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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罚-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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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少阳疼的咬着牙,只能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正文第十五章刘湘

郑子牛和刘定文进入队部大院大概十分钟后,刘定文一个人黑着脸又走了出来。从他的脸色可以看出来,似乎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刘定文沿着小路走到二排和三排休息的地方,他没有停下脚步来,却径直的来到了余少阳面前,冷森森的对余少阳说道:“走,跟我来,队官要见你!”他说完,直瞪瞪的看着余少阳,眼中带着一种警告的意味,似乎是在担心余少阳在队官面前乱说话。

余少阳倒是奇怪了,银山镇的队官自从辛亥革命之后就如同走马换灯一般,隔不了多久就会被上面调走,从来没有哪一位队官会真心的管理过队伍上的事情。

虽然说这次二排运送军火遇到了劫匪,丢了几个人的性命,可是在乱世之中人命是最不值钱的,更何况军火的损失并不大。按道理来说,队官应该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才对,随便听任了郑子牛、刘定文的胡话就可以草草了结就罢了。

余少阳心中有一些疑惑,猜不出这陌生的队官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他在杨老头的搀扶下,艰难的站了起来,打算跟着刘定文去队部大院里。

“杨老头,用不着你来扶了,我扶着就可以了。”刘定文脸色死沉的说了一句,上前从杨老头手里接过了余少阳。

刘定文主动要来扶余少阳肯定没有好事。

余少阳却没动声色,任由刘定文一只手架着自己,向队部大院走了去。刚刚来到队部大院门口的时候,刘定文忽然凑到余少阳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声:“小子,待会儿你可识相点,要不以后你可没好果子吃了!”

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是从牙齿缝里磨出来的,充满了一种憎恨。

刘定文在说完之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朝着余少阳腰部的伤口戳了过去,似乎是觉得口头上的警告还不够分量,必须要让余少阳尝点疼痛。

可是余少阳不是吃素的,他一直都保持着警惕。当刘定文的手打过来的时候,他立刻装作身子失去平衡,借机向刘定文错身靠了过去,用肩膀重重的撞在对方的下巴上。刘定文猝不及防,下巴一下子就狠狠的吃了一招。

正当刘定文惊怒起来,想要对余少阳大打出手的时候,余少阳一只手已经勾在了刘定文的脖子上。

“你要搞清楚,现在是谁在求谁呢!”余少阳虽然腰部伤口作痛,但是勾住刘定文的手依然使足了力气,勒地刘定文差点憋死过去。

对于一直在后方看着的杨老头来说,余少阳和刘定文刚才交手似乎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好像是余少阳差点要摔倒,于是出于本能的伸出手来搭在刘定文的肩膀上。根本看不出来原来两个人已经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

余少阳松开了刘定文,顺势还推了他一把,让他走在前面,以免这小子再耍什么小动作。刘定文心中怒火丛生,可是一来因为自己个头原本就小,打起来肯定不是余少阳的对手,对方连黄二牛那样的大汉都能撂倒呢;二来余少阳刚才可是警告过自己了,如果等下他在队官面前把话捅破了,自己可就算是完了。

刘定文头也不回了,闷头闷脑先一步走进了队部大院。

队部大院的第一进是营房,一排的士兵就住在这里。正堂被改成了一个简陋的办公厅,只有两张歪歪斜斜的破桌子。穿过正堂之后就是二堂,这里算得上队官的私人办公室了。此时此刻,二堂前的小院子里聚集着好一些士兵,这些好事者都在探听今天二排发生的事情。二堂的大门虚掩着,油灯的光线洒出来一片。

此时的二堂似乎挺平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刘定文没有理会站在门口的那些一排士兵,径直的从他们中间挤了过去,推开门走进了二堂。

“刘官长,余少阳来了。”他恢复了奉承的嘴脸,笑吟吟的对坐在二堂正上方的一个年轻军官说了道。

余少阳接踵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堂厅,这里除了刘定文、郑子牛之外,就只有那个素未谋面的队官大人了。他不由自主多向这名队官打量了几眼,只见对方与自己年龄相仿,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看上去甚至比郑子牛还要年轻许多。

这名年轻的队官披着一件素色的军服外套,但是下身却穿着一条五分长的短裤,看上去就好像是刚刚从庄稼地里回来似的;皮肤黝黑,面堂方正,纵然身上穿着的衣服很随便,但是依然透露出一种威严的气质。通常来说年纪轻轻就有军人风范的人,十之八九是在军校中受过训练的了。

余少阳原本想向队官敬一个军礼,可是考虑到现在是民国初期,到底行什么军礼自己一点都不清楚。思索了一下之后,他强忍了伤痛,双腿站直,脚跟“啪”的并拢在一起,同时也挺直了身子,算是表达了一下自己军人的气魄。

年轻的队官在看到余少阳这一动作之后,倒是微微感到了意外。他原本正在为二排遇袭的事情烦心,眉宇紧紧的拧在一起,不过现在脸色倒是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小刘,先把门关上!”队官平静的开了口。

刘定文连忙转身去把二堂的大门合拢了起来。

队官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余少阳一番,脸上的神色忽暗忽明,仿佛有心中有很强烈的心事似的。接着他又开口了:“你叫余少阳?我看你身上还负着伤,先找个椅子坐下来吧。小刘,你也坐下来。”

堂厅上的椅子不多,郑子牛自己坐了一个最好的靠背椅,还有一条长板凳和一个小座凳。刘定文先一步走了过去,一点不客气的就在长板凳上坐了下来,把最后一个小座凳留给了余少阳。

这小座凳只有一尺来高,余少阳个子高不说,而且腰部还受了伤,要是坐在这样的凳子上那自然而然更难受了。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丝毫不掩饰的回了话:“长官,我站着就可以了。”刘定文这混账故意耍我,这队官看上去倒是显得很公允的样子,等下自然会给你好看。

队官看到刘定文抢先坐在长板凳上,自然知道这厮是在故意整余少阳,不过出乎意料的他却没有为余少阳说话,而是不冷不热的丢出了一句:“好吧,那你就站着罢。”

余少阳心里微微一寒,看来这队官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公正廉明了,难道是郑子牛和刘定文伙同了队官要一起整自己吗?他立刻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刘定文和郑子牛两个人,他们两个人的神色都显得有些沉重,看不出来任何得意洋洋的地方,难道刚才他们向队官汇报后遭到队官的训斥了?

他现在还真是看不懂队官与郑子牛、刘定文之间的关系。

队官接着又说了道:“余少阳,我和你算是第一次见面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湘,当年在书塾念书的时候,先生也曾赐给我一个草字甫澄。”

余少阳听完队官的话,不禁皱了皱眉头,再次抬眼直直的看了过去。他在二十一世纪是特工人员,做为一个万里挑一的人自然各个方面都很优秀,自己在大学和军队里的时候文化成绩可绝不落后,对于刘湘刘甫澄这个响当当的人物怎么会不认识呢?

这个未来的四川王,著名的抗日将领,他的英勇事迹虽然正规历史课本上不多,但是却在中国近代历史上有相当分量的笔墨。

余少阳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这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队官,竟然是他!真不知道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巧合!

刘湘注意到余少阳表情细微的变化,似乎他心里有些奇怪,可是却沉着气没有表露出来。他微微的拧了拧眉宇,显出一副严肃的样子,问道:“余少阳,你把你今天遇到山匪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一遍。”

这话一出,坐在一旁的刘定文有些坐不住,使劲的咽下了一口口水,额头冷汗涔涔,直勾勾的盯着余少阳。他现在可不敢开口狡辩什么,很显然刚才这位年轻的队官先前已经警告过他了。

与刘定文并排坐着的郑子牛神色倒是稍微轻松了一点,他是后来才到现场的,就算刘定文的谎话被拆穿了自己也是有退路的。

余少阳思索了一下,将遇到山匪的经过全部说了一遍。不过在描述山坡上偷袭山匪的时候却仅仅一笔带过,只说自己上山后偷袭得手,打死了几个山匪,然后山匪们就撤退了。至于遇到那个美少女娟娟的事情暂时没有说出来。

他之所以没有把实情照实的说出来,并不是为了给刘定文一个台阶来下,而是因为自己现在可不敢确定刘湘是什么心态。要说一个士兵在一场不到三个小时的战斗中击毙了十个敌人,即便在二十一世纪都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更何况还是在装备、训练落后一百年的民国初期?对于这一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刘湘在历史上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将领,不过纵然是伟人在年轻的时候总会有过刚愎自用的心理。

如果刘湘不客气的话,认为余少阳真的是谎报战功,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你开枪打死二子的时候,是出于什么目的?”刘湘在听完了余少阳的描述之后,立刻就问了第一个问题。

余少阳暗暗猜测:刘定文这厮向刘湘汇报的时候,肯定是说他命令我来打死二子的,他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不过刘湘的问话算是很含蓄了,如果真要治刘定文的罪,完全可以直接问“是不是刘定文命令开枪打死二子的”。

“他是逃兵,军中有纪律,临阵脱逃者就地枪决!”余少阳没有把话说的太绝,而是就着刘湘的问题做了回答。其实这么回答,刘湘也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果然,刘湘微微的露出了一个冷笑,眼神向刘定文瞥了一眼,说道:“哦?原来是这样?”

刘定文再次咽下一口口水,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大了,他的两只手揪着自己的大腿,都快把那条脏兮兮的裤子揪破了。

刘湘缓缓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发怒,不过最终却用平静的口吻向余少阳又问了道:“你只身一个人上了山坡,绕到这些山匪的侧面,并且成功偷袭了山匪。那么你记不记得打死了多少个山匪呢?”

余少阳摇了摇头,说道:“当时情况太急,而且山坡上树丛太密,我不太确定打中了几个山匪。”

这时,刘定文为了转移刘湘的怒火目标,连忙的凑上了一句,说道:“刘官长,余少阳这厮胆大的很,他先前还说过他在山坡上打死了八个山匪,郑官长可以作证呢。”说完又转向余少阳,尖着声音怒道,“余少阳,你竟敢和队官大人扯谎,心虚了还是怎么着?哼,谎报战功那可是大罪呢!”

郑子牛在一旁附和的点了点头,正色说道:“刘队官,余少阳在回来的路上确确实实说过他在山坡上打死了八个山匪。当时下官我还反复强调,让余少阳不要记错了,以免冒领战功反受了罪。”

他说话的神态就好像是一个正人君子似的,可是在心中却冷冷的得意着,哼,余少阳,老子还整不死你了?

余少阳脸色沉了沉,刘定文是豺,郑子牛是狼,这两个奸人添油加醋的说话还真是有一套呢。

刘湘冷声的问了道:“余少阳,你有这么说过吗?”

余少阳微微叹了一口气,回答了道:“是的,我说过。”

“那为什么我刚才问你,你却又说不知道?是不是你谎报战功,心中有虚?”刘湘的声音渐渐严厉起来,双眼直直的盯着余少阳,脸上怒意十分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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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十六章不痛不痒

余少阳不由觉得这刘湘似乎没有传记书上写的那么少年英才,倒是显得很是迂腐,只听信片面之词?他沉默了一下,然后直言的说道:“长官,正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击杀了八个山匪,所以索性就不说出来了。不管长官是否相信,我确实在山坡上击杀了八个山匪。”

刘湘审视着余少阳,看着这个年纪相仿的士兵不吭不卑的神态,心中暗暗惊奇。从余少阳进门行礼开始,他就觉得对方与队伍下面的其他士兵有着天壤之别,这是一种气质的判断,一眼看去就好比见到了一群乞丐当中有一个白净的读书人似的。

相对于刘定文而言,刘湘宁愿去相信余少阳,不过因为他内心之中隐藏着一个秘密,余少阳击杀那伙山匪越多的人,自己就越有一种气愤的情绪在胸腔中挑拨着。不过自己现在必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绝对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你说的没得错,我的确不相信你一个能杀死八个人。虽然我调到这个队伍才不到四个月,可是你们做为我的手下,有多大的能耐我心里很清楚。”刘湘语气变得很低,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余少阳再次叹了一口气,颇有一种失望之色,看来自己跟了未来的四川王刘湘未必算得上遇到名主了。他说道:“刘官长,既然如此,那你就以谎报战功来处置我吧。”

一旁的刘定文和郑子牛暗暗的窃笑了起来。

刘湘默然了想了想,之后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虽然你在山上击毙了八个山匪太言过其实,但是你在山道上击毙了两个山匪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另外你果断的处决逃兵二子也算是有功。功过相抵,我即不罚你,也不赏你,希望你好自为之。”

这一句话出口,先前还在得意的刘定文顿时就凉了心,听刘湘把处决逃兵二子的功劳算在余少阳头上,那么铁定了就是认为自己是在吹嘘了。刚才他还在推责余少阳谎报战功,现在可就轮到自己倒霉了。

余少阳怔了怔,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摸不透刘湘了。

刘湘没有在理会余少阳,他看向了郑子牛和刘定文,问了道:“县城派下来的军火确实没什么损失吗?”

刘定文连忙的说道:“大人,大部分都安好,不过有一些子弹散出来了,黑灯瞎火大伙可没得办法找齐全。”这次他可是实话实说了。

刘湘点了点头,说道:“嗯,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这批军火可不止是我们三支队独有的,镇子上还驻扎着二支队,军火有一半是他们的。”

沉默了一下,他的脸色渐渐显得有些伤心了,声音有些发涩的说道:“梁排长…………他的遗体在外面?”

刘定文见刘湘似乎没有追究自己的意思,心中稍微有些宽慰了起来,他立刻说道:“大人,梁排长的遗体咱弟兄们可没落下,郑排长已经派人把梁排长带回来了,现在就在外面场子里呢。”

刘湘叹了一口气,凝重的说道:“走,出去看看。”

刘湘率先大步的走出了二堂,郑子牛和刘定文连连的跟了出来。余少阳自然不可能在这里干等着,于是一只手扶着腰间,慢慢吞吞的跟着一起去了。

来到队部大院的外面,二排和三排的士兵们还得懒懒散散的坐在地上,甚至还有一些人打起呼噜来睡着了。当他们看到队官出来后,也没有多少人愿意站起来致礼,并不是因为不认识队官,而是因为压根儿就没有这种礼仪意识。

梁排长的尸体用一张简陋的藤架垫着,就这么孤零零的摆在大院前面的空场地中央。梁排长临死的时候紧握着自己的喉咙,到现在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尸体早已经僵硬许久了。在藤架旁边还搁着梁排长那顶老古董的铜盔,锈迹斑斑的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样毫无生气。

刘湘走到梁排长的尸体前,看了看这个牺牲的老兵,其实谁都不知道他与梁排长在两年前就已经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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