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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有眼-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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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语一出,眇目妇和秦九凝各自骇然,再一追问,苗金凤才将天姥之上给赤炼人魔夺去本门秘笈,潜逃无踪等等说了,眇目妇师徒始恍然大悟。
眇目妇叫道:“难怪耿家那小子曾和赤炼恶贼交头接耳,底蕴原来如此。”
朱洁馨正想再说话,陡听史三娘叫道:“我瞧出源鸣小子的病源了。”
众人一楞,俱拿眼向史三娘发话之处望去。但见史三娘的腰链正挂在剑魔的血海穴之上。眇目妇急口问道:“史前辈这话怎讲?”
史三娘道:“我查出来啦,他不是伤在紫府宫技业八手神功的袖角之下,是中了八骏独门暗器,这种暗器,其细如毛,却是剧毒无伦,难怪老娘运用真元也不济事!”
这一说,益令眇目妇愁上添忧,颤声又问道:“那是什么暗器,耿家小子心肠恁地歹毒?”
史三娘侃侃而道:“老娘童年在天池阴阳门习技时,早已耳闻八骏派的暗器厉害,这般暗器乃是一种淬毒毛针,入穴即没,其性极热,被它射中,毛针在体内慢慢发作热气,卒至把浑身血液炙至枯干为止,不管武功多高,都难幸免,且在未死之前,定然昏迷不省人事。”
稍停又道:“还好,这种毛针虽可致人性命,却非立刻便死,还有三月期限,你等如不说出因由,老娘几乎忘了,碰上这种事倒甚棘手。”
眇目妇声泪俱下,颤声泣道:“似此如之奈何?”
史三娘想了一想道:“只有两条路可走,或可拯救源鸣小子于万一。一是找着耿仲谋,教他把解药取出,克治毛针;二是把你的丈夫带到天姥践约,或者紫府中人有办法给他治那毛针之伤。”
眇目妇的嘴巴动了一下,史三娘再说下去道:“目下天姥之巅比武期已迫近,你师徒二人如要去追蹑耿仲谋,必定爽了二十年前与桑龙姑的约,恐有不便。再说,只你师徒也非耿仲谋敌手,追也徒然。这事老娘不知也罢,既知道那就难袖手不管。罢了,唯今之计,只老娘和你等分头进行。你师徒带着伤者上天姥践约,追蹑耿仲谋的事,由老娘和洁馨、金凤代劳便是。”
史三娘既自原负追凶责任,眇目妇自知合徒弟秦九凝之力,要讨便宜乃是休想,何况还带着一个垂危的人,见说哪有不依之理,乃喜孜孜地忙着向史三娘谢了。
当下,眇目妇和秦九凝扶起了剑魔,正想向史三娘等人告辞,赶赴天姥践约。忽听史三娘叫道:“且慢,老娘还有话问你。”
眇目妇一怔,诧然道:“史前辈有什么话吩咐?”
史三娘定睛觑了眇目妇—下,脸色一沉道:“你适才在此间迫徒之事,不仅为你赤城派之垢,也为武林中人所不齿,这事并没有了,只因辛源鸣自罹奇劫,暂缓一步再跟你算帐,待各事料理停当,我要召个群英大会,你敢赴会接受武林公议么?”
对于此事,眇目妇其实心中有数,遂不假思索,泰然应道:“史前辈尽管吩咐,晚辈焉敢不依。”
史三娘先喝了声“好”,继道:“明年此日,我在唐古拉山紫府宫召集武林大会,届时你必要到,否则,老娘当纠合武林群雄,天涯海角,也要追寻你回归治罪。”
眇目妇躬身朗声应道:“晚辈敬依台命。”
史三娘挥手道:“走罢,后会有期。”
秦九凝和眇目妇,这才背起剑魔慢慢地跑下山去,迳投东海之滨的天姥山而去。
兴安岭地处关外,近乎白山黑水之间,距离东海之滨,迢迢数千里之遥,行脚最快,也得在一月之后。
眇目妇偕同秦九凝下得岭来,赶上官道,为了路上背负剑魔不便,索性不用脚来走路,雇了一辆骡车,直奔辽东,然后渡海山东,取道东海之滨。
花开花落,关内春意已阑,瞬眼初夏降临,此刻已抵山东地面多日。眇目妇掐指计算一下日子,端午佳节已然不远,距离天姥山也只百来里路。
到得这儿,已不是平途坦道,一带尽是陡壁峻岭,骡车行走不便,眇目妇师徒无奈,只好算还车资,舍车用足,由她亲自背负丈夫,攀登而前。
待抵达天姥时,这儿乃是山北,眇目妇师徒数度到此,自是途道烂熟,只缘多负一人,走将起来,不甚轻快,因此多耽一些时候。
山北非比山南,尽是怪石连云,嵯峨耸立,丛峦环拱,千壑万岩,乃是寸草不生的荒蛮之所。跑起路来,倍觉艰辛。赤城门师徒两人,虽说轻功卓绝,本来多负一人登山,该是不觉艰难,无奈所负的人受伤太重,绝对不能随便,惟恐弄得不好,增重病势,因是走来格外小心翼翼,反显其行之缓了。
才登岭半,此中有条岔道,左侧那条小径乃通南山之道,也正是当日赤炼人魔强夺苗金凤秘笈之处。
正走路间,陡见前头彩影纷飞,宛如两团红霞,冉冉而至。眇目妇满怀心事,只顾垂首赶路,倒不注意,那秦九凝偶尔抬头,一见心中吃了一惊,忙叫道:“奶奶,前面有人来了!”
眇目妇一怔,朝声举首,两团彩霞已近,看得真切了,果然是两个人,而且是两个女孩子。
眇目妇哦了一声,沉吟道:“紫府宫的人倒先到了,谅桑龙姑的几个小畜牲也必来啦!”
话才落口,对方已然掠到跟前,齐齐叫道:“辛大婶,你们到了?”
眇目妇见来人乃是紫府掌门的一双红衣丑女,不敢托大,因改容相对,强笑道:“你爹也已来啦?”
那个叫姬儿的孩子答道:“咱姊妹与爹,也是前几天才到,还有莹师姊等人,都在南山精舍之中,恭候辛大婶莅临,敢请大婶就此启步。”
眇目妇奇道:“你爹怎知我今天抵此?”
姬儿犹未答话,但听妞儿抢着回话道:“他老人家料定在这两天之内辛大婶必到,爹爹说,赤城派乃武林名门,断断不会失信。”
眇目妇一听,脸上飞霞,内心感到惭愧,猛地省起后天便是端午,正是与龙形门弟子比武之期,无怪葛衣人会料到她这两日间必到,那倒无小觑她之意。
但当眇目妇想起一切不幸的遭遇时,本门昔日威风,凋零殆尽,兹次与人家比武,本门高手方洪至今音信渺杳,不知去向,如无他为助,只秦九凝单人支撑局面,料必败落无疑。眇目妇不禁感慨万千,欷嘘叹息。
过了半晌,但见姬儿妞儿两人目不转瞬,紧注伏在眇目妇背上的剑魔,忽齐声惊叫道:“辛叔叔伤的不轻呢!”
眇目妇犹未作答,陡然间,一把苍沉的声音,自山南之处隐隐传来,那声音哈哈道:“辛大嫂子果是信人,老夫在此恭候多日了。”
声到人到,紫府掌门葛衣人已偕同一人,飞掠而到。眇目妇心下想道:“唐古拉铁倒是谦礼的人,竟会亲来迎迓老娘!”
想着,不期然躬身裣衽,施以晚辈之礼,口里称道:“有劳唐前辈接待,晚辈愧不敢当。”
葛衣人呵呵一阵朗笑道:“辛大嫂子好说了,老夫迫不及待,要先一步履此,一来为了迎迓;二来乃为看觑源鸣老弟的伤势,他不幸罹了奇祸,老夫安能不急!”
眇目妇一惊,心中寻思道:“这老儿怎知源鸣受伤之事,莫非史三娘各人已先一步来此?”
继而一想,暗道:“不对,史三娘在武林辈分极高,哪会说话不算,她既承诺追寻耿仲谋,即天涯海角也必寻去,怎会中道打消主意。”
葛衣人见她楞楞不语,已然洞悉心事,笑道:“辛大嫂觉得怪么,迢迢千里,老夫人在赤城,怎生能够先知凶耗呢?”
眇目妇答道:“晚辈正为此困惑莫名。”
葛衣人道:“这也难怪你生疑,须知在你未到之前,已有人先来报信了。”
眇目妇接口问道:“一定是史前辈、苗金凤、朱帮主她们三人先晚辈抵此报信了。”
葛衣人摇摇头道:“自宝岛一别,迄今数月,老夫与史、苗两人未曾厮会。咦,什么朱帮主,是哪一条线上的?”
眇目妇困惑疑念又爬上了心头,诧然道:“不是她们还有谁呢,此事除她知道外,别无他人。唐古前辈,你问那位朱帮主,她是铁笔书生的传人,名字洁馨,刻居关外龙蜃帮帮主。”
葛衣人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她,这孩子果然了不起,不负乃师一番心血,尤前辈可谓慧眼知英才了!”
稍停,又道:“报信给老夫知道的人,却与你们赤城山大有渊源的人……”
说到这儿不说下去,眇目妇百思莫解,正待动问,忽听葛衣人呵呵朗笑叫道:“方老兄台,但请现身厮见!”
话刚落口,疏疏林木,幽径通处,已转出一个白发飘洒,精神矍铄,面如童稚的长者来。
此人一到跟前,深深朝眇目妇一揖道:“久仰,久仰,赤城山女侠英名震湖海,小老儿心仪已久,憾未识荆,今日得见,大慰生平渴念了。”
那老儿笑道:“若论授技渊源,女侠该是小老儿尊长,在下乃穷风谷方镜湖,人称镜湖老人便是。”
眇目妇顿时忆起前事,皱眉道:“尊驾乃是小徒方洪的令祖?”
镜湖老人颔首道:“小孙方洪,荷蒙教诲,得以成材。小老儿夤缘时会,也获传贵派神剑,幸何如之。小老儿这厢虔诚礼谢了。”
语毕,深深又是一揖。眇目妇紧斗眉心,叫道:“方老师别客气啦,请告诉我,你怎生知道我夫受伤的事?”
方镜湖想了想道:“也是别人告诉我的,这话说来话长呢,但请回精舍坐地,在下再详为奉告如何?”
当下,一行人等,乃攀登续行,不久已近前此桑龙姑修为之所。才抵峰半盘地,这儿风光与适才所在大异其趣,但见奇葩异草,芝兰飘香,处处花香鸟语,处处风光明媚,泉水潺潺,绿草青翠,端的清幽绝俗。
眇目妇一来到过多次,二来满怀心事,无意浏览,只顾低着头赶路。忽听姬儿轻悄叫道:“到了!”
葛衣人也道:“镜湖老兄说的是,就请辛大嫂至南山精舍歇憩,再行详谈就是。”
眇目妇举头一望,心中不禁躇踌起来,但见遥远处的几栋精舍之前,已环列着几个人,垂手而立。她瞧得真切,那几个伫立门首的人,不是桑龙姑四个遗孤还有谁来?
眇目妇一瞥,不由趑趄不前,口中喃喃道:“唐古前辈,依晚辈,还是另找宿处安歇为妙。”
葛衣人早已猜度出这妇人的心意,知她感到尴尬,乃哈哈笑道:“辛大嫂别太认真,前面那几个孩子,他们的先人虽是和贵派有点过节,却已消解了。孩子们无知,难道也怪他们么。大嫂这番前来天姥,不过了结一宗心事,而重武林然诺而已。何必如此认真!”
眇目妇再三考虑,总觉不安,又待说话,已见遥立门前桑龙姑的几个孩子,一阵风也似地赶上前来。为首一人,正是那宛如临风玉树,清逸秀绝的龙形门掌门人南雍。
南雍才走近,已然双掌紧抱,忙着对眇目妇施礼道:“老前辈请恕晚辈有失远迎之罪。”
其余三个孩子,也已紧接赶到,齐齐行礼,口中说的尽是谦辞卑话,更令眇目妇益加感到尴尬。
眇目妇红着脸回礼道:“有劳,有劳诸位费神,老娘甚为不安!”
南芝已然接上腔,娇滴滴地叫道:“这位妈妈,辛大侠的伤不碍事么!”
这天仙化成的美丽姑娘,心地慈祥,对他人不幸,尤其同情。此刻动问,情恳意切,真情流露,连铁石心肠的眇目妇也觉感动,咬牙暗叫了一声:“惭愧!”
要知她方才犹不愿和当前这几个孩子见面,全因心存芥蒂,此际对方却优礼有加,全不把她师徒三人当做仇家看待,且关怀备至,怎不能把她羞愧呢?
眇目妇的话声才歇,又见南雍复一拱手道:“辛大侠凶耗传来,敝门子弟,莫不担心不已,今幸相见,辛大侠玉体可有进展?”
也是一派诚恳亲切,溢诸言表。眇目妇摇摇头,哀然道:“伤的不轻,至今月余,犹晕迷不醒。可恨耿家小杂种,用的竟是八骏门真传,歹毒暗器毛针,鸣源就是这么给他打中了血海俞气两穴伤了。”
南雍和唐古拉铁两人同时吃了一惊,道:“是中了毛针,唉,这倒棘手了。”
眇目妇心中一酸,泫然道:“我已知道不妙,像史前辈那般功力湛深的人,用混元功力来疗治也不济事,可见源鸣的伤势,委实不轻。”
此时,但见一人排众而出,其人目中泪光莹然,饮泣细细,各人把眼一看,乃是花派掌门莹儿姑娘,不由心中大亮。
须知莹儿与耿仲谋乃嫡亲姊弟,莹儿获悉弟弟不肖,持技行凶,又见赤城派中人愁云笼罩,眇目妇凄然欲绝,心下顿时又悲又愤,情不自禁地淌泪起来。
她走了近前,突地双膝朝眇目妇一跪,口中咽噎道:“耿门不幸,出此逆子,开罪贵派,逞凶伤了辛大侠,惊闻凶耗肝肠寸断。晚辈虽愚顽,亦知礼义,兹代先人向前辈请罪,至于耿仲谋这畜牲,晚辈早晚必定擒来,给前辈发落,伏祈前辈看在先人交情,谅宥则个。”
若在平时,眇目妇哪管青黄皂白,莹儿既是耿仲谋的姊姊,她也一概仇视不贷,此际由于给各人真情感动,琢磨前情经过,己方也有不是,只好长叹一声道:“耿女侠请起来,一切都是孽障,源鸣目中无人,合该有此报应,老娘焉敢怪及无辜的人。”
虽是这般说,眼眶里的泪珠儿宛如喷泉般,湍急直流了。诸人在旁,也是哀伤不已。只听得葛衣人劝眇目妇道:“辛大嫂节哀为是,暂且到精舍休息,再计议挽救源鸣老弟主事。”
眇目妇无奈,只好跟随各人,抵达精舍。以前桑龙姑在此结庐为家,房舍本来甚伙,自从给阴阳二怪逞凶推毁,只剩下此三栋而已。
当下,葛衣人乃分一栋给眇目妇师徒安歇,以及剑魔辛源鸣疗伤。另一栋则为龙形门诸人居停。他自己师徒父女三人以及方镜湖也合占一栋。
各事安排停当,众人乃重聚一起叙话,眇目妇问起方镜湖,始悉她丈夫受伤的消息,所以会传到天姥,原来是昆仑三剑告诉方镜湖的,这里不妨补叙一笔。
话说当日方镜湖偶出辽东,在辽鲁交界一处撞上昆仑三剑,谈将起来,却是因里有因。这三个老头,能耐虽低微,但对凯觎阴阳门秘笈始终于心不息,莽苍之会给赶下山后,他哥儿三人一直没有离去,只留神八骏三杰行止。昆仑三剑深知八骏三杰对夺秘笈之志并没有泯灭。
后来耿仲谋领了两个师弟愤然离开莽苍,昆仑三剑已然跟踪在后,及至在附近林中八骏三杰与赤城中人会合,结伴同行,这三个老儿仍不肯放松,一直追出关外辽东,才迷失了对方踪迹。
然而,昆仑三剑仍不失望,一直耽在辽东通向长白山交通要道处等候。他们料那两拨人物,必是至长白山找寻赤炼人魔无疑,是以才耐着心性地等。
果然在不久以后,便见八骏三杰中的冷、边两人匆匆路过,而且带同一人,昆仑三剑不见犹可,一见大喜过望。这个和冷、边同来的,赫然是赤炼人魔。
这一喜可不小,当可便现身露脸,拦住去路伎话,三方面过去都是认识的,同时素无过节,自然水乳交融,没有衔突。
叙话之下,才知赤炼人魔秘笈其实不藏身上,没有多久,耿仲谋已赶到,昆仑三剑自此人口中,获知剑魔已遭毒手,心中倒也快意,要知早在二十年前,这三个老头便曾在太阿观中,受过剑魔折辱的。
昆仑三剑亦步亦趋,耿仲谋心中也笑,既笑其痴心妄想,又讨厌他们纠缠不休。因这三个老儿虽本事低微,辈分却高,一路上又不敢用强,只是以卑下言辞巴结,耿仲谋也不好怎样发作。
须知耿仲谋此人,这次行事虽有不是,毕竟切志祖仇未报。其平素行为,倒是光明磊落,心肠也不狠毒,看他三番两次,饶让赤城中人,不施毒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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