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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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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看好戏呢!
状元张懋修、榜眼萧良有、探花王庭撰出列跪御道中间,唱名三遍,荣耀无比;其余二甲三甲的进士则分立两边,只唱名一遍,不出列,虽然新科进士仍然很风光,可要比三鼎甲就差了不止一层。
不过,顾宪成并没有绝望,还有庶吉士呢,只要点选了庶吉士,照样可以进翰林院、有将来入阁拜相的资格。
以顾大才子震动江南的文名,二甲第二名的名次,还怕选不了庶吉士?这不是十拿九稳,根本就是十拿十稳嘛!
唱名结束,叩谢皇恩,很快传胪大典就要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宣布入选庶吉士的名单。
与往届不同的是,吏部尚书王国光没有捧着名录,而是空手出列,面无表情的朝着新科进士们扫视一圈,不紧不慢地道:“因翰林院人才充盈,陛下决定本科不录庶吉士,诸位新秀皆发各部衙门观政!”
恍如一颗炸雷打在顶门心,顾宪成彻底懵了,就算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到,本科居然不录庶吉士也就是说,除了三鼎甲直接授予翰林编修,其余二甲三甲的都没资格进翰林院了。
根据大明朝的惯例,不点翰林就无法入阁拜相,于是顾大才子的大学士之梦,至此彻底破灭。
可怜的顾宪成彻底跌入了深渊,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真是难以用语言形容,整个人就像霜打了的茄子,身形都凭空矮了三寸。
就连秦林都啧啧叹息着,猫哭耗子假慈悲,装出副惋惜的神情。
二甲三甲大部分的进士,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心头却是幸灾乐祸。
选庶吉士要求文采出众,庶吉士想留馆做翰林还要再考一次,也就文名广布四海的顾宪成、孟化鲤,朝中有人好做官的张敬修这几位做翰林的机会比较大,更多的人其实只能是奢望而已。
比起选了庶吉士又当不成翰林,最后耽误三年再出来做个不好意思见人的“老虎班”知县(庶吉士没能留馆,外放的知县),倒不如直接到各部堂衙门观政,将来部里做主事、外放做知州,更加有搞头呢。
虽然顾宪成为首的三元会成员急得直跳脚,大部分新科进士却已在状元张懋修率领下叩谢皇恩浩荡了,没奈何,顾大才子也只好强忍痛楚,勉为其难的跟着跪了下去……
站在高高丹陛上的首辅帝师张居正,阳光照在他的大红色海水江牙五爪团龙蟒袍上,宛如给他的身躯镶上了一层灿烂的金边,高大挺拔的身躯越发显得伟岸无比。
半眯着的丹凤眼瞧了瞧新科进士队列中的顾宪成等人,张居正嘴角不乏揶揄的冷笑。
区区顾宪成竟然在茶楼中含沙射影的指责张居正包庇儿子夺得状元,后来竟然还组织什么三元会,反了你了!
什么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什么叫独掌朝纲一言九鼎?张居正动动小指头,就把你顾宪成腰杆压垮干脆利落的让王国光上奏翰林院人才充盈,本科不选庶吉士了。
反正张居正已经有两个儿子做了状元和榜眼,直接授予翰林编修,具备将来入阁拜相的资格,慢慢扶植培养就行了,大儿子张敬修就不走庶吉士、翰林院、内阁这条路,改往六部发展也可以嘛!
很快,张居正的注意力就从顾宪成身上移开了,在这位当朝帝师的心目中,顾大才子又和蝼蚁有什么分别?
首辅帝师并没有察觉到,自己高大的身形已挡住了御座上万历皇帝的部分视线,这位好学生在看着严师背影时,神情带着几分不耐……
传胪大典结束,礼部尚书潘晟手托云盘,内装金榜,黄伞前导、鼓乐大作,出皇极门、午门,在承天门(今天安门)东侧高高张挂起来,新科进士和文武百官全都随后而出,前往观榜。
秦林笑盈盈的走在武官队列当中,和相熟的定国公徐文璧、成国公朱应桢说笑,就是东厂的理刑千户徐爵、掌刑百户陈应凤,因为主子冯保和秦林的关系在格象救驾事件之后有所缓和,也在旁边凑趣赔笑。
顾宪成则和几位朋友含血喷天,见秦林这样子越发忍不住,跳出来怒道:“姓秦的,是不是你捣的鬼?昨夜我们三元会聚会,有人看见你手底下的鹰犬在附近转来转去,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干什么。”
秦林讶然,眨巴眨巴眼睛,一副乖宝宝的样儿:“本官掌北镇抚司,奉旨缉拿奸党恶逆,你们在京畿重地聚会,谁知道是不是有所图谋?本官派人来侦缉,难道还有什么问题?”
“噗……”莫说徐文璧、朱应桢,就是徐爵和陈应凤这两个常给别人罗织罪名、栽赃陷害的东厂大头子,闻声都喷了出来。
俗话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三元会是几个新科进士搞的文会,并不是白莲教、海鲨会,如果诬陷顾宪成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才子进士要造反,哪怕你栽赃一千件兵器、找来一万个人证,那也是骗鬼都不信的,倒要叫别人笑掉大牙。
偏偏秦林还一本正经的这么说,能不可乐吗?
徐爵把手拱了拱,嬉皮笑脸地道:“咳咳,秦将军果然公忠体国,这份夙夜忧惕的警惕性,兄弟极为佩服!”
朱应桢笑了一气,也道:“顾解元,咱们这位秦将军忠肝义胆,不知道你们三元会是个文会,派人去打听打听也没错的。”
顾宪成气得够呛,当着两位国公却又发作不得,只好紧紧盯着秦林:“秦将军若是磊落之辈,必定没把咱们三元会以文会友的内容说出去吧?!”
“没有没有,属下校尉虽然把你们说的抄录来了,可本官是个粗人,你们说的那些之乎者也的,根本就不懂是什么意思嘛!”秦林大大咧咧的把手一摊。
哼,鄙薄浅陋的一介武夫!顾宪成心头把秦林狠狠鄙视了一番,觉得逼得对方当众承认不通文墨,总算小小的出了口气。
谁知秦林突然又摸了摸脑袋,非常老实非常诚恳地说:“就是因为本官不懂,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商量干坏事,所以只好把抄录的内容交给了刘守有刘都督,嗯,对了,到现在他还没告诉我那是些什么话呢,本官回去倒要向他老人家请教请教。”
我倒!顾宪成突然一阵犯晕,猛然明白了为什么庚辰科不设庶吉士。
三元会上,能对张相爷有好话吗?而众所周知,刘守有对张相爷可是跟得很紧哪!
“怎么,本官做错什么了吗?”秦林一脸无辜的表情,只有瞳仁闪出几分戏谑的笑意。
徐文璧和朱应桢张口结舌,搞半天秦林丫的才是罪魁祸首啊,这软刀子下的,都快把顾宪成戳成筛子啦!
徐爵和陈应凤则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什么叫整人的最高境界,秦林秦长官是软刀子捅人不见血,他娘的到头来还装无辜啊!哪儿像我两个,走出去从官府到百姓都说是酷吏,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你……你!”顾宪成指着秦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劲儿的直翻白眼,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亏得有孟化鲤、魏允中、刘廷兰这几位朋友帮他揉胸口,掐人中,顾宪成才缓过气来。
“顾兄,打点精神,咱们正人君子一定要和这些奸佞小人、厂卫鹰犬斗到底!”刘廷兰正气凛然的说。
孟化鲤也道:“咱们凭一腔浩然正气,必定能战而胜之!”
四名好友的手握到了一起,脸上神情那叫个视死如归,仿佛马上就要去天牢诏狱为国尽忠似的。
徐文璧、朱应桢闻言哭笑不得,脑袋直摇,嘴里连连叹气,这几个所谓才子,真正才是百无一用啊!
徐爵、陈应凤则是一副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们,被首辅帝师张居正记恨上了,还想翻身?你几个狗屁倒灶的,等着撞破南墙吧!
四名新科进士正气凛然的结伴走远,刘守有却从后面得意洋洋的追上来了。
看得出来,刘都督的心情非常之好,昨天秦林愁眉苦脸的拿了份抄录呈给他,说是什么三元会在聚会时说的话,像是黑话隐语,因师爷徐文长喝酒醉了,自己看不懂,只好呈给刘都督决断。
刘守有一看就笑得直打跌,哪儿是什么黑话隐语?全是引经据典,而且出处都非常生僻,若不是刘守有这种名臣世家子,一般人还真不容易弄懂。
再仔细看看内容,刘都督顿时如获至宝:我靠,这三元会原来是三个解元搞出来的,里头的话不都拐着弯儿骂张居正吗?
刘守有哄秦林,说这是一个江湖帮会想在京城劫财,交五城兵马司去办就行了;等秦林一走,他背转身,屁颠屁颠就去了相府……
果不其然,今天张相爷给这什么三元会来了个辣的,而刘都督也得了张居正的一番褒扬,寻思着这番总算在相爷面前把秦林的风头盖过了,刘守有那是格外的心情愉快。
“见过两位国公爷,哦,这不是格象救驾的秦将军吗?”刘守有皮笑肉不笑的瞧了瞧秦林,故意告诉他:“唉,查清楚了,原来那三元会是几个新科进士拐着弯儿讥刺首辅张太岳的,方才张老先生拿本官好一番褒扬呢。可惜秦将军不在跟前,否则本官就把你的功劳也保举上去嘛。”
“哎呀,可惜了!”秦林装出副懊丧的样子,失悔不迭的抓着头发:“看来不通文墨着实误事啊……”
“承让,承让!”刘守有兴高采烈大步流星的走了,没注意到徐文璧和朱应桢等人怪怪的表情。
两位国公爷互相看看,东厂的两位大头子也互相看看,瞅着刘都督远去的背影,大伙儿的表情那叫个奇怪呀:刘都督啊,无论如何咱们都是同朝为官一场,看你被耍成这样子,叫咱们说什么才好?你丫、你丫笨到家了!
秦林仍是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好像刘都督很开心啊?!嗯,希望他每天都这么高兴,那就好了。”
徐爵、陈应凤齐刷刷的拱拱手,飞也似的逃走。受不了,实在受不了,再这么下去咱俩迟早得疯掉!
徐文璧停下脚,像不认识一样打量着秦林,从头看到脚,从脚又看到头。
“老叔,您这是怎么了?”朱应桢十分奇怪。
徐文璧头也不回:“看我这妹夫浑身上下,究竟长了多少个心眼。”
秦林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地答道:“不太多,也就五六、七八、十来个。”
徐文璧把朱应桢一拖,两位国公像兔子似的跑了,他俩终于也受不了啦……
第466章 秦林的礼物
入夜,位于灯市口纱帽胡同的相府,辉煌的灯火映照着亭台水榭,飞檐斗拱的重重楼台,遥望如同天上宫阙,门口威武的石狮和上面御笔亲题的“敕建太傅府”更是昭示着威严与荣耀。
朱漆双檐的大门口,则挤满了京师的文武百官,车马轿子挤得水泄不通,官高爵显的自有人替他让路,位卑职小的就只好一边慢慢往前挪,一边踮着脚尖朝相府里面望,耳听悠悠传来的丝竹之声,眼神中不无热切。
金榜一出,立刻轰传京师:被万历帝称作“元辅太傅张先生”百官奏折不敢直书姓名而以“太岳相公”为尊称,甚至有儒生呼为“江陵圣人”的首辅帝师特晋左柱国太傅中极殿大学士张居正,他的两个儿子又登上了庚辰科金榜,并且三公子张懋修勇夺新科状元!
相府大吹大打设置了欢庆宴会,公卿亲贵、文武百官和京中儒林名士都来道贺,借着替新科状元道贺为名,实际上是要巴结一下执掌朝纲、位极人臣的张居正。
张懋修、张敬修两弟兄和秦林关系不错,一个考上状元郎、一个二甲第十三名,秦林当然要来道贺。
这时候送礼的规矩大,生日有生日的礼物,过年有过年的礼物,秦林不晓得中状元该送什么礼,就让师爷徐文长准备了两样,用檀木盒子装了,自己提在手上,骑马跑到相府门口。
“秦林,秦老弟!”有个公鸭嗓子在人群中喊。
秦林回头一看,原来是老把兄张公鱼张都堂,旁边还有丘橓、孙承南、雷士帧等几个监察御史。
哈哈,张公鱼也在都察院打开点局面了,总算不再像前些天那么形单影只,这倒是让秦林放心了不少,就笑眯眯地和他们打招呼:“张老哥,各位御史都老爷,看起来大伙儿气色都不错啊?红光满面嘛。”
“哪儿是红光满面?刚才和相府奴才争了一通,这还脸红脖子粗呢……”张公鱼哭笑不得,把手板伸出来,前后翻了翻:“吓,一底一面的门包,宰相家人七品官,这相府的奴才果真厉害!”
普通官员给上司送礼,还得给上司家看门的家丁附送一份门包,这样人家才肯替你呈给主人,其实门包并不是看门的独吞,府里从跑腿的、烧水的往上一直到丫鬟管家甚至侍妾都要从中分肥。
说起来,门包就和各衙门的陋规常例是一样的,秦林能指挥锦衣军余收常例,这些达官显贵的家丁就找有求于自家主人的访客收门包。
门包可不是几个小钱能打发的,往往是礼物价值的三成、五成,最高竟可以和礼物本身相等,送给主人多少礼物,就得附送相同价值的门包,这就叫做一底一面。
张公鱼他们刚才就是和相府的门政管事讨价还价,争得面红耳赤。
“哦,要不要我替你们找游七说说?”秦林看了看,又笑道:“不过,看来是用不着了。”
张公鱼空着手,分明是谈妥门包,已经把礼物交给管家了,孙承南、雷士帧也没拿东西。
现而今的规矩是不兴由拜客自己提礼物进去的,都是先交给主人家的奴仆,然后客人揣一张礼单,把礼单递给主人就行了,否则文人士大夫拜客,自己还提着包袱、扛着箱笼,像个什么样子?
唯独丘橓带了两名随从,扛着两块长长的东西,约摸一尺宽、半寸厚、丈余长短,还拿红绸子包着,不晓得是什么玩意儿。
“丘御史的礼物,怎么不送进去?”秦林觉得奇怪,自己和相府关系匪浅,礼物又不沉重,亲自提进去交给张居正就行了,这丘橓的礼物又大又笨重,不提前交给相府奴仆,偏要叫随从吭哧吭哧的抬着,这不脑袋进水吗?
丘橓哈哈一笑,颇有几分得意:“不瞒秦将军,下官送的是一副木刻对联,字句都是下官自己揣摩的,所以要亲自送进去。”
张公鱼、雷士帧、孙承南几人都是笑着摇了摇头,这丘橓比旁人更加奸猾,别人送金子银子珍珠宝贝,他送一副对联,成本上不知低了多少,而且对联不值钱,自己拿进去,就连门包也省下了,这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啊!
互相问问,大家伙送礼都是公开的,倒也无所避忌:张公鱼送了文房四宝各两套,湖笔、徽墨、宣纸、端砚,笔、墨、纸都不值钱,砚却是宋徽宗题款的松文盘龙古砚台,一方就要值一千两银子。
雷士帧、孙承南两个都老爷没什么钱,分别送的玉石镇纸、玉石笔筒,价值不过七八十两银子。
“对了秦老弟,你送的又是什么?”张公鱼瞅了瞅秦林手上提的檀木盒子。
“金子打的小玩意儿……”秦林笑了笑,想起徐老头子把礼物递给自己的时候表情很有点怪异,就寻思老疯子是不是又抽风了。
秦林提的盒子看起来分量不重,就算装的全是金子也值不了几个钱,张公鱼也就不再问,晓得老把弟和相府很有些首尾,也不差明面上送的这点儿礼物。
这家伙在相府进进出出多少趟了,就算空着手来也没什么,今天提东西主要还是个礼信,礼尚往来嘛。
站着一会儿,又遇到了吏部尚书王国光、户部尚书张学颜、兵部左侍郎代掌部务曾省吾、礼部尚书潘晟、工部尚书李幼滋、锦衣都督刘守有、蓟辽总督耿定力、蓟镇总兵官戚继光等老熟人,一个个对秦林都热情的很,只是人多嘴杂无法深谈,互相之间也就寒暄几句,就各自朝着相府里头走。
秦林注意到京师车营参将俞大猷并没有来,这位老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牛脾气。
新科进士倒是来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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