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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望族-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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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可柔拽住帕子的双手手背已经起了青筋,双眼幽幽地盯着她看,面上半点笑意不剩,眉间竟是带上了恨意。文娴意外地看着她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表妹,你……”
段可柔从牙缝中挤出几句话:“我还以为你真是好人,只不过是胆小怕事,因此不肯帮我罢了,没想到你如此阴险……”(粉婶说:坏心柔,你有资格说人家阴险么?)
文怡看着她有些扭曲的五官,心中起发觉得自己从前有眼无珠:“段妹妹,你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也叫我听听,五姐姐该怎么办?既是对这门婚事有不满,是向长辈们抱怨,还是直接跟柳家闹?若是事情闹大了,婚事不成,说不定顾家就得我人代替她嫁过去了,这个人应该找谁呢?”她看了文娴一眼,“五姐姐是正室嫡出,父亲乃是进士,可不是寻常女儿,十妹妹是庶出,十一妹妹年纪又太小,论出身,也就只能找回六姐姐……”
“她不行!”段可柔喘着气,瞪大了双眼打断了文怡的话,但随即又发现自己失态了,忙重新恢复了端庄仪态,“我是说 …当初柳家向五姐姐提亲,呆见是不愿意要她的,又怎么可能答应……”
文怡笑了笑:“六姐姐不成,家里还有谁?蒋姐姐的婚事,顾家可做不了主。”
“她当然也不行了。”段可柔眨眨眼,“五姐姐还是要嫁过去的,便是抱怨一下,也不过是想让柳家人别小看了她而已。”
文怡又笑了:“那若五姐姐日后要给二弟纳个知根底又可信可靠的良家女为妾,又该找谁呢?五姐姐可不认得这样的女孩儿,平日里来往的,大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谁会给人做妾?”她收了笑,“大概除了段妹妹你,也不会有别人了。说来也巧,去年二弟去顾庄时,段妹妹就对他倾心不已,若不是我死死拦着,你大把会连夜跑到书房去见他吧?哪怕明知道他当时喝醉了,身边又没人!”
段可柔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光,而文娴似乎直到这时才想明白,看向前者的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你居然……”段可柔咬咬唇,含泪看向她:“五姐姐,这不过是九姐姐一面之辞,你难道不相信我么?”文娴眼中闪过一抹迟疑,看向文怡:“九妹妹,这些事你都是从哪儿知道的?”
“亲耳所闻,亲眼所见。”文怡淡淡地道,“五姐姐不信就算了,反正她是不可能会称心如意的。她与你份属表姐妹,柳顾两家本就有亲,表妹为妾,这是自甘下贱,叫柳史参一本,就连二叔也要吃挂落,休把那小门小户里的做派用到咱们这样人家里头!”
文娴听了她的话,神色复杂,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羞傀,她承认,方才听到段可柔说起给柳东宁纳妾时,她心里确实曾经考虑过段可柔。她所认识的人里头,最熟悉又最有把握拿捏的,也就只有这个挂名表妹了,不想却正中人家的圈套。
文娴觉得有些气闷,回身扶住侍琴,一声不吭地进了里间,外屋只剩下文怡与段可柔两人。
段可柔仿佛日刚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似的,整个人都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露出了惨白的苦笑:“九姐姐,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但我若什么都不做,这辈子就葬送了!我比不得你,有天大的福气,什么都不做,就能嫁得如此风光,若我是你,这会儿也不必这般费尽心神了!”
文怡冷笑,当初柳东行未定亲时,段氏也曾为侄女争取过,是段可柔看不上柳东行,如今倒成了别人的错了。
文娴已经看清了段可柔的真面目,她也不必继续留在这里看这人的表演了,转身便要往外走。段可柔有些惊慌,忙上前拦住她:“九姐姐,你要去哪里?!”
文怡瞥了她一眼:“让开!”
“不行!”段可柔的呼吸变粗了,“你不能告诉姑姑,你不能告诉她!她会骂我的,她会报复我的!那我就真的翻不了身了!”
文怡盯着她,良久才道:“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该你得的东西……我是不会拿走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重回正轨
文怡再次来到二伯母段氏所住的院子时,心中的气闷还未完全消除。回想起方才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一切,她心中既有愤怒,也有悔恨,愤怒的是段可柔心思不正、手段毒辣,几句话就想坏人姻缘,悔恨的则是前世的自己居然听信了此等蛇蝎女子之言,抛家落发,入了空门,既错过了与柳东行的宿世姻缘,也间接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想来当时段可柔之所以会向自己进谗言,不停地诋毁柳东行的为人与家世,怂恿自己出面反抗长辈的安排,还能是为了什么目的?她同样面临不如意的婚事,相比之下,柳东行若非破相身残,无疑是更理想的夫婿,世家子弟,年纪又轻,无儿无女,还是个官身!比姬妾儿女成群的中年富商要强得多了。十有八九,段可柔当年是打着坏了自己的姻缘,好取而代之的主意!
那时候,族中适龄的姐妹几乎都出嫁了,连十一妹文雅,也都订了人家,再往下,十二妹不过十三岁,又是出自远支,父母皆与长房不合,三姑母若要绝后患,根本不可能考虑他家,自己就成了最佳的人选。若自己不反抗,三姑母柳顾氏就不会考虑其他姻缘亲家的女儿,更别说她与二伯母段氏本就有些不睦。但自己出家离开后,族中无人可选,哪怕是为了收拾残局,只要有人可用,三姑母很有可能就顾不了这么多了。
记得那年自己云游至康城时,看到那家富商娶的妻子是别人,也许并非因为段可柔已被折磨致死,而是她根本就没嫁过去!
一想到前世柳东行最后娶到的人,很可能就是段可柔,文怡心里就觉得无比恶心!这种想法就象蚂蚁在啃咬着她的心肝脾脏,叫她坐立难安,恨不得立时回到前世去,看一看柳东行到底娶了什么人为妻!
文怡直到在二伯母段氏房中落座,脸色也没缓和过来。段氏瞧她的模样,便有了一番猜测:“九丫头,是不是可柔丫头冥顽不灵,说了什么不知好歹的话,惹你生气了?”说完叹了口气:“罢了,她素来是个糊涂的,二伯母替她向你赔个不是吧,你别与她一般见识。”
文怡收回思绪,勉强向段氏笑了一笑:“二伯母言重了,侄女儿可不敢当。”顿了顿,收了笑容,“段妹妹似乎已经……”
话未说完,段可柔便从门外冲了进来:“九姐姐!”见了屋中情形,立时刹住脚,勉强笑着下拜见礼:“姑姑。”段氏皱眉斥道:“莽莽撞撞的,成何体统?!也不怕叫你九姐姐笑话!”段可柔怯怯地低下头认错,眼角却瞥向文怡,目光闪烁,试探地道:“九姐姐跟姑姑说什么呢?方才正聊得兴起,你就忽然走了。”
文怡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冷冷一笑,也不避她,径自对段氏道:“段妹妹心志鉴定,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区家的亲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强扭的瓜不甜,想来也是她与曲大少爷无缘。二伯母索性就回绝了区家吧。”
段可柔闻言觉得有些奇怪,暗暗松了一口气之余,又立时紧张起来。区家的婚事,她自然是不愿意应的,但如果真叫她嫁一个有妾有子的中年富商,区家这边倒也不必急着回绝,好歹也要等到她知道那区太太生的是男是女,再做决定不迟。不过,无论区家还是富商,都比不得学士府的嫡长子体面,哪怕是做二房,也强似嫁入小门小户苦熬。想到这里,她便用迫切的目光看着姑母,希望对方说点什么。
段氏却愣了一愣,转头看向侄女,脸色有些难看:“你真是铁了心要回绝区家么?!你知不知道区大少爷对这门亲事有多看重?!”
段可柔眼珠子一转,低下头小声道:“姑姑,我……”
文怡淡淡地开口说:“二伯母,她不愿意,您又何必逼她?想来以段表妹的品貌,自有更好的前程。到时候,还要靠二伯母为她做主呢。”
段可柔心下愣了愣,随即一喜,望向段氏的目光中充满了希冀。
段氏却移开了视线:“既如此,那就回绝了吧,也省得耽误了人家。”说罢就叫了玉蛾进来,找出区家托官媒送来的帖子,命一名管事送回去婉拒。
区家亲事就此作罢,玉蛾一走,段氏也没了精神,看向侄女的目光有些复杂:“今儿就如了你的意,日后你可千万别后悔才好。”
段可柔心中却难抑欢喜,微微红着脸道:“姑姑,侄女儿的婚事还要您做主呢,您……”
话未说完,段氏已经打断了她:“改日再说吧,我这会儿没功夫想这些,你出去。”
段可柔有些不甘心地咬咬唇,想要再次开口,段氏却提高了声量:“出去!”段可柔愣住,有些忿恨地盯了文怡一眼,心中埋怨是文怡挑拨了她姑侄感情,却又不敢违了姑母之命,屈膝一礼,退了出去。
她一走,段氏便红了眼圈,想到之前种种,灰心无比:“九丫头,你说你妹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我为了她,也算是操碎了心,几时得过一声好?这区家的亲事,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来,更难得的是人家大少爷对她有心。她倒好,二话不说就回绝了!她心头这样高,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满足她?!”
文怡打从心里就排斥“你妹妹”这三个字,此时更不可能口中留情:“二伯母,实话说,您对段妹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无奈段妹妹已经铁了心,您便是再费神,也未必能得一声好。我也曾问过她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婚事,她只是闭口不言,想必二伯母也是一样的。但每次有人提亲,她都一概回绝,这样下去,名声可不好听,不但她的名声受损,只怕连二伯母与这府里的姐妹们,都要受连累呢。”
段氏听得伤心:“你这话说得对极了,我也在担忧这个,因此才想着,早早寻一门好亲事把她嫁出去就完了,省得她再淘气。可她不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硬逼着她嫁了,她将来在夫家闯出什么祸来,还不一样是要连累我?因此我才想着,与其让她不情不愿地祸害别人,又给你二伯父与我树敌,倒不如给她找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两厢便宜。”
文怡冷冷一笑:“二伯母是一番好意,无奈段妹妹不能体谅。侄女儿虽与她相熟,但说到底,二伯母才是亲人,有些心里话,侄女儿不知该不该说。”
段氏见她神色庄重,也不由得认真起来:“是什么话?你只管说,我知道你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处事也比你姐妹们老成。”
“段妹妹自打离了老家族人,便一直养在二伯母跟前,出门见人都是您带的她,而她的婚事,又都是您出面操持。如今五姐姐要嫁入学士府,十妹妹还未说人家,想要向段妹妹提亲的人,您一个一个地回绝了,外头的人不知道,不会想到是段妹妹自己不愿意,只当是二伯母心头高,嫌贫爱富,到头来,二伯母反倒落了不是。您便是不为姐妹们着想,也要想一想十九弟。他才这么小的年纪,父母都是清白正派人,若是名声受了连累,日后还怎么读书科举,为官作宦?还怎么娶正经读书人家的好女儿为妻?”
段氏脸色一变。她这个嫡亲的小儿子,就是她的软肋,为着路上辛苦,她不敢带着孩子上京,却是每一天都要想上十几回的,若是关系到儿子的前程,其他事通通都变得不重要了!
文怡又道:“若是您成全了段妹妹的好姻缘,她心里感激您,倒还罢了,但瞧她如今的模样,哪里是会感激您的?可想要叫她称心如意,那许亲的人家,不是公侯勋贵,也得是高官名门,这样的人家,您真的能帮得了她么?若是帮成了,十妹妹的亲事怎么办?略差一些,大伯祖母与二伯父心里就不会有想法?若是更胜一筹,您又有什么把握?可要是段妹妹的婚事不能如她的意,她只怕就要怨您一辈子了。这又是何苦来?”
段氏越发苦恼了:“好孩子,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即便心里明白,见了她却又没办法了。她只是我的内侄女儿,不是我闺女,我便是要打要骂,也得斟酌着来,想要狠下心,有念着她是我同胞兄弟的骨血,不忍见她受苦。你叫我该如何是好?要不……九丫头你给她寻一门合适的人家吧,只要你寻了来,不管是好是坏,我都应了!”
文怡冷笑:“二伯母糊涂,您是她姑姑,都不敢做主,我一个远得不能再远的挂名表姐,又怎敢做她的主?二伯母,侄女儿说这些话,不是想让您做什么,只是念着您从前对我们六房还算厚道,才为您着想一二罢了。您若不愿意听侄女儿说话,侄女儿这就告辞。”说罢真个起身走人。
段氏自知说话造次,忙笑着拦她:“好孩子,好姑奶奶,别生气,原是二伯母说错了。”好说歹说,哄得文怡消了气,重新坐回原位,方才试探地问:“九丫头,依你的主意……可柔丫头的婚事,我该如何处置才好?”
文怡瞥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二伯母这话问我,可见是真糊涂了。段妹妹自有亲族长辈,为何非要您一个嫁了人的姑母替她操心?”
段氏一愣:“你是说……替她应下她伯母说的那门亲?!”她皱了眉,那门婚事实在不理想,若真的这么做了,可柔只会恨她!
文怡却摇头:“您为何要替她应下?若侄女儿是您,就什么都不做。她家里又不是没有亲人长辈可以为她做主。她若不愿意,尽可以跟家人说。反倒是您这里,她是个外人,又是小辈,便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也未必敢坦白说出来。”
段氏沉默了,半晌方才苦笑道:“恐怕除了我,再没人是真心为她着想的了。”
“您真的确定么?”文怡看着她,“段家待她如何,您都是听她说的吧?将心比心,您在她心里,可是个为她着想的?”
段氏脸色一变,沉下脸来。
“去年在顾庄时,段妹妹行事不检,受了您的教训,曾跟侄女儿说,您不过是为了贤名,方才装作十分关怀她,其实并非真心真意,若是她事事听从,只会吃亏。而前儿段妹妹为了苏家那门亲事向侄女儿诉苦时,也声称二伯母是为了二伯父的官位,卖侄女求荣,存心要将她推入火坑,才会把她许给那样的人。”文怡盯着段氏,“二伯母,这您真的不知道么?”
段氏的脸色越来越黑了。刚刚接到顾庄时,段可柔有这样的想法,倒还罢了,但直到现在还这么想,分明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文怡施施然起身道:“二伯母,这是您娘家的事,我是顾家女,柳家媳,管不得,也不愿意去管。我只是替五姐姐、十妹妹,还有十二弟、十九弟委屈。他们才是你的儿女,可他们的婚事,二伯母可曾如此耗费心神?您上京来,一是为了给二伯父谋官煤,二是为了替五姐姐送嫁,等这两件事做成了,您也要开始准备二伯父上任的行囊了,您有多少闲功夫能替段妹妹说亲?段妹妹与十妹妹不过相差半岁,可十妹妹的婚事还没提呢。如今五姐姐出嫁在即,您应该很忙吧?既然这样忙碌,为何还要迁就段妹妹的小心思?她的婚事,自有父族亲人做主,您何苦本末倒置,费尽心力,还得不了好?”
段氏咬咬牙:“你说的对,为着她的小心思,给我添了多少乱!”只怕继女文娴如今对她态度大改,里头也有段可柔的几分功劳!她若不是念在血亲情份上,早就处置这个侄女了,可是这份苦心却成了段可柔的依仗,反倒越发任性了!既然费尽心力都讨不了好,她就索性什么都不管了,任凭段家如何决定,那都是段可柔的命!
文怡见大功告成,也不多加停留,不一会儿便告辞出来,在门口遇上等候已久的秋水。她看了秋水一眼,秋水抬头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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