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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 作者:柳暗花溟-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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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荼蘼也不好多问,虽然好奇心给勾了上来,却也只能听着。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擦黑,来客们都回家去做饭了。男人们去吃酒席,家里还有老人孩子要侍候,白天只不过是借着春大山升官的事开了个邻里妇女大扒踢,白吃了不少果子点心,灌了一肚子茶罢了。之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期间,东屋门窗紧闭,徐氏一次都没出来过。
  春荼蘼收拾了正屋,又打扫了院子,这才转回自己的房间。还没坐稳,就听到大门响。算时间,酒席应该还没散,那么就是过儿或者小琴回来了。所以她歪在屋外间的的塌上,并没有没动。果然,片刻后过儿进了屋,手里拿着个荷叶包。
  “买的什么?”
  “夹羊肉的胡饼。”过儿把荷叶包塞到春荼蘼手上,“今天来来回回的那么多人,小姐要照应着,指定饿坏了。先垫垫,奴婢待会再做个汤。还有……”她指指东屋,“奴婢跑出去,总得有个由头,万一太太问起怎么办?奴婢去给小姐去买吃食,就算贪玩,出去的时间久了,却也说得过。”
  “谢谢你。”春荼蘼对过儿真诚的微笑,但并没有立即就吃,因为有更重要的事做。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她问,“小琴呢?”
 


第五十四章 药

  “不说还好,一说,奴婢就觉得累得两条腿都断了。死小琴,也太能逛了。小姐,奴婢坐着回您成不?”过儿略弯下身,伸着拳头,轻捶着自己的小腿。
  “坐呗,平时没大没小的,这时候拿什么乔。快说。”春荼蘼笑骂,转瞬又露出疑惑的神色,“小琴跑出去只为逛街?她怎么就敢扔下太太不管?”
  “她就是四处逛啊。”过儿也很纳闷,“主人在屋里‘病’着,她倒是有心情。直接去了镇上,什么铺子都要进去看一看,零七八碎的东西买了一堆,就算徐家有钱,银子也不是这么糟蹋的。小姐你说,主人派她出去买药,她怎么敢自己先玩,最后才办正事?徐家,家风还真是好啊,怪道徐家老太太天天吹呢。”过儿讽刺着。
  可春荼蘼是擅长抓住细节中违和部分的人,因此一皱眉,“买药?太太吃的药不都是特配的吗?”徐氏派小琴去了药铺子?她早上犯病犯得这么突然,连大夫都没请。没有方子,抓什么药?若吃以前的,家里还有。再说,她那病明明是装的,扮娇弱让春大山心疼怜惜,哪里用吃什么药?
  “小姐,奴婢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过儿看到春荼蘼的神色,忽地一惊,“哎呀,奴婢应该在她离开后也去药铺子,问问她买的什么!”
  这是习惯性思维啊!春荼蘼暗叹。因为徐氏是药罐子,所以过儿本能的就认为小琴是去抓治头疼的药了,没想过其他。
  “小姐等着。奴婢现在回去问。”过儿急慌慌的又要出去,被春荼蘼一把拉住。
  “天已经晚了,你还往镇上跑,不安全。再说。人家药铺子也关门了,若非急症用药,不会搭理你的。”春荼蘼安慰。“其实即便你问,人家也未必告诉你。”这年代,人们还是很讲究诚信的,不会轻易泄露顾客的**。当然,有银子铺路的话另当别论。咳咳……
  “都怪奴婢不好,把事情办砸了。”过儿很沮丧。
  “吃一堑长一智,下回注意就行了。先不忙自责。”春荼蘼拍拍过儿的肩膀,“你看清楚没有,她买的药有多少,什么包装,共有几包?”
  “不知道。”过儿苦恼地摇摇头。怯生生地回答,“她买了好多东西,混在一起,哪里看得出?刚才她又去东街买馒头,大概是晚上吃的,我就先回……”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
  春荼蘼心里又是一凛,古怪的感觉更浓厚。
  难不成,小琴这一通逛。就是为了把药包混在其他物品中,让人看不出来?之后小琴买的那些东西就赏给她,还能堵她的嘴。
  不错嘛,徐氏耍起心机来,还有几分小聪明。不过,她虽然不知道徐氏具体要做什么。却知道凡事必有因,通过她的性格和以往的行为推理她的动机,也不算完全没有防备。
  什么药?用来干什么?有什么好背着人的?
  顺着思路捋一下,首先,今天早上,徐氏为什么突然行动有异?答案是:因为春大山要外出公干,至少两个多月,年前才会回来。
  其次,徐氏如果为此行动,目的是什么?答案是:肯定是不想让春大山走。
  第三,那她要怎么做呢?当然,不是要毒死自家相公。鉴于春大山是要远行,所以只要让他身体有恙,也就是生个病,那军中就不得不另换人手……
  这死女人!
  想通了前因后果,春荼蘼不禁大怒。徐氏只会耍小心眼儿,却愚蠢成这样!她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春大山啊?他出的是公差!而她掉这花枪,若被人捉住,倒霉的就是春大山。人家不以为是她舍不得男人,而会以为春大山不愿吃这趟苦。
  在军令上做手脚,不是找死是什么!没听过军令如山啊?那比圣旨也差不到哪儿去!她想把男人拴在她的裤腰带上,也不是这么个拴法!就算不被军法处置,大唐律上也规定了关于自残以逃避义务时相应的处罚!
  见春荼蘼先是沉默不语,接着像是想到什么事似的,身子绷得笔直,怒气冲冲的,过儿明显吓着了,轻拉着她的手臂道,“小姐您别生气,是过儿笨,小姐打过儿几下出气。”
  “没你的事。”春荼蘼强迫自己缓下脸色,“我是想到别的事,与你无关。别担心了,咱们还有法子补救。那药也不能干吃,她们必定要熬的。你盯紧厨房,只要她们把药端进东屋,等老爷回来后,你就跟我便宜行事。”
  过儿自觉做错了事,当即用力点头,抬步就要走。
  春荼蘼主仆占据的西屋共一大一小两间,过儿住那间小房。旁边隔着一条仅容人侧身过的小夹道,就是全家的大厨房。如果过儿蹲在自个儿屋里的窗根底下,厨房那边的动静,就能完全掌握。
  “拿上这个再走。”春荼蘼把荷叶包的羊肉胡饼塞给过儿一个,“自个儿弄点热乎水喝,别喝冷的。”
  过儿见状,这才相信春荼蘼真的没有生她的气,脆生生的答应了,快步出去。因为短塌就贴窗摆着,春荼蘼把烛火挪到侧面去,免得在窗纸上映出身影,然后就趴在窗缝那儿听动静。
  很快,又有开门声传来,小琴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了院子。
  春荼蘼立即掀起窗子,故意弄得特别突然,吓了小琴一跳,手里的东西掉了几件。
  “小……小姐。”她有点忙乱的略施一礼。然后,馒头包又掉了,滚出了两个来。
  这个丫头,人大心大,虽然很有眼色,反应力也很不错。只可惜心长歪了,天天惦记着自家那美貌老爹。不过,她可不能眼看着亲爹上了圈套。一个徐氏就够瞧的了。再弄一个刻薄轻浮的丫头,春家非得从此败落不可。妻贤夫祸少,家和万事兴,这话是至理名言。
  “哦。是小琴啊。我还以为是我爹回来了。”她故作无意地道,“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去哪儿玩了?从下晌就没见你。”说着,目光在那些大包小包上巡视。
  “回小姐。我们太太犯了头疼,看奴婢在眼前就烦心,赶奴婢出去,好清静半日。”小琴的瞎话张嘴就来中,“这不,奴婢又捎了些吃食回来,不知小姐用过晚饭没有?”
  春荼蘼只点了点头。并不正面回答,干脆一手支着窗户,身子半趴着,笑嘻嘻地说,“都买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不老少东西呢。要不。叫过儿帮你捡起来吧。”
  过儿本来就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此时听春荼蘼这么说,险些立即就出去。但,生生把踏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不用不用,奴婢自己能行。”小琴说着,就去捡掉在地上的东西。大约是怕过儿真跑出来帮忙。可她跟狗熊掰棒子似的,捡一样就掉一样,虽然脸色还尽量保持,但动作真算得上手忙脚乱。额头也冒出白毛汗。
  这摆明了心虚啊。
  春荼蘼眯着眼睛,同时,心里为过儿叫了声好。果然主仆二人心有灵犀,过儿此时要沉不住气跑出来,会显得她们刻意盯着院子里的事,待会儿就不好监视厨房了。也可能打草惊蛇。
  “小琴,是你吗?还不进来?”徐氏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听起来虚弱无比,好不可怜。
  小琴似乎立即就有了主心骨,也不管掉在地上的了,先抱着怀里的几件东西,快步进了东屋。然后又转出来,把剩下的也捡回去。
  春荼蘼注意到,小琴手中有一个似乎是用藤纸包的小包,被抱得最紧。
  在大唐,纸还是比较贵重的东西,所以连书籍也超贵,算是奢侈品。一般买食物,都用各色洗干净的大叶子来包,生食就穿一根绳子提着。衣物什么的是捆扎得漂漂亮亮的,胭脂水粉和首饰,或者贵重的东西用各色各料的匣子,倒是药材或者点心,才常用藤纸包起来。
  是点心吗?还是与她推测的无二,是药物?能让春大山滞留在家的药物。若非她习惯性的多疑,又特别注意了徐氏,父亲这回会着了她的道吧。她一个当女儿的,插手不了父亲房里的事,但是,让父亲知道这件事还是必要的。
  如果她所料不错,徐氏理亏,至少会安静几个月吧?
  “我爹怎么还不回来。”春荼蘼故意在小琴最后一趟来捡东西时,自言自语道。之后,就关紧了窗子,再不出声。
  她坐在塌上安静地等,细嚼慢咽的吃了胡饼当晚饭。过儿在隔壁,也做着同样的事。两个小丫头,就像两只小豹子,在扑杀猎物之前,耐心的潜伏。她们听着徐氏特意高声叫小琴去煮醒酒汤,说回来给老爷解酒,听着小琴在厨房鼓捣,却半点也不发出声响。直到酉时末(晚上七点),春大山终于回来了。
  虽然因为春荼蘼随行的事,他内心深处还是不太得劲儿,可到底是升了官,重要的是春家脱离军籍有望,他心情愉快,席上就喝多了点,此时脚下有点发飘。而进了院子,看东西两屋都亮着灯,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自己的屋子。
  满身酒气,熏坏女儿怎么办?
  这回徐氏倒殷勤,很快迎出来,亲自把春大山扶进去。还特特的小声道,“莫吵,荼蘼可能快睡了呢。你赶紧进屋,喝点醒酒汤,然后烫烫脚,酒气就散了。”
  春大山对徐氏这个态度很满意,而徐氏则向小琴使了个眼色。后者点了点头,去厨房把煨在火上的小砂锅拿下来,满满倒了一碗汤汁,向外走来。


第五十五章 灯下美男

  “这是给我爹做的醒酒汤吗?太太真心疼我爹啊。”小琴一出门,就见到春荼蘼笑眯眯的挡在路上,虽说是家常打扮,却没有丝毫要就寝的样子,倒像是等了很久了。
  小琴心中一紧,手上却一松,端药的托盘被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过儿夺了过去。
  “过儿,别闹,快给我!”小琴一急,当着春荼蘼的面儿,就训斥起过儿来。
  “小琴姐姐累了一天了,这汤又不重,就由我端去给老爷好了。”过儿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直脾气,平时和小琴不和,开口就呛声的,但此时却客气得很,倒让小琴心里发毛。
  她还要说什么,春荼蘼却摆了摆手道,“就叫过儿端着吧,多大点事。正好,我还找我爹有事,就一起去东屋吧?”说着,扭身就走。
  小琴想也没想就张开手拦住,但春荼蘼似笑非笑的眼神甩过来,也不知怎么,吓得她就退了半步,不禁有些讪讪的。
  这位春大小姐,再不是从前那个谁都可以捏一下的软柿子了。打从死过一回后,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娇娇柔柔的,笑得也仍然甜美,可浑身上下却都透着“别来惹我”的气息。后来又上过两次公堂,听人家说,连打惯官司的孙秀才和县令大人都让她问得哑口无言。而两个本该判死刑的女人,则硬让她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古代人,对知识有一种天然的崇拜,虽说讼师于他们而言是一种反面存在。但仍然不影响令他们心存畏惧。而于小琴而言,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天就在院子里,连徐家老太太这么强势的人都给压下去了。事后还惹得老爷对太太大发脾气,简直……真是……多大的本事啊!
  小琴就在这种心态的支配下,瑟缩了。不过有的事。容不得她往后缩,不然也落不得好。
  于是她干笑着,装着胆子说,“小姐,老爷醉了,身上似乎不大爽利,不如您明天再来请安。您看。天也晚了,让过儿服侍你去歇着吧。”
  “我爹哪有醉,就是脚下有点轻飘罢了。”春荼蘼略沉下脸,“你当我没看到,还是当我如此不孝。亲爹还没回来,就踏实地躺下?再或者,你是无故咒我爹生病?”
  这个指控就严重了,而且暗合了某些事,小琴吓了一跳,好在编起瞎话仍然很利索,“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小姐和老爷的身子!”
  “不必。”春荼蘼的眼神比夜色还冰凉。“你不过是陪嫁过来的奴婢,春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说完,继续向东屋步去。
  过儿哼了声,紧紧跟上,手中端汤水的托盘拿得稳稳的。
  小琴呆愣片刻。随即明白自个儿是拦不住眼前这位的。好在春家的院子很宽敞,从西到东要走二十来大步,她有机会追上去道,“小姐,今天的云遮月的天儿,当院里怪黑的,您注意脚底下。”一边讨好的说着,还一边抢上前去,做出要帮助春荼蘼挑帘子的样子。
  “小琴姐姐,你这么大声干什么?”过儿就不满地问,“我们小姐也没隔着你十万八千里地,用得着喊吗?还是……你要通知谁啊。”
  “别胡说。一家子的人,还用通知谁?”小琴瞪了过儿一眼,不过没什么底气。
  “过儿说得有理。”春荼蘼却接过话来道,“小琴,你这么大声,太太倒罢了,吵到我爹怎么办?”
  小琴的脸都绿了,春荼蘼是摆明告诉她,她这样会招来徐氏不假,可也会让春大山听到院子里的动静。
  而正当她愕然之时,徐氏还真从东屋出来了,看到春荼蘼,脸色立即就阴沉了下来,“这又是怎么的了?活活闹腾了一天还不够?”
  她这是摆太太的架子,拿继母的份位压春荼蘼,责怪她招待客人时太吵闹。可那本该是谁的责任?即便真病了,不方便接待,也该由她这个当家主母出面拒绝,或者再定日子。难道坏事要别人去做,好人由她来当?
  “是荼蘼的不是。”春荼蘼态度良好地说,“不过荼蘼年幼,那些必要的礼尚往来,实在是不太懂的,以后还要请太太教导我。”她这话说得无可挑剔,底下的意思却是说徐氏不懂人情事故,让她当女儿的出面,其实更没脸。
  徐氏听出这话里面的意思,气得就是一梗,但她又没办法反驳,只冷声道,“你回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全然忘记春大山被诬陷时,她眼泪汪汪的,摆出可怜的样子,凡事都让春荼蘼出头时的事了。
  春荼蘼不介意这个。毕竟,她代父申冤上公堂不是为了徐氏,是为了春大山和春家。
  “我有重要的事要跟我爹说。”春荼蘼仍然不急不躁,可态度坚决,半步不退,“反正我爹也要喝醒酒汤,就由我这当女儿侍候好了,也是我一片孝心。”
  她要走上东屋台阶,徐氏却横移半步,继续阻挡道,“上回你不是说,当女儿的,不好随便闯父母的屋子吗?”然后缓了缓脸色,软下声音道,“先回吧,就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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