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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贾人生-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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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定最关心的倒不是车马费,须知无功不受禄,既然花这么大的气力让他从汉口赶了过来,想必那差事也是相当棘手的。在银钱面前,他更为珍惜名声,套拥拿鋈耸艽焐踔潦苋瑁嵌济皇裁戳瞬黄鸬模蟛涣巳蘸笈龅侥切┺限蔚娜擞胧拢频蓝校墒⒚碌脑瓷逼倘床荒苁艽欤杂谀钦湎в鹨砩氖Ω道此担硬荒堋?
此时文定方才能体会到为盛名所累的处境,小心的探道:“在下一直有个小疑问想请教汪老板。”
“说吧!”汪元海整暇以待之。
文定放开谨慎,问道:“这趟差事究竟是要在下做些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原本一本正经的汪老板也是措手不及,询问的望了表弟一眼。
沈立行连连咳了两声,尴尬的解释道:“整件事我也是一知半解,所以想由表兄来解释,一定能让我们更加清楚明白,一路上就没向文定解说。”
这个表弟,从来就没让自己放心过,汪元海对林松吩咐道:“十几日的江上颠簸,想必他们已经很累了,你且带他下去好好安置,在府内府外转转。另外那件事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就由你去为他细加解释吧!”
“是。”林松对老爷的吩咐唯命是从,立即便要领着文定出门而去。
文定虽然对汪元海这种傲慢的姿态并不是十分喜爱,不过考虑到他傲人的财富,知道这也是人之常情。有时侯,人越有钱便越是提防周围的人,生恐别人来算计自己,久而久之就会与人形成隔膜,长此以往,那张刻意摆出来的冷峻面孔,也就替代原来的面孔了在离开之前,沈立行嘱咐文定待在厢房里,等他与表兄谈完之后,便领着文定去逛逛扬州城。这位沈老板平常虽然有些胡闹,却比他表兄要好相处的多。
穿过了花圃,越过了长廊,林松领着文定来到了东院的厢房。
这厢房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所准备的,还有一个别致的小院落。院内种有数株青竹,竹下还有两个石墩与一方石桌,拙朴的棱角并未经过仔细打磨,可这不但显不出丝毫简陋的意味,反倒增加了几分天然质朴之气。而且文定也能想到,打磨出两个石墩所需的花费,要远远低于找寻眼前这两个天然太湖石所用去的。
文定在这汪园之中所见到的,真是处处都显得雅静清幽,没有一个地方会表现出那种低俗的华贵,可见此间的主人不但要有大量的银钱,更为主要的是要有高雅的情趣。对于方才那个略带傲慢的汪老板,文定心中又增添了几分敬重。
“柳朝奉,这边请。”偌大的院子里有好几间厢房,林松笔直将文定引进最大的一间,带着文定在这套厢房里转了一圈,道:“这里,柳朝奉可还感觉满意?若是有不妥的地方,请只管跟在下提出来,我将尽力改善。”
“不必了,不必了。”文定惶恐的道:“此处已经让在下十二分的满意了,林管家不必再忙碌了。”
林松笑眯眯的道:“那就好。”
这间厢房再加上屋外的院落,虽然不能与内院的精舍相比,可相较起外面的客栈来,不知要好上多少倍。汪园平常是不留客住宿的,除非是像燕老板那样,与老爷私交甚笃,身分又高的大老板。
文定之所以能住进汪园,全是凭藉着这次差事的东风。进屋之后,林管家依照东家的指示,详尽的向文定交代了整件事的经过,以及文定所需要经手之事。
简单来说,这依旧还是徽州商人与晋商之间的明争暗斗,就像是沈老板在汉口所遭遇的一样,不同的是两派商人在扬州府的斗争,要比在汉口时猛烈的多。
都是出身于地薄人广的贫乡,都是举家全族出外谋生的商人,为了生存,为了利益,两个商人群体间的争斗,甚至于可以追溯到一百年前,也就是盐政还实行开中之法时。
不过那时,路途偏远的徽商敌不过靠近京师的晋商,只能是依存于晋商之下,做个二级盐商。而今天,地缘的优势站在了徽商这一边,叫他们如何会轻易放它溜走呢?
平日里,徽商晋商相互间的敌视,相互间的暗算排挤自不必说,单说这次,汪元海不知从何处搜罗到一卷字画,正是巨然和尚所留下的真迹,听说该画还上过不少的著录,乃是传世的佳作,当然不会是文定方才见到的那卷层岩丛树。
汪元海乃是个喜好收藏之人,在这方面也有许多志同道合之人,得到那幅传世佳作之后,自然是广邀同道前来观赏,那些受邀之人见到之后也是称赞有加。这在其他人而言乃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然而在汪元海来说,原本便是件极为寻常之事。
可巧就巧在,另外一位三晋商人家中也藏有相同的一幅画,待那些前来观赏之人四处传开了后,那位商人以及他的一干亲朋好友也站出来四处对人说,他们那一幅才是真迹,汪老板所拥有的不过是伪作罢了。
本来两帮商人就因为利益之事弄的水火不容,沈老板先前又在晋商那儿吃了亏,害的汪元海折进去一大笔银子,这事叫他如何肯善罢甘休呢?而且汪某人年轻之时便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到今日家大业大,声名显赫,更是不会做那种忍气吞声之事。
再加上,他本身又是徽商里头的领头人物,那些个紧紧围绕在他周围的大小商人们也不容许其声誉遭受损害。再掺杂进每个人的宿怨,所以原本一件小事,却被那些个推波助澜之人弄的越来越大,牵连进来的人也愈来愈多。
往日里徽商与晋商两大商帮,虽然彼此心里都恨的咬牙切齿,可面子上还是和和气气。
被这么个不经意的闹剧一搅和,如今却是时常冲突,其他一些小矛盾都岜惶嵘贪锛涞母叨龋恋乃牧诓话玻庖膊荒芎煤玫淖觥A幌喔傻呐匀艘膊坏貌环殖闪桨镎笥虢俗雎蚵簦捅鸷突杖颂干猓挥牖杖私慌笥眩捅鹩虢颂捉磺椋奔洌镏莞探绫涑闪司段挤置鳌?
这场无谓的意气之争,旷日持久,愈演愈烈,终需一个完结。解铃还需系铃人,汪元海与对方定下一个日子,要当场比对哪家的书画才是真品,当然这自然不会是没有附带条件的,输的人将输去十万盐引。
文定听完之后,心中不知是该吃惊还是该好笑。书画收藏本是件赏心悦目的雅事,收到真迹或是伪作,除了眼力之外,就是各自的运道,没想到却被他们演变成这种激烈的情形。
而另一方面呢!十万盐引就代表着每年十数万的收益,如此庞大的赌注,可真是骇人听闻之事。
而文定心中的压力也就顿时高涨了起来,终于明白为何汪元海非要请自己的师傅来一趟,除非是有他老人家那种功底,不然谁敢保证不曾看走眼呀!
此刻他的心中早已忘却初到扬州的那份喜悦,只是希望这个时侯师傅能在身旁。
华灯初上,扬州街头五光十色的夜景,举止高雅的书生才子,衣鲜光亮的俏丽佳人,或面含春色,或填怨肇呻,隐没于扬州的夜色之中。
“怎么了,文定,愁眉苦脸的,还在为那件差使苦恼吗?”看见了久违的扬州夜景,沈立行心情格外的轻松,留连于眼前他所熟悉的情景。
就算适才被表兄好一阵奚落,已是年近四十,却还要被自己的同辈当作小孩来教训,绝大多数人只会是羞愧难当,可他转过头依旧是欢笑自若。若是细论起来,沈老板也确是十分善于享乐。
与表兄谈完之后,沈立行又去内院拜望了一番汪府老太太、太太,接着又马不停蹄的直奔文定所在的厢房,拉着文定便往府外走去。美其名是为了带文定出来开开眼界,可一路上尽是他在游玩,而文定则是一脸的苦相。
听见他的询问,文定回道:“沈老板,此事原来有着如此多的牵连,这么大的事,我哪里还敢造次,现下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了。”
文定因为胆怯没有丝毫信心,可沈立行却是信心十足,道:“这事虽说是干系挺大,可文定你大可不必担忧,表兄之所以请你,便是请你来鉴定书画,判定真伪,与对方请来的高手打擂台。你只须将自己本分做好,其他的事,自有他们那些个喜欢胡搅蛮缠之人去纠缠。”
打擂台!文定不曾想事情竟严重到这般田地,道:“可是我连那张画都没见着,如何能肯定真伪,又如何能辩赢对方?”
这不但关系到汪家,也关系到源生当的金字招牌,叫文定如何能不着急。
“不忙,离比试的日子还长着呢!”沈立行宽慰他道:“我那表兄往日里可是很难相信他人的,既然今日你们初次见面,他已经认可了你,就绝对会全权交付予你的。只是我们赶了十几日的船,今日才到,身子免不了有些疲惫,后来你又验过了那幅伪画,这样劳累之后,如何能保证验画之时的心志眼力能达到最佳状态?”
对汪家来说,这既是关乎一项偌大财源,又是关乎颜面的大事,怎能不小心谨慎。沈立行接着道:“你且放心的歇息几日,等到时机成熟之后,他自会将那画拿出来给你鉴定的。”
这话听来也是有一定的道理,虽然文定不能像沈某人似的全然不放在心上,可也不再像刚才那么焦虑了。
文定还真是佩服起沈老板来,白日里在他那表兄面前,拘谨的犹如后生晚辈,连自己这么个生人表现的都要比他镇定。然而别过之后,出得府来却又是如此的逍遥快活,一路过来,脸上的笑屠从不曾停歇过。
心事得到缓解,文定终于也开始关注这周围的景色了。长江沿线的繁华水城,似乎都有不少的相通之处,不论是汉口镇,还是上游的重庆府,又或是下游的扬州府,白日里最热闹的,都是忙忙碌碌的码头;一到了夜晚,五光十彩的街头,俊美动人的痴男怨女,歌舞升平的繁华,就成为了城市里的主要步调。
若是说在这相同的夜色之下,扬州比起重庆府与汉口镇来,除开多了那秀丽的小桥流水做衬托之外,另一项显卓的优势,便是那些婀娜娉婷的扬州女子。
扬州百姓不仅在运河一事上承场帝之福,连扬州女子的秀丽也得感谢于他。据沈立行这个老扬州所说,当年场帝遍选天下秀女,但凡有姿色者尽皆入衅,百里挑一,遴选数千美女为缤妃,伴驾侍君,场帝到扬州看琼花,后宫佳丽数千亦不离左右。
又说后来场帝在扬州被刺,隋朝覆灭,天下动乱,数千佳丽落户扬州,繁衍生息,此亦是扬州出美女的因由其一。
文定听后,不禁莞尔一笑,前半段的史实文定自是听说过,而后面戏说的成分则是占去了大半。后世之人许多时侯为了突显自家的特色,常常要将其与史上一些名人之事牵扯进来,乍一听来有根有据,然而细细品来却有些牵强附会。
不过这种事姑且听之,姑且笑之即可,没必要去较真。
二人正在街上四处游走,远处却有人高声唤道:“沈老板,沈老板。”
在喧闹的人群之中,不经留意不会注意到这声响,文定与沈立行依旧是自顾的游晃。那人一连叫了好几声,由远及近,终于唤起了他们的注意,觅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二人望去,大约有四、五人全做商人打扮,朝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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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之一说道:“沈兄,你是几时回的扬州呀?怎么连个信也没有?这可就悄愕牟欢粤恕!?
“是呀!将我们这班朋友都蒙在鼓里,不然我们少不得要为你接风洗尘呀!”
沈立行解释道:“今日方到,正想着待明日出门拜望诸位,没料到这么巧,今日就碰上了。”
诸人也是直呼凑巧。
沈立行将文定引荐给众人道:“这位乃是源生当铺的柳朝奉,乃是与我一道回扬州的。”
其中几位听闻不过是个朝奉,也就不再注意,继续与沈立行说些阔别后如何牵挂、如何想念之话。
要知道在扬州府里的当铺是数不胜数,寻常的朝奉在铺子里虽可算是地位斐然,而在其他那些个老板眼中,也不过是支领工钱的伙计罢了,自然也就没必要为文定这么一个外来的朝奉多费思量。
“源生当铺?”然而其中有一位身着暗红长袍之人,却没与其他那些同伴一般忽视文定反倒是略有惊奇的问道:“是不是武昌府江夏镇的源生当铺?”
“确实如此,不过源生当铺这几年在汉口开了间分店,生意更盛于江夏镇的总铺。”沈立行笑吟吟的转过头,向文定介绍道:“文定,这位游昌胜老弟,是这扬州城里万鑫当铺的东家,与你可算是同行哟!日后你们二人可以多亲近亲近。”
原来竟是同行,那也就难怪他会对源生当铺有所了解。百年以来,源生当铺渐渐在荆楚之地崛起,外地同行略有耳闻也在情理之中。况且近十数年间,在刘老被世人推为三大朝奉之一后,铺子的字号更是随着他老人家的声誉鹊起,名气不胫而走。
游昌胜惊奇的道:“源生当铺的朝奉?那不是刘选福刘老先生吗?几时换人了?”
刘老在当铺行当,特别是南方当铺中可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行内人不认识他并不奇怪,然而没听过他大名的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游老弟的资讯可是过时了,刘老先生已经于半年多以前退隐归田了,这位柳文定柳朝奉乃是刘老的嫡传弟子。”
游昌胜又仔仔细细打量了文定一番,若是以前的文定必然会感到手足无措,可这几年来,相同的场面见的多了,面皮也没以前那么薄了。
文定一拱手礼貌的道:“在下柳文定,见过游老板。”
“不敢,不敢。”游昌胜拱手回了个礼,又向沈老板问道:“沈兄,这位柳朝奉的年岁看上去非常年轻呀!”
“当然咯!好像是二十有一吧!”说着,沈老板的目光询问的望向文定,不敢十分肯定。
文定赶忙回道:“正是如此。”
“才二十一岁。”游昌胜喃喃自语了两遍,就跟其他人一样,也是对年轻的文定心生疑惑。
游昌胜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同来的游伴给打断了,招呼着沈立行与他们一同寻间上等的酒楼,为他接风洗尘,与沈立行同路的文定自然也是在受邀之列。
第三章扬州趣闻
不论是神州各地,商人间的聚会都是大同小异,不外乎吃吃喝喝,席间再讲上一两个趣味的段子,或是谈谈新近的见闻。
早已习惯这一切的文定也不会觉得格格不入,沈立行更是如鱼得水,又是大半年在汉口飘泊,这扬州府发生的大大小小的趣闻,他听的是津津有味,时不时还会抚掌大笑。
这几人里面,那个被沈立行称为费老弟的费文斌最是殷勤,敬酒、恭维是无所不为,当沈某人讲起自己被晋商算计时,又表现的忿忿不平,好像比他自己损失了一笔银子还要来的愤怒似的。
这种褪前擦后,浮露于外表的献媚,怎能不让旁人倒胃口,特别是文定又被沈立行安排坐在他身旁的位子,就愈发瞧的是清楚明白。
然而对于席间的其他人,这位费老板又表现出一种傲貌自若的姿态,仿佛这席上众人中,惟有沈立行与自己是同一路人,那万鑫当铺的东家游昌胜勉强也算得一个,余下之人则是都需要他接济施舍似的,连瞟上一眼的工夫也不屑为之。
好像此君这般的待人接物,文定真不知他是如何能做成买卖,别说是做生意了,就是出一趟门也不知要得罪多少人。他们那几位同城的老板都只能是享有这种待遇,文定这来自千里之外,且还是个为东家买卖奔波的伙计头头,又怎能入得了他的眼呢?虽然二人之间只是相隔了一个沈立行,然而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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