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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贾人生-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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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鹃也不禁发问道:“可如今为何又变成了由商号办了?怎么不是朝庭经手的呢?”明明对上下都有好处,为何要停止?她实在是有些弄不懂,这些人是如何想的。
说起这事,文定神情黯淡,有些无奈的道:“后来辽人、金人、蒙古人数度入侵我疆土,引发局势动荡,国势渐弱,朝廷又不得不募兵购粮,所以大肆印发钱引,遂致钱引贬值。后来蒙古人也曾印发类似物件,可惜造工粗略,以致极易伪作,虽法有重典,变亦不能阻断伪造之人挺而走险,最后只好惨淡收场。我朝虽有发行,不过寻常百姓还是喜欢真金实银交易来的实在。”
其实大明初始是以“大明宝钞”为主要流通,可惜发行太多,又没有采取有力措施,加强旧钞回收销毁,以致贬值,百姓遂多重钱轻钞。商人们更相信有信誉之商号所发行的银票,到弘治年间,钞法实际上已废止不行了。
小刀兴奋的说道:“这么说来,交子这种东西,一开始就是从我们这条街上传出去的了,真是没想到呀!”
北坤则自信满满的笑骂道:“大惊小怪的。我们东城一代,常年都是商贾云集,是成都富人区。商铺、会馆、酒楼、妓院不计其数,这交子在这里出现不足为怪,只能说我们的这些个祖先就是比别人聪明,要不别人没想到的,他们怎么就想的到,而且还做到了。”
“臭美,就一定是你们祖先想到的,别人就不行?”紫鹃就不想让他得意。
“怎么不是了?”北坤有些急,道:“要不怎么别人就没做呢?”
瞧着他俩大眼瞪小眼的,文定不觉有点好笑。他俩都不肯让步,非要文定继续道:“这交子起源可以追溯到汉武帝时候的白鹿皮币和唐代作为异地况换票券的‘飞钱’,不过这些却从没像交子般如此的大行其道。”
“听见没有,那是别人先想出来的,净在那臭显摆。”紫鹃还发出两声轻笑,压倒对方的感觉就是舒心。
北坤一时语顿,忙转移话题向文定道:“文定呀!你懂的东西可真多呀!连我们这些个当地人也是一知半解的,你却能讲的头头是道。”
“哪里,哪里,朱兄谬赞了。只是刚巧小弟所做的当铺买卖,也是有关这些钱财的往来,是故对这些门道略微知道一点,算不上什么,只是略知皮毛罢了。”
小刀也称赞道:“哪呀!柳相公真是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这份本事可是我们怎么也学不来的。我看干脆你也别在当铺里干了,和我们坤哥合伙做些大买卖,那岂不是更加称心如意?”
小刀的话也正说到北坤的心坎里去了,他连声称道:“嗯,对,对,我也正有此意。凭着文定你的手段与腹中的那些计量,再加上我们兄弟在这地面上还算有点基础、人脉,我们可以大展拳脚的。你看我平日又不在成都,只要你答应了,生意场上的事都归你做主,小刀在外面约束兄弟,还可以给你打下手,要不了两年,准保发大财,到时我们五五分帐怎么样?”
小刀与旁边一桌的兄弟纷纷鼓动着文定,文定不觉有些哑然失笑道:“朱兄说的是挺好,可做生意是件担风险之事,谁能保证一定可以赚钱呀?何况在下只是初涉商场,一切还只是陌生。再说鄙东家委派在下来此做生意,双亲、弱弟又皆在老家,岂能说留下就留下。”
紫鹃这丫头也慌忙道:“不成,不成,我们家小姐还在汉口等着你呢!怎么可以留下来?”她气鼓鼓的望着北坤,这人尽出馊主意,就是想和自己作对。
家人自然是各人心中最重要的。北坤这几年离乡背井的,也是时常牵挂着爹娘,别看他一回成都这几日白天都在外面跑,可一到晚上,便回家陪伴爹娘。他知道那股滋味不好受,也不再强求文定:“呵呵,这是我真心的愿望,让文定你为难,我们也不勉强,什么时候想来便只管来,兄弟们等你。”
北坤的那些手下也纷纷响应。
朱北坤这些江湖人虽算不上什么有身份的人,可却都有着一副肝胆相照的脾气。文定深深的体会到他们的笑容中透着真诚,是一种平日里极难获得的友谊。他举起酒杯道:“各位,这趟旅途下来,巴山蜀水深深让我沉醉,可最吸引我的,还是诸位巴蜀汉子的直爽与真诚。”
语毕,文定一口便将那杯中老酒饮尽,这酒虽火辣,却又透着舒爽,便像这些巴蜀汉子般。
两桌之人都欢呼起来,各自饮尽自己的老酒以回礼。
这一幕让紫鹃心中也不由得有丝触动,这些人确实都是性情中人,没有掩饰,没有隐藏,一切都是这么的直来直往。
“这酒楼怎么回事呀?一点规矩也没有,什么身份的人都可以在此大声喧哗。一个讨厌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真是冤家路窄,此讨厌之人,正是那浮岩山庄的少庄主崔寒。”
明摆着他是针对他们而说的,他身边的乔巨、乔壮两兄弟也发现北坤他们了,忙小声的劝道:“少主子,这里又不是什么大酒楼,人又这么杂,我们还是换家酒楼吃饭吧!”
“换?”崔寒冷笑道:“换什么换?这些个下三滥都能来这种地方,本少爷反倒是要避开?笑话。”
“骂谁呢!”朱北坤那群手下岂是能容人之辈,虽不知道有什么过节,可听到崔寒污蔑的话便纷纷起身叫骂。
讲到骂人,这浮岩山庄的主仆三人显然不是这伙混混的对手。
不到一会儿,三人的家人、祖宗、下辈的女人、平辈的女人以及长辈的女人便都被他们问候到了。
紫鹃坐在这群烂人中间,两颊羞的都开始发烫了,暗道这伙人就算带到寻常的楼子里与那些姐妹对骂,也决计吃不了亏的。其实她是不知道,这群人本就是开窑子的,还是最简陋的那种。
那主仆三人的脸都气绿了。福茂酒楼的掌柜听到上面的响动,急忙赶上来,劝道:“各位爷,轻点轻点,惊动了官府,小的可担待不起呀!”
崔寒仿佛看见了希望,对掌柜说道:“你是这酒楼的掌柜吧!”
“是呀!您有什么吩咐吗?”
崔寒傲然的望了文定他们一眼,才说道:“少爷我今日要把这酒楼给包下来,你将这些人马上给我全部赶走。”
掌柜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恐怕不好办吧!”
崔寒暗忖,你一个破酒楼的掌柜还敢驳我的面子,从怀里掏出几个大银锭拍在桌子上,大声的道:“少爷我有的是钱,你只管照着办就是了。”
掌柜一皱眉一咬牙,道:“那您先稍等,我得去问问东家。”
崔寒点点头,冷笑的望着文定那边。哼,这会还不给少爷我滚蛋。
只见那掌柜径直走到文定他们那桌,小心的对北坤说道:“东家,您看这事怎么办呢?那客人非要将酒楼包下来。”
原来朱北坤早年在成都东城很有些基业,这小酒楼也正巧是其中之一,由一些娘家表亲打理着。只是和小刀他们经营的范围不同,所以来往也不是很殷勤,就连正经的成都当地人,也不一定知道他们的渊源,何况这初来乍到的崔寒等人呢!
文定事先也未曾想到还有这层关系,暗笑道:“这会乐子大了!”果不其然,朱北坤高声喝道:“放他娘的屁,老子我像差那点银子的人吗?今日我招呼客人,见着他就倒胃口,不做他买卖,给我趁早滚蛋。”
小刀那班手下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狂笑了起来,紫鹃也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崔寒气的是七窍生烟,今日是什么面子也都丢尽了,看着他们一个个笑的是人仰马翻,他由心底感到羞辱和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火。一向眶眦必报的他自然不会罢休,他盱衡厉色的领着乔巨、乔壮二兄弟几步逼近他们的酒桌。
情况不对,北坤的手下自也不会坐视,一个个跳离座位挡在面前。朱北坤、赵小刀一干人也离席而起。就连紫鹃也再次握紧了宝剑,打算将刚才在街上未完成的打斗继续下去。
和方才街上比起来,朱北坤这边不再是人数较少的一边,虽然这群兄弟们的武功不高,可怎么着也不是那任人宰割的羔羊,加上武功不弱的紫鹃,真正打起来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不过这场打斗注定还是要历经波折,就在双方冲突将至之时,楼梯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队衙门的差役冲了上来,由两边鱼贯的将他们围在中间,两边的人都被这莫名的突变给震住了,那紧握兵刃的手也暗暗的松开。
衙役们个个面色凝重,双手都放在腰间,监视着诸人的一举一动,也不言语,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缓缓的,楼梯处又传来几下短促的脚步声,来人与文定他们也算熟人,正是那范直夫。
他一上楼来便大大咧咧的喊叫道:“梁掌柜,你这里挺热闹呀!”一指对峙的双方,道:“这是在干什么?是要聚从闹事呀!还是打架斗殴呀?”
“呵呵,瞧您,又在说笑了不是?”福茂酒楼的梁掌柜解释道:“这几位客人只是在聊天罢了,哪有什么闹事呀?小的是小本经营,胆子小,您可别吓着我了。”
“梁掌柜,别跟我打哈哈,这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还都带着兵器,这是守法之徒吗?该不会是和昨夜田寡妇的案子有关吧!”范直夫带着这班兄弟在田寡妇那豆腐店里忙活了老半天,也没查出个子丑寅卯来,此刻来就是询问案情,顺带再打打秋风。
梁掌柜赶紧摇头道:“您想哪去了呀!这可都是咱安分守已的老百姓,可没那胆大妄为的恶徒呀!”
范直夫从人群中瞧出了北坤,惊讶的道:“哟,坤哥你也在这呀!”接着转过头对梁掌柜怪责道:“梁掌柜你瞧你,这话说的亏心不?要是这成都府里的坤哥都成老实巴交的守法百姓了,那这日子可就太平了。”
他再环顾左右,又从人缝里瞧着了文定,语气大坏的道:“喂,姓柳的小子,怎么哪里出事,都可以发现你的身影呀?你说你是个买卖人,做完了买卖就快走,净跟着这群市井混混里面掺和个什么呀?”
文定拜礼道:“范大人,我想您恐怕是误会了,我们都是朋友,只是来吃个便饭聚聚而已,并没有其它不轨的所为,还请大人明查。”喝酒吃饭也犯不上王法,文定的话是滴水不漏,范直夫也抓不到把柄。
这狗官没少拿自己的好处,还要当面编排自己,北坤不由得在心底将他祖宗乱骂一通,可面子上还是要略带玩笑的道:“哪里,哪里,范大人就是喜欢和我们这些百姓说笑话,今日您是怎么得闲,来福茂这种小酒楼巡查呀!”
“哎!”范直夫叹了口气,道:“我们这些天生跑腿的苦差役,哪有您坤哥命好呀!这不是有人报案,说对面街面上田寡妇的豆腐店,昨夜遭歹人入室行窃,连户主田氏也不知所踪,到现在人还是下落不明。这酒楼正好对着豆腐店门口,想来也会有些声响,范某只是想与梁掌柜了解一下案情”
“衙门里有差遣,梁某自当效命,只是梁某一向不曾在店铺里度夜,这事还得问那几个守夜的伙计。”只是那些伙计所说的,也不过和邻居们大同小异,没多少出入。
“兄弟们辛苦了。梁掌柜,摆上几桌好酒好菜,记在我帐上,算是慰劳兄弟们的辛苦。”知道这冤大头是逃不过,北坤也只好做个人情。
范直夫面上还要假意推搪道:“那怎么好意思呢!坤呵才回来几日,便劳您破费。”
“应该的,这么大热的天,范大人还要领着兄弟们操劳,我朱某人怎么着也得让大伙养足了精神不是?呵呵。”
范直夫像是被他说服了般,笑道:“那兄弟我也不好推辞了。呵呵,弟兄们快谢谢坤哥的盛情。”
那十几个衙役纷纷向北坤道谢。
而一直在旁未吱声的崔寒却见不惯二人你来我往的相互恭维,压根便将自己这大活人不当作一回事,对此他很是不满。而此刻寡不敌众,强自打下去准没自己的好,忿忿不平的道:“哼,蛇鼠一窝。”之后便领着乔氏二兄弟,转身便要下楼去。
范直夫却不答应,高声喝道:“慢着,先给我站住。”那衙役立马逼近他们。范直夫上下左右仔细的钭三人打量了一番,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不是本地人,不携带着兵刃,一看就是意图不轨之辈。老实交代姓名,来历,来成都所为何事,稍有差池,我们就回衙门里问话。”范直夫在心里暗道,小毛孩子就敢如此猖狂,范爷今日要替你老子管教管教。
崔寒从小便是骄纵惯了的,何时受的这种气,正要发火,还是乔巨、乔壮二人死死的拽住了他。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兄弟二人走惯了江湖自然知道这道理,乔壮忙上前轻声说道:“大人,在下三人是来自浮岩山庄,这位便是鄙公子。”率先将自家名号打出来,对方怎么着也得掂量掂量这后果。
浮岩山庄在巴蜀白道武林也不是泛泛之辈,果然单这个名号,就让范直夫震住了,马上换了一副恭敬的面目道:“啊!原来是崔公子驾到,先前不知,有所冒犯,实在是失礼了。”
毕竟范直夫只是一小小捕快,那崔游又是素来友广泛,真要认真起来,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呀!
乔壮心想,凭你个小捕快,何时能让我瞧上眼,这次算是给足你面子了,又说道:“这回我们少庄主是奉庄主之命,来询查表小姐一家的凶案,还望大人能不吝相告。”
范直夫想起那罗府老二罗峰的夫人,仿佛就是浮岩山庄的姻亲,心头暗道不好,这案情还没有丝毫线索,苦主便到了,以后肯定陆续还得来上几人,而且一个比一个名头响,自己是哪个也得罪不起。想到这,他不由的骂那凶人干嘛非去杀这家子,又骂那罗氏兄弟干嘛没事娶这么两位背景深厚的媳妇,惹出多少的事呀!
挂着满面的感伤,范某人道:“这噩耗实在是太突然,太震惊了,还请几位节哀顺变。老庄主那也请宽心,衙门里所有人与那些残暴的凶手都是不共戴天,早晚一定揪出凶徒绳之以法的。”
早晚,就是说现在是没法了,乔壮暗骂一群饭桶,嘴里则说道:“那在下等就敬候佳音了,若有所发现还望大人能尽快知会我们一声。”说着便抱拳告辞了。
“一定,一定。”范直夫礼送他们下楼后,又与北坤客套了两句,便摇头晃脑,唉声叹气的带着自己的兄弟,到梁掌柜为他们准备的桌子上自行作乐了。
先是气焰熏天,转眼又能装作卑诌足恭,最为让人钦佩的,还是他范直夫当着这么多手下与外人之面,有两副截然不同,反差极大的表情后,最后还能在一旁若无其事的猜枚行令,这份功底岂是常人所能比拟的?
文定他们将他陡然的转变看在眼里,不禁都露出莞尔一笑,也懒得去理会二人谁是谁非,反正都不是什么善主,乐得自己等人在一旁平白观看了一场好戏。
北坤的心情舒顺,举起杯对同桌饶有深意的一笑,低声道:“来呀!我们也别干坐着,瞧瞧人家范大人那心胸,霍海了去了。这也难怪,别人是官咱们是发,不服不行呀!呵呵。”
这些个平日里尽受范直夫欺负的混混们也不由大乐。
他们也学着老大那样用暗语,用脸上古怪的表情来嘲笑着范某人。
“我敢打赌,再沉的门板,也没那人的面皮厚。”他们中的一人嬉皮笑脸的对身边的小刀说着。
“错。”小刀则煞有其事的道:“门板算什么,真要是论起来,我们这成都府的城墙都得屈居第二。”
顿时引发了一片笑声。
这时由楼下上来一人,正是先前安排在楼下盯梢的一个,他不紧不慢的来到酒桌前,附在赵小刀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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