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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浓淡由它冰雪中-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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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她不会醒过来了，当时天帝和九离上仙甚至都认为让她去轮回会更好些。可是，她体内的内丹竟然如此固执的不肯放弃，让她魂魄不散，沉沉昏睡过去。最难过的，居然是玉瑾，他一直以为那是个冷冰冰的人，但是，玉瑾没日没夜不停注入体内灵力激发星彤内丹的那个模样，真的让人几乎以为他已疯魔。最后，玉瑾的头发眉毛全部变成了银白色，而星彤仍在那里安静的睡着，从来没有那样安静的睡着，看的人更心酸。
此后，玉瑾又不休不眠的在星彤旁边呆了好几日，终于有一天，九离上仙跟他说了什么，然后第二天，他就消失了。本来，星彤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赤霞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玉瑾的，但是，看到玉瑾的样子，赤霞觉得，或者他给自己的惩罚已经足够了吧。
玉瑾走后，赤霞仍然每天过来看看星彤，有时看一眼就走，有时会坐下来跟她说话，在九离上仙要出门的时候，他就和纤纤一起照顾星彤。一直过了三十年，那一天，他记得很清楚，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声音敲打在木屋中，纤纤在帮她擦脸，然后检查她护体的灵力是否有变化，他在一边看着她，然后，毫无预兆的，星彤的眼睛睁开了，并没有迷蒙的疑惑，而是突然一下瞪的大大的眼。
他扑过去喊她的名字，纤纤飞速出去找了九离上仙。当时，他们惊喜莫名，以为星彤醒了。结果，除了睁大的双眼，星彤再也没有表现出其他的感知。不过当时九离上仙就猜想，或者星彤自身的恢复和治愈功能在缓慢运转，既然能睁开眼，醒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又过了六十多年，星彤终于醒了。虽然她失去了灵力法力还有记忆，虽然她对修炼更加迟钝和笨拙，但是，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天帝来看她以后，对众人说，失去记忆，对她来说，也许正是一种恩宠，如果她想不起来，不执着于过去的执念，或许会更快乐。
仙界对于修行，一向是看个人造化，对于星彤这样的，天帝和九离上仙更是放任其不管了。好在星彤的内丹中还有当初九离上仙的锁魂链，可保她命数长久。
星彤在赤霞坐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不过她还不想说话，很奇怪，她总觉得身边这个人给她一种很久远的熟悉感。好像两人之间曾经还有过过节，又和好了。不过，她每次看到他柔柔的眼神，总是会觉得怪怪的，似乎，这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但究竟怎么样，她又说不出来了。
“喂，你都不用修炼么？”星彤看着旁边这个榆木疙瘩道，这个家伙，每天都来，常常都不说话，搞不懂他想什么。
赤霞伸展开腿，平躺下去，看着天空的云，树荫斑驳下点点金光打在脸上，让他闭起双眼，“我修炼可比你认真多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跟我说说前几日教你的那些法术。”
“哼，九离师傅都没管我了，你少在这里狗拿耗子。”星彤恨恨道，最讨厌有人问她修炼的事了，也不知为什么，对那些咒语，总是记不住。后来她干脆就懒得去背了。
“看来，我要努力修炼了。”赤霞叹口气道。
“你本来就该努力修炼，现在才知道啊。”星彤得意道，其实，她也不是想赶赤霞走或者跟他斗嘴，不过，有时惹恼他似乎是本能。只是，赤霞接下来说的话让她更恼怒了。
“是啊，如果我再不好好修炼，以后谁来保护你这个小傻瓜呢。”赤霞闭目说着，却好像长了第三只眼一样，避开了星彤不断砸下的拳头，然后手一伸，把她搂在了自己怀中。
星彤在他怀中不断挣扎着，喊道，“放开我，臭小子！”这个时候，她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学点法术防身了，这个家伙，居然欺负她！在她脑中，虽然还不是很明白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但是心里总觉得不妥，似乎太亲密了些。她能感觉他的呼吸，带着灼热吹向她的颈窝，脸不由的红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感觉到她不再挣扎，赤霞坐起来，握住她的肩膀移开一点距离，“小星，跟我走吧。”看到星彤迷茫的表情转而变得有些愤怒，他知道她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谁要跟你走啊，你肯定会欺负我。还有，你干嘛叫我小星。”说着又扭动肩膀，想把那两只讨厌的手甩掉。
叹口气，赤霞看着她，拇指抚上她的唇，闭上眼，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放开她转身离开。留下星彤一个人呆呆的，摸摸自己的唇，看着那些让她觉得有意思的法器，脑中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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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露珠还没有散尽，玉瑾看着在院子里的星彤，却觉得没有了上前的勇气。星彤毫无知觉和感应后，他去找过月桂，连天帝都没有办法的事情，他却希望能在月桂那里找到答案，或许，她是和星彤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让他总怀有一丝期待。
他还清楚的记得，当时月桂听了这件事后，无动于衷的样子，淡然的抱着灵狐赏雪。回头看到他按捺不住的表情，嘴一撇，冷冷笑道，“你何必担心呢？她这个样子，岂不是更好。再也不会有走火入魔的忧虑，也不会在你消失后心痛难耐。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玉瑾当时觉得心头一口气堵得自己就要咽不下去，强忍着不去和月桂争辩，拱手告辞。离开的时候，他听到月桂用灵力传来的声音，“星彤会好起来的，不过，但愿你知道你失去了什么。”
失去了什么？如果星彤不能醒来，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那张睡梦中一样安详的脸。月桂的话给了他希望，她说星彤会好起来的，就一定会好的。他开始完成天帝秘密交给九离师傅的各种巡视任务，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再看到星彤没有起色的时候发疯。
每隔一段时间，他会悄悄回去远远看看她，所以，他知道她醒了，也知道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会怎么面对他呢？这就是月桂的意思么，他失去了她对于他的一切。
突然感觉有人走近，侧身看去，是九离上仙，九离看着不远处的星彤道，“她能醒过来，已经是没人想到的意外之喜了。冥冥中或者早已注定，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是。”玉瑾知道自己这次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还是赤霞每日陪星彤，数日前看到星彤佩戴的玉坠突然颜色有变，赤霞是知道玉坠的典故的，赶紧告诉了九离上仙，这才知道他在外面出了事，把奄奄一息的他救了回来。
“昨日天帝跟我说，你醒来之后，先去他那里，他有事问你。”九离看着他，心中有些不忍，这还是他那个飘逸出尘的弟子么？入了仙籍的，面貌上基本会一直保持得道的样子，除非是灵力透支或者遭受大刧，而他的弟子，满头的白发，因为受伤憔悴的脸，看上去，饱经沧桑，竟比还显得他苍老几分。
“弟子正要去呢。”玉瑾收回目光，想到最近他查到的事情，眉头拧了起来。
“这么说，在你探查猫族神兽修炼情形时，那里有人偷袭你，而且灵力非常高？”天帝也皱着眉头，想不出那个一直在幕后的人是谁。他也查了几百年了，但总是只有个影子在眼前飘过，然后又无影无踪了。
“是的，自猫族的族长领天帝命思过之后，猫族内部分成了好几派，时有争斗。我到了那里，好不容易让他们重新划分好修炼区域，准备离开时，突然遭到暗算。”玉瑾也觉得心有余悸，当时那一下，他以为自己一定要魂飞魄散了，明显那个人的灵力和法力都高出自己一大截，而且出手就是杀着，完全不留情面。
“你说你遭袭时，有人在那人背后出手阻了一阻，才免遭遇害？”
“嗯，可惜当时事发突然，两个人都没有看清，后来两人就走了。”玉瑾也有些后怕，倒不是怕轮回之苦或者魂飞魄散，只是放心不下一个人，觉得心有不甘，当时他就后悔，没有把九离师傅给他的丹药吃下，怎么也可保魂魄不散。所以，醒来之后，他便把丹药服了。为了星彤，他不可以随便消失，哪怕她不再记得他了，他还是希望在远处看着她快乐。
“最近这些年，你出去办事总是不顺，这次回来没什么差事了，你好好在仙界休息吧。也多陪陪星彤，恐怕这样的日子也不多了。”天帝叹口气道，不知为什么只要是玉瑾出去巡视，总是要带点伤回来。这次差点连回都回不来，他有预感，要变天了，这种感觉就如同当年仙魔大战前夕一样，平静的让人觉得窒息。
玉瑾告退后还想着天帝的话，他自己也隐隐觉得事有蹊跷，开始他只是想着或者是天劫的事，但如今看来恐怕还牵扯着更多人。
走出大殿，看看自己居所的方向，还是起身去了师傅那里。远远的看到赤霞在那里陪着星彤，两个人不知说着什么很开心的样子，立了一会，接近正午了，玉瑾回身准备回自己的居所，却不料看到品茗站在身后，他居然没有察觉。是他受伤的缘故，还是品茗修炼精进如此？
“玉瑾兄别来无恙否？”品茗小心的看他的面色，“好像气色不佳，星彤姑娘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唉。“
听说了？听谁说？又说的什么？眼前这个人，玉瑾还记得他奇怪的生病，还有那些与他交好的天人散仙。“多谢品茗兄记挂，没有大碍。告辞了！”
品茗看着玉瑾的背影，立在刚才玉瑾站的地方，一时想什么出神了。过了一会，却是赤霞过来“师傅，你怎么来了？”
赤霞当然奇怪，品茗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虽然也从不管他来看星彤，不过，他想因为以前莫明其妙被玉瑾咒语所累的事情，师傅一直都不太愿意跟玉瑾和他身边的人打交道。
两人一直回到茶谷，品茗才叫住了要去修炼的赤霞，“赤霞，以后，你不要去找星彤了。”
果然，还是介怀吗？“师傅，星彤什么都不记得了。您以往也不是个计较的人，就不要阻拦徒儿了吧。”
品茗叹口气，“赤霞，我不是阻拦你，只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看到赤霞面上的难舍和痛苦，品茗愣了一下又道，“难道，有师傅陪着你，还不够么？”
赤霞一下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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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赤霞还是如常去找星彤，只是看到有个人比他去的早，是好久没有露面的玉瑾。他看着星彤有些拘谨的姿态，然后，看着她领玉瑾去屋里喝茶。心里有种满足的情绪在荡漾，星彤是真的忘记了，而且，因为他日日在身边陪伴，所以，现在在星彤心里，他远比玉瑾让她自在了。
站了一会，直到玉瑾离开星彤的屋子去了九离上仙那里，才慢慢走去看星彤。
星彤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睡不好，似睡非睡间总觉得有心事，然后就醒了，她喜欢那个院子，是因为只有在那里才最平静。坐着的时候仿佛也是在睡着一样的安心舒服，有时候她甚至可以透过土层看到那些深插入地底的法器似乎有一丝丝很细的触角慢慢爬出来，有的触角连到一起，让她觉得特别有意思，常常盯着看好久也不觉得烦。
可是今天她刚到院子，就有人过来了，很惊讶还有人这么早来访，抬眼看去是个不认识的人，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个长辈，来找九离师傅的么？低下头行礼道，“这位尊者，九离上仙在前面的院落中，需要为您通传么？”
对面的人久久没有回答，星彤奇怪的看着他，看到仙界少见的白头发和憔悴的面容，还有正在默默注视她的似黑夜一样深沉的双眼。“星彤么？我是玉瑾。”
星彤一惊，这就是大家口中那个惊才绝艳的师兄？怎么看也不像啊，面色虚弱苍白，神情委顿，似乎是受了伤，看起来比院子里埋了半截的那些法器还要憔悴几分，只有那双眼，看起来挺厉害。低下头道，“见过师兄。”
玉瑾看着她，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当时星彤醒来的时候他回来一次，远远的不敢靠近，天帝问他，‘你不能面对她，究竟是怕她会记起你所作的一切，还是怕她不会记起你所作的一切？’
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无数遍，仍然没有答案。月桂说过星彤会好起来，星彤果然慢慢好转了，虽然过程漫长的总是让人怀疑。“我不是来找师傅的，只是过来看看你。”
星彤睁大了眼，看看两人站在外面似乎不妥，歪头想想然后道，“那请师兄到我屋里喝杯水吧。”这个神秘的师兄还是第一次见到呢，希望他不要像赤霞一样逼着她修炼什么法术。
玉瑾打量了一下屋子，还是简单到了几乎简陋的程度。星彤给他倒了水之后，就站在旁边也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他不禁想到以前星彤总是围在他身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刻也安生不下来。喝着水，看到桌上的那个冰雕塑像，拿起来看看，好像又有些不同，一时看着有些出神了。
“想不到我以前还能做出这个东西是吧，这个东西是师傅在我身上找到的，想必是我很喜欢的，可惜我都不记得了，师兄要是喜欢就拿去好了。”星彤觉得这个师兄很奇怪，有点像纤纤师姐，看着她总是不说话，也不知道来干嘛。
玉瑾点点头，把那个冰凉凉的东西揣到怀里，虽然他怎么也看不出来这个是他的脸，但是，看到它，似乎就看到当日星彤兴奋莫名的神采。“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多谢师兄。”看着玉瑾走远，星彤松了口气，想到他明天还要来，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紧张。
“想什么呢，愁眉不展的？”旁边传来赤霞奚落的声音，然后转身看到他无比开心的笑脸。星彤朝他作个鬼脸，不理他，往院子走去。赤霞也不在意，跟着她走，然后看到星彤突然回身跟他说，“那个是玉瑾师兄，总觉得他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他本来就是少言少语的人。”
斜眼看了赤霞一下，星彤道，“你刚才偷听？”撇撇嘴，表示对他的行径非常不耻，然后低下头想想道，“我总觉得他好像不是这样的。”
“那你觉得他应该是怎样的？”赤霞心里揪起来，难道星彤还是记得玉瑾吗？哪怕是失去了记忆，对星彤来说，玉瑾也是特殊存在的一个？
“不知道，反正看着觉得奇怪。哎呀，不管了，说不定人家看我才是奇怪的一个呢。说起来，师傅的三个弟子中，只有我最不像样子了，我看玉瑾师兄和纤纤师姐倒很像一个师门出来的，都是冷冷清清的样子。”星彤说了两句觉得烦，到了院子就坐在那里不动弹了。
赤霞站在她身边，柔柔的看着她。突然又想到品茗师傅的话。为什么品茗师傅隔了这么久才突然反对他去找星彤呢？他还记得当时师傅要收他做弟子时的开心，也记得这么多年来师傅对自己暴躁脾气的包容和善后，如果没有星彤，或者他就会跟师傅两个人度过仙山中的悠悠岁月吧。
星彤慢慢习惯了玉瑾和赤霞两个人天天一前一后的报道，和玉瑾照例是没什么可聊的，好在玉瑾也是个话少的，两个人常常闷着坐在那里一呆就是半天。有时她看她的院子，玉瑾在一边修炼。
师傅出门去了，一走居然就是一年，临走时交代师兄照顾她，于是玉瑾师兄就在师傅的院子住下了。后来师傅又私下跟她说，师兄出门受了伤，实际上是来这里养伤的，让她好生照顾着。搞了半天，到底谁照顾谁啊？好在两个都不是惹事的人，相安无事呆下去，也谈不上照顾不照顾了。
赤霞还是让人恨的牙痒痒，好像不惹得她生气，他就不开心。不过她知道其实赤霞对她极好，睁开眼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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