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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有眼-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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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两人便要拼上,却见耿仲谋双袖一摆,也不怎样移步,已到疾奔而来的剑魔身前拦着,把赤炼人魔遮在后面,似是有意给他庇护。
耿仲谋笑嘻嘻地对剑魔道:“辛大侠且慢动手,待我问赤炼道长几句话后,你们再打不晚!”
虽是这般说,剑魔哪能听得入耳,弹在半空中的身子疾然下沉,口中喝道:“先把你这小子废了,再收拾那恶贼,谁教你来挑这根梁子,死了也怨不得谁来!”
话出掌发,势如拨风,呼呼声中,已然打出五六招,亮出的竟是赤城镇派之宝的旋风掌法。
耿仲谋呵呵大笑,应声道:“来得好!”
但见他两袖一扬,也是亮开家传断玉袖,一时间袖影如山,掌影如林,已然接上了手。
要知剑魔辛源鸣在赤城老人未授神剑给他之前,专擅本门掌法,故前代江湖人物,只知有旋风手而不知有剑魔,他在这门技业上,委实也下过一番苦功,是以使将开来,自是不凡。耿仲谋幼年随千手如来学习袖法,扎基最稳,功夫得自家传神髓,当非泛泛庸手,是以两人对垒起来,三数十招之内,难以分得高下。
剑魔自是悉力以赴,招招狠辣,式式凌厉。反观耿仲谋却是好整以暇,左右穿插,两袖飘飘,宛如蝴蝶穿花,神态潇洒之极,似是未臻全力,一味游斗而已。
一旁鹄立观战的赤炼人魔,见耿仲谋应付剑魔,游刃有余,心中不觉大喜,只是耿仲谋似不愿杀手,诚恐时间一久,变生肘间。但见这魔头双眉皱了皱,一长身已参加战斗,口里大叫道:“耿大侠,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把这小子擒了。”
第二十四回:卑鄙手段逼女徒
他并非顾虑耿仲谋胜剑魔不了,而是要出其不意,速战速决,把剑魔打倒,所以才出手参加。且说剑魔虽运尽功力,仍胜不了对方,此刻赤炼人魔一参战,剑魔心头登时大震起来。
他咬一咬牙,叫道:“嘿嘿,千手如来之后,你也要倚多为胜?”
站在较远观战的赤城山另外二位高手,一瞥这情形,哪能不焦急,眇目妇手中树枝倒持,便与秦九凝双双纵身掠起,赶向斗场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赤炼人魔身到掌发,呼呼风响,六合神掌的毒气斗然激射,竟是朝着剑魔身上要害撞到。
此时剑魔又给耿仲谋缠得脱不了身,情形危险已极,而同门二人惜又鞭长莫及。
正急切间,陡见耿仲谋足跟一旋,左袖抵住剑魔来袭,右袖陡然一扬,乍见袖影晃动,宛如八手齐出,赤炼人魔打来毒气,已给震得无影无踪。同时复听赤炼人魔一声惊叫,拔前身形连连倒退,口一吐,连痰带血吐出了一只门牙,竟是着了耿仲谋一记。
赤炼人魔怵然一凛,才知当前这人,不只身怀耿家所传绝学,且挟有紫府宫上等武功,紫府宫的技业如何,远在十余年前他早已领教过了。不由心头又惊又喜,惊的是当前这汉子性情古怪,喜怒无常,自己要帮他反给拨了一袖,喜的是有此人在,即使他无意和赤城门为难,自己性命也可保无虞。
这其间,只听得耿仲谋瞪目喝道:“赤炼道长,谁教你前来混账,坏了我耿仲谋名声,嘿嘿,恕在下得罪了!”
他亮出这一手八手神功,不只赤炼人魔惊异而退,赤城门师徒三人也是大为骇然,剑魔掌一撤,倏地倒退,站在一旁喘着气指着耿仲谋叫道:“你,你,你这小子是紫府宫的什么人?”
要知耿仲谋虽亮过迷踪步的轻功,惟极精妙,绝非三爻六变那江湖常见的步法,是以赤城门三人以及赤炼人魔并未料到。他在掌法上却到此刻才亮出紫府门技业,因而诸人方知此人与紫府宫大有渊源。
剑魔话声才落,但见耿仲谋双袖一撤,忽地朝剑魔一拱手施礼道:“辛大侠,是你迫我还手,哈,你并非不知,咱都是熟人啦,动粗岂不伤了和气么?”
略一顿,又道:“在下既劝你等双方不转,倒也罢了,只是,有几句话要向赤炼道长一问,问完以后,但凭你们见高下,绝不干预!”
剑魔犹未答话,眇目妇已挪近他身旁,低声道:“源鸣,这小子了不起,以咱三人之力也未必能胜,不如听他要问什么,问完了再作道理!”
剑魔点点头,沉下气向耿仲谋回礼道:“既恁地说,老夫只好敬遵台命,尚盼以然诺为重!”
耿仲谋一笑,道:“这个自然。”
他慢慢地跑了上去,跑近赤炼人魔之旁,那魔头早间给耿仲谋连门牙也打掉了,满脸羞惭,这时一肚子气却是不敢发作,自顾闪着两只红小眼,呆呆望着耿仲谋出神。
耿仲谋一到身边,却不大声说话。把嘴巴朝赤炼人魔耳畔一凑,咕噜咕噜地说了一大遍。但见赤炼人魔初则颜色一变,已而两只眼珠子不断转动,终而喜形于色,大声道:“要是耿大侠肯义助贫道,贫道衔环结草,惟恐无以报大德,这些小事,安敢不遵。只是东西并没放在身上,且把对头收拾了,贫道再引大侠去取。”
耿仲谋嘴巴挪开赤炼人魔的耳朵,哈哈大笑道:“道长的话可是当真?”
赤炼人魔颔首道:“在大侠之前,贫道安敢随便撒谎!”
耿仲谋神色一沉,踌躇再三,自语喃喃道:“为什么一定要打架,不打架不行么?”
又对赤炼人魔道:“赤炼道长,我瞧大家都是有渊源的朋友,不打也罢,只要你能安然离开,大家何必伤了和气!”
这汉子虽然“笈迷心窍”,而良心未泯,尚不欲多所结怨,闲他深知乃祖与赤城老人交情甚笃,雅不愿为赤炼人魔而坏了先人义气,况他对千手如来一向纯孝笃斯。
赤炼人魔还未说话,已听剑魔哇然怪叫道:“耿仲谋,你当真要庇护这恶贼么?”
耿仲谋不悦道:“我的话有何不对?辛大侠定要动粗,是什么道理?”
剑魔气吁吁地应道:“我赤城门与这恶贼,势不两立,废体之仇,岂容不报?耿兄台若定要从中作梗,我辛某只好舍命相陪了。”
耿仲谋双眸遽张,神光激溢,冷冷说道:“有我耿某人在,什么人都休想动赤炼道长一根毫毛。”
庇奸护恶已彰,剑魔双掌一扬,迎前便打。耿仲谋身形一闪,猛地对他的同伴喝道:“冷二弟,边三弟,你们偕赤炼道长先走一步,这儿之事有劣兄担挡,不劳操心了。”
冷霜、边强两人应诺一声,便待和赤炼人魔离去,陡见眇目妇与秦九凝,已亮招赶来,要拦下三人,不料耿仲谋的身手当真俊,才卸下剑魔掌劲,身形冉冉,已然飘到赤城派赶来拦截的两人跟前,给他这一阻挡,冷、边二人以及赤炼人魔拔步便闯,瞬眼间已是踪迹俱渺。
眇目妇见给那魔头安然逸去,心中如何不气,手中树枝一举,与秦九凝一起合攻耿仲谋起来了。
剑魔一闯步,掌式连发,呼呼声中,也经围了上来。
耿仲谋呵呵大笑,叫道:“妙啊,你们一齐上来,我耿某也是不惧!”
双袖齐发,登时十六双袖影晃动,他知劲敌当前,若非用上等武功,难以克敌济胜,是以聚精会神,运尽功力,和赤城派三人周旋。
赤城派三人两剑招一掌式,雷声隆隆,掌风虎虎,端的不弱。以剑魔夫妇师徒三人,在盛怒之下,也顾不了对方的功力怎生高强,与本门渊源如何,已然各各豁出性命来扑击对方了。
合三人之力,自是非同小可,尤其是眇目妇与秦九凝剑枝合璧,威力已呈,再添了一个以掌力见长的辛源鸣,对方形单势孤,看来难以抵挡得了。
可是,事情大出赤城门三人意料之外,耿仲谋虽处此骇险万分的情势下,仍是潇洒如昔,只见他双袖飘飘,身如游鱼,往来穿插于一片剑光掌影之中,却是应付裕如。
耿仲谋一如刚才独斗剑魔时的神气,既傲慢又不屑,兀是以守为攻,并不遽下杀手,所不同者,只是所使招式已变,用清一色的紫府八手神功来与三人周旋而已。
赤城门三人豁出性命,屡走险招,辛辣异常,却是奈何不了对方,两方四人,游斗了约莫半个时辰,交手逾数百招以上,仍是胜负未分。
耿仲谋边斗边想道:“拖延了这许多时候,谅赤炼道人与冷、边二弟必已远离此间了。”
原来耿仲谋用的是牵制战术,把赤城门三人苦苦缠住,好让赤炼人魔远走高飞。在他的心想中,并无存着伤人之念。
蓦可里,但见耿仲谋身形一转,两手顿扬,登时千百双袖影分向对方三人身上要穴拂去。这一招用得神妙得很,正是八手神功中的“妙手生花”精绝招式。
要知耿仲谋使出这一招乃是初见,在斗近千招中,他从不出手伤人,这次却下煞手了。赤城门三人面对一片袖影,漫天而至,宛如每只袖角尖端,都朝着各人身上要穴点到,都不由大惊疾退。
这其间,忽听耿仲谋仰天一长啸,双袖猛地一撤,绰绰立定,神闲气冷,啸声才落,口中大叫道:“赤城门三人听着,耿某只缘顾念前人交情,是以才不为难你等,若不知趣,在下可不客气啦!”
语讫,双手一拱,笑道:“青山常在,绿水长存,后会有期,在下就此请别!”
竟是彬彬有礼,说到末尾一句,身形已动,便待离去。
此时,但听剑魔咬牙切齿地骂道:“好小子,你要逃啦,老子跟你拼了!”
半截身子一曲,陡然弹出,果然如流星追月,快疾异常,已然赶去。同时运起一身真劲,集诸两掌之上,翻腕便已赓续打出。所打出的那两股劲风,取着耿仲谋背心上两道大穴猛地撞到。
耿仲谋正启步间,骤闻背后风响,双眉一挑,冷哼一声道:“辛源鸣你自找死,休怪得耿某手下无情!”
剑魔掌风未撞实,已见耿仲谋身形斜斜自左方位置滑出半步,倏地一旋身,左袖陡飞,遥遥迎着对方打来掌劲一带。
陡然一声锐响过后,剑魔发出的掌劲,已给消解于无形。在半空中的剑魔,身形未稳,骤受对方袖劲一反碰,几乎把持不定,急摄心神,徐徐而堕,才堕下,掌招又发,以旋风手的快疾,果是名不虚传。
耿仲谋消解了剑魔头一次掌劲之后,目未及瞬,对方又攻上了第二次掌式,心头不由火起,喝道:“好个冥顽不灵的家伙,不给点颜色你瞧瞧,还道我耿某可欺哩!”
一挫身,两袖上扬,反扑撞到掌劲,这一撞不像方才那般简单,乃是硬接硬拼,恰好撞了个正着。
那声碰击,宛如山崩,犹疑地裂,一较量,剑魔苦修几十年的功力已给较下,给对方袖劲撞得踉踉跄跄,几乎立足不牢,正慌张中,耿仲谋得理不饶人,也不见他身形怎生抖动,冉冉已飘到剑魔身前,左右两袖连扬,两只袖角,一经贯劲,宛似钢镖,便待向剑魔身上俞气、血海两穴戮去,就在将拂到之际,陡然间自袖底里伸出两只紧紧握着的拳头来,猛地向前一推,化拳为掌,劲风拂处,剑魔要穴被打中,登时脸色惨变,闷哼一声,颓然倒下,软绵绵地厥绝当场。眇目妇与秦九凝一瞥大惊,双双飞奔而上,待得再定睛时,耿仲谋已如星丸掠空,跑得人踪渺杳了。
场中空余一个本已残废了,今是奄奄一息,重伤倒地不起的剑魔而已。眇目妇与秦九凝震惊过后,定一定神,不由大恸起来。
秦九凝号哭道:“师傅,师傅,你怎么了?”
眇目妇啕嚎大嚷道:“源鸣啊,源鸣!你忍心舍得抛下我吗?”
师徒两人,已然哭得有如泪人儿一般,大抵是哀伤过度,口中所说,尽是语无伦次。过得半晌,眇目妇单眸一张,炯光夺眶激溢,一反常态,戢哀不啼,手一伸,指向耿仲谋逃去方向,忽地桀桀怪笑起来,切齿叫道:“好个千手如来的孙儿,老娘总有一天,要把你碎尸万断,以雪今日血海深仇!”
手中树枝猛然运劲掷出,竟把身前一块大石碰得粉碎泄忿。这其间,秦九凝神智已然清醒,一睹奶奶那如疯似狂的神态,知她因所受刺激过深,举动失常,心头不由大震起来。
要知秦九凝年事虽轻,对迷了心性的人怎生狂妄,目睹耳闻已然不少,这刻见眇目妇如此这般举动,岂能不惊?急急连呼道:“奶奶,奶奶,休要这样,先看师傅伤势再作道理?”
眇目妇闻声旋头,一瞥秦九凝,又是阵阵桀桀怪笑,笑声才歇,忽地脸色一端,叫道:“九凝,如师傅死了,你要怎生做法才对?”
秦九凝不假思索,拭泪随声应道:“弟子矢志苦练,待技成之日,天涯海角,也要找着仇人,为师傅雪恨!”
眇目妇冷冷笑道:“如你没法练成胜得过对方的功夫,岂非师仇不报了么?”
秦九凝怔了一怔,一时竟答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嗫嚅道:“有志事竟成,铁杵也可磨成绣花针,弟子敢发誓,一定要把技业学好!”
眇目妇颜色稍稍温和,说道:“我适才看你师傅颜色,又切过脉,乍觉脉象倒逆,元神已经涣散,谅来必无希望……”
语至此,又哭将起来,呜咽其声,续道下去:“以那小子的功力,你就练一辈子也难追上,何况你苦修人家也会苦修,生怕在你绝技练成之日,那小子已经死了,还报什么仇,此事休提也罢!”
秦九凝吃了一惊,颤声叫道:“奶奶,难道咱们眼巴巴看着师傅横遭毒手,不思报仇雪恨?”
眇目妇闻语,哀然道:“就是这样,我才问你,如练不成绝技,怎生去替师傅报仇?”
这一问倒奇了,技既不济,如何报仇?秦九凝默然不语。眇目妇陡地单眸一张,棱光四射,泪痕一敛,突地桀桀笑将起来道:“傻丫头,难道除了力敌之外,便不懂得智取么,为了师傅之仇,你也得委屈些儿!”
秦九凝心下大震,颤声问道:“怎生智取,奶奶但请明教弟子!”
秦九凝虽如此问她奶奶,但心中已经了然,果然给她一猜便中,眇目妇脸色陡地一整,再问道:“九凝,为了报师门深仇大恨,即使赴汤蹈火,龙潭虎穴,你也敢去么?”
秦九凝点点头,眇目妇单眸紧盯九凝,慢慢地走了近来,那从单眸中放射出来的炯炯光芒,直迫得秦九凝不敢平视,心如小鹿乱撞。
待得走近,眇目妇压低声量,轻轻道:“我要你走遍天涯海角,寻防仇家。若能找到那小子的所在,就投靠在他门下,佯与委蛇,伺机把他杀了,报却这宗仇怨!”
秦九凝双眉一蹙,忧形于色道:“奶奶要弟子到仇家门下卧底?”
眇目妇道:“不错。”
秦九凝道:“若是对方不信怎生办好?”
眇目妇凝视了她的女弟子一下,摇摇头道:“不会,对方不会不信,以你的容貌聪明,如肯稍炫色相,对方一定着迷,那就好办了。”
秦九凝一惊非小,她不料到奶奶的主意如此卑鄙,一向以为眇目妇不过性子乖僻,不意竟是歹毒卑污。以她言语意思,是要自己献清白之躯于仇家,从中谋杀对方报仇,这事万万不可。
她忍不住眼中双泪交垂,想起赤城门在江湖上向称正派,领袖中原武林,赤城山主为人耿介不阿,极为侠义,竟出了这个不肖女儿。
怅触一起,再也忍不住,嘤嘤饮泣起来。猛地里,只听得眇目妇的声音起自耳畔,道:“逆徒你反悔了么?”
秦九凝头一抬,泪光莹然,怆然叫道:“怎么可以?奶奶,你忘掉了祖师遗训,赤城弟子,仗义行侠,必仁必信,哪可以不顾道德廉耻,倒行逆施,不择手段,何况弟子清白……”
语未竟,已给眇目妇一声吆喝打断。眇目妇气呼呼地振吭大呼,问道:“逆徒,你究竟听不听奶奶的吩咐?”
秦九凝一翻身,退倒丈许,咬牙惨叫道:“弟子万死也不敢有违祖师明训。”
眇目妇嘿嘿冷笑道:“好个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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