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娇淑-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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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俊似是想询问什么，可我却没给他机会，径直上了萧彧己的马，两人飞驰而去，若若在后面紧跟不舍，飞檐走壁地也跟去了。
　　此时不过是巳时一刻，时间还早。万花巷人流稀少，我下了马，跟着萧彧己匆匆跑进七月楼，径直去了嫣红住着的房间。
　　房门口守着两个护卫，我推门就要进去，萧彧己却是一把拉住了我，低声道：“里面是尸体，你不好去看。”
　　我咬了咬下唇，两世为人我却从未见过一个死人，或许嫣红是我要见的第一个。
　　我终是推开了门，任由浓重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我深吸一口气，屏着呼吸进了屋去。
　　房间里干净异常，只是床上躺着已经死去的嫣红。她本就穿着一身红衣，此刻又被鲜血浸染了一遍，有些湿嗒嗒地还滴着血迹。床上的被褥也都是血迹，红的刺眼。嫣红脸色青白，侧躺在床上，占满血迹的手捂着胸口的血窟窿。
　　我忍不住干呕，只觉得眼前发黑，腿都有些软了。萧彧己扶着我出了房间，我却是连站立都不能了。
　　若若近前仔细去查验尸体，我则被萧彧己扶到楼下休息。待到若若回来，我才总算是平稳了呼吸。让理智回归了些。
　　“死去前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被刀剑刺入心脏而亡。”若若冷声道，“昨晚我见嫣红的举手投足，应该是个武艺极好的，能如此轻易就杀了她的人……没几个。”
　　我忍不住攥拳，抑制不住身体的战栗。没几个？若若的话我明白的很，我认识的只有那一个。且从得到这个白玉扳指的时候，阿黎的种种表现就说明了他知道许多事情。嫣红与他见过面，如今嫣红因为阿黎清除异己的行动要躲来七月楼，偏偏在这个时间嫣红死了，有能力有动机杀她的人又还会有谁？
　　萧彧己见我抖个不停，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我，低声道：“此事我并未告诉任何人，现在你应该告诉我嫣红的来历，我才能知道怎么处理比较好。”
　　“不！你不要再参与此事！”我急忙扶着萧彧己的手臂阻拦到，“以后决不能再理会嫣红的事情，都是我思虑不周，万不该暴露了她，也牵连了你……”
　　“主子……”门外有人敲门打断了我的话。
　　萧彧己安抚地拍了拍我的手，起身过去开门。只见那人在萧彧己耳边低语了几句，萧彧己脸色有些发白，似是惊住半晌都没有回话。
　　待到报信的人离开，萧彧己上前沉声道：“是不是风华公子杀了嫣红？”
　　我诧异地望向萧彧己，萧彧己苦笑道：“刚刚下人来报，我派去跟踪风华公子的人昨夜全部毙命。”
　　我忍不住起身，却又无奈地坐下。之前我还想说让萧彧己立刻撤回监视阿黎的人，就怕阿黎迁怒萧彧己动手，如今还是晚了一步，只是万幸萧彧己还没有遭到毒手。
　　“婉瑶，你和风华公子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萧彧己，此事你莫要再插手了。我会去找他说清楚，以后只要是关于他的事情，你都不要再参与。”
　　我起身要走，萧彧己却是扯住了我的手臂，严肃地说道：“以前是我低估了他，可如今知道他是这么危险的人物，我还会让你去见他吗？昨晚嫣红是来求你帮忙的，现在却死了。你若是去……”
　　“他不会杀我。”我坚定地说道，“可若是我不去，他或许会杀你。”
　　萧彧己拧着眉头，手却是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臂没有丝毫的松懈。我看了一旁的若若一眼，若若会意地趁着萧彧己不注意一掌把他打晕了。
　　我稳了稳情绪，让自己止住恐惧的颤抖。若若忧心地劝道：“主子，不若先筹谋下再去见公子吧！”
　　我苦笑道：“筹谋对旁人来说或许管用，对他却没有丝毫的限制。不管是比计谋心机还是比武功势力，我无一样可以与之抗衡的……”
　　我一步一步地走出七月楼，只觉得外面的阳光苍白刺眼，竟生出了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我不禁摇了摇头，却忍不住自嘲，或许阿黎就是想把我打击到绝望吧？武师父留给我的这颗救命稻草，我甚至还来不及规划便被他拔除了。
　　烟波馆的大门张开着，小柔亲自等在门口接我，他笑得依然温柔：“婉瑶姐姐，公子等您许久了！”
　　我也跟着一笑，便是嫣红的死状在脑中挥之不去，我却也不会甘愿做出别人期待的萎靡颓废！
　　还是那个奢华的房间，还是那挂叮咚作响的珠帘，还是那个笑得骚气的男人，只是他目光中的狠厉不再掩埋，堂而皇之地刺入人心。
　　“我若是不做出点什么事来，你是不是就不会再主动找我了？”阿黎侧卧在床上招了招手，依旧如同许多年前他逗弄我的时候一般。
　　我冷笑着坐在一旁的木椅上，“你怎么不亲自去七月楼看热闹？也好看看我被你吓得一脸惨白腿软的可笑模样！”
　　“又恼了？”阿黎挑眉，却是一个晃身径直把我扯到了怀里，然后又懒洋洋地带着我坐回了床上。
　　我不动作，我知道便是我再不情愿，此刻也挣脱不了他。我在脑子里拼命把他想成一个不可理喻的怪物，压制着自己一定要冷静。
　　“这可不好，最近你见了我总是冷眼相对，又吵又闹的，让我很不痛快！”阿黎捏着我的下巴晃了晃，也褪去了伪装的笑容，整个人冷厉的叫人无端地胆颤。
　　我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嘴上毫不留情地说道：“难不成是我的过错？你杀了我要保的人，还想要我欢天喜地的与你说笑？”
　　阿黎忽的一笑，揽着我腰间的手臂又紧了紧，低头在我耳边道：“我早说过了不是？让我们产生隔阂的人都得死！”
　　说着，阿黎撸下我手上的白玉扳指，随手甩了出去，任由扳指碎成了几瓣。
　　我忍不住颤抖，竟不知是气的还是畏的，甚至我一度都不知该如何面对身后的这个人，如今的他让我陌生，宁愿不惜一切地疏离。
　　阿黎双臂把我抱进怀里，警告道：“告诉萧彧己，若是再让我看到身边有什么鬼鬼祟祟的人，他的小命就别要了！”

　　这个游戏的差距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我们十年的情意或许就这么结束了，他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性格别扭的男孩儿，而我也不会再自大地认为自己可以左右他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我喃喃地，却并未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只不过是自嘲地笑了笑，觉得往事已矣。
　　阿黎亲了亲我的脸颊，邪性地笑道：“我是可以掌控你的男人！”
　　我冷哼一声，却是不屑极了。掌控我么？
　　“北都疯传你和周俊的事情，听说夏昇都替你们保媒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阿黎松了手臂，侧卧在床上，慵懒地笑道：“是的话，我就先把周俊杀了，不是的话，便让你再多和他玩耍些日子。”
　　“你不怕我恨你？”我转身望向他，眼里却已经带了恨意。
　　阿黎无所谓地笑道：“恨我也无所谓，以后再把你哄开心了就是！反正我们的时间还长久的很。”
　　“你的女人多的是，为何还要招惹我？”
　　“啧，怎么是我招惹你？十年前可是你动手打我又给我包子的。当时我就暗暗定下了心思，以后一定要把你好好欺负回来。”阿黎笑的眯起了眼睛，好不惬意。
　　“好手段！”我嘲讽道，“让我现在看见你，想到的只有嫣红的尸体！”
　　阿黎冷冷地一笑，“之所以让你知道，不过是觉得你心思还是太天真了些。你把一切都当做游戏，却不知这游戏是吃人的，让你认清楚现实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我咬着下唇攥紧了拳头，满腔的愤恨惊怒无处发泄。阿黎却是握着我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摩挲着，他闲适淡然，似乎死几个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呼吸吃饭一般的小事。
　　“瑶瑶，你太干净了，不适合这个乱世。我虽然会保你，可却不想让你懦弱到连见个死人都要吓得腿软，那样孱弱的你配不上我。”
　　“我不需要配你！”
　　“可我要！”阿黎紧紧地抱住了我的手，目光满是志在必得，“我要你，而且还要一个配得上我的你。”
　　“自大狂！”
　　我忍不住挥拳，却也只能被他死死地抓住，他笑得越发轻柔得意，彰显着我的自不量力。
　　“主子……”盛子的声音随着敲门声响起，“三公主到了。”
　　我冷瞥了阿黎一眼，阿黎却是突然点了我的穴道，我僵的浑身不能动弹，也发不出丝毫的声音。阿黎笑着亲了亲我，“这样多乖巧？今天就让你好好听听别的女人是怎么玩这个游戏的。”
　　阿黎不由分说地把我放进床对面的镂空衣橱里，衣橱外是一块薄薄的纱帐。我能清楚地透过衣橱看向那边的床，可是那边却看不清躲在阴暗衣橱里的我。
　　阿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让盛子去把人叫上来。他再次侧卧回了床上，目光若有似无地看向我这里。
　　三公主夏灵妖娆地进了房间，笑得很是魅惑地坐到床边倚在了阿黎的身上。
　　“怎么？又耐不住寂寞了？”阿黎慵懒的声音带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嘲讽。
　　夏灵丝毫不在意，反而越发贴近他的身子，低哑着声音说道：“还真是如此，尝了那么多男人的滋味，唯有你的最美妙！”
　　阿黎轻笑，自得地说道：“这世间又有哪个男子能和我相提并论？”
　　夏灵笑着把手探进他的怀里，轻柔地摩挲着，“这倒是，风华公子的本事无人能及呢，尤其……是在取悦女子的事情上。”
　　阿黎抓住她作乱的手，扬着嘴角道：“大白天的过来是有什么事？”
　　夏灵似是不满足地一叹，抽回了自己的手，倚在阿黎的怀里说道：“昨晚我让徐英约见周俊，结果居然不凑巧地遇见了徐统领，却是没有见成。”
　　“你怎么不亲自约见？”
　　夏灵摸了阿黎的脸颊一把，笑的很是得意，“所以今日我亲自约见了他。”
　　“噢？他答应了？”
　　夏灵轻笑道：“我只在他耳边说，那张婉瑶烧我画舫的事情该算算了。他就黑着脸应下我的邀请了。”
　　我听得清清楚楚，本来僵硬的身子更僵直了。
　　“说来也奇怪！”夏灵继续说道，“我是在来万花巷的路上碰见周俊的，他匆匆忙忙地往万花巷赶路，却也不知是有什么事情。”
　　我自然知道是什么事情，肯定是因为我和萧彧己匆忙地离开，他担心才会追来的。却不想我会被用作威胁他的把柄。
　　“那就恭喜公主了，你觊觎周俊已久，想来这次总可以勾引到床上去了。用不用我送你些媚香媚药？”
　　夏灵咯咯地笑了起来，“男人还是心甘情愿地来取悦我才好！周俊是条大鱼，我要慢慢享用。”
　　“难得呢，你居然给他这么高的评价。”
　　夏灵弯着嘴角：“以前倒是我看走了眼，这么一个人物居然从未发现。朝中上下皆对他交口称赞，说他处事稳重细致，不管哪派的人都挑不出毛病来。唯独一点，他竟是口口声声说要去张将军家的庶女……”
　　阿黎忍不住笑出声，说不出的嘲讽。夏灵微微有些诧异，却是又道：“不过昨晚徐英虽没见到周俊，却是听说将军府没应下这个婚事，说那张婉瑶的舅父当面驳了周俊，还让他不要再坏了了张婉瑶的闺誉。”
　　阿黎的目光似乎扫了一眼我所在的衣橱，笑容不减地揶揄道：“如此公主要收了周俊岂不是更方便了。”
　　夏灵得意地翘着嘴角，“除了你，我想要的男人自然会全都收到手中。只是我颇为好奇，那周俊喜欢张婉瑶就罢了，是什么让风华公子你对那个小妮子念念不忘呢？”
　　阿黎依旧带着笑容，目光却是阴厉的可怕，夏灵的笑僵在脸上，身子也仿佛被制住了一般不能动弹。阿黎的手轻轻地拂过她的脖颈，笑的满是杀意，“多么白皙细嫩的脖颈，断了可就不好了。”
　　夏灵竟是身子发颤，笑的也有些勉强，“倒是我的不是，那个女人的事我不过问便是。”
　　阿黎笑着拍了拍夏灵的脸颊，“乖，你听话对你我都好，我也不想让这北都没了你。”
　　“我有分寸。”
　　“噢？这么说养在公主府的那二十个杀手我不用担心了？”
　　夏灵的连顿时煞白，身子也不可抑制地哆嗦起来。她虚弱地笑，笑的满是钦佩与敬畏，“不愧是你，竟是连这件事都知道了！”
　　“我也该夸奖你，若不是你的能力和手段，我也不会知道了这件事还留着你的性命，你应该自豪。”
　　夏灵稳住颤抖的声音，“我也是想培养一些自己的势力，不必让你费力去杀那些小人物。”
　　阿黎冷哧道：“那……那些臭虫们没事跟着张婉瑶，严密地监控她的行踪却是为何？”
　　夏灵被揭穿了，却是恶狠狠地说道：“我无话可说，我确实是想杀了她！仲梦组几乎是她一手建立的，且她还暗中坏了我许多好事，甚至算计我和太子妃争执。此人不除，夏梦和仲梦组就会继续碍眼！”
　　便是我被点了穴，都觉得自己忍不住战栗，浑身冰冷的都有些无法呼吸。原来三公主早就知道我的事，原来她是要杀我的！
　　“她对你来说只是个不入流的小人物，只要你让我杀了她，我可以再交换你一些条件！”
　　阿黎轻笑，随即冷言道：“你这副傻样子可万万不要再让我看见了，再三质疑我，且还堂而皇之地违逆我的话……嫌自己活得长久了么？”
　　夏灵的身子微微远离，立刻放软了话语，“是我多言了，反正是个不入流的女人，随你处置好了。只是我们的大事，你也要上些心思。今晚我要见周俊，明天就想听到吏部尚书身亡的消息。”
　　“唔，容易的很。”阿黎懒洋洋地说道。
　　夏灵这才再次露出娇媚的笑容，躺回阿黎的怀里，“如此我们的计划继续，兖州的事情我也快办成了，张震这个兵部侍郎的位置坐不稳的。”
　　我听得越发心惊，浑身冰凉的都没了知觉。我终于明白自己的差距了，正如夏灵所说，我平日里的小主意都是不入流的，根本入不得他们的眼。而他们……手里握着莫名的势力，有着不被人知晓的目标，一切都是我不能预料的。而我自己的生死，被他们三言两语决定了，对我而言是天大的嘲讽！
　　我终于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无知，又是多么的可笑，还以为自己凭着聪慧也能有些通天的本事，如今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阿黎，就是想要把我打击到体无完肤，让我畏惧于他无边的能力，再也不得反抗与他。
　　可我忍不住要紧了牙关，我虽然认清楚了现实的差距，却也不会如他所想的那般，权谋我便是比不过，却也不会任人宰割的！倒是要感谢他，让我这么早认清了现实，也好认真地应对了。

　　周俊醉酒

　　我不知道夏灵是什么时候走的，甚至不知自己是怎么昏倒在衣橱里的。只是再次醒来的时候阿黎正侧卧在身边，把玩着我的头发，笑的如同旧日一般灿烂奸猾。
　　“醒了？”阿黎俯身凑过来，“难不成把你吓昏过去了？”
　　我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手臂竟是麻木的都没了知觉，“什么时辰了？”
　　阿黎微怔，随即笑道：“果然是瑶瑶，听了那般骇人的话都如此镇静，真是没心没肺的典范呢！”
　　我也真的如他所说，没心没肺地笑了，“骇人吗？我却不觉得。如今我知道你这位风华公子竟比那三公主还要风光，我得意都来不及呢！知道她要杀我又如何？我只需知道你舍不得我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