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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海腾蛟-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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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中明一看拿上来的菜,原来是一盘蒸羊肉,一盘烤鹅,一盘炒猪肝和一大碗膳糊,不禁有点好笑,因为这四盘菜里,除了膳糊一样稍为需要时间之外,其馀都是现成的东西,不过,就这样也算是很难得的了,这时杜老实又把小酒坛端上一个来,当场打开道:“这一坛就是三斤,客人尝过就知道好处了。”
骆中明见杜老实除去酒坛的封泥的时候,已嗅到一股酒香,这时,一揭开坛盖,更是酒香扑鼻,不由得赞声“好!”那杜老实见客人赞酒好,笑了一笑,说声:“客官趁着菜热的时候。赶紧吃吧,膳糊冷了是不好吃的,你老还要别样的时候,就喊小的一声!”骆中明点一点头,让他退下去了,一老一少就对酌起来。
当骆中明和于志强打开第二坛酒的时候,门外忽然又来了两人,于志强认出正是在梅岭关遇上的那两人,眉头自然地皱了一皱,悄悄说声“讨厌!”
这两人进店之后,店里就热闹起来了,与其说是热闹,倒不如说是忙碌来得适当,他们人还没有坐定,就一叠连声喊“杜老实!快拿酒来!”此时,杜老实在里面应了一声“来了!”从通道上转出来,看那样子显然是对新来这两人不大欢迎的。
那位紫脸孔的中年汉子瞪着杜老实道:“你又有什么不高兴了,难道我们吃你的东西,还会赖你不成?”杜老实连忙陪笑道:“小的那敢说不高兴,不过因为掌柜的娘病了,他回家去招呼,而店里只得我们三人,我又要顾着里面,又要顾着外面,实在招呼不过来呢,霍爷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小的必定迅速办去……”
“谁听你那么多噜囌?快点去拿酒菜上来!”另一位马脸的汉子吆喝着。
“是!”杜老实应了一声,转过头来望骆中明这边一眼,又说:“不过,爷们要好的菜,却要等一会了,因为……”
“因为什么?快去!”
“是!”杜老实应了一声,转到后面去了。一会儿捧出一小坛酒和三样菜来,于志强眼尖,早看出菜式和自己吃的完全一样,不过就少了一碗膳糊,知道事情要糟。果然杜老实摆上三样菜式之后,那马脸汉子气冲冲地喝道:“为什么只有三样?”
“韩爷!请息怒!本来敝小店的拿手菜式是四样,可是今天的人客多,膳鱼又买得少,所以已经没有了,爷们如果要另外的菜,只要小店里有,都可以立刻补上……”
“我偏要膳鱼糊!”马脸汉子又吆喝起来,杜老实苦着脸回道:“膳糊真的没有了,别家对于这门菜也不肯让,只好明天多补两份……”
“混帐!”马脸汉子喝了一声,一伸手,杜老实的脸上已经中了他狠狠的一巴掌,这时心还未足,骂道:“老子教训教训你,如果不快点去找膳糊来,哼!”忽然又改了口风,喊声“唷!”接着从嘴巴里吐出一小块鹅骨来。
那杜老实挨了马脸汉子一个巴掌,脸上热辣辣地,现在见他狼狈的样子,心里暗暗称快,可是又不敢笑。那马脸汉子吃了这个暗亏;岂肯甘休,举目四望,想找出是谁开他这个玩笑,恰巧于志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和杜老实想笑不敢笑的那付尊容,少年心性不由得“噗哧”!一笑,骆中明连忙瞪他一眼,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马脸汉子正是气在头上,没处发泄,现在见有人笑他,立刻扠着双手,走过来喝道:
“好小子敢笑你大爷?”骆中明正待站起来说话,那知于志强比他更快,已经断喝一声道:
“小爷笑小爷的干你屁事,难道这空气是你包下来的,笑都不准人家笑不成?一说完了又夹一块烤鹅吃在嘴里。面前这两个汉子横行在梅关,大庾,西华,青龙,池江一带已经有好几年,自从今年夏秋之间,又和当地一个大恶霸合成一气,更是横行无忌,现在被一个无名无姓的少年讥笑,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一口气岂能咽得下去,大喝一声“好小子!”正待伸手来抓于志强,那知刚好说完“子”字,嘴唇还没有合拢回来,只见白光一闪,“卜”一声,自己的门牙整整地被打折了四个,痛得他“哇”一声。朝后倒跳一步,吐出牙齿一看,在那被打断的牙齿里居然又是夹着一块鹅骨。
这一下子,全店里的人都明白过来了,骆中明一面高兴,一面又暗暗地埋怨;高兴的是,几年来于志强已学到了上乘的武功,这次报仇雪恨更是有把握;埋怨的是,于志强年轻好事,将来前途上恐怕魔难重重,尤其在这些地方,为了不需要的闲事而出手,也许会引来不少障碍,担搁了报仇的行程。至于店里的夥计,甚至于那两个中年汉子,无不被于志强这一手震惊了,想不到弱不禁风,文绉绉的小孩子,竟有这一手绝技。可是,这两个汉子也犯了凶性,虽然明知大敌当前,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抱着退却主义,未免有点值不得。
紫脸孔那位汉子大喝一声:“我霍一鸣来会你!”立刻越过了马脸汉子,一个“黑虎出柙”朝着于志强胸前就是一掌。于志强那里把他放在心上,等到敌人的肉掌快要到达自己胸前的时候,左掌轻轻一拨,趁势一缠一摔,一条身高七尺的汉子“扑通”一声,已是狗吃屎般扒在地上,惹得门外一群看热闹的观众齐声喊“好”!接着又是一阵天笑。
霍一鸣从地上爬了起来,那紫脸孔更加紫中透黑,满目凶光,满脸杀气,对马脸汉子道:“韩兄弟走吧!”又怒冲冲对于志强道:“你别跑,有种的就在这里等着,等一会有给你好瞧了,你霍大爷……”
“凭你也配!统统给我滚出去!”于志强喝到“去”字的同时,马步一挫,也不见他怎样进招,可是霍韩两人已被他一手一个抛了起来,从围堵在门口的观众的头上飞越,而跌到街心去了。这次,霍一鸣吃亏更大,良久,才爬得起来,一跛一蹶地迳自去了;其馀闲人也各自散去。
霍一鸣两人走了之后,杜老实苦着脸走过来恭恭敬敬对骆中明于志强打躬作损道:“这位小哥替小的出气了。但是,那两人也不是好惹的……”
“为什么不好惹?”于志强问上一句。
杜老实苦笑道:“客官是外来的人当然不知道,刚才吃小哥用鹅骨打落门牙的叫做韩修,另一个给小哥打倒在地的叫做霍一鸣,这两个人都是几年前就来到本地,鬼鬼祟祟地就在这一带走动,连到县老爷也对他们客气,其他升斗小民更不敢惹他们了,近两年来又和本地的李大爷联成一气……”杜老实说到这里先望望店外,然后又悄悄地说:“我们本地人明里不敢说什么,可是在背后都叫他们是‘大庾三害’,恨不得有一个周处到来,把他们统统除去……”接着又把大恶霸李全藩的劣迹,一古脑儿说了出来,听得骆中明肩眼俱张,气得于志强粉脸通红反而冷笑道:“你说的这些恶鬼住在什么地方?等我们找他去!”
“他们就住在镇西五里远的大庄子里,其实客官们不用去找他,他也就要来找你了!”
杜老实停了一停又说:“以一对一来说,他们绝对不是小哥的对手,可是他们人多,而且里面也有些很辣手的人物……”
“比刚才这两人怎样?”骆中明忍不住问了一句。
“刚才这两人不过是四五流的脚色吧,不过因为勾结官府我们才怕他,不然我们镇上人也不容他横行的。至于李全藩的石虎庄里的人物就难说了,看样子个个都是江洋大盗,听说里面有一个番僧,能握石成粉,隔山打牛,但这个番僧从来就不出庄门,我们也没有见过……”
听了杜老实的话述,骆中明和于志强都对石虎庄的人物行为有概略的了解,估量那群恶霸爪牙里面,好手不过是:番僧、李全藩、柳营、车长庆、车长祝、闻仲三等几人,剩下那些二三四流的角色,虽然说是人多势众,但能贴身挤近的也不过仅容四五人,因此倒不致于怕他,问题在于街上不便于打斗,恐怕伤了别人,破坏了别人的东西,当下匆匆吃完了饭,问明了往石虎庄的路线,就迎了上去。
当骆中明,于志强两人,刚刚出了镇外,果然见到远处蜿蜿蜒蜒的火把,约有三四十人向大庾镇飞奔而来。在火光的前面,似乎有五六条飞快的身形,骆中明连忙把于志强一拉,两人同时拔起身躯,跃上路旁一棵大树上隐蔽起来,于志强笑对骆中明道:“伯伯,我到前面戏耍这几个蠢驴一番,煞一煞他们的锐气!”
“要小心!”
“我自省得!”说时迟,那时快,于志强一条灰白色的身形,已如孤鹤腾空般,接连几纵,落到几十丈远的树顶上,而且还顺手在地上抓了几把泥沙,树叶,看看那些石虎庄的来人快到树下的时候,忽然,一声长啸,腾起十五六丈,并且提气停在空中喝道:“下面无知的凡人听着,吾乃夜游神是也,石虎庄李全藩作恶多端,鱼肉小民,即将降罚,你们助纣为虐还不赶快退去!”
石虎庄的来人正在急行进中,忽然听到一声长啸,已经是惊魂落魄,再听到有人居然站在空中发话,以为是真神降临,“哗!”一声拨转头就跑,只有那番僧见多识广,反而大喝一声:“那里来的小鬼,照打!”一把菩提子竟向于志强的身上打去。
本来于志强穿了一件鳗皮背心,是不怕一般暗器的,可是,吃亏在经验太少,而且在饭馆里已被杜老实说得番僧如何厉害,以致在心里上输了一筹,这时眼见几十颗亮晶晶的暗器,四面八方向自己身上袭来,不由得大惊;连忙把手里的沙泥树叶用“满天花雨”的手法。
往下撒去,同时,左脚往右脚面上一蹬,身躯向右一闪,竟斜斜地问出四五丈,可是,因为这样用力,身躯也轻悠悠地往地面落下来。这时,石虎庄的壮汉,已被那些碎砂树叶打得一阵呼痛,乱撞乱闯。
那番僧对于于志强的捣鬼,本来就是不信,现在见于志强竟然会闪避暗器。并且坠落地面,当然更不畏惧了,当下一提禅杖,“泰山压顶”朝于志强的头上击下。
于志强看到番僧已经进招,那沉重的禅杖夹着呼呼的风声当头压下,也不敢怠慢,仗着身躯轻便,肩膀一幌,已绕到番僧的身后,“五丁推山”双掌竟朝番僧的背后进袭。
可是那番僧的武技,也非平凡,见到一杖下去,敌人已失了踪迹,就知道不对路,急忙杖随身转,横扫向后面,却被于志强一个“平地翻云”,从番僧的头上越过去,头朝下脚朝上,顺手就是一掌,“拍!”的一声,正打在番僧的脖子上,自己的身子也因此而反弹起三四尺高。虽然于志强这一掌,是身体悬空,无处着力,所以打得不十分重,同时,番僧有一身横链的功夫,不易受伤,可也被打得脖子热辣辣地不大好受。
番僧这枝禅杖,本来也有三四十年的功夫,可是一上来就过于轻敌,以致吃了大亏,不禁逗起他那半野蛮的凶性,立刻展开“风魔杖法”,把周身裹得风雨不透。于志强虽然得了明因师太的真传,而且服过不少的灵药,但凭着一双肉掌,那里是番僧的对手,反而被番僧迫得连连后退,心里一急,一个“燕予穿云”拔起十多丈高,趁着身体停在空中,从襟底下抽出蒙天剑来,喝道:“你这披头散发的驴头,有本事就上来打;否则,小爷要不客气了!”说完了嘻嘻地讪笑。
那番僧在石虎庄上是首席的人物,那忍得下这小孩子目空无人的讥笑?立刻大喝一声,腾身而起,手中禅杖夹着一股无比的劲风,向于志强脚下扫来。于志强也想不到番僧居然有这么高的轻功,深恐被他那沉重的禅杖扫着双脚,只好用了一个“鹞子翻身”把身子翻开一丈多,避开了禅杖,又回到地面上,抱剑当胸喝道:“你这驴头报个名来,小爷剑下不斩无名之辈!”
那番僧见面前这文绉绉的少年,最多也不过是十六七岁,居然有上乘的轻功和掌法,现在手上又多了一枝明晃晃,软绵绵的长剑,料想是一件宝物,倒不敢轻视,也就横仗作势喝道:“小狗听了!你佛爷是罗刹教下,南支活佛座前大力金刚哈巴罗夫是也,你如果好好跟我回去,投身我教,佛爷爱你这付身手,必定好好看待你,否则,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周年祭了,我看你年纪轻轻地死了未免可惜,不如就跟我回去为妙!”
于志强初出茅庐,也不知道哈巴罗夫是什么东西,大概是个名字,可是名字又那么刁钻古怪。至于罗刹教这个组织,于志强老早就听明因师太、雪庵和尚、入云龙师伯等人说过,想不到初次出门就遇上这样一个对手。不过,刚才已经过了几十招,眼前这个番僧不见得是怎样了不起的人物,就怕他们围攻的时候,有点麻烦,本想用话挤了他们,但是这些穷凶恶极之徒,那里顾什么信义,乾脆就和他闷斗,杀一个少一个,所以摇摇头道:“你这名字太长,不好念!”哈巴罗夫听了以为这少年容易就范,反而轻笑道:“名字并不长啊?我叫做‘哈巴罗夫’只有四个音,你们大明国不是也有‘诸葛什么’,‘司马什么’还不是四个音吗?你又叫做什么名字呢?”
于志强听番僧这样说,倒要诚心冤他一阵,激起他的怒气,当下也笑笑道:“你叫做什么锣夫,鼓夫都不大好!”哈巴罗夫一忙道:“为什么?”于志强先笑了一阵,才缓缓地说“就叫做哈-巴--狗吧!”
这时,哈巴罗夫才知道是上当,气得满脸通红,骂道:“你这小子敢戏弄你佛爷,先吃你佛爷一杖!”一面说一面挺起禅杖“横扫千军”一片乌光袭了过来。于志强手上虽持有削铁如泥的蒙天剑,但是,慑于禅杖的沉重,恐怕伤了自己的宝剑,只好双脚轻轻一纵,避过了一招,立刻展开“雷霆剑式”先发制人,只见一片寒光挟着风雷的声音,扑向杖影。哈巴罗夫看到这种声势,那敢怠慢,急忙施展风魔杖法,保卫自己,只杀得沙尘滚滚,转眼之间,就是百数十招。
石虎庄的来人,那里看过这种场合,只惊得目瞪口呆,忘了置身战场上,倒有点像是看戏法来了。渐渐、两人越打越紧,除了在树上躲着的骆中明和石虎庄来的三两个高手之外,其馀的人只能见到一团银光和一团乌光在那里飞滚,在场各人无不暗暗惊奇,也无不暗暗赞叹。可是,两个交战的人自己心里都有数;哈巴罗夫自认为可以利用“金刚杖法”取胜,于志强则还有一套煞手的“猴王剑法”还没有施展出来。旁观各人则因为武技不及,而且人家还没有分出胜败,一时也不便帮手,惟有石虎庄方面同来的车氏兄弟武技和番僧不相伯仲,尤其车长祝更打得一手好暗器,早就跃跃欲试,现在见哈巴罗夫久战不下,立刻暗取两枝蜈蚣镖在手,待机发出。正在这个时候,忽听场内一声大喝,接着就是一阵龙吟的声音,两条人影兀自分开了八九丈。
原来,于志强和哈巴罗夫两人,各自知道对方的武技高强,所以各以绝学来保卫自己,一面寻找对方的空隙,本来是不易分谁胜谁负。可是,于志强一方面要对付当前的强敌,一面还要防备其他敌人的偷袭,这么一来招式上就打了一个折扣,这时看到敌阵中,有人鬼鬼祟祟,摸摸掏掏,不由得分心关注起来,不知不觉中,剑式也就缓慢下来。哈巴罗夫打了好几百招,好容易看到这个机会,那肯轻易放过,立刻欺身纵步,一记“三花聚顶”,庞大的杖影竟朝于志强当头盖到。
于志强一发觉自己失招的时候,禅杖已临到头上不过半尺,知道万难躲避,反而一躬身躯,剑前身后,向哈巴罗夫身上探过去。哈巴罗夫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少年那么胆大,反被吓了一跳。这时哈巴罗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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