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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灯看剑-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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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愿把花蝶梦的死讯传扬出去,因为他认为,像花蝶梦这种人物,是不应该死亡的。
百里彤见他言语支吾,只当有什么难处,当下也不再问下去了。
这时,文瑶突然推门而入。
她满面笑容,对于刚才的事情,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百里彤有些意外,仰头道:“你怎么不哭了?”
文瑶面上微微一红,低下了头,轻声说道:“你们只顾自己吃饭,难道我就不饿了?”
江元见她玉面含晕,薄嗔娇羞,真个可爱之极,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忖道:我到哪里才能找到这样的女孩子呀!
文瑶的话说得百里彤哈哈大笑,说道:“大概是哭饿了!江元不是外人,你赶快入座吧!”
这时童儿已加上了杯箸,文瑶就在江元对面坐了下来。
江元见百里彤及文瑶并肩而坐,神态亲密,就仿佛是一对新婚夫妻一般,不由得又是感慨,又是羡慕,把目光移开,忖道:怪不得江湖上传说,他们是幸福的一对!
江元正在感慨,突听百里彤笑道:“江元,你怎么拘束起来了?”
江元这才惊觉,连忙举起了杯子,强笑道:“我敬二位一杯酒!”
文瑶及百里彤也举杯相向,文瑶的目光与江元一触,她连忙移了开去。
她仿佛在江元的眸子中,看出了一片忧郁和孤独,并且感到有一股火一般的热,在他的眸子里燃烧着。
他们饮干了这杯酒,江元已有些晕晕然。
虽然他体力极佳,可是他从来很少喝酒,今天他也许是过于兴奋,也许是过于感伤,这两种情绪往往在同一时间,袭进了人们的心田!
他的视线已有些昏花,听觉也不太正常了;他仿佛感觉到,有千万个人向他举杯,而文瑶就坐在他的身旁,含笑相陪。
于是,他把那醇美的烈酒,一杯杯地向肚内灌。
百里彤笑着劝阻道:“江元,少喝些吧!”
他含糊地又斟了一杯酒:“干……哈哈……我生平从没有这么痛快过……哈……哈……”
这时百里彤及文瑶却有些为他担心了,文瑶用眼睛望了百里彤一下,低声道:“他有这么大酒量么?”
百里彤很快的接道:“大概……不然他怎么敢这么喝?”
江元的酒量也确实惊人,他面前的酒壶已不知添了多少次酒,就连侍酒的童儿都惊奇了,他们偷偷耳语:“他到底能喝多少?”
这是他们侍奉过的酒量最大的一位客人了!
江元不停地举杯,就连百里彤也陪着喝了不少,他开始微微摇晃了,红着脸说道:
“我已经过量了……你真是海量……海量……”
“干!”
江元又仰杯而尽,含糊不清地说道:“大哥,你要好……好……陪……陪我……喝!”
百里彤推却道:“唔……我不行了!太多了!”
可是一杯烈酒依然从他口中消失。
文瑶焦急地道:“骆大哥,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江元用力抬起了眼睛,笑道:“为……为什么?”
文瑶关切的道:“你要醉了!”
江元的眼前仿佛有一层雾,又好像有一片纱,他在这层纱、雾之后,看见了一个绝美的女人——那一向是他梦幻中的人物!
如今,她真实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但他却感觉到她更远了!
像是一阵随风飘来的花香,在他的心间,作一个短暂的停留,很快的溜走了。
江元有一种被压抑的痛苦,而这种心灵上的压力,不是很容易挣开的。
“文……文瑶,醉……醉了岂不是更好?”
百里彤已伏在案上,他的头埋在了左臂上,右手却高举着酒杯,含糊不清的说道:
“江元……干杯!”
可是他这杯酒,却全倒在了自己的头上,发出了一声梦呓似的呼唤,然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文瑶大为焦急,可是这两个如狼似虎的年轻人,岂是她可以劝止的?
江元大笑着,踉跄着,把烈酒一杯杯的向肚子内灌着。
终于他也醉了,伏在桌上沉睡。
文瑶紧紧皱着眉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她把兴儿及何敬叫了进来,对何敬道;“你快把骆少爷扶回去,让他吐吐,然后洗澡,让他好好休息!”
何敬答应一声,又同一名童儿,全力地扶起了江元,江元仍含糊的道:“干……杯……”
直到何敬把他扶出了老远,他的醉语还不时地传过来呢!
文瑶望着他东倒西斜的背影,心中有些莫名的伤感,她觉得江元大孤独了!
“他一定很可怜!”
八、履诺任护法难消美人恩
初更时分,下弦月挂在山头,几颗疏星凌乱地点缀着深遽的天幕,不但不显得单调,反而有一种更神奇和深远的情趣。
江元醉在竹楼上,一直没有醒过。
何敬紧守在他的床前,不时听他发出呓语。
这时有一条娇小的身影,缓缓地向竹楼上移动,发出了“吱吱”之声。
何敬眉头一皱,忖道:这么晚了,还有谁来?
他轻轻地走到门前,伸手把门拉开,站着一个极美的姑娘,原来是吉文瑶!
何敬有些意外,轻声道:“姑娘还没睡?”
文瑶点点头,走到床前看了看,回转了身,低声问何敬道:“骆少爷睡得还好么?”
何敬道:“他一直呓语不停!”
文瑶点点头,说道:“少爷倒好,醉了就睡着了……我叫人送来的梨,你给骆少爷吃了没有?”
何敬摇了摇头道:“没有,他一直没有清醒过!”
文瑶回身又望了望江元,见他剑眉紧锁,面上红晕未褪,睡得正浓。
当下转过了身,轻声对何敬道:“好了,你可以去休息了!”
何敬摇头道:“姑娘!我不累……”
他话未说完,文瑶已挥挥手,道:“快去睡,这儿没什么事了,我在这儿坐一会。”
何敬这才答应一声,道:“刚才骆少爷吐得满身,我已经为他洗净了,有个长铁盒子我没敢移动,放在他枕头下面!”
文瑶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
何敬这才转身而去,文瑶轻轻地把门关上,坐在了江元的床前。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怎会如此关切江元,或许是她一直对江元怀有极深的歉意吧?
她望着江元那张充满了青春,而又在忧郁笼罩下的面孔,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对过去发生的一切后悔极了,忖道:像这样的人,我怎么惹得起?
这时江元突然发出了微微的呻吟,好似非常痛苦。
文瑶连忙轻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呀?”
可是江元又昏昏地睡去,文瑶用自己雪白的丝巾,轻轻地拭去他额角的汗水,自言自语道:“真是的,喝得太多了!”
她由桌案上取过了薄皮大蜜梨,用小刀轻轻地削着皮。
室内除了江元的呼吸外,就是她削梨皮发出的轻微声响,寂静得很。
她很快地削好了一个梨,有心想把江元叫醒,可是见他睡得昏昏沉沉的,心中有些不忍。
其实江元并未睡熟,他的头痛欲裂,浑身发软,身子如同在云雾里,上下沉浮,感觉不到任何一点实在的东西。
最复杂的是他自己的思想,他仿佛看见了花蝶梦,与他在月下低语,又仿佛看见了冷古,正在与他全力地拚杀。
可是这些幻念都很快地消失了,代替的是一张娇美的脸,带着深情的微笑,面对着他。
江元有些昏迷,他分不清楚这张面孔是属于谁,有些像铁蝶,有些像文瑶,一直在对他笑,在向他偎近,他不禁低哑地叫道:“文瑶……文瑶!”
文瑶在旁吃了一惊,忖道:他怎么会叫我?她心中虽然如此想,可是嘴上连忙答道:
“我在这里啊……有什么事?”
可是江元一翻身,几乎掉下床来。
文瑶一惊,连忙用手托起了他的身子,只觉得它沉重异常。
由于被窝被打开了,江元整个赤裸的上身,完全映在了文瑶的眼里。
那雄壮光滑的胸脯,在灯光下发出了古铜色的光彩,一上一下的起伏着。
文瑶一阵猛烈的心跳,连忙闭上了眼睛,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了男人的胸脯,一种神奇的感觉和激动,散布了她的全身,使她的面颊发红。
她用力地把江元的沉重身子向上托着,可是江元却伸过一只有力的膀臂,环抱住了文瑶的娇躯。
文瑶不禁大惊,叫道:“骆大哥……你……你……”
可是江元的力量更大了,他把头慢慢地接近,一双俊目半睁着。
他喁喁地叫道:“文瑶……文瑶!”
他的脸离文瑶不过数寸,文瑶嗅到一股浓厚的酒味,可是,她被这张脸吸引住了!
他半开着的眸子,好似燃烧了猛烈的火,那种热力,可以熔化一切抗拒他的力量!
江元火热的身子往上送,文瑶呆痴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抗拒他的力量?
终于,他们四片炙热的嘴唇贴在了一起!
良久,良久……
文瑶由幻梦中醒了过来,羞愧和恐惧使她用力把江元推倒,退后了好几步,不住的喘息。
江元这时也清醒了,他发觉刚才的事不是一场梦,不禁又喜又愧,睁了一双俊目,怔怔望着文瑶。
文瑶低下了头,她有些后悔。
“为什么刚才不推开他?”
她自己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半晌不语,沉醉于一种莫大的惊奇和喜悦之中。
文瑶微微地抬起了眼睛,轻声道:“你还不把被盖好?难道……”
她好似还要说什么,但中途却停了下来。
江元这时才发觉到自己赤裸的上身,不由脸上一红,连忙把被子盖好。
他想坐好,可是头脑一阵的昏沉,又睡了下去。
文瑶抬了一下眼道:“你别动,快睡好!”
江元在枕上向她点头,喘息着道:“有劳你了!”
文瑶见他以为自己一直在看守着他,连忙说道:“没什么……我才来不久!”
江元似乎有些失望,默默不语。
沉默了片刻,文瑶又说道:“你渴了吧?可想要喝水?”
江元本是唇干舌燥,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有劳姑娘。”
文瑶摇头道:“没什么!你既然是彤哥的义弟,就不必太见外了!”
文瑶故意提起百里彤,这样,她似乎心安一些。
江元听她如此说,心中不禁有些悲哀,低声道:“是的……我不客气!”
文瑶慢慢走到床前,关切地道:“你还是先吃点梨子吧!”
说着把原先削好的梨,用小刀切成了三四块,递给了江元。
山东莱阳的梨天下闻名,这种梨的皮薄如纸,甜如蜂蜜,而且水汁极多,直到咽尽也不见一些渣滓。
江元见那梨皮已是削好的,不禁问道:“这梨是谁削好的呢?”
文瑶闻言面上微微一红,忖道:真是!有得吃还问这么多!
文瑶想着便道:“你别管是谁削的,快吃吧!”
江元见她玉面微嗔,妙目含愠,真个美极,心中想道:“她不肯告诉我,那么这梨一定是她削的了。”
江元这么想着,心中一阵甜蜜,那梨吃到口中,越发香甜了!
不大的工夫,江元已把一个梨吃完,抬目之下,见文瑶一双妙目正望着自己,当下有些不好意思了,笑道:“吃完了!”
文瑶笑道:“我知道你吃完了……你可要再吃些?”
江元摇头道:“不必了……姑娘!现在已是几更了?”
文瑶计算了一下,说道:“现在是二更多了!”
江元啊了一声道:“啊!真是该死,累你到这么晚,你快休息吧!”
文瑶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要紧……骆大哥!我想问你一件事!”
江元见她面色肃然,不禁奇道:“姑娘,什么事?你快说吧!”
文瑶轻声的答应一声,可是她显得有些恐惧和不安。
江元见她久久不语,又问道:“姑娘,什么事你倒是快说呀?”
文瑶这才迟迟的问道:“骆大哥……花婆的仇人你找到了没有?”
江元料不到文瑶会问到此事,面色一变,摇了摇头,黯然道:“没有……我昨天也问过令尊。”
文瑶大惊,未等江元说完,便道:“啊!你问过我爹了?他……他怎么说?”
江元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因为先师的凶讯是由老伯告诉我的,所以我特地问了一下,可惜吉老伯去得太晚,先师已中毒,并且不肯说出仇人,所以没有人知道了!”
江元说罢更是连连叹息,颓丧万分。
文瑶的心也像琴弦一般地战粟,她惊恐已极,虽已经过了不少时候,可是压在她心头上的那块阴云,始终无法散去。
江元见她也是垂着头,只当她也在悼念花蝶梦,不禁颇为感动,忖道:师父!你老人家要是知道了,也应该高兴!
江元想着便对文瑶道:“姑娘!你对我师父有这番情意,真使我感动……不过现在不必想了,那是没什么用了!”
文瑶说不出心中的愧痛,她痛苦万分,真恨不得找个地方去大哭一场。
可是她却不放过这个话题,试探地问道:“你要是找到了仇人,准备怎样?”
问完这句话,文瑶不禁一阵心跳,睁大了眼睛等他的回答。
江元双目射出了寒光,雪白的牙齿狠狠的咬着嘴唇,用着比冰还冷的声音说道:
“师父不许我杀害他……可是我一定要想尽方法,叫他痛苦终生!”
江元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深深的刺入了文瑶的心胸,她感到太恐怖了,不禁发出了一阵颤抖。
江元奇怪地望了她一眼,接着说道:“也许你认为我太残酷了!可是我师父太神奇,她不该死在任何一个人的手里,谁杀死了她,谁就犯了天忌!
“他们一共四个人……有一个死在师父的掌下……其他三个……其他三个都跑不掉的!尤其是那个施放暗器的人!”
他的话更使文瑶恐怖,她甚至不敢抬一下眼睛,因她怕接触到那两道怒火般的目光。
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镇定着说道:“快三更了,你休息吧!”
站起身子,可是她仍然低着头。
江元见她要离去,心中有些不舍,可是却又没有理由留她。
她在床前默默站了一会,低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没有?”
江元思索了一下,突然道:“啊!我的衣服……”他话未说完,文瑶已接道:“都吐脏了,何敬拿去洗了,我已经送了一套彤哥的衣服来,你明天先穿着。”
江元心中非常感动,想到了刚才迷梦中的一吻,不觉得有些陶醉。
他一双多情的眼睛,怔怔地望着文瑶,嘴皮微微地抖动,似乎要说话,而又说不出来。
文瑶见他神情有些异常,想到刚才的事,感到有些不安,可是也有些异样的感觉。
虽然百里彤与她只是一对江湖情侣,互相热爱,可是她却从未被他吻过。
她怎么料得到,她的初吻会这么神奇的产生了……并且产生在一个神奇的人身上。
江元却突然的拉住了她的手,喘息着道:“文……文瑶……”
文瑶用力地向后躲,可是江元的神力,岂是她所能抵拒的,于是她被他慢慢地拉近……
她恐惧又喜悦,她怕看到江元发光的胴体和火般的眼睛。
她低声道:“骆……骆大哥!你做什么?”
由于文瑶的称呼,他霍然清醒,松开了手,低下了头,不安的说:“你别见怪!我情不自禁!”
文瑶并不恼怒,她望着这个热情而又怪癖的年轻人,心中有说不出的混乱,低声道:
“刚才发生的事,你还是忘了吧……那是不应该的!”
江元很了解她的话,可是他摇头道:“不!我忘不了!你也忘不了!”
文瑶慢慢地向后退,口中轻语:“一定要忘记……一定要忘记!”
江元把头埋在枕上,闭目叫道:“我忘不了!我忘不了!”
当他抬起头时,那个姑娘已消失了!
五天匆匆地过去了,江元与百里彤及文瑶三人,每日饮酒谈心,并不时地谈论些拳脚功夫。
这五天下来,江元已与前大不相同,虽然他疾恶如仇的天性仍在,可是已随和多了!
他第一次发觉到朋友之爱,他第一次尝到了男女之情,使他渐渐地爱上了这个世界。
每当他与文瑶单独相处时,他总不时的记起那永不可忘的一夜。
可是文瑶却显得恐慌和不安,总是巧妙地躲开;但她这么做,只有更增加江元的决心——他一定要光明的得到文瑶!
这一段时间内,百里彤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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