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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宠冠六国-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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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说着回过头冷声道,“走,去别处搜去。”
呼啦啦,一行人如来时一般撤了出去,琼华宫里又重新恢复了宁静,死一般的静,只有水流之声偶尔响起。
“你,可以出来了。”
------题外话------
不知为何,早上起来潇湘后台怎么也登入不上来。到公司这边才传上来。
04 去而复返
男子声音曼妙,说不出来的好听出尘,宁芷心下一愣。
“你还要继续憋下去吗,姑娘?”
宁芷大脑嗡的一响,一张因憋气而涨红的脸从水中露出。
“咳咳咳……”
除了曲卿臣外,宁芷从未多看别的男子一眼,花离笙那次除外,那男人就是个妖孽,不能以常人来判断,但这次,宁芷抬起头,看到一旁的男子,不知何时已裹上了衣衫,站在浴桶外,淡淡地望着她。
她迅速地向自己的脸上摸去,又低下头,发现那黑布在刚刚抬起头的一刹那已落入水中。此时自己的面容在这烛光下清晰可见。
“打扰了。”宁芷一边咳嗽,一边迅速往外走。
“夜晚霜重,尤其是这种季节,姑娘一身湿衣怕是不妥。”说着喊了一声麝月。
话音刚落不到一秒,麝月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屋中,宁芷心下一惊,这女子的轻功实是让人无法捉摸,竟可在她毫无察觉之下落到她身边,恐怕在这皇城之内,此等轻功也是能排上一二的。这一想又不禁有些诧异地看向对面的这个满身风华的男子,连一个奴婢都有这样的好本事,想必这主子更是厉害。
“不必了,这样挺好。”这样一想,她更加加快了脚上的步伐,就想速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以及身旁这个深浅难以捉摸的男子。
云行歌摇头,一双凤眸盯着她,淡淡的目光却自有一股气势。他没在对她说什么,而是转过头淡淡地吩咐道。
“麝月,去拿一套宫女穿的衣裳来。”
“是,主子。”麝月的目光在宁芷身上停留一瞬,便退出了屋子。
半晌再次折回时手中已多了一套翠绿色绣着好看纹理的宫女服。宁芷拿着那套衣衫,看了看,又看了看对面的男子。
云行歌笑笑地背了过去,“姑娘,且换吧。”
宁芷盯了他一会儿,见他只是那样背着,身上刚刚还是裹着的衣衫,不知何时已穿戴整齐。那般出尘的气度不知为何让原本那颗浮躁的心莫名地就安了下来。
她转过身去,迅速地换好了衣裳。许是身上这身湿衣褪去,心神也跟着平和起来,她细细地打量起周围来。这屋子不大,里面的陈设十分朴素,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
宫里遍地都是的雕梁画栋、玉器古玩、金银団锦,在这里全无踪影。室内的家具不过是一张顶子床,一张书桌,几把椅子,两个柜子,外加案几书架而已。看一眼就知道全都不是什么名贵木料打制的,有些边边角角的地方甚至有些许油漆脱落的斑驳痕迹。刚才宁芷躲在后面的幔帐,用的也只是寻常青纱,不过在这所屋子里倒是显得颇有些素雅。
比起这些,书架上的满满的书籍倒是很显眼,不论多厚的书全都一尘不染,显示主人是时常翻阅的。四周墙上书画不少,正中一副大写意的竹石图,纸张都有些泛黄了,古拙中透着一股飘逸绝伦的味道。屋子里最多的东西是兰花,朴素的陶土花盆难掩那出尘的气质,淡雅的芬芳合着铜炉里的龙涎熏香,与朦胧的月色一起在屋子里缭绕。
但是,这一切都被这屋子主人的清辉掩盖了。那是宁芷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许多年以后,当她站在六国齐聚的舍生崖时,那回眸的一瞬便是这样的一个身影……
窗下的书桌前,立着一名男子。一袭纯白色的长衫迎着窗外拂来的清风,衣袂飘然。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饰物,发髻也只是用一件白色头巾束着,但偏偏散发出一种金玉永远无法企及的高贵之气。
“好了吗?姑娘……”
宁芷一愣,脸上的潮红之色更浓了几分。
“好了。好了。”她忙道。自己不知不觉竟盯着人家的背影看了这般久。
云行歌回过身子,青丝曼舞下,男子眉目如画,嘴角蕴着暖如温玉的浅笑。墨玉的眼眸散发着淡淡的暖意,却好似杨柳扶风的三月下的一场雨,细密,润泽。让人觉得舒畅而温暖。
尤其是那星眸里的光辉,让窗外皎洁的皓月也黯淡了三分。
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情,不知道是悲是喜,是欢是优。
深谷幽兰,天下竟然还有这等谪仙一样的人物。
……
云行歌转过身子来,但并未看向她,那双眼似有几分惆怅几分留恋地看着屋外的桂树。
“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天籁一样的声音敲碎了有如实质的月色,在兰花的香气中荡漾开来。
“想不到,五年来第一个来这里的外人,竟然是你。院子里那株桂花树,每天只能面对我,也许早已生厌了吧。”云行歌仍旧看着窗外,幽幽地说道,“妙哉,古人有梁上君子的轶事。今我有梁上佳人,想必也不会被古人耻笑吧。”
宁芷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也实是琢磨不透对面这个男子的意思,遂施礼道了一个万福:“惊扰殿下了,还请殿下恕罪。”
“人之生譬如一树之花,同发一枝,俱开一蒂,随风而堕,自有落于庙堂内的茵席之上,也有落于篱墙外的沟渠之内。一切只是随缘罢了。今天你不过是偶然落在我的房梁之上,又何罪之有?”
……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今日叨扰,日后有缘,再来赔罪。”宁芷惦记着那副画像的事情,又不想在这看不穿的男子面前再待下去。
“何须如此匆忙。再者,你以为你可以这么简单地离开此处吗?刚才那些侍卫虽然找不到你的人,但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我所料不错,现在外面一定是重重包围。他们一定不会……”
云行歌欲言又止,转过脸来,对着宁芷一笑说道,“也许,我这里也终于要热闹一下了。”
宁芷望着他,面前的男子虽高华,却有着说不出的落寞。让她不忍就此离去。
愣了半晌,屋子中只有那龙涎熏香的味道四散开来,漂浮在二人之间,好不暧昧。
……
“殿下,今夜实是我唐突了,只是为何这般唐突之下,你却仍是不问我一字一句。”终于,受不住这般沉默,宁芷忍不住问道。
“呵呵,问又如何,不问又如何。我不过是个活死人,世间纷纷穰穰,与我盖无关联。”
话落,便有脚步声传来。接着是麝月紧张的声音。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太子殿下,容奴婢通禀一声。”
“太子殿下,您别就这么……”
“太子殿下,九殿下他不方便……”
“太子殿下驾到——”
显然太子完全不理会宫女们的阻拦,一言不发,径直闯了进来。
宁芷大吃一惊,说话间太子就要进来,这时候已经无处可藏了,刚才那个大浴桶此时估计也被他们怀疑上了。她运真气刚要再次跳上房梁,被云行歌一把拉住。
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向自己座椅下面看了一眼。
让我藏在他的身子下面?
宁芷惊愕地看着云行歌。
他淡淡地冲她点了点头,但却有着莫名稳定人心的作用。
而此时,太子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一时之间,这久无声息的琼华宫却在今夜热闹了起来。
宁芷一咬牙,纵身钻入云行歌坐着的椅子底下。
“九弟,二哥来看你了。”同时,太子的嗓音也在屋门口响起。
宁芷赶忙屏气凝神,把呼吸声降到最低。但是她心里清楚,东庆皇族云氏家学渊源,无一不是顶级高手。太子自幼得皇帝云羲昭真传,更是不凡,是否能够不被他察觉,她心里实在没谱。
就在此时,宁芷感到一股柔和的内力把自己笼罩起来,云行歌的衣袂随风略略鼓起,恰好把她的气息声音全部遮盖住。
他果然武功不凡,想必比那麝月只高不低。
“二哥大驾光临,九弟有失远迎,万望恕罪。”云行歌淡然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九弟……”太子的声音里分明透着不悦,“你口称恕罪,自己却这么慢条斯理地大爷一样坐着,难道我皇家的礼仪你都不记得了吗?如果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二哥,起码应该站起来回话吧,如今却这般坦然坐着,倒真是一句有失远迎呵。”
!
05 父子相见
“二哥也不是不知,我这身子虚弱,到西乾走了一圈之后,腿又落下了毛病,不是我不敬重二哥,实是不能久站,还望二哥见谅。”云行歌一番话说得不温不火。既不急躁,也不谦卑,反而是平静如水。
“哦,九弟的腿还落了毛病,来让二哥看看——”说着就要上前。却被麝月拦了下来。
“你这奴婢好大的胆子,我这身为哥哥的想看看弟弟的腿,你凭什么在此阻拦,更何况,本太子是什么人,也是你一个奴婢说拦就拦的……”说着看了眼云行歌。
“麝月你且退下,二哥他是好意,说实在的,这腿的毛病我一直隐瞒着,二哥若是想看倒也无妨。”说着褪去靴子,一只腿微微伸出,撩起了衣衫的一角,这一角的角度恰到好处,只是能露出腿,椅子下面的宁芷却仍是看不见分毫。
只见一条长如蜈蚣一般的疤痕蜿蜒盘旋在那腿上。溃烂不堪,看着甚是麻人。
云奕没想到会看到此等景象,不禁往后一退,生生离那云行歌有三步之远。
“呵呵,没想到九弟这腿竟这般严重,真是的,那些御医平日里也不知都干些什么去了,改明儿我叫他们来给九弟你瞧瞧。”
昔日,云奕一直都是嫉妒这个弟弟的,这个弟弟出生那日,祥云腾空,父皇大赦天下,整个东庆与天同庆。并在其不满三个生日时就封为太子。而他又从小聪慧,不论文武在众兄弟中永远都是最好的那一个。只是这一切都从兰皇后打入冷宫之后成为了过去,而这个弟弟也因后来中了风,一病不起,后因周转被送去西乾做质子。回来之后就如同一只金丝雀一般被困在这偏僻的琼华宫。但即便如此,他仍是放心不下。毕竟那时就连他也总是仰望着他的。似乎不论怎样追赶,都赶不上这人的万分之一,可没想到如今……
在他那条可怖的腿上盯了几许,心里一时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想想,要不就干脆算了,看他那虚弱的样子,实也成不了什么大事,莫不如把剩余的心力都用来对付睿王云琰。
想到睿王,太子眼中不禁闪过一抹狠戾之色,这些年来他算是受够了,想他贵为太子,哪个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的,就他,仗着自己母妃萧贵妃得宠,自己背后又有右相嬴季龙和大将军曲卿臣撑腰便不把他当回事了。
而那曲卿臣……
心中默念到曲卿臣三个字时,太子云奕的脸上可谓死气沉沉,牙关紧咬。这次晋国来攻,父皇不得不用他,本来出征时他特意嘱咐舅舅给其多设障碍,最好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这场战役中才好,却没想,他不禁得胜归来,还趁机整编了各路军马。而这次嬴曲联姻意味着老三他们这个阵营的联盟越发紧密了。不行他得回去赶紧想想办法才是……
“那为兄我就先告辞了,九弟好生调养才是……”云奕这话一出,椅子下的宁芷不禁松了一口气,可没想到就在这时另一道唱和声响起。
“皇后娘娘驾到——”
宁芷不禁在心里叫苦,今儿这到底是怎么了,来打探一幅画却没想到接二连三的遇到这宫中数一数二的权贵。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行歌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儿臣给母后请安——”
问安声此起彼伏地在琼华宫内上空响起。
“都起来吧。”
程皇后一边搀起了行礼的云奕,一边看向仍是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的云行歌。
“母后你怎么来了?”
“本宫听说刺客逃到了这里,就赶紧赶过来看看,上次你父皇差点遇害,母后这心里是扑腾扑腾直跳,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说着笑着走向云行歌。
“这是老九吧。长得是越来越像你那母妃了。”说着神色一冷,刚刚那笑意犹自挂在嘴边,“也跟她一样没个规矩,见了本宫竟然不起来行礼。”
“母后,九弟那腿……那腿……”太子想到刚刚那一幕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于是连说话也下意识地回避。
“我东庆乃是极重礼仪之国,不论何因何故,都不能坏了礼数,云行歌,身为堂堂皇子,你这是要罔顾我东庆礼法不成。”
“还望娘娘见谅,我这身子确实大不如前,这双腿更是如同废掉一般,刚刚太子也见到了。不是我尊重礼法。实在是……实在是……咳咳咳……咳咳……”说着不禁大咳了起来,那脸色此时也苍白毫无血色可言,整个人仿佛都羸弱得似要随着身上那白衫飘了去。
皇后敛了敛神色,“既是如此,那也不能就让九皇子这般恶化下去,到时又要有人说我统管之下的六宫没有人情味了。云奕你且扶着九皇子下去歇息,香蓝你速速去请李御医、张御医过来……”
“咳咳,不用了,母后,行歌这是顽疾,久治不好。御医们也都瞧过了,都摇了头。我现在也没什么所求,只是平日里画画山水,看看书。图个清静就好。倒是太子殿下和母后追刺客追到我这里来,搜也搜过了,找也找过了,如今却还是揪着行歌不放,不知这于礼法就和?行歌倒是不要紧,只是传出去了,倒成了太子和娘娘故意难为我这个残废人了。怕是损了太子和娘娘的清誉。让睿王那得了话柄怕是就不好了。”
云行歌一番话说得仍是清风朗月一般,语调始终不急不缓。声音温温润润,但却处处藏着刀锋。让人不得小窥。
“好,好个有损清誉。不过本宫今日既然来了,就不怕这些闲言碎语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的安慰着想,管他旁人怎么去说。奕儿。去,扶你九弟下去休息。”
宁芷手中的匕首已经出鞘,闪着寒芒,只要云奕一上前,她就立刻比向对方喉咙。
“皇上驾到——”一声又尖又细的唱和声再次响起。屋子里的人皆都一惊,纷纷跪下。
就连一直坦然自若,没有表情的云行歌此时脸上也闪过一瞬的看不出是喜是怒,是悲是哀的表情,或许都有一些,或许什么都没有,只是这深夜的风呼呼地刮过,不知有多少年,多少个日日夜夜,这个无情的父亲不曾再踏足这里一步,哪怕只有一步。
“吾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妾给皇上请安——”
“儿臣给父皇请安——”
只有云行歌坐在那里,不动不响也不问安。
“平身。”老皇帝云曦昭的声音低沉而略带苍老,年轻时的那股子狠劲已被岁月磨去了大半,不过身子却仍是硬朗,走起路来箭步如风。
他今天着了一件明黄色的袍子,双鬓已有些虚白。那双虎纹烫金的靴子站定后,一双如鹰般的眸子定定锁住面前的云行歌。
而此时的云行歌也在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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