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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海腾蛟-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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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志强只好退下去,可是那卖艺的两个小女孩,却跑过来喊蝉儿和于志强道:“我妈请请你俩过去哩!”不容分说,一个拉一个走到那中年妇人的面前,指指点点地看罗凤英打花斑豹。
花斑豹子刚才一招“二龙抢珠”,被于志强震得他手臂发麻,心里正在嘀咕,现在见换了原先那女子上阵,心里估道一个女子能有多大力气,又起好胜的雄心,“黑虎伦心”朝着罗凤英的胸前抓来。
罗凤英的脸儿一红,一个“白猿献果”托了出去,那知这花斑豹仍不识趣,掌法一变,“叶底偷桃”又朝罗凤英的下体抓到。
这两招都轻薄异常,逗得罗凤英满腔怒火,一招“击楫中流”荡开豹子的偷桃手,立刻就左掌一扬,右腕一翻,“钟鼓齐鸣”一招,豹子的双耳同时挨了一掌,那响声清脆异常,喜得那两个卖药女孩,连连拍掌道:“姐姐打得好!姐姐打得好!”
花斑豹本非弱者,因为一上来见对方是一个女子,故意存心戏弄,连用了三招不合逻辑的招式,吃了大亏,那白里夹紫的豹斑,这时更臊得通红丑怪,哇哇乱嚷道:“贼人敢打你大爷!”立刻身法一变施展开苦练多年的七煞掌来。
罗凤英见花斑豹掌带劲风,倒也不敢大意,轻移莲步,连环换招,打在一起,一时也分不出胜败。
那卖艺的老人,看了罗凤英打了二十多招之后,脸色渐渐显出诧异之色,回到于志强的身边,悄悄问道:“小哥!你们的师父是谁?”于志强听了就是一怔,蝉儿也感觉有点意外。
那卖艺的老人见到这种情形,笑道:“小哥不必惊慌,也许我们是一家人呢,你那位姐姐用的是雷霆掌法,不要瞒我,你们的师父是不是明因师太?”
于志强见这老人能够看出师门的掌法,而且口气缓和,料定不是敌人,才点点头道:
“老前辈看对了,恩师正是上明下因,但不知道与老前辈怎样称呼,好待晚辈叩见!”
老人感动地道:“这样说来大家不是外人了,我叫做秦寒竹,你的师父是我的姐姐。”
于志强和蝉儿连忙喊声:“伯伯!”就要叩见,秦寒竹连忙拦住道:“不要客套了!”
于志强忙把师父也同来,住在福安客栈说了,老人更是大喜,也忙给他引见儿媳孙女,这么一来,各人更显得亲热,尤其秦玉莺秦玉鸾两小姐妹,竟把蝉儿“姐姐!”喊个不停。
这时,场里罗凤英和花斑豹,又打了五六十招,仍然不分胜败,秦老皱皱眉道:“凤英还不早点把他打发了,尽在缠什么?”
于志强笑道:“二师姐已经学会了我敏弟那句话了!”
秦老诧异道:“什么话?”
蝉儿笑道:“还不是向敌人学几招!”
接着把于志敏的事迹略略表出来,最后还道:“他功力又高,人又最顽皮,敌人遇上了他不被他耍够不肯罢手,可惜他这次找皈命贼道去了,没有来……”
秦老儿说于志敏去找皈命道人,大惊道:“那不危险?”
蝉儿又笑道:“有什么危险?他赤手空拳就把皈命贼道的旋风剑都夺下来,他的师父紫虚上人更凶得很哩!”
秦老大喜道:“这回赤身教遇到克星了!”秦老一家也无不大喜。
正在各人喜悦的当儿,场内一声娇叱,那花斑豹已经被罗凤英,倒提双脚,一个“顺水推舟”从那十几名大汉的头上抛了出去。
在各人轰然叫好的声中,敌人那方面一声大喝,又纵出一个浓眉大目的汉子来,拦在罗凤英面前道:“野丫头休走!等我望山虎来会你!”
罗凤英正要答话,蝉儿已经飞身而出,笑道:“姐姐!你打了一头豹,就让这只虎给我吧!”
罗凤英只得点点头道:“小心!”
正待退出场外,敌人那边又一声大喝,一条淡黑色的身形,又拦在前面喝道:“打伤了人还想走么?”
一招“拦江截斗”夹着一股劲风,横扫过来,罗凤英定睛一看,来人正是那个性陈的,倒也不敢轻觑,连忙移宫换步避过了一招,于志强已喝道:“这条小狗留给我吧!”人随声到,一记劈空掌,把那个姓陈的震退了一丈多,嘻嘻笑道:“我两个姐姐,一个打豹,一个打虎,你可是叫做四眼狗?”说得场内场外一阵大笑。
那姓陈的虽然发觉于志强的功力,似乎比起那两个女孩还要深厚,可是,被这一讥笑,已成为骑虎难下,欲罢不能,喝一句:“胡说!你大爷叫做金眼飞鹰!”
霍地抽出一条钢鞭来,立刻就“狂风扑柳”卷向于志强的双脚。
于志强轻轻一登,避过一招,笑道:“都是畜生!”又喊蝉儿道:“蝉姐!我们比赛打猎,若谁打得快!”
蝉儿答一声“好!”跟着一声娇叱,“蓬!”一声,那望山虎已被她一记劈空掌打出五丈开外,喊道:“我打死虎了!”
蝉儿这么快就结束了当前的敌人,但旁观的人感到奇怪,连到她自己也感到意外,原来她自从服食了金芝之后苦练了几年,仍然觉得气不归一,正和明因师太犯同样的毛病,后来于志敏留书给师太,点醒了五气归一的练法,她也就偷偷地练了起来。
虽然她没有时间去练到紫霞十二楼的地步,可是因为金芝乃是绝世的珍品,比起于志强所吃的银果、鳗血、蚺肉的功效还要大,在路上几天,每天她都以打坐代替睡眠,连到和她睡在一起的罗凤英,都没有发觉她这个秘密,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进步了多少。那知一招成功,自己心中也大喜过望。
于志强见蝉儿不出三招就结束了搏斗,也就不再客气,双掌齐发,一阵阵的劈空掌风,迫得金眼飞鹰左闪右避,不敢还手。
蝉儿在旁边笑道:“强师弟,他是鹰,你难道不是鹤?”
一言提醒了于志强,一声长啸,拔起空中十二三丈,头朝下脚朝上,张开两臂扑了下来,那劈空掌风卷得沙石飞扬。
金眼飞鹰喊一声:“我命休矣!”
那还跑得及?竟被于志强把他迫倒地上,骑着就打,打得飞鹰满口求饶,狼狈异常,旁观那十几个凶徒,那还敢动手?还是秦老走过来道:“贤契饶他去吧!”于志强这才站起来。指着金眼鹰喝道:“要不是老丈替你讲情,今天不把你这鹰毛一根一根拔出不行,这回你可知道小爷厉害?”
金眼鹰那还敢强嘴?痛苦地爬起来,望了众人一眼,带着望山虎、花斑豹和那十几个大汉,一蹶一跛地走了。
这时,才有几个闲人走过来,轻轻道:“小哥们好本事,也替我们出一口气了,但是你们惹的祸大哩!”
秦老动容问道:“难道他们背后还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那人道:“这几个都是殷家霸王庄的教师,庄主殷达是当朝显宦曹公公的乾儿子,漫说在势上你们敌不过他,单说这霸王庄好手还有几十个,其中有好些都是赤身教下的人物,你们是外乡人不必把命送在这里,还是快点走吧!”说完迳自走了,连到秦老想谢他几句,都来不及。
这时回头对于志强师姐弟笑道:“想不到在这里又遇上这些狗贼,要知道他们还有人撑腰,真不该饶了他!”
收拾妥当,随着罗凤英诸人转回福安客栈。正巧酒温菜熟,骆中明吩咐摆在客栈的后院,明因师太仍在前厅等候爱徒归来,忽然人影一幌,蝉儿已蹦到跟前,喊道:“秦伯伯来了!”
明因帅太一愕道:“什么秦伯伯?”
握着她的手,朝她脸上一望,陡然寒起脸道:“你们又闯祸了?”
依照平时,蝉儿陡然被师太这样一喝,多少总要显出一点张惶,可是这次她反而嘻嘻地点头道:“祸倒是闯了不小,可是,要不闯祸,还见不到亲人哩!”
这一回答,确是出乎明因师太意料之外,正待问她闯了什么祸,已见门外人影憧憧,传来一阵“姐姐!”“姑姑!”“祖姑!”的叫声,蝉儿娇笑了一声,托地跳开去。
明因帅太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又听到一个苍老沙哑的音调凄然喊道:“大姐!我找得你好苦!”
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就要跪下去,明因师太连忙定睛一看,一把搂着来人颤声喊道:“竹弟!原来是你!”
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站在旁边的秦方夫妇,玉莺姐妹,罗凤英师姐弟和蝉儿,无不黯然呜咽。
骆中明从后院出来,看到这种情景,也猜中多少,急忙招了于志强过来一问,略略知道情形,连到自己也有点黯然,还是忍住伤感,上前劝慰道:“师太!今天你们姐弟重逢,正该欢喜才是,你看侄儿媳、侄孙女都陪着哭,这像什么话!”
明因寒竹两人徒然惊觉,连忙止了悲声,寒竹才叫过秦方和媳妇龙啸云过来拜见姑姑,秦方夫妇带了玉莺小姐弟过来拜见了。
明因师太也给他们引见骆中明,秦寒竹父子知道骆中明就是当年虎口夺孤雏,力救于谦后人骆参将的时候,更是肃然起敬。
各人这时欢欢喜喜地入席,明因师太对秦方道:“我离开家里的时候,你才是……”一面屈指计算。
秦寒竹笑道:“你离家的时候,方儿才是五岁,今年他已经三十六岁了,连到莺儿也有十五岁,鸾儿也有十三岁了,我还记得你离家的第二天早上,方儿一早上就吵着要姑姑,他妈妈哄了好久,才把他止住哩!”
明因师太也凄然道:“卅年一觉黄粱梦,还是我佛慈悲,让我们姐弟家人能够晤面,已经难得了!但是你说找我,难道有什么事么?”
秦方夫妇听到这一问,忍不住就在桌上痛哭起来,玉莺姐妹也轻轻地辍泣。霎时间,愁云惨雾笼罩了全桌,罗凤英,蝉儿,把玉莺姐妹一人搂一个,怜恤地轻轻拍着。
秦寒竹也老泪纵横续续地泣诉道:“我们的家在三年前,全都被毁了,弟媳也是在那一次毁家的时候,丧失了生命,幸得弟侄媳在先一天晚上,带了玉莺姐妹回到外家去,所以没有遭到毒手。否则,为了要保护这两个孽障,也许连我这条老命也要陪上哩,只可怜三弟,弟媳合起我这一家大小二十多口,当时除了我和方儿之外,全没逃得出来……”
明因师太睁圆了眼睛,颤声喝道:“是些什么贼人,查出来没有?”
秦寒竹稍稍止住悲声,长叹一声道:“查到是查出来了,还有两个祸首,被我用竹剑毁“竹剑?你的天都剑呢?”
秦寒竹惨笑道:“如果我不是封剑归隐,贼人也没有那么轻易得手!”
“这些慢点说,你先说谁是祸首!”
“祸首是九天飞鼠华清风,玉面狐寇道容,和赤髯龙毕江平这班九宫山强盗,但是这班强盗的力量并不能把我们的家毁去,而是他们投身到赤身教去,学到一身软硬功夫,又转到奸贼石亨的属下,充当起石亨的卫士,利用官盗两方,一明一暗,才把我毁得澈底……”
明因师太这时已明了了一个大概,又问道:“现在石亨已经死了,这群狗贼该是没有凭依了?”
秦寒竹苦笑道:“如果这群狗贼真个没有凭依,那么我还可以纠集旧时的好友,报这个血仇,不必千辛万苦找你了。就是因为石亨死后,曹吉祥也大起恐慌,反把石亨府里的卫士秘密收容起来,并勾结赤身魔教,作为外援。这样,我们的力量更显得单薄了,才想起你在二十年前曾经邀请中原侠士,和赤身魔女战过一场,所以除了托几位好友约请高手,在明年端午齐集京师之外,四处找你的踪迹,要请你请法邀请旧日同门,联合起来,报仇雪恨哩!
明因师太沉吟道:“本来单单是要除去几个狗贼,倒不需要人多,可是狗贼勾结曹吉祥和魔教中人,事情就不简单了。不过,赤身魔教的根本地盘,并不在京师,而是在藏边的冈底斯山,你却约定朋友在京师会晤,所谓南辕北辙,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寒竹脸上一红,嚅嚅道:“我也知道赤身魔教的根本在冈底斯山,可是我没有力量到那个地方去。好在祸首都在京师曹贼的府中,所以就想起先毁了那三个祸首,顺便为国除奸,杀了曹贼,然后再找魔教算账……”
骆中明忽然插嘴道:“好计划!连带于家的仇也报了……”
忽然朝外面喝道:“有事就进来,不要鬼鬼祟崇的!”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店里的账房来到了通道的外面,可是,却满脸惶惑,不敢走进院子。经了骆中明一喝,只好移动他那千斤重的脚步,慢慢地挨进来。
明因师太温和地站起来,陪笑道:“原来是司账先生,不知道有什么事没有,如果有闲暇,就和我们在这里喝上几杯如何?”
那账房也陪笑拱手道:“酒是不敢陪客官们吃了!”望了秦老众人一眼,接着道:“听说这几位小姐弟适才在外面打伤了殷府的教师,所以来请客官们避开一下,以免害了小店!”
骆中明怒瞪于志强一眼道:“你又在外面惹祸了?”
于志强还没有回答,秦寒竹已抢着说:“骆兄不必怪他们!”
接着把经过说了,骆中明和明因师太听说殷达是曹吉祥的乾儿子,更是怒不可遏。
明因师太冷冷地对账房道:“殷达这狗头,难道还敢到城里来横行不成?”
账房脸色惨变道:“师太是出家人,何必惹这场是非,殷达虽然不是怎样的人物,可是曹公公是当朝第一权臣,连到皇帝也要让他几分,我们这些小民怎能惹得起他,请师太可怜可怜小店吧!”
骆中明怒道:“如何可怜法?”
账房战战竞竞地央求道:“只要请各位英雄迁出小店,就没有事了,小店愿意赔上一桌上好的酒菜如何?”
这句话不说犹可,一说了出来,却激怒了坐在旁边的于志强,“拍!”一声就是一个耳刮子,骂道:“你这个混帐,难道我们要白吃你们的不成?殷达是你老子,你怕他,小爷偏不怕他,你要小爷搬家,你小爷偏要住下来,看你又怎么的?”
明因帅太和秦寒竹做好做歹,把账房劝走了,回来埋怨志强道:“怪不得你敏弟也说你那猴急性子,和这班小人也要认真做啥?”
于志强这时倔强起来道:“反正都是蛇鼠一窝,今夜我就先往霸王庄去放一把火,看看曹贼的乾儿子如何厉害法?”
明因师太笑道:“好倔强的孩子,可是要放火也不必露出来呀!你想:现在我们住在州城里,人多目众,行事也不方便,还是在城外找一个地方住下来,比较好些哩!”
于志强从来没想到这些,被师太说了一顿,小脸不禁一红。被蝉儿和玉莺姐妹看在眼里,不由得暗笑。
众人一面吃,一面商议如何处理眼前的问题,每一人都主张要在霸王庄警诫恶霸一番才走。可是,走往那里去呢?众人都是初到吉安,连东西南北都分不出来,如果要动手,就得先找藏身的地方,和约定会晤的地点,本来想找店家来问,但刚才话已说满了,转不过弯来,骆中明尽是埋怨于志强不该太急,弄到连问都没地方去问。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院子上空一阵轻风拂过,于志强和蝉儿都似乎看到一条淡淡的白影,一掠而逝,众人也觉得这一阵风来得有点古怪,不约而同地一跃登屋,可是那有个人影?
等到众人再回到院子,秦方夫妇已“啊呀!”一声,周身发抖;原来这一瞬间,玉莺两小已经不知去向。
众人也是大大惊愕,明因师太忽然触起一件事来,沉吟道:“除了志敏,谁还有这份功力?”要不是这孩子回来捣鬼?
于志强听了辩道:“绝对不是敏弟!他走起来连风也没有,更看不到他的身形,可是刚才他明明看到一条白影!”蝉儿也争说看到一条白影,一条瘦小的白影掠过她的身旁。
忽然,罗凤英惊叫道:“蝉妹,你那发辫怎么少了一条白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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