当成了海贼来防,又是呈文兵部,又是咨文闽浙两省会剿,张张惶惶弄得全无体面,若是让他去办你这样棘手的,还不得跟朕乞休归乡了,于事何益?”皇帝如此赞誉法,换了旁人必要逊辞两句,或是揣摩一二,年羹尧却是坦坦而受,倒不觉有何不妥之处,他本与张伯行并无多少交情,惟是那一句‘川陕督抚,赖是满洲’,让他多少觉得自己身份有些尴尬,是以顺着康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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