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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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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要在宫里办事,也正需要借助绿珠在宫里的人手,绿珠对这个丫头怀恨已久,自然顺水推舟。
  再见到这套娃娃,剩下的两分也信了,再没想到,她千防万防,就是没防到宫里,居然就在宫里出事儿了。
  将娃娃狠狠往地上一摔,八福晋颓然跌坐到床上,再一看这屋子,不显富贵,但是处处舒适别致,样样独出心裁,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多少工夫,再想到他一向行事低调,嘴上不说,心中每每嫌她张扬夸耀,这次却早早各处询问,留下话,只是为她找一件特别的寿礼。越想越觉得心中酸楚,他何曾为她费过这样的心思,当初秋猎场中,他也曾温柔呵护,可成亲之后,他越来越冷淡,偶然的柔情也不过是敷衍对付,怕她闹将起来而已。只恨自己,吃一堑不长一智,仍是每每沦陷于他的温柔。
  她也知道自己有些事情做得不好,惹他生气,如果他好言好语地说出来,她自会设法弥补,可他什么也不说。她自小娇生惯养,要她主动赔不是,她做不来。害怕有另一个女人分去他的温柔,她担着悍妻泼妇的恶名,牢牢地守着那个府第,至少她是他唯一的妻!可守住了他的人,却没有守住他的心。这回,他怕是真动了情,她该如何是好?
  见她咬着牙发呆,眼中落下两滴泪来,心腹的仆妇大为吃惊,连忙过来,用身子挡住她,劝道:“福晋,别想了。咱们走吧,快些去给宜妃娘娘请安!”十福晋对福晋也是不怀好意啊!
  “秀桃,你明白我的,是么?”八福晋把脸轻轻埋进她的怀里,垂泪轻问。秀桃是她外祖父的家奴,她乳母的侄女,从小就伺候她,出嫁后不两年,死了丈夫,无子,才进了贝勒府,又作了她的心腹,大概也是唯一能明白她的人了。
  秀桃迟疑了一下才答道:“是,福晋。”明白她只是太过娇纵任性,明白她对贝勒爷用情至深,也明白她不是个好女人好妻子,不明白的是她到底要什么。八贝勒人才出众,前程远大,要权势要富贵都有了,性子也是最和气的。看看其他的阿哥,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福晋偏偏要堵这口气,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连着贝勒爷也被人指指点点。每每捕风捉影,就要闹上一回,要搁平常百姓家,犯了七出,休多少回都够了!
  “福晋,咱们还是走吧!这是宫里,真出了什么事儿,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是啊,姐姐,算了吧。这事儿真闹起来,八哥脸上不好看,回去,怕是不依的。”绿珠这还是第一次踏进楚言的房间,四下打量,眼中越发嫉妒。这两个女人,一个得了她想要的位子,另一个得了她渴望的感情。她恨她们,只盼她们狗咬狗,落个两败俱伤才好。
  八福晋恨恨道:“我倒要顾着他的脸面?”话虽这么说,心中到底犹豫,他们之间还要雪上加霜么?
  绿珠捡起地上那个娃娃,假意惊呼:“哎呀,这儿摔坏了一个角呢!那丫头气量最小,定是要去告状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让她去告!”八福晋噌地站了起来,一把抢过木头娃娃,扔到地上,用花盆底狠狠去踩。见踩不烂,更加恼火,捡起来,一个个掏出来,只剩一个薄壳,自然一踩就碎。
  “福晋。”秀桃拦不住,只好叹气。虽是堂房姐妹,她两个从来不亲近,十福晋分明是火上浇油,惟恐天下不够乱,哪里是真心想着这个姐姐?福晋平时也是个机灵人,今儿,怎么就糊涂了呢?
  采萱早就要上来质问,却被怀湘拉住,跟到门口,却见八福晋在发呆,泫然欲泣,二人面面相觑,都是女人,多少猜得到她的心情,倒不好再说什么。及见她又发起疯来,采萱忍不住就要开口。
  怀湘连忙一拉,低声劝道:“东西值钱人值钱?只要大伙儿人没事儿,东西砸了就砸了吧。”
  琴儿素儿绣绣也在一边探头探脑。
  绣绣年纪最小,心地单纯,楚言平时最肯看顾她,她和楚言也是最好,知道那个娃娃是楚言心爱之物,万分心疼,忍不住出声抗议:“福晋凭什么来我们摛藻堂砸东西?”怀湘和采萱心叫不好。
  果然,八福晋走前几步,冷笑道:“摛藻堂倒是出人才,一个下等宫女也敢对主子称我们!”一边说着,丢了最大的一个娃娃到地上,一脚踩碎,随即一个大耳刮子啪地甩到还在愣神的绣绣的脸上:“今儿,福晋好心教你点规矩。”
  绣绣的脸立刻肿了起来,留下五个红红的指印,还有两条被八福晋指甲套刮出来的血痕。
  采萱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问:“请问八福晋,是奉了哪一位娘娘的懿旨,需要到摛藻堂来搜查房舍,教训下人?”
  八福晋一愣,目光锐利地逼视过来。
  采萱毫不在意,不亢不卑地继续说:“福晋若是有旨,还请宣出来,我们也好从旁协助。若是没旨,就算宫女们有什么不是,还请福晋照着规矩,回禀德妃宜妃二位主子,按宫规处置!”
  八福晋讶然,心中有点佩服,撇嘴问道:“若是我偏不理什么规矩,执意闹事呢?”口中说着,单手一扫,桌上一个粉瓷花瓶砰的一声落到地上。
  众人心中都是一紧。采萱只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淡淡说道:“我只要有一口气见到各宫主子,必会如实禀报,主子们自然也会按照宫规王法处置,未必真会徇私。”
  八福晋几乎要惺惺相惜起来,也知她所言不虚,由着性子闹一回,只求出口气,绿珠是顺了意,自己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可是,来时太过孟浪,此时鸣金收兵,灰溜溜地走人,面子上也过不去。
  踌躇半晌,心中倒对佟家这个丫头好奇起来。中秋那夜,远远见了,没觉得出色,竟然不露声色就把胤禩的魂给钩走了。原以为,必是个狐媚子妖精,谁想到身边还有这么些个人,不自量力地想要护她周全,那个小丫头还罢了,眼前这个女人,模样胆气才识都出挑,居然也会帮她!
  从小到大,她是不信什么友情的。小时候,外祖父就教她,这世上只有利弊权衡避害趋利,男人之间还可能会有志趣相投,惺惺相惜,女人之间永远是敌人,争风吃醋,抢男人,胭脂场里的斗争,比男人的战场还要惨烈,抢赢就能幸福,抢输了就只能抑郁终生。
  她倒真想好好会上一会佟家这个丫头了。
  楚言和冰玉手拉着手,笑嘻嘻地从慈宁宫走出来。
  才走到养心殿边上,迎面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佟姑娘,佟姑娘,不好了,摛藻堂回去不得!”
  楚言愣住了,仔细一看,有些面熟:“你是御花园哪一处的?”
  小太监喘着气,规规矩矩单膝点地行了个礼:“奴才叫小顺子,是绛雪轩的。”
  “小顺子,你刚才说什么?摛藻堂怎么回去不得了?”冰玉笑嘻嘻地抢着问。
  小顺子看看左右无人,低声说八福晋十福晋带人冲进摛藻堂闹事儿,师傅让他找着楚言告诉一声,先避一避。
  八福晋十福晋带人进摛藻堂的时候,他师傅正和养性斋的王公公在浮碧亭说话,他两个在宫里的日子久了,认得是什么人,猜到会是什么事,两个商量了一下,找了个人往东边阿哥们住的地方去搬救兵。回到降雪轩,师傅又把他叫到跟前,让他跑这一趟,给佟姑娘提个醒,还说:“顺子,别象师傅我,一辈子只能打扫屋子。佟姑娘是个有造化的,你今儿,先在她跟前立上一功。”
  楚言谢了一声,问道:“摛藻堂的人呢?”
  “都被堵在院子里,院门给关上了。”
  楚言沉吟了一下,对冰玉说:“你去找德妃宜妃两位娘娘,宫里出了这样的事儿,两位娘娘不能不知情。”
  冰玉嗳了一声,又一想,着急起来,拉住她劝道:“你别去。跟那两人没理可讲!”
  楚言镇定地笑笑:“我不能让那些人受我连累。再说,她们要寻事儿,今儿没遇上,明儿还会来,这回不成,还有下回。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真的躲着,还叫她们看低了我。你真想帮我,就快些给娘娘们送信去!”
  冰玉跺了跺脚,忿忿命道:“小顺子,你再跑趟腿,去咸福宫去送个信儿。叫人给宜主子传话,八福晋十福晋正在摛藻堂惹事儿,请宜主子快些过去吧。这事儿要真闹大了,皇上太后没有不管的!”楚言再要有个好歹,她拼了性命,也要把姓郭洛罗的女人一锅端了。
  楚言面色如常,脚下不紧不慢,脑子可没歇着。
  这样场面,在现代也见过,老婆逮着丈夫的小辫子,跑到所谓“第三者”门上闹事,轻的给个下马威,重的让对方身败名裂。他们夫妻之间,结果如何暂且不提,这“第三者”的名誉多半是坏了。
  曾有个中年女人闹到院里,怀疑她丈夫和一位年轻女医生有奸情,哭哭啼啼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她当时年幼无知,跟着别的小孩朝“第三者”吐过口水。成年以后,再听见这个词,每每觉得好笑,却没想到,她也有被当成“第三者”的一天。
  类似的情形,在西方,称作情夫情妇,不是因为婚姻,而是因为爱情或者简单的情欲在一起的男女。日本人在这一点上很可爱,不论已婚未婚,男女之间,有一纸婚书,就是先生太太,没有那张纸,就是他和她。总归是要有了一点事实,才能用上这样的特别称呼。
  唯有中国人的“第三者”,何等冰冷,没有情绪,没有特征。倒是充分反映了中国人先来后到,尊卑上下的秩序观念。人家两个人一处,第三个人走过去,问路也罢,借火也罢,情绪性别年龄长相对了,可以平安无事,那两个只要一方翻下脸来,管你是何居心,已经是“第三者”。
  要论起来,不论是八阿哥八福晋,还是十阿哥十福晋,她都可以算是第三者。
  虽然适用面广,倒不如古代的“勾引”二字来的形象。或许,她神经大条,回想起来,还是问心无愧,不觉得自己哪句话哪个动作够得上“勾引”的标准。
  她冤,还有比她更冤的。
  有个认识的女海龟,回国的时候快三十了,个子高学历高收入高,又有个古怪爱好,超级恐怖片影迷,当真让男士闻者变色。好在女海龟心胸豁达,性情开朗,日子照样过得快快活活。
  一个聚会上,女海龟认识了一位男士,朋友的朋友,两人爱好相同,一下子引为知己,谈论起从古至今的恐怖电影,滔滔不绝,聚会完了,转战酒吧,聊了个昏天黑地。
  过了一阵子,男士找齐几个同好,有心做东,大家聚聚。然而,妻子有洁癖,闻不得烟味酒味,非要带回家,好吃好喝是有的,宾至如归不可能。女海龟听说,和室友一商量,我家地方大,楼层高,不吵人,都到我这儿来吧。那一夜果然宾主尽欢,大家相见恨晚。
  男士回去发了个Email感谢女海龟让他度过了几年来最快乐的夜晚。这时,女海龟在男士心里,恐怕连女人也不是,就是个哥们的存在。
  可惜,他老婆不这么想,凭着Email里截获的这么一句话,闹到女海龟单位,把办公室搅了个一塌糊涂。
  女海龟当时在一个中资机构,还是吃这套的。女海龟被调到一个跟专业八竿子打不着的清水部门,一气之下,辞职,一周后,换到一家外企,薪水长了30%。外国老板的逻辑不一样,工作时间,一个公司以外的人,不经预约通报,居然杀到重要部门办公室,那家机构的保全制度有问题。
  女海龟的前主管痛失爱将,把一切过程和物证forward到男士的单位。男士失去了到手的提升,被趁机排挤到偏远省份的分公司。原本,结婚几年,爱情消退,亲情还在,又有了个女儿,男士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会离婚。放弃了房子车子票子,只要了女儿的抚养监护权,男士再三申明的只有一句:不要女儿长大也成为那种不明是非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的人。
  把女儿托给母亲,男士只揣着一纸离婚证上任去了。两年后,男士回到那个城市,发展自己的事业,再次遇到女海龟。
  在他们的婚礼上,熟知当年底细的朋友都笑:总算没有白担了虚名!
  她听说这个故事,见到的是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已经成为一个温柔能干的妻子,一个慈爱耐心的母亲,女海龟唯一的遗憾是,她试图与男士前妻探讨共同的女儿的教育问题,被对方冰冷生硬地拒绝。
  如果八阿哥也能如那位男士一样,能够一身清爽地出现在她面前,她也愿意恋爱结婚。可惜,他无法摆脱。就算确有几分喜欢,她又何苦去淌他们这趟浑水?
  楚言担心的不是如何打发八福晋,而是怕宫里的谣言,七传八传,闹得好像她真的和八阿哥或者十阿哥有一腿,上面再出来一个乔太守,那两个人在顺水推舟认下,她糊里糊涂就给抬进了哪个府里,从此成了笼中鸟,亏大了!
  这厢,八福晋与采萱对视了一阵子,有些气馁,眼珠一转,嫣然一笑:“我也没奉谁的旨,也不想闹事儿。不过是来探访个人。怎么,不成么?”
  摛藻堂的人都是愤然,瞧这一地狼藉,瞧瞧绣绣脸上的伤,她还“不想闹事”?真不知,她想闹事的时候是什么样! 暗地里,都为八阿哥掬一把同情泪。
  怀湘有些为难,不敢让她们在这间屋子里继续呆下去,深怕一个不小心,不知哪一件东西又惹着她了。摛藻堂没有会客厅,书库更是万万不敢让她进的,要是天热,可以在院里坐着,可眼下数九寒冬的——
  怀湘想了想,赔笑道:“我是这儿主事的。这屋子怪乱的,还请两位福晋移驾到我房里,叫丫头们奉上茶,等楚言回来再说,如何?”
  既说了刚才那话,也不好再摔东西打人,怀湘的话又给足她面子,八福晋脸上绽出个如花笑靥:“就依你。”
  几个人走到廊下,却听院外传来拍门声:“刘禄张华,还不快把门打开!大白天的,关着个门,抓贼呢?成什么样子?有贼也轮不到你们管!开门!”
  八福晋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看来,还真是个有趣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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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不时,有人说楚言是“第三者”,这里就说说我对这个词的看法。
  第三名拿过,第三者没当过,倒是有些防着。本人是很不喜欢这个词的,看来文雅,其实常常忒主观,没道理,倒是更喜欢下面这些词:二奶,小蜜,奸夫,淫妇,相好,姘头,情人,婚外恋,一夜情,外面的……更形象更生动,有事实!
  八阿哥的对错不去论他,他娶几个老婆,养几个情人,嫖几家妓女,都合情合理合法,谁让他是清朝的阿哥之一呢!
  因为楚言有着现代人的灵魂,爱至深,则之切,所以不愿意他做什么自己不喜欢的“第三者”,可以理解。可是,仔细想想,楚言除了被动地接受八阿哥的礼物,有时谈笑两句,好像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吧!她对八比对其他人特别关注?公平地说,虽然心动,她一直很克制,很小心,也曾经委婉但是干脆地拒绝过。自认为问心无愧,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第三者”的意识。不知道她该怎么做才不是第三者?对着八阿哥的笑脸好意,大喊大叫?恶言恶语?一个巴掌甩过去?
  飞蛾扑火,是飞蛾的天性,有人因此责怪火光吗?
  以楚言的性格,一旦她真的有了“第三者”意识,局面就会完全不一样了。她决定去要,就会得到。
  我还要再玩玩老八,玩他玩出瘾来了,怎么办?
  回baby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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