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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一剑震江湖-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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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乾明知道高三宝无论如何决不是道人敌手,但因他延时避祸又害死了个二夫人素菊,目前俞公子如果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真要变成百死莫赎的罪人了。宁可叫高三宝填上这条命债,自己把俞公子安置后再给爱徒报仇,他有了这层想法,立时一顿足跃出圈子,回头百忙中喝道:“宝儿不可死战,能走就走。”
他说完这句话,立时提丹田真气,一拔身纵上一株巨柳树顶。
铁笔镇八方为避免匣弩连珠箭伤及公子,竟施展开“登萍渡水”的绝顶轻功,从那柳林树顶上飞身横渡,月影下晃似苍鹰巨鹤,一口气被他连窜了十几株柳树,四十多丈远近,他估计已脱出匣弩箭手的埋伏,这才一飘身落下树,月光下展开飞行轻功,宛如一道灰烟绝尘而去。
王振乾撤身退走,碧涵道人本想追赶,可是高三宝这柄单刀竟死命缠住不放,他情急拼命,尽展所学,一味的往道人要害地方下手,刀光电闪全都是进手招术,这就把老道逼出了真火,玄门铁云帚“盘龙飞舞”用力一扫,口中断喝道:“娃娃你找死,祖师爷今天慈悲你了。”
高三宝觉着铁云帚猛荡刀上,力逾千斤,竟震得虎口发痛,单刀差一点脱手飞出。
小伙子就有一股狠劲,明知再战下去决难逃道人毒手,但他心悬师父恐未走远,把心一横抱了宁为玉碎决不瓦全的想法,立时精神倍长,有时道人云帚眼看近身,他竟是不接不架,反刀向老道要害处回敬过去。
所谓一人拼命万夫莫敌,论武功高三宝可比碧涵道人差的远,但他此时气壮河山,胆并五岳,一口刀上下翻飞,急切间和老道打了个半斤八两。
两人缠斗到十余合后,高三宝渐感气力不支,这一阵工夫,量师父已经走远,自己又何必白白死在妖道手中呢?
他这一存逃命的念头,不自觉勇气顿失,也感周身汗透衣湿,一口刀重如千斤,心中暗说不好,老道铁云帚正用一招“五丁劈石”当头打下,高三宝不敢用力接招,勿忙向旁一闪,翻手一刀“横扫千军”直取老道中盘。
碧涵道人哈哈一笑道:“强弩之末,娃娃还不丢刀么。”
喝声里铁云帚“丹凤撩云”向外一拂,正打在三宝刀上,一口刀恰似断线风筝,直飞出四五丈远落在地上。
高三宝急切问向后一翻身,退出去一丈多远,再不停留,转身就向西南方逃。他刚一动身,迎面几株柳树上匣弩轻响,一阵箭雨打来,高三宝没了刀只得挥掌拨箭,后面老道又腾身赶来,小伙子临危不乱,一翻身,两支飞云白羽箭迎着老道打去。
碧涵道人身子不动,只向后一仰头白羽箭掠面打过,就这眨眼工夫,蓦然寒星几点,斜刺里飞向对面几株柳树,树上隐身的三名匣弩手,全栽下树来,高三宝趁机拔步飞腾,抢入一片林中。
碧涵道人一声怒叱,玄门铁云帚护面就向林中抢去,猛然一片寒星从暗影中穿林而出,四支耀目燕尾透风镖破空而来,手法疾劲,势快力猛,碧涵道人云帚疾扫,三支镖应声而落,另一支却划破道人九梁冠掠发而过。
老道虽然一身本领,但敌暗我明,形势不利,且周围数十丈内到处伏有匣弩,竟被来人闯了进来,如今仍不见燕山一雕陆文魁和夜鹰吴大鹤赶来迎接,他心里明白王振乾一支文昌笔并不弱于他,如非人家志在救人,无心恋战,鹿死谁手尚难预料,他这一想的工夫,高三宝已走的没了影儿,可是老道没想到打他几枚燕尾透风镖的正是燕山一雕陆文魁。
高三宝急抢入林,暗影中闻人轻喝:“孩子,快跟我来。”耳音极熟,这时高三宝已是筋疲力尽,料必难逃,如今有一线希望,那还会顾到是敌是友,奋起余力向发话处跃去。
那人也不再讲话,前面带路绕林而去,高三宝勉强支持跟在人家身后,幸得这人早有算计替他清除了两道匣弩埋伏,一路上毫无阻挡,约有四里多路,那人在一棵大树停住身子,回头微笑道:“好孩子,真难为你了。”
高三宝一看人家竟是和自己站在敌对地位的燕山一雕,口里说了一声:“陆老前辈,既承示警在前,又承援手于后,这恩德叫我高三宝一辈子报答不尽。”
他这话刚说完,猛觉着血气一涌。
不由自主张嘴吐出一口鲜血,陆文魁慌忙一把扶住,伸手入怀取出二粒丹药给他吞下,让他定下神才笑道:“孩子,不妨事,你用力过度,血气上升,已吃我两粒镇神保命丹,沿途小心调养,不要再过度用力,一个月就可复元,你师父已脱身逃走,你也不便在此久留,树下面我已代你备好脚力,快离此地吧!”
高三宝闻言看去,只见大树下拴着一匹健马,鞍蹬俱全,高三宝心中这份感激简直没法说出来,他怔怔地望着人家流泪。
陆文魁却微笑说:“孩子,快走吧!见着你师父的面时,就说燕山旧友,不是人间无情无意的贱丈夫。”
说完话,他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去。
高三宝直望着人家身影在月光下消失,才长长的叹口气,跳上马背一放辔,疾驰而去。
不说高三宝单人独骑亡命四海,寻师天涯。开封总捕头吴大鹤及碧涵道长白费一番心机,仍然逃走了俞公子剑英,死伤了十多名标营骁骑,单讲铁笔镇八方王振乾脱出包围亲送俞剑英九华学艺。
王振乾挟着俞公子,月光下电掣风驰般一连奔了十余里路,回头看后面没人追来,才把剑英放在郊外一片草地上替他活了穴道。
此时月挂中天,霞华铺地,郊外夜风拂面,清辉下一片寂然。
王振乾强抑着满腔悲愤,怔怔地望着剑英,俞公子渐渐的苏醒过来,他一睁眼霍然一挺而起,星眼里泪落如雨,他猛扑在振乾身上,高喊道:“叔叔……我要妈,妈不来我也不跟你走了……”
孩子这一哭一闹,铁笔镇八方心里这份难过就不用提啦,他泪水盈睫,顿足一声长叹,抱起俞公子道:“英儿,你不要再哭了,你哭一声等于扎入叔叔胸前一口利剑,叔叔定要替你惨死的娘报仇。孩子,你跟我一起上九华山去,叔叔给你找个好老师,将来你学成本领后,不但可以替你爹娘报仇,而且还可以杀尽那般助纣为虐的江湖恶人。”
俞公子听了这番话,果然止住了悲声,清澈的眼神里闪着异样的光辉,他点点头道:“好,我不哭了,我去学本领,长大了我一定杀尽那些江湖上的坏人。”
王振乾和俞公子来到九华山,极日眺望山岭起伏,初走两天虽然山路崎岖,但不时尚能见到憔夫猎人聚居的零落村舍,渐渐地走入了峰岭深处。
俞剑英自误饮灵鳗血后,不自觉气力逐增,精神充沛,这孩子两天山行跟着振乾竟毫无倦意,他初入山地。一路上只觉着景物新奇,风光幽绝,他不时指东问西,顾盼山水。
叔侄俩绕行那一线山径上,耳闻松涛狂吼如万马奔腾。王振乾轻车熟路,带着俞公子攀峰越岭而进,剑英虽然已饮得灵鳗神血,但他究竟还没有武功基础,这一阵越山疾走,已是汗透衣湿,但他天生傲骨,心中竟有着不屈骄气,他咬牙苦撑,拼命强忍,就是不叫累休息。
好不容易又爬上了一个峰顶,王振乾停足小息,见孩子汗落如雨急喘追来。冷眼旁观知他已力尽筋疲,心中一阵难过,但仍强颜笑道:“英儿,排云岭位居山中干峰环绕,算脚程今天是无论如何不能赶到,再往前走山势更险,现在天色已经不早,我们就在这峰上找个宿处,休息一夜,明天再走不迟。”
俞公子极目前望,果然是层峰重叠,一望无涯,天山相接不知有多深多远,再看红日西沉,晚霞如火,半个天都成赤红色彩,孩子确实累了,他笑说:“叔叔,刚才我累呢!但我怕叔叔说英儿没有用,我不敢叫叔叔等我。”王振乾打开随身带的油布,叔侄俩就在峰上找了个挡风的地方住了一夜。
第二天俞公子体力已完全复元,叔侄俩在天亮时又动身前进,王振乾不敢再折磨孩子,一路上细心照顾百般爰护,山势愈险,渐渐地连那绕峰小径也没有了,抬头看去一层层重山叠岭,深涧陡壑,奇峰拔地排障入云,俞公子已无法再移寸步,王振乾笑道:“孩子,来,还是让叔叔背着走吧!”
他说完话向下一蹲,孩子这当儿已无法再逞刚强,他伏在铁笔镇八方背上,两只手臂环抱前颈,王振乾喊声:“英儿小心。”话出口,人霍然起立,施展开二十多年的轻功火候,背伏剑英人发如箭,嗖嗖嗖,起落如飞,手足并用,捷如巧猿,从那突出山石峭壁上急蹬而上。
一连翻越过两个峰岭,王大侠顶门上也见了汗珠,峰回路转,几个拐弯,忽然境色一变,足下溪声如雷,断崖千仞,再一迈步,便要踏空坠入深渊。
低头一看,五丈多宽的急流,从上流峡影重重之中澎湃直下,湍急流漩,触目惊心,对面高峰峭壁千寻,横阻去路。
王振乾放下剑英笑指溪流道:“过了这条溪,再越过对向高峰,就可以看见排云岭了,不过下这个悬崖非用壁虎功不可,我一个人尚可冒险一试,现在两个人就没有把握了,万一失足,我们叔侄就算葬身这悬崖急流中了,你先坐这儿不要乱动,我去弄点葛藤来。”
他说完,让剑英在崖上一个大石边坐下,自己返身向来路折回。
不大工夫,王振乾拿下一大捆葛藤回来,他一根一根的接起来垂下断崖,直到把一捆葛藤快要接完,下面才落到岸底,王振乾把崖上葛藤拴在一个松树上,又背上剑英,提气凝神,一手倒把垂藤而下,这崖顶到溪底少说也有一百多丈,约有一刻工夫两个人才落着实地。
铁笔镇八方松口气,问孩子道:“英儿,你怕吗?”
俞公子笑答说:“我不怕,只是太累叔叔了。”
这孩子讲的话句句好听,不由把个王振乾乐的呵呵大笑,他放下俞公子,望着那山溪湍流,看河面宽约四丈,估计自己功夫决难一下飞渡,何况背上还有个俞公子,一回头见垂下葛藤立时有了主意,他顿断数丈葛藤,一端结石抛过对岸,这面也寻了一块山石拴好,再蹲身又背起剑英公子,这位风尘豪客,竟施出草上飞的绝顶轻功,就借那一藤之力飞渡过山溪急流。
过了一道山溪,又是一道高峰阻路,铁笔镇八方只得奋起余力,背着公子又攀登上这百丈高峰,王振乾他不是铜铸罗汉,铁打金刚,上了峰顶也累得汗流浃背。叔侄俩用了干粮,又向前赶路,翻过几座山又越过一片森林,排云岭已高插云霄遥遥在望。
两个人一阵紧赶,到峰下天色已近薄暮,峰高路险夜行不便,王振乾决定在峰下住一夜,等第二天再行登山。
正想招呼俞公子寻个地方休息,猛见那绝峰上有一点白影晃动,王振乾合神拢目,隐约看出是一只白猿飞驰而下,晃似流星飞泻,不大工夫已到峰下。只见白猿周身如雪,四尺开外,火眼金睛,尖腮利齿,这样壮健高大的猴子根本少见,更奇的是它纵跃如飞,一下子就是两丈左右,王振乾倏然忆及这不是灵虚上人身边那只白猿么?难道这位世外高人已知自己带剑英入山求师的这回事吗?
他恍惚记得这猴子名叫玉奴,立时对着那只白猿说道:“玉奴,莫非你奉上人令谕来接我们叔侄上山么。”
说也奇怪,猴子竟似通了人言,它咧开一张嘴笑着点头,伸出毛茸茸的右臂指指剑英,王振乾心里高兴。回头对俞公子笑道:“英儿,你可别小看这只白猴子,它不但灵慧而且极得上人钟爱,算起来它还是你的先进师兄呢!”
俞公子初见那只大白猿虽然有点害怕,但他又觉着猴子可爱,如今听王振乾一说,把心中一点害怕的意思也完全扫除,童心淘气他拍着手跳到猴子身边,那白猿瞪着一双圆眼看着他只是咧嘴大笑。
白猿正高兴,突然放下剑英一声长啸,疾向左侧峰下一个转弯处扑去。
王振乾转眼望去,瞥见白猿去路上转弯处现出一只黄毛巨虎,白猿玉奴长臂起处直向那虎抓去,虎伏身疾跃,反口相咬,一猿一虎立时狠斗起来,缠斗约有一刻工夫,白猴玉奴性起,长啸一声,飞身一跃,竟落在虎背之上,左手抓住虎头顶皮,右手反握虎尾,两腿扣紧虎身,双臂一用力,那虎立时一声狂吼,仰首奋蹄向峰上跑去,约有百丈远近,白猿玉奴左手一转,虎首掉转回跑过来,如此者十余次,那虎威风全失,最后一次玉奴竟骑虎直向剑英冲去。
王振乾心中一惊急施“鸣雁舒翼”平身飞到公子的前面,哪知那虎离剑英尚有三尺,白猿玉奴猛的翻身下虎,两只毛臂一举一抛,竟把一只小牛般大的虎躯抛出一丈多远。
说也奇怪,那虎吃白猿玉奴折腾,竟伏地不动,低首望白猿轻啸,玉奴阔嘴一咧,磔磔大笑一阵,它走近虎旁,伸出长臂拉着一只虎耳,又走到剑英跟前,用手指着虎背,意思让俞公子骑上虎身。
这孩子就是这样胆大,他就敢爬上虎背,王振乾怕这种猛兽万一发了兽性伤害剑英,他就不等白猿玉奴示意,腾身而上坐在剑英身后,白猿玉奴看两人坐好,立时仰首一声厉啸,虎闻啸音奋起疾进,白猿玉奴纵跃急追,虎行过快带起一阵阵风声,穿松越过疾逾电掣。
幸得王振乾扶持着公子才能安坐虎背,暮色里仰望天空银河隐约可现,也就快要到掌灯的时候了。
虎行快速,不到一个时辰已登峰顶,抬头苍翠满山,芳草铺地,东方天际冉冉上升一轮明月。
这块峰顶也就不过有两三亩地大小,四周古松环绕,怪石嵯峨,中间却是一片平地,短草如茵杂陈着不知名的红白山花,一阵阵清风拂面,花香四溢,初升月华透过苍松碎铺峰顶,风吹影动满地银星闪烁,灵峰幽景,夜色醉人。
北面峰角上修竹千竿,翠色里隐见一所茅舍,王振乾抱剑英跳下虎背,白猿玉奴发声轻啸,虎翻身上峰疾驰而去。
这当儿猛见对面修竹林中飞出来一条人影,直向王振乾等停身的地方驰来,铁笔镇八方心中一惊。他知道这排云岭上除了灵虚上人之外,就只有白猿玉奴,看来人身影娇小,纵跃身法决非灵虚道长,难道这位世外高人卧榻之侧还有绿林中人物出没不成?来人已然近身,在五尺外停住身子,铁笔镇八方定神一看,立时坠入五里雾中。
只见面前停着一个垂髻女童,穿一身淡青对襟里紧装,看年龄大约有十一二岁,娉婷婀娜,临风玉立,夜色中风摇松影,虽不能把她看个清清楚楚,但面貌轮廓依稀可辩,看样子、量身材,八成是个美人胚子。
小姑娘躬身万福,声若莺转地说道:“家师知今日贵客必临,除派玉奴迎驾峰下外,并命云儿带路茅舍奉茶。”说完话又是一礼。
王振乾赶快还礼,拱手答道:“王某人夜登仙峰,打扰上人清修,承不见责已感万幸,又芳姑娘芳驾接引,这真使振乾铭感不尽矣!”
小姑娘莞尔笑道:“王老师侠名满四海,云儿常听家师淡起,月夜王老师幸临荒峰,排云岭上增光不少,恕我带路先走一步了。”
说毕,她又对着那只白猿笑道:“玉奴师兄,今天辛苦你了,现在没你的事啦。”奇怪的是白猿似懂人在捧它,咧着嘴一阵磔磔怪笑,笑声里翻身一跃敷丈,瞬间消失踪影。
这时小姑娘回身带路,王振乾俞剑英前后随行,穿过一片草地,走入竹林,林内道左弯右曲,暗含五行生克之理。
绕出那袅袅绿篁,仰面月光霜华似水。不远处有一座茅舍,屋分三环,毗连而立,再往后就是一片断崖,看这个峰角形如马蹄,大半都被断崖包围,崖深千丈,壁立如削,隐闻水声雷鸣,势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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