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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明十二年-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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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五。 望断天涯路——凤姐李氏(下)

从塞外回来后,他给她安排了个新的住处,就在紫禁城后大片的禁苑湖水旁,多了座叫做豹房的楼台。人们后来传说那是个异常鬼魅妖冶的地方,那里有来自各地绝色的艺姬,饲养着凶猛残忍的虎豹,大片的亭台楼阁相连,无不繁华奢丽到极致。若是有人不幸闯进去,定然尸骨无存。可知有她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宽广的密林内,有片占地极大的开阔空地,能工巧匠们在这里描摹了宣府的地貌景致,有苍茫的黄沙,有高耸的山丘。。。。。。他们都爱这样的景致,可以清晨在林中漫步,也可以黄昏在沙上纵马,能够看到夕阳黄昏似血的景象。

日子倏忽间放慢了脚步,每日变得纯粹而简单。他白日里偶尔也会回宫办事,但更多的时候,是静静地待在豹房里,与她共度一日一日的时光。

她亦安于这样的快乐,就是与他相守,每日里看着日头升起,看着月儿坠下,看着星辰明暗,看着四季变化。豹房里每株花草,都是他们一起亲手栽下的,每一间楼阁全然了熟于心。他说起这里,惯爱说“家里”如何如何,她喜欢听这样的口误,很有些满足的快乐。

其实他们偶尔也会偷偷换上普通人的衣服出去游逛。他穿一件皂蓝的宝相花襟袍,她着一件月白的百褶裙衫,如同许多民间平凡的爱侣夫妻一般,并没有多少银钱,买一只剔透的灯笼也要算算身上有没有带足银两。

元宵节那晚,他们溜到市井中,享受着一年之中难得的平凡快乐。彼时她是欢愉的,元宵灯会的夜里,她走到桃叶渡口,悄悄地隐在树后,偷偷看他寻她寻得满脸惊恐,心底甜蜜的无以复加。

去年元月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她听过他在灯下念这首词,听得满心陶醉,那不正是眼前的情景。彼时她忘却了去问,这词是否还有下半阙。

其实他也曾经给过她一个名分,因她姓李,他便有意为她找一个李姓的高门贵族作为依靠。然而满朝上下,姓李的家族他多半瞧不入眼。选来选去最后选到了朝鲜的王室,时值那时朝鲜仍有向明室进贡宗室之女的传统,他朱笔一挥,在进宫的名单中多添了一个名字,李氏凤姐。

其实她以为可以为了爱情,做个平凡的女子,安守这不问世事的宫外生活。可却不知道这背后的一切大抵都是悖论。他生前给了她极致的宠爱,直到死后,依旧默默给了她一切尊荣和名分。

她本就不要什么名分地位,她要的只是当初从井口把她拉出的那个少年郎。

好的日子为什么总是那么短暂,她常常在想,于是泪流。

她小时候读过书,知道话本子当栌卖酒的故事。她彻底得到幸福后也曾惊恐,怕有一日他会变心,会变心,会离去。她知道卓文君写个负心人的诗,“霭如天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她心中惶恐,以为卓文君的遭遇是天下女子最惨痛的写照,被山盟海誓的恋人背弃,纵然可以骄傲如文君,可内心的伤痛如何填补。

她惶恐于这样的分离,深知那人并不只完全属于自己。于是她抓的愈发的紧,简直到了朝夕相处的境地。他并未厌烦她的痴赖,只是偶尔疲惫时会皱起眉,夜里看她睡不着觉,他会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无奈的叹一句,凤儿,我不会走的,你别怕。

她终于安心,以为一生一世便这样相牵相拥了,却未想到最大的别离,总在深深地平静之后。

有的时候你觉得有些人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甚至你会觉得无论你怎样走散,他都有把你寻回来的能力。他就是这样的人,可以给她深深的信任感。他总是纵容她的娇嗔,纵容她的一切小脾气,以至于把她惯到一种捧在云间的幸福时,他突然撒手离去,让她摔的措手不及。

是了,他的离去很意外,他带她去垂钓,就在太液池边,月明星稀。他爽朗的笑,放下了白日里所有的帝王的沉重负担。她不去看钓上了什么,只是顽皮的拿着钓竿轻敲湖面上月的影子,搅得碎碎的,就像一地细碎的金子,密的数不清来路。

只是一次偶然的风寒。他却因此一病不起,缠绵病榻数天后,永远的闭上了年轻的眼睛。她在一旁简直要嘶声力竭,那么强壮,那么年轻的他,怎么可能这样就真的离去。

来往的宫人架开了她,人们只是纷拥的跪在他的榻前,哀声痛哭。

她站在人群后的阴影里,第一次望着这冷清的宫室,由衷的感觉到一种孤独。

是的,我的故事快要结束了。从今以后,再多的荣华,再多的富贵,也与我无关。

在我的生命里,曾经刻过一个影子,刻骨铭心。

她从睡梦中醒来,迷茫的睁开了眼,诺大的宫室阴沉沉的,一根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她瞬时有些迟疑,我这是在哪里。。。。。

是了,四十五年已经过去了。

她乍然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初春,她初遇他的那天,清风和煦,她还很年轻。

今年月圆时,花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满青衫绣。

她想起那些美好的曾经,一起把臂游过的地方,一起相对欢笑的喜悦。这个诺大的城市里,怕是每一寸土地都曾留下过他们的足迹。如今当一切都随风逝去,只留下她独自凭栏,山川依旧,河流如初。只是不见曾经携手的眷侣,这是不是人世间最大的悲哀。纵使风光再明媚,鸟儿的啼声再清脆,与她又有何意呢。

时光倏忽停止在她十九岁这年。

从今往后,红颜白发,朝露夕暮,都是泡影。

人生啊,究竟有多少个四十五年可以度过?她不敢去想,也不会再去想。

她曾在最好的年华遇到过他,哪怕只有短短三年,也胜于一生一世。

(1)

福华很小的时候,就爱坐在廊下看花。彼时汉阳常年都是寒冷的,纵然是繁华盛丽的春日,真正能盛放的花亦少得可怜。唯有景福宫的廊下有一排杜鹃花,开的艳艳的,为这座长年冰冷的宫殿挑出一抹鲜亮的哀伤。

“哀伤”这个词,福华是听崔娘娘说的,彼时崔娘娘的年纪已经很大了,除了照顾她之外,还要照顾宫里的其他几个小王子小郡主,宫里的规矩小孩子是不能由母亲抚养的,一旦出生就需要交到宫内尚保监的尚宫嬷嬷们看管。可小孩子常常是多动的,时常这个跑到了花园里,那个溜到了庆会楼。崔娘娘每到这个时候,常常会力不从心,一个个费力的抓回来,总要累的半日站不起来。然而也唯有这个时候,崔娘娘也会看着福华,眼眸中露出一抹温柔的神色,“还是华儿最乖,真像你先前去了的姐姐。”

福华有个已经去世的姐姐,这是宫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可却从来不会有人提起,她也从来没有见过。然而大抵在福华很小的时候,她就敏感的捕捉到这种异样。因为人们都对福华总是格外的照顾关爱,宫里最精致的吃的,最好的用的,总是源源不断的先送到福华住的香远殿来,不仅崔娘娘是如此,便连父亲见到她时的神色,也比见到海安、静慎他们几个要温柔的多。他们仿佛在透过看她的眸中,隐约的看到了另一个人的神色,而那神情中寄托的哀思与悲伤,亦常让福华常常觉得不安。

是了,如果她生活的一切幸福与垂怜,都来自于另外一个已经消失的生命,这种感觉想必没有谁会觉得很好。

福华的母妃尹氏,是个年轻而冷漠的妇人。她对福华并无多少亲近,除了照例的宫中节庆宴席上她需要照料福华坐在身边。然而纵使是一年之中这样难得的相聚日子,福华只能端端正正的穿着自己的丝绒小袄裙,规规矩矩的坐在母亲身旁。而尹氏至多不过例行公事的替她夹一箸菜,更多的时候,只是瞥过一缕极为冰冷而又无神的目光。尚保监里七八个孩子,都是一般大小,谁人的母妃都会打点宫人,塞着礼物费尽艰难的要求看看自己的孩子,独有福华的母妃,一步也未踏入过尚保监。

那年春天,开得正艳的杜鹃花架下,五岁的德韵撑着腰大声说道,“华姐姐,可怜虫,没娘疼,没人爱。”六岁的福华心气很高,她狠狠的扇了妹妹一个耳光。德韵瞬时大哭,手里拿着的一个梨也掉到了地上,闻讯而来的崔娘娘很是心疼的抱住了德韵,抬头望了一眼紧绷着小脸的福华,却什么都没说。

那目光中的责备显而易见。福华一个人撒了鞋跑到庆熙宫去找母妃。她模模糊糊的记得,那天母妃的宫里挂了许多轻柔的云色帷幔,影影绰绰的看不清人影,她趴在帷幔后静静地听母亲轻柔的呼吸声,感觉到母亲就近在咫尺,心里瞬时不知是何滋味。

“娘娘若是想念小郡主了,奴婢可以去尚保监替娘娘看看。”说话的是母亲的贴身宫女,她唤作韩娘娘的一位尚宫。

“别去了,”母亲温柔的声音传了出来,语调却有些低落,“如今她有她父王的怜惜就够了,聚集多少的宠爱,就是聚集多少的怨愤。我们去看她看的愈多,便是害了她。你不记得前头的茗儿是怎么去了么……我只希望她平平安安的长大,没有人注意到她,将来嫁一门好夫婿,过的无忧无虑。”

她听得心都要跳了出来,里面却良久漠然无言,只传来韩娘娘的一声低回的叹息。

(2)

宫内的生活似古水般波澜不惊,须臾间年月似水流过,她已长成豆蔻年华的少女。一起长大的慎淑前些年嫁去蒙古做王妃,另一个小些的德韵据说也要被嫁到大明去了。宫里都悄悄传说,就连和亲出嫁的事,父王也格外偏爱福华,眼见连比她小的妹妹都嫁了出去,却从来舍不得嫁她出去。

德韵才十四五岁的年纪,整日里都是啼哭不止,哀哀的拉着崔娘娘的手不肯放开。据说前些年里头嫁到大明国宫里却有的祖奶奶,姑奶奶们,没有一个能活过二十岁。有据说如今大明国的这位皇上已经年逾花甲,很是衰迈而暴躁,几任皇后都死的很惨,就是宫女们都没有好下场。

崔娘娘此时已是一头白发,替德韵绣完了出嫁的胭脂彩凤衣后,赫然合目而逝。德韵擦了眼泪,准备登上花轿前,借故绕去景福宫后的斋寮去为崔娘娘上香,然而这香上的却一去不回。

那日福华本是送嫁的长姊,一直等在斋寮外。可等了许久许久,却等不到德韵出来、她终于心神一动,急急的推门进去。却只看到一句冰冷的尸体在地上,德韵的面容透明的极尽纯白,长长地睫毛扑扇着和在一起,如同一个瓷娃娃一样沉睡。唯有额上一片鲜红的血迹,亦是看起来有些狰狞,而那大片大片的血渍滩在地上,浸入她大红的嫁衣中,却再也无法分辨究竟是什么颜色。

她有一瞬时的失神,心却陡然揪了起来,那一刻她心里念及的竟不是哀伤妹妹的去世,而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终于要走上妹妹那条和亲的路了。

一个月后,她终于乘上了去往大明国京城的彩桥。父王执着她的手一直送到了景福宫外。

父亲是浪漫而又多愁善感的,每每庆会楼的宴席上,父亲总要即兴的赋诗几首,表达他作为一个君主之外的些许情怀。时值此时,他最爱的小女儿要出嫁了,父亲的悲伤写在脸上,虽是花甲的年纪,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父王哀伤什么?”她有一双华彩灵动的眸子,此时目光灼灼的盯着父亲,扬起了尖尖的下巴,只是朗声道,“女儿自幼便有凌云之志,然而在朝鲜哪有配得上女儿的夫君。女儿此番嫁去大明正是一桩喜事。父王不必如此哀伤。”

父亲深深的望着她,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却什么都没有说。

(3)

从汉阳到北京,这一路说长不长,却也走了整整一个盛夏。启程时还是暮春时节,到达时,却已临近深秋。京城的秋日,不同于朝鲜的萧瑟寂寥,此时仍然是满目山林苍翠,更有点点枫叶泛红,很是耀眼而绚烂。

福华入宫的那日,恰好是中秋。宫里举办了盛大的宴席招待她,就设在太液池边。接着月色而入席,清雅却又隆重。

她第一次在庆会楼之外的地方参加宴席,还有些不太习惯。她暗暗地屏住了气,不愿有丝毫的露怯。大明的风俗与朝鲜不同,宴席中没有热烈而奔放的歌舞,也没有父王那当席赋诗的诗人浪漫情怀的随性流露。所有的人都需要规规矩矩的坐在位置上,听着略带嘶哑的掌印太监宣读陛下奉给月神的冗长而华丽的青词。

宴席很长,她就毗邻着皇帝下首的那桌而坐,看着主位上年迈的老皇帝板着脸默默地听着,身旁一位娇艳的宫妃却倚着皇帝的胳膊,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她胸口有些发闷,这就是自己未来的生活,漫漫的年华怕是要这样无味而艰难的度过了。

好不容易太监念完了祝祷的青词。皇帝例行公事的点头称赞了几句,目光忽然斜斜的瞥到她身上,只顿了顿,却让她心中须臾间不知道转过多少惊悚的念头,老皇帝只是沉吟着慢慢道,“福华郡主远道而来,应以国礼相待。只是宫中居住太过沉闷了些……”

一旁那个宠妃忽然双目一闪,伶俐的说道,“君主到底年轻,依臣妾看到与裕王爷段王妃他们年纪相仿,不如住到宫外裕王府上去,即不失了身份,又显得亲近,出入宫廷也方便些,陛下你看可好?”

“好是好,”老皇帝迟疑着说道,“只是今晚三儿不在,不知是否愿意。”

“当然会愿意的。郡主说起来还是太妃娘娘的本家孙女儿,和裕王爷论起来也是表亲,借住段日子有何不可?更何况他们年轻人到底比较投缘,一起出去游玩也方便许多。郡主这么老远从朝鲜国来,难道不想好好看看我大明的山水风物?”那宠妃声音清脆,说话又快,像连珠炮似地说了一串。说的老皇帝练练点头,笑道:“爱妃说的有理,有理。也罢,郡主先去见过太妃娘娘,就收拾一下,就住到三儿的府上去吧。”

福华心中忽然有些轻松,她依着规矩磕头谢过了礼。再抬头时,却见那宠妃望着自己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暧昧不明的笑意。

(4)

在宫里最亲近的莫过是太妃娘娘了。这位历经两朝的老太妃年纪不高,身份却很尊崇。打从武宗朝她便是由朝鲜入宫的妃子,颇为受到礼遇。福华在朝鲜到没有听说过这位韩太妃娘娘,不过既然是娘家人,生平就多几分亲近之意,韩太妃难得的亲自见了她,温和的拍了拍她的手,满是皱纹的脸上多了几抹笑意。她赏赐了许多东西,临走的时候还留了句话,“郡主住的高兴就好,若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只管来找太妃娘娘说叨就是了。”

从太妃娘娘的慈颐宫出来的时候,她恰遇一个单薄消瘦的女子擦肩。那女子只着一件银红的绉纱薄裙,如猫一般的步履轻盈,仿佛是足不点地的行走,听不到一点声音。福华一眼瞧出那女子身着的是宫妃的衣服,看起来品阶还不低,于是她不卑不亢的往后让了让,手持一条樱红的帕子,盈盈的躬身道了声歉。

“臣女是朝鲜国来的福华郡主,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我是个废人罢了,何罪之有。”那女子却扑哧一声自嘲的笑出声来,福华迟疑的抬起头,这才看清她的面容很是俏丽,只是瘦消的很,薄薄的胭脂晕在腮上,就像是一层浮起的灰,没有半分华彩。

“你……”那女子轻呼一声,亦是看清了福华的面容,她忽然怔住。

“娘娘,怎么了?”福华疑惑的问道。

那女子晶亮眼眸中迅速划过一丝感伤,仿佛在回忆什么一般。隔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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