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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权术-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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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是大家闺秀,名门弱质,如何又成了江湖高手?”李元正心下疑惑难消,忍不住询问道。

简怀箴微微一笑,从容不迫道:“我幼时体弱多病,故曾经修习武功,强身健体。还请大王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才是。”

李元正目光之中,顿时多了一丝凛然,他说起话来字字掷地有声:“简大小姐放心吧。元正虽不是天朝人,也明白一诺千金的道理。今日得蒙大小姐相救,击退王叔派出的刺客。元正感激不尽,他日一定结草衔环相报大恩。”

“好。你今日所言,我都已记在心中。他日若有烦劳之处,还请大王不吝援手。”简怀箴双眸明澈如星,静静说道。

第三十一回:女冠子(下)

长安宫正殿。豇红釉兽耳香炉中,沉水香绵延不绝的渗出悠远素朴的香气,香远益清,凝神静息。不远处的黄花梨五足带台座香几上,烛影摇红向夜阑,偶尔有不知名的小虫儿飞掠过烛火,发出轻微的哧哧声,染出一道绚丽的光影。

纪德妃身披一袭大红缎盘金混绣女蟒披风,安安静静坐在黄花梨灯挂椅上,目光如一泓波澜不惊的湖水,定定望着眼前的两人。

在她面前寒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跪着白衣胜雪的江少衡和青裙如翠的落雪公主。两人俱是屏息凝视,沉默不语。

纪德妃半日方才吐出冰冷的一句:“少衡、雪儿,你们二人太令本宫失望了!”

“母妃,你怎么能怪雪儿么?倘若不是您逼雪儿嫁给那劳什子的朝鲜大王,雪儿也不会离宫出走。您明明知道人家喜欢的是………………”落雪公主说到这里,眼珠儿滴溜溜地在一袭白衣翩然的江少衡身上打转。

纪德妃眼神之中,含着几分无奈和溺爱,良久才长叹一声道:“罢了,终究是我平日里太过于宠爱你的缘故,令得你到如今肆意妄为,骄纵任性。”

落雪公主吐了吐舌头,连声分辩道:“母后,别的事儿雪儿可都依着您呢。上回您吩咐我去浮碧亭把简文英引到权妃的沙洲冷,我可全都照着您的吩咐做足了。”

纪德妃横她一眼,落雪吓得低下头,不敢再同她顶嘴。

她便扬扬手,道:“为娘如今罚你面壁思过,在宫中禁足十日不许出门。你且退下吧。”

落雪如临大赦,高声叫道:“是。”说完,便怜悯地注视江少衡一眼,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纪德妃望着落雪清丽的背影,无可奈何发出一声太息:“本宫到底是老了,到如今,本宫的吩咐都没人肯听,没人放在心里。”

江少衡的目光,如同秋晨一缕淡薄的晓雾,轻轻落在纪德妃身上,带着几分清寒和疏离。他缓缓的、生硬地说道:“少衡不敢。”

轻轻拂了拂鬓角的累丝嵌宝石金凤簪,簪上明黄的凤纹犹如犀利的金剑一般,刺得人眼睛生疼:“少衡,你既不敢,为何最近屡次三番同本宫作对?本宫养你育你教你,你便是这般来报答本宫的么?”

江少衡清远的眼神之中,平添一丝愧疚之意:“少衡………………”话到嘴边,却始终不知该如何出口才好。

“你不要告诉本宫,你当真喜欢上简家那丫头了?”纪德妃的眼神,如同冰锋般犀利。

江少衡的肩头陡然一震。他的眼前,一瞬间浮现出的是简怀箴娴雅端方的倩影。她皎若秋月,颜如舜华,有乐妻停机之德,谢女咏絮之才。只可惜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有些人生而注定,成为过往,只留下旧梦中云海苍茫。

纪德妃拍案而起,眼神冷冽而怨毒:“少衡,本宫派你去接近简文英,是为监视简怀箴同简家上下举动。倘若你错付真心,太令得本宫失望!”

江少衡只觉心头酸涩,喉头如噎,半晌才低低说出一句:“少衡知错。”

“你知错便好,本宫也不忍对你深加责罚,只盼你知错能改,不要辜负本宫对你的一番栽培和心血!”如妃挺直腰身,眼中漏出难以捉摸的光芒。

“是。少衡明白。”沉水香的香气,无声无息地弥漫在空气之中,江少衡只觉得香气浓洌,熏地心头一片如血的残色。

如妃微微一笑,瞬间犀利的凤目之中已然换上澹澹烟水之色:“上一回,本宫命你在浮碧亭截杀简怀箴,你对她手下留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你在金水桥救她一命,我念在你年少气盛,难免为儿女私情痴缠,也可以不追究。只是这回,本宫命你去追杀李元正,你为何又放走他,坏我大事?你可知放走他的后果有多严重?”

江少衡淡雅的双目之中,掠过一丝茫然,他摇摇头道:“请娘娘明示,愿闻其详。”

如妃颔首,叹道:“本宫听雪儿说,李元正只钟情简怀箴一人,才不肯娶我女儿。倘若简怀箴当真是练思遥那贱婢的亲女,以后襄助简怀箴来对付本宫,岂不成为本宫的心腹大患?”

“娘娘所言。。。。。。极是。此次是少衡技不如人,请娘娘恕罪。”江少衡的声音里,带着悠长的叹息。

如妃眸中,隐着深深的乌云沉色:“或者你不认同本宫为人处事的手段。你却莫要忘记,练思遥那贱人心狠手毒,你姐姐江砚云便是被她活生生打死。若不是本宫经过救下你,你也成为练婢的手下冤魂。”

江少衡沉默良久,方束手说道:“娘娘的救命之情和养育之恩,少衡永远铭记在心。少衡愿为娘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如妃恣意低头,用玉手上的玳瑁嵌珠宝翠玉葵花指甲套敲打着案几,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盯着简家兄妹也有些日子,可发现他们二人有何不妥?尤其是那简家丫头。本宫总瞧着她有几分练婢昔年的容姿,心里很不舒服。”

江少衡略一怔忡,旋即坦然回视如妃:“简文英性子明快爽朗,是藏不住话的人。简家小姐也只是寻常柔弱的大家闺秀,少衡并未发现她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如妃的一双丹凤眼,在江少衡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片刻,见他面上并无异色,才缓缓说道:“既如此,你更加要好好盯着他们才是。”

江少衡的的目光,一时之间有些凝滞:“少衡谨遵娘娘懿旨。”

出版外部分。陌上花

关于本卷

读者大人都知道,一般来说,电子版的小说都比出版的书籍要长一些,故事要更圆满一些。

前面的出版部分,我设置成写到宣宗,但是是个开放式的结局,故事悬而未决(具体的不能泄露哦,只能等到12月新书上市大家去买实体来看了),属于整本书的上卷。

出版外的部分,属于故事的中卷和下卷。我如果总不更新,太对不起读者大人了。所以,我就从中卷更起,读者大人们可以看成一个独立的故事,也可以看成与出版部分有联系的故事,总之,完全不影响读者大人们看书哦。

一,杏花落

眼见那枝头落了杏花,青石板小路却仍旧是幽幽静静,就算偶有笑闹,这小巷骨子里也还是静的。

简怀箴抬起面容,清雅的面容露出幽幽表情,此处住过的这段日子,倒也是这一生中从来没有过一段清静日子。她心中不由感慨,原来简单日子,居然如斯容易。

从小锦衣玉食,如今要双手亲自操持家务,虽然有诸多不习惯,只不过日日看到阳光照着纸窗上的窗花儿,这般宁静,倒也难得享受。

她身子骨一直都不好,两个人的日子过得清幽而凄寂。白清清时常一袭白衣白裙去打水,在并不冷冽的西风中,犹如一只玉色的纸鸢般,孤零而美丽。

听着木屐在青石板上磕出了清清脆脆声音,简怀箴知道正是白清清远去。

江南的女子,都爱穿木作的鞋子,套在赤足之上,露出白得更胜鸦霜的足背,别有一番风情。穿着这样的鞋子,走在青石板路上,一颗燥烈的心,会慢慢趋于平静。

此心已作沾泥絮,不随春风上下逐。

一时无事,简怀箴忍不住弹起曲子,幽幽琴声,带着些许宁静,只看着花瓣一片片飞落,沾在窗台上。

不记得是哪一年上了,那时她仍旧是尚书府的大小姐。朝鲜大王李元正前来拜谒朝廷,在华盖殿上,与她和江少衡比试琴艺。他们二人,一曲梅花三弄,教所有的人惊为天籁之音。那样的宁静的心绪和炽热的心情,那些曾经依依不舍的故人,只能活在记忆之中了。

良久,白清清方才回来。简怀箴却吃了一惊。她听着咚的一声,抢步出去,却见白清清脸色白得如纸,打回来的水撒地满地都是,在秋日的阳光中,散发出清冷凛冽的光辉。

“清清,发生何事?”

简怀箴忍不住问道,淡似新月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

来到江南后,白清清一直平静地如同一潭水,不起半分涟漪。只是此时为何——

白清清听到简怀箴的询问,蓦然一惊,面上的深情甚为凄凉,犹如方从一场秋梦中一场寒凉。

两个人避居在这江南的青石板小巷之中二十余年,白清清早已经将简怀箴当成她的依靠。

现在,简怀箴问她话儿,她却摇摇头,清秀的脸庞之上,布满了泪痕。眼中,一抹凄然幽深如淡淡的墨色画过般。她重重咬着下唇,却仍旧摇摇头。

简怀箴再柔声询问,白清清便折回房子里,紧紧*合上房门。任凭简怀箴怎么呼唤,也不肯开门。

简怀箴忍眉头轻簇,犹如新月银钩。她平生在宫廷朝堂之中翻滚二十余年,什么风浪变故也曾经经历过。勾心斗角,谋算人心也不是不会。

可是到了自己在意的人面前,便纯洁如半夜如水月华中静静绽放的昙花。因此,在亲如妹子的白清清面前,她始终无计可施,更无法从白清清口中问出什么的。

这时候屋中传来了琴声,断断续续,琴声如泣如诉,隐约带着几分决绝和绝望之情。

仔细听来,半支曲子便错了三处音韵,可见此时白清清心中伤痛欲绝。她对琴的喜爱,与生俱来,重于性命,若非发生了天大的事,她绝然不会允许自己连番犯错。琴声之中,除了悲戚绝望,还似乎——隐约带了一丝绵绵不绝的情意。

本为佳人,偏偏口不能言,仿佛造物主开的一个极大的玩笑。然而白清清的琴声,天赋异禀,无人能及。简怀箴是知音之人,自然能听得懂她琴声中的寓意。

她双肩微微颤动,若有所悟。白清清外柔内刚,若是只是被人欺负,断然不会如此失态。能让这个少女如斯难受,无非是一个情字,无非为一个人。

天下之间,能让沉静如水的白清清忽然失控的人,除了于谦,不做第二人选。

只是两人在这江南清幽静寂的巷子中隐居,白清清和于谦一个在朝,一个在野,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远隔着关山迢迢,万里遥遥。白清清如何能知道于谦发生何事?

一则是有心人拨弄提醒,二则朝中必定发生什么大事,天下皆知了。

简怀箴美丽的眸子中中闪过一丝光亮,她决意出门一趟。

简怀箴取了面纱,罩在头上,遮住面容。那雪白的袖子下,一双手纤纤柔软,宛如削春根。

她这身打扮,虽然飘逸出尘,衣服倒也清淡素雅,并无引人注目之处,外人一看,也不过是个看不出年岁女子,风姿颇为潇洒,与众不同。

只不过简怀箴身边没有丫鬟跟随,出入也无车马随行,她安安静静走在江南的风中,静谧地如同一朵暗夜里静静开放的水莲花。

简怀箴寻思,白清清出去打水,也不会走得很远,只到街头,便看到官府公告牌上站满了一排人,指指点点的,正在看热闹。简怀箴瞧了几眼,虽然早有准备,心口却不由一沉。

走过去看看,却是发放的皇榜。皇榜上写得是于谦被问斩的通知,皇榜上说于谦妄图另立太子,大逆不道,罪不容诛。

简怀箴心中顿时明朗起来,自朱瞻基死后,她无心朝堂政治,荣华富贵,避居在这江南小巷之中,朝廷的事还是一清二楚。

土木堡之变后,英宗朱祁镇被蒙古瓦刺军掳走。瓦剌以英宗要挟明朝,于谦等朝臣深感国不可一日无君,于是便拥立朱祁镇的三弟朱祁钰为景帝,遥尊英宗朱祁镇为太上皇,立英宗之子朱见深为太子。

景泰三年,朱祁钰废朱见深的太子位,立自己的儿子朱见济为太子。却不曾想到,朱见济在被立为太子的次年薨逝。至于是否人为,却不得而知。

后来,出使瓦剌的大臣扬善随机应变,迎回英宗。英宗起先被安置于南宫,称太上皇。当时闽浙有叶宗留、邓茂七,广东有黄肃养分别叛乱,湖广、广西、贵州等地均有少数民族作乱,都被于谦平定。

景泰八年,将军石亨、宦官曹吉祥等,趁景帝病重,发动夺门之变,重新拥立英宗复辟登基。没想到英宗才即位不多久,就忍不住要与于谦清算了。

简怀箴嘴角微微一笑,石亨是于谦一手提拔,后来因向朱祁钰进谏册封于谦儿子于冕,被于谦斥责徇私,从此对于谦怀恨。

而曹吉祥,原本隶属王振手下,手段倒也厉害。于谦一心为朝廷,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却不曾想到,到头来落得这样的结局。

清清年轻时候,对于谦情深一往,二人两心相悦,若非因清清心生卑意,自动退却,恐怕两个人早就厮守半生。如今于谦有难,也怪清清会大失常态。

二,前尘恨

简怀箴清雅的面容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清幽。她虽已经是有年岁之人,却仍旧风华绝代,不减当年。

这江南小巷,这幽幽宁静,只怕是一去不复返了。这小巷之中的日子,原本予她一个错觉,仿佛能够天长地久,到如今宁静被打碎,一切终究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这时她心中忽然一动,见着一道人影匆匆离开。简怀箴看在眼里,心中突然怦怦一跳。

那人身材挺拔,一袭青衫如淡淡墨色沁染而成,头上戴着芦苇编织而成的斗笠,斗笠四周的幔布垂下来,遮住大半张脸。远远看去,像是寻常渔民一般,走在人群中,半分也不引人注目。

简怀箴只是匆匆看了那人眼睛一眼,那个人的背影,竟然是——像极了方寥。

百般纠结,柔柔的情丝一层一层的缠上了,然后缚得越发紧了,再也解不开了。

若是相认了,那又如何?这异地相逢,见了面徒自心中惆怅,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简怀箴微微恍惚,前尘旧事,一时全涌上心尖。下意识跟上方寥,许是为了曾经记忆,好也罢坏也罢,总是如青春的岁月,让人忍不住留恋的。

等她回过神来,方才发觉自己正在一个无人小巷之中,周围并无他人,唯独只有自己和方廖。方寥皱皱眉头。

他早就发现,有人跟随自己后面,只不过周围一直有人,所以发作不得。那女人足步又轻又软,显然是女子无疑。

等到那女子靠近,方寥忽的动手,剑光一闪,毫不容情。

这么多年过去,方寥骨子里,仍然如曾经那般冷然。

这江湖之上,相互厮杀,却也毫不留情。然而回首那一刹那,方寥心中却有莫名感觉,似乎有种莫名的熟悉,惹得他心中微微一动,心中莫名生起一股惊恐,手中的剑却是一迟。

那道素色的人影忽的飞起,冉冉衣角翩飞,那飞来的剑气,将女子素色的衣角搅碎半片。

简怀箴柔柔的叹了口气,跃起时候,头颅忍不住上扬,头上面纱落下,露出简怀箴的面容,淡淡的远山眉,黝黑的眼眸之中带着些许淡淡忧愁。

她扬起眸子,清清亮亮的望着方寥。雪白的素手轻轻一扬,两根梅花针随手飞出。

简怀箴梅花针虽然是一绝,方寥倒也不是躲不开,只不过见着简怀箴,这两针自然躲不过。那针只是带去他面上的一片黑纱,并不曾损害他半点肌理。那团黑纱随风飞去,方寥面孔裸露出来,不由自主伸出手摸摸面容。

他只在黑暗中行走太久,已是很久不曾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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