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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媳 卫幽-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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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得好,芜姐儿绣得也不错,都好,都好!”
厅堂内一时欢声笑语,但侯夫人的脸色却已经铁青,那方丝帕分明是放到萱姐儿的荷包中的,怎会又会从芜姐儿的荷包里滑出来?不只梁家二老太太看得清楚,老太妃也在一旁看到了的,这下可该如何再将这丝帕里的情诗栽到萱姐儿头上去?
她双目微敛,强自镇定,等整了神色,才笑着将明芜的荷包从梁家二老太太手中接过,又想趁着机会,把那方丝帕从二老太太的身上拾起放入荷包内,却不料梁家二老太太先她一步,已经将丝帕攥在了手中。
侯夫人的眼中闪过森寒冷意,但事已如此,她已经不能再做什么突兀举动了,否则不仅令梁家二老太太不快,得罪了东平老太妃也与她并无益处。她这样想着,便当作浑然不知此事般地静默而立,脸上的神色也渐渐趋于平和。
究竟是彩莲错放了丝帕,还是明萱或者明芜在作鬼,此时都不及确保两家联姻来得重要,其他的,以后再作追究不迟……
梁家二老太太笑着说,“我将芜姐儿的帕子弄散了,该替你折好放回去。”
她方摊开丝帕,脸色立时变了,她凝着脸注视了明芜半晌,并未说话,只将那方帕子递给了东平老太妃,“太妃您也瞧瞧。”
老太妃自然认得建安伯的笔迹,这匀染白绸又是皇室内供,因质地轻薄柔软,原是用来做贴身里衣穿的,除了宫里,盛京城中能得这等白绸的便只有几家,在白绸上落笔,倒也像是琨哥儿的手笔。
她将目光静静落在了明芜身上,端详了许久,才沉声问道,“芜姐儿,告诉姨祖母,这丝帕可是你的?”
这问话不如方才轻快,听起来倒好像有些严重,明芜微红的小脸顿时一白,她有些迟疑地回答,“回姨祖母的话,明芜的荷包里确实带了丝帕。”
只说带了丝帕,并不曾承认是眼前这方。
老太妃双眼微眯,竟不再追问下去,只神色微妙地说道,“宁静大长公主最爱梅花,这建安伯府里便有一座梅院。你们姐妹难得来一回,如今又正值梅花吐蕊最好看的时节,纵然冷一些,也切莫错过了。”
她冲外头招了招手,便有婆子进来听差遣,“带永宁侯府的两位小姐去梅院看看,也不必停留,只让她们坐在软轿里赏玩便成。”
婆子领了命,便请了明萱与明芜出了正堂。
老太妃又派人请了建安伯过来。
她开门见山问道,“听说琨哥儿指名道姓要继娶永宁侯府的一位姐儿,可是真事?”
建安伯梁琨眉头微皱,但却仍然恭敬地回答,“回舅母的话,是真事。”
朱老夫人寿诞那日,他与永宁侯有事相商,便提早去了侯府。霜冷路滑,引路的小厮摔了一跤,他令人扶了那小厮去,又与长随自个前去书房。谁料到在后府月牙门处,竟能听到那番有意趣的对答?他心生好奇,又觉得有趣,便在永宁侯谈及续娶时开口要了顾明萱。
这确实是真事。
梁二老太太便凝着脸色将那方丝帕递了过去,屋子里并没有旁人,皆是嫡亲的长辈,她便不曾十分客气,倒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琨哥儿,倘若你真心欢喜那位小姐,便不该这般孟浪行事。”
爱之深,责之切。
梁琨敬重婶娘,自不会因这番话而恼了。但看到看到丝帕上那酷似自己的字迹时,他微沉的双眼却露出凌厉波锋,他没有写过这些字,自然不会做这等鲁莽事,但他心里却十分清楚有谁会这样做,能这样做,且必须这样做。
毕竟是结发之妻,又是将死之人,这等时候,便是为了两个儿子,他也不能打了顾明茹的脸。他瞥见躺在案上的荷包,以为这是明萱的物事,只好忍气认下,垂头低言,“婶娘教训的是,是侄儿孟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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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躲过一劫
梁家二老太太见建安伯这番模样,倒不好再说他什么,左右这事也不过正堂里这三人知晓,传不到外头去。就算有人传扬出去,琨哥儿名声已经坏了,也不差再多上一条,至于那位九小姐……
只要成就好事,凭着琨哥儿在皇上面前的荣宠,谁还敢多说一个字不成?
琨哥儿为了今上的朝局安宁,不得不担下那些不堪声名,已经够委屈的了。偏娶的妻子宁肯相信谣言,认定琨哥儿暴虐可怖,也不愿意相信亲眼所见,夫妻十年,可真叫相敬如“冰”,何尝有过一日温情?如今,琨哥儿好容易有了心上想要的人,便是出身上差些,又值当什么?
梁家二老太太这样想着,脸色便缓和下来,冲着梁琨轻轻叹了口气,“兄嫂去得早,你的事向来都是我这个婶娘帮你看顾的。既你属意顾家九小姐,那婶娘便帮你先将事体操持起来。”
她转过脸去对着东平太妃说道,“老太妃您意下如何?”
东平太妃轻轻颔首,客气地说道,“二老太太办事妥贴,我一向是信得过的。”
她端着平静面容,心内却乐开了花。
梁家二老太太不明就理,但这内中事理她确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侯夫人想要讨好琨哥儿,逼着萱姐儿嫁过来做填房,却偏偏又信不过萱姐儿的为人,想方设法要算计她,谁料到马失前蹄,竟让芜姐儿个小丫头反过来设计了去。
东平太妃虽然也心疼建安伯,但却更怜惜明萱这三年来所受的苦。何况男子三妻四妾,倘若对正妻不甚满意,还能有妾侍处寄情,可女子若是嫁得不好,便是一辈子的不如意。萱姐儿侯府嫡女,容貌性情才德样样都好,倘若不是三房出过那档子事,不明就里的人仍自忌讳,原是王侯公卿也配得的。
琨哥儿虽好,只年龄不合适,又是做继室,着实委屈了些。倒还不如真的像朱老夫人想的那样,取了颜家那孩子做成一对。等将来皇上收归政权,难免要有冤的申冤,有功的行赏,到时候何愁亲事不显?
老太妃这样想着,便决意不再插手此事。梁家二老太太既误会了,那未尝也不是件好事,侯夫人种下的因,自然该有她来受这果。端看琨哥儿对萱姐儿的情意到底有多厚了,是为了大家的体面忍下来认了,还是与侯夫人和明茹撕破脸面,非要萱姐儿不可。
果然,建安伯听到“九小姐”这三个字时,脸色倏然青了,他一双凌厉凤眼如冰锋般瞥向侯夫人,盯视半晌才讥诮问道,“岳母以为如何?”
他属意明萱,倒并非是因为有了私情,一面之缘,哪里能论到情意上去?不过见她处置前未婚夫所遗下的聘礼时,果敢大胆,并不似寻常女子,心中生出几分好奇意动罢了。谁料想他那“素有贤名”的好妻子,临死之前还想要摆他一道?她为了儿子的心思也算可以理解,只是她这般曲解怀疑他的人品,当真令人齿冷寒心。
梁琨心里知道,侯夫人如今心思皆在宫中的顾贵妃娘娘身上,是不敢公然做这李代桃僵的事体,否则也不会想着暗箭伤人的伎俩。何况他身为顾家女婿也有十年,对永宁侯那门外室的传言也尽都知晓,侯夫人心里不喜这位九小姐,是断然不肯将外孙交至她手上的。
这样看来,今日这事,不是底下人陷害的手法不干净,便是侯夫人被反将了一军?
他抬头望着脸色尴尬不知如何作答才好的侯夫人,脸上神情越发阴冷,出声追问道,“岳母,您以为此事如何?”
侯夫人也算经过事的,到底还是有几分急智,建安伯这连番追问下,她并未乱了阵脚。不过微整神色,脸上便有笑意盈然,“贤婿觉得好,那我便觉得好,俗话说再娶由己,原该是由贤婿自己选的才好。”
但她心里到底还是不甘,想了想便又说道,“只有一桩,芜姐儿怕是配不上贤婿你,她的生母原是……”
“岳母多虑了。”建安伯打断了侯夫人的话。
他一扫方才脸上的戾色,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芜姐儿的父亲是世袭一等永宁侯,芜姐儿的母亲是禄国公嫡女二品侯夫人,贵妃娘娘是她亲姐,这等出身,芜姐儿怎会配不上我?”
这是在逼侯夫人将明芜的名牒改至她名下,记为嫡出。
一旦侯夫人将顾明芜记在了自己名下,成为永宁侯嫡女,明芜出自谁的肚皮便不再重要。等明芜成了建安伯夫人,怎还会有人非议她生母的出身?
侯夫人脸上神色变幻莫测,终是咬了咬牙认了下来,她点头说道,“贤婿说得是。”
莫提心中有多懊恼悔恨,但此刻却不得不应下来的。
这事算是敲定下来,众人各怀心思,只有梁家二老太太满心欢喜。
这时,暖帘微动,小丫头上前回禀,“七小姐和九小姐回来了。”
建安伯将头抬起,看到珠帘涌动,穿着灰狐狸毛大氅的明萱沉静如水地进了内厅,她面容秀美,虽不是那等秩丽绝色,却也有见之莫忘的神采,心下便觉有些可惜。
随即见她行礼叙话从容静默,表情仍自恬淡,眼神中也不见半分跃动欢喜,便也明白她心里想必是从不愿意与自己结亲的。那日月牙门前她掷地有声的话语言犹在耳,她说“遇人不淑这种事,一辈子遇到一次已经够了,我绝不能再重蹈覆辙的”,建安伯不禁苦笑,自己声名狼藉,年岁又大,还是以鳏夫身份娶她,自然算不得什么良配,也怪不得她不愿意。
他素来不愿勉强人的,也就彻底断了心中最后一丝涟漪。反倒瞥向在明萱身旁俏然立着的明芜,身形纤细窈窕,长相娇美动人,见他看她,目光对接处,先是一阵羞怯,随即又微微抬头,眼波流转,发出盈盈亮光。
建安伯眸色微深,嘴角漾起嘲讽微笑,事已如此,他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顾明茹得知此事的表情。
等回程时候,明萱便知道,明芜的谋划应已是成了。否则侯夫人脸色不会那样勉强,太妃也不会对着自己那般安抚示意,她心情紧张极了,带着几分雀跃,又庆幸自己赌对了一次,虽帮了明芜,恐惹得侯夫人不快,但将自己带离出困境,能有时间再作筹谋,便比什么都强。
这时代,女子独自生活万般艰辛不易,年少时靠父母庇荫,出嫁后便仰赖夫家。
她不是那等极富野心的女子,穿越时也并无随身携带逆天本事,能够翻手为云扭转朝局,覆手为雨震荡社稷;她没有绝世容貌才情,并不能引得天下间出类拔萃的男子都倾倒在她石榴裙下;纵然商科出身,在投行工作,但彼时与此地相差太多,她纵懂些皮毛,也顶天能将铺子管理得好些罢了,实在做不到垄断周朝商业经济,能令自己孑然独立于朝堂政治间。
反常即妖,明萱不想挂墙头被烈火烹烧。
她所求不过一生顺遂,岁月静好,倘若管好自己的那颗心,其实不管将来嫁到何等门第,未来夫君是何等样人,家中是否清静,人口是否复杂,都是很容易做到的。
明萱不由自主地弯起嘴唇想,她的择偶标准真心不高,只要对方不是五服内的表哥,不是道德伦理上她无法接受的姐夫或杀父仇人,不是残暴成性的虐待狂,那便好了。
倘若能有幸遇得良配,那自然最好,她也有信心会将夫君炼成绕指柔,倘若没有这份运道,那也无所谓的。她需要的并不一定是一个丈夫,而是孩子的父亲,她想要的也并不一定是一个家,而是能够遮风避雨的屋檐。
等回了永宁侯府,明萱并未径直回去漱玉阁,而是先去了安泰院。
朱老夫人听她将建安伯府的遭遇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心中也替她欢喜,祖孙两个搂着又哭又笑了好一阵子,朱老夫人才整了神色说道,“我原就怕你大伯母会使这样伎俩,才叫严嬷嬷也陪了过去,若不是芜姐儿黄雀在后,恐怕这回你就吃了大亏。”
她冷哼一声,“这样也好,让她和芜姐儿互相算计去。”
明萱抬头有些后怕地说道,“孙女儿真没想到建安伯会就这样认下来的,大伯母既说他想要的是我,怎么会将错就错咽下来呢?”
朱老夫人便笑着说道,“建安伯心里明镜似的呢,他总不好在婶娘和舅母面前拆穿你大伯母和你大姐姐的把戏吧?纵是为了两个哥儿的脸面,也要忍下的。再说男人嘛,又不是情深到非君不娶的地步,原也不是非你不可的。”
她顿了顿,“芜姐儿生得美貌,又逼了你大伯母将她记入嫡出,他也没有什么损失,何况还能恶心你大伯母一回。想来,建安伯心里怕是早有积怨了的,这回趁机撒了出来罢了。”
明萱也深以为是。
朱老夫人却忽又开口说道,“萱姐儿,芜姐儿好算计,这回迫不得已你配合她做了一回戏,以后可切莫再与她搅到一处去,你现下虽不必再嫁建安伯,可以后能配什么人,却仍旧要你大伯父点头的。”
明萱心下一凛,忙点了点头,恭敬回答,“是。”
第19章 尚有后招
宜安堂内,侯夫人气得不轻。
原本的设计天衣无缝,故意使人弄脏了明萱的衣裳,趁她换衫之际神不知鬼不觉将丝帕塞入她荷包,到时她会想法令梁家二老太太和东平太妃看见这帕子。她料定这两位不会声张,也想好了如何将丝帕借机收回,不让明萱知晓就里。
若是掌握得好,这件事连建安伯都不会惊动的。
可千算万算,竟然漏算了明芜!
侯夫人满眼阴霾,心中既愤又怒,伴随着千万种不甘,她望着屋子里跪了一地的贴身近侍,声音冷沉如冰,“九小姐怎会知晓我们的计划?”
她想在明萱的荷包上做手脚,这件事只有这几个心腹知道。但看明芜戴了与明萱几乎一样的荷包,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好了对招,这便意味着明芜一早就已经将他们的设计了然于心。
斗珠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脸色忽然一下子煞白起来,她半抬着头,小心翼翼地回道,“回夫人的话,昨天夜里,九小姐身边的金栗来过一回,寻奴婢要讨个绣样,奴婢见她原是从这屋子里出去的,便放了她进来。”
她顿了顿,语气有些颤抖,“怕是被她听去了什么。”
侯夫人眉头紧皱,“金栗……可是二门上当差的夏十四家的闺女?”
斗珠忙点头回答,“正是。金栗原是在宜安堂当差的三等丫头,两年前九小姐新来,您拨过去月锦阁升了她二等,去年九小姐身边服侍的一等丫头姚黄没了,才补了金栗上去。她父亲夏十四正是二门上的管事。”
正因为金栗是家生子,又是宜安堂的人,所以侯夫人才放心将她拨过去给明芜的。
侯夫人面色森寒,半晌冷笑起来,“果然贱人出贱种,我说呢,那个妓子狡诈多端,手段使都使不尽,怎么生个女儿竟像是老实的,这两年不显山不显水,老实规矩,闷声不响的,原来都在这儿等着我呢!”
她眼眸低垂,沉沉说道,“蔷姐儿自小在我跟前长大,虽气性大一些,但心思并没有那样多,若不是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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