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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剑问天-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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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失去昭佳,我得到天下又如何?

如果我不选择天下,时机不会再来!

未入绩溪的时候,自己似乎已经圆满的解决了这个问题。但是现在,与夜未央一会,矛盾又重新冒出。这似乎与自己洒脱的个性极不相符,谢长风岂是拖泥带水、优柔寡断之人?但这几日来柔肠百转,复去翻来的思索这个问题,总是不得解。情义二者,必舍其一。其间似无缓冲。

他从来没有试过如此狼狈,即使当日身陷天网,也是保持乐观斗志,但是面对这样一个问题的时候,自己居然进退失据?今夕方知情丝千绕,铁汉铮铮又如何?还不是如龙困焦滩,凤锁金笼。恍恍惚惚之间,记起旧时观雷峰塔所见的旧词一句来:古来多少风liu客,又几人、能不负红颜?自己当真要负红颜吗?

思念至此,他一头扎进三月冰寒的溪水之中,只想洗去心胸郁郁。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便微小至此所求竟也难得。因溪上忽有一舟荡来,舟上一人,抚琴放声高歌:

寂弦暗去忆成悲,问高山,留者其谁?

琴碎化残碑,一秋泪雨翻飞。

心酸罢,拂袖低眉。

寒江水,流过前尘往事,碧瓦荒堆。

算佳期易误,百岁俱成灰。

难追,孤情换诗赋,空惹得,步韵相随。

梦海识知音,正好品茗同菲。

试丹青,雪里吟梅。

不堪醒,巍巍青峰隔绝,每教神颓。

向凄清月,约回风共倾杯。

谢长风听到“拂袖低眉”一句,想那心酸客伤心过后,拂袖低眉的神态不禁一痴。当日洞庭一会,昭佳白衣素琴,纤纤玉指拨弦之态,宛然犹在,自己已在想负她情意今生,当真是人何以堪!

后又听到“梦海识知音”一句,想自己九日行来,日思夜想心上之人,却无一日夜里于梦中与昭佳相会,这人居然可以在梦里与心上人同品清茗之幸,共赏如花景色。只觉得天公何其不公,天下人尽都负我。

到得“不堪醒”一出,倒也有几分同情来人,想如此幽梦,梦里一晌贪欢,不料醒来已是曲终人不见,唯留江上数峰青,如何不感慨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向凄清月,约回风共倾杯。”一句听罢,谢长风已是潸然泪下。秦昭佳此时是不是于来黄山的路中,凄然望着江里天上月,约回风共倾杯呢!可怜的是她不知道,近在绩溪的丈夫刚才竟可能有负当日然诺之心。

这词与东坡《江城子。忆亡妻》的白描相似,只词牌竟是生僻的《高山流水》。谢长风诗文满腹,却也没读过此牌。而此刻,他正沉湎于悲情之中,如何会去计较那词牌若何?

吟哦之间,两舟相距已不过一丈。

忽地琴音转低,人在水中的谢长风立时觉得面门有冷风刺来。

若是一月之前的谢长风陷入此刻情怀之中,必然无幸。但今日之长风岂还是昔时吴下阿蒙?他虽在悲伤难抑之中,冷风及体前,体内早达先天之境的真气竟有自然感应,他整个人立时从水中向后斜斜拔起三丈,险险避过这必杀一剑,足底几点清波,两个回旋,人竟落到来舟之上。反是那人,一击不中,就近落足,也停在了谢长风的舟上。

此时,悠悠琴声竟然还没断止。谢长风看时,心下大为佩服。原来那人于出剑之前,屈指弹出了数缕指风,那些指风互相撞击,回绕不断,这才造成一个人在舟上弹琴的假象。

本是天衣无缝,却怎料功亏于溃的是,人掠走时,那指风总不如手指拨动来得精准,这才有了忽然一低的琴音,让谢长风逃得大难。

那人一击不中,居然再不出手,笑道:“长风兄,明月如霜,好风如水,何不同萧也约回风共倾杯?”

※※※

吴飞鸿恭恭敬敬地递上凌如雨的亲笔书函。

“这个凌丫头,还真会给我找麻烦。”看完凌若雨书信的姬凤鸣淡淡笑道,“你们知道她怎么说的吗?”

已经从对偶像狂热崇拜心绪中冷静下来的申兰大大的摇了摇头,傻傻道:“不知道。”

“她叫凌若雨丫头,倒搞得她自己好大一样。嘿嘿,她也只是个小姑娘嘛”正自歪想的吴飞鸿听得姬凤鸣垂询,忙清了清嗓子,很优雅地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头发。然后,以一种胸有成竹的架势,淡淡道:“我也不知道。”

两位期待中的大美女忍住倒地的yu望和揍他的冲动,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然而我们的吴大侠只是嘻嘻一笑,道:“我想长风现在可能遇到危险了,太紧张了,我这样做,只是想和缓一下气氛而已。嘿嘿”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讲不通,就傻傻地笑了起来。

事后,谢长风问他:“你还真是我的好兄弟,不过,你真的感应到了?”

这无耻的家伙立时讲出了真话道:“扯淡!老子其实是一时找不到借口,胡编的。”这话自然引起某人叹息遇人不淑交友不慎,而有人更是对儿子说:“儿子啊!你将来可千万别和你吴叔叔一样无耻哦!”当时吴大侠是不是找到了个狗洞钻了进去,一直是后来陆放翁写《铁马冰河录》时多方考证而不可得的迷团,也因此得以列入《梦书姐姐秘闻记》之十大不惑之三,却是现在场中的三个人砸破脑袋也不能联想到的。

“凌丫头想让我送吴小弟两把剑。”姬凤鸣笑道,“那么好的两把剑,姑娘我还真是舍不得。”

“呵呵!那凤姐姐,就不要送了。”申兰可不想让自己的偶像为难。

“喂喂!不会吧?姬掌门,姬女侠,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吴飞鸿这无耻的家伙居然一点也不懂得谦让,还拿出“掌门”这个身份来压她,“女侠”这个身份来讨好她。

“呵呵!凌丫头果然没说错,吴飞鸿大侠果然就这么说了。”姬凤鸣抿嘴笑道。

吴飞鸿此人虽然皮厚如墙,当面被人这么说,居然也有了点害臊,忸怩道:“实在不行,送一把也是可以的。”

幸好诸位女侠刚才已经深刻的领教过这家伙脸皮方面的本事,才没有又狠狠瞪他,再搞出个十大不惑,三大迷案啊什么的。

“这样吧!来人!带他们去兵器库!”后面这句话是姬凤鸣对手下弟子说的,然后转身对吴飞鸿笑道:“呵呵!能不能找到那两把剑,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闻得这话的吴飞鸿脑中只有两个字:狐狸。wωw奇Qìsuu書còm网

语毕,姬凤鸣轻移莲步,姗姗先行,从吴飞鸿侧身过时,对他嫣然笑道:“不远千里到此,莫非真想来娶我?”既毕,妩媚一笑行去。吴飞鸿觉她吐气如兰,软语似玉,心头一荡,暗道不好。

不知何时,姬凤鸣掌中已多了一柄长剑,出其不意回刺而来。吴飞鸿心神受扰,本无法可逼,但不知为何经脉之中,有股生气忽起,立时神智一清,铁板桥使出,整个身子如拱临地,险险避过这必杀一剑。

姬凤鸣微微诧异,长剑刺空,却不停留,就势直直劈下。吴飞鸿大骇,如拱身形立时后塌,然后就地一式懒驴打滚,翻过身去。剑风却又及体,简直是鬼影附形,吴飞鸿大骂:“死老婆!还没成亲就要谋杀亲夫啊?”姬凤鸣听得一愣:“既是还没成亲,如何就是亲夫了?”她只道这家伙情急之下,居然语无逻辑。却不知,吴飞鸿此言一出,正是要分她心神。

姬凤鸣微微一怔时,吴飞鸿终于将长剑拔出,堪堪架住了她这一剑。“当”地一声,双剑相交,吴飞鸿又滚了一圈,才将劲力化掉,而姬凤鸣却也被震得倒退一步。

刚才一剑,姬凤鸣已用了六成劲道,不料这吴飞鸿全力相应下,竟然能与自己打成平手。此人真实武功,实是早超越表面所表现出的样子。她心中一动,立时又后退一步,还剑入鞘,对申兰道:“小兰,你看姐姐刚才这几手剑法如何?”

这几下迅如闪电,申兰只见剑光几闪,这二人已从动手,到停下。闻得姬凤鸣之言,她恍然大悟,拍手道:“好啊!好漂亮哦!姐姐,你教教我好不好?”

吴飞鸿正自窝火,长剑既出,本要与姬凤鸣拼个死活,却闻得她这番话,显是要传申兰武功,先前只是与自己试剑而已。但真只是试剑那么简单?他心头冷笑,面上却一副委屈样子骂道:“姬老婆,你下次试剑的时候能不能先知会一声,害得老公我如此狼狈?”

姬凤鸣微笑道:“你若有备,便不好玩了!”神态天真,宛如稚女,她转首对正对吴飞鸿横眉竖眼的申兰笑道:“小兰,你说可对?”

申兰自然是大点其头,茫不知吴大哥刚才实是到鬼门关走了一遭,笑道:“凤姐姐,你说得对——你到底教不教人家嘛?”说时,生怕姬凤鸣不答应,大撒其娇。

“呵呵!这套天外飞仙,自是要教你,不然你的吴大哥早把我骂死了!”说时姬凤鸣微微一笑,转过头来对吴飞鸿道:“未来老公,你说可是?”

吴飞鸿心知她已知自己看透她的用心,却命悬人手,不得不继续装傻,尴尬笑道:“……这个 ……哪有的事?老婆,千万不要误会……”

二女同时大笑,吴飞鸿却第一次觉得峨眉山的月光好冷。

第六章 看剑

 清风洞中神兵库,神兵库中藏剑阁。

“兵器库就兵器库嘛,还非要叫什么神兵库,奶奶的,这些丫头脑子就是有毛病,搞什么都非要弄个文雅的字。”吴飞泓面上对负责神兵库的弟子微笑,脑子里却在胡思乱想,“剑库啊也就行了,还非要什么藏剑阁。力气大了没地方使,非要多写几个大字才爽吗?”原来“藏剑阁”三个大字竟是由剑刻在五丈高的石壁之上。

如此高的地方,若无绝世轻功极难办到,“凤鸣九天”果然名不虚传。更让人叹为观止的却是那几个字是一行旭体醉草,如行云流水一般,乃一笔而就。这是什么样的剑法啊!吴飞泓心下虽然唠叨,但自问今日的自己算是有了如此轻功,却绝无如此剑法。更可怕的却是这石刻是前年刻上去的,今时日,姬凤鸣的武功谁又知到了什么境界。

“他妈的!可惜当日老子被龙羿这混蛋给震昏了,不然就可以见识到这两大绝世高手打架了。”吴飞泓心下大觉可惜,对于后来自己为何没被那两人灭口,也确实奇怪。

难道是自己小人之心多虑了?还是那什么《冲虚真经》根本就是本非常普通的书籍?

那这两人争来争去搞什么?这个不能去问姬凤鸣,真他妈的憋得慌。

旁边的申兰见吴飞泓神色诡异,不知道又安了什么坏心,忙警告他道:“吴大哥,呆会你可不能多拿哦,不然凤姐姐会不高兴的。我也饶不了你。”

自人君子坦荡荡的吴大侠只有大点其头的同时,立时感到一种悲哀:老子顶天立地,居然被心上人认为言而无信。平日里是不是装得过分了?

不理暗自后悔的吴大侠,带路的秋瑟夜已经打开了藏剑阁的大门,正色道;“吴大侠,你们只有一柱香的时间。”

大叫姬凤鸣小气的吴飞泓还没来得及抗议,已经被申兰拉了进去。

***舟上那人年纪与谢长风相仿佛,黄袍裹体,长剑入鞘,面上懒懒的笑容有种让人无法怀疑的真诚。但谢长风,却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一时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难得萧兄如此雅兴,只是谢某对阁下有欠光明之举,不是十分认同。”谢长风面上不见喜怒,淡淡道,“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约回风共倾杯这样雅事还是留个萧兄自己吧。”

那萧野惊道:“长风兄果然好眼力,不错,鄙人正是八荒神教教主。”

谢长风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不对,原来萧野这名字听着耳熟。八荒神教武林中又称为魔教,那教徒也信仰暗黑神明。该教初创之时,教众对被人称为魔教还耿耿于怀,到得萧傲天掌教时,大兴崇魔之举,教徒倒以是魔教之人而为荣了。十几年前,声势之盛,远胜少林等四大宗门。

十年前单夕只剑将教中除外出的左右供奉之外的精英连教主萧傲天杀尽,只剩八岁的萧野独坐血泊。教众这才作鸟兽散。但当时到底是因为单夕心存慈悲,不忍杀害小孩子,还是他与萧傲天激战之后功力受损,来不及在左右供奉入室之前杀掉萧野呢?这也列如了《铁马冰河录》十大不惑之中。

却不料,十年之后的今天,萧傲天之子萧野终于又重现武林,一场浩劫是不是又将开始?

魔教中人行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他“有欠光明”倒好象是受到夸奖一般。难怪萧野以为谢长风认出他来。

“萧兄原来是魔教教主,失敬。”谢长风淡淡道:“今日得闻仙籁佳词本当言谢,只是刚才已受萧兄冷冷一剑,算是两不相欠。就此别过,后会无期。”语毕,气走膝上环跳,足底涌泉二穴,便要飘身上岸。

原来他本对歌者极报好感,但此人心机用尽,先是用琴音歌声扰乱自己心绪,后曲指留风作假,才冷刺自己一剑。如此心计深沉,阴险之辈,又岂是谢长风愿意交往的?

却听那萧野大笑道:“人道秦淮谢长风如孤月独照秦淮,侠义为怀,行事不拘小节,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谢长风闻得这话微微笑道:“萧兄如此激将,必非简单来刺杀谢某这么简单,有什么话只管说来。”

萧野心道:此人果然了得。口上道:“今时日,你我可有同一目标。”

“今夕何夕?”谢长风似已胸有成竹。

“不错,”萧野正色道,“长风兄欲刺秦,必过单夕这一关,而小弟与那单夕的血海深仇,不言可知。我二人携手,何事不成?”

“怎么这些合作者,都要先刺杀你啊?夜未央如此,萧野也是如此。奶奶的!说,你是不是长了欠杀的贱骨头啊?”后来闻得这事的吴飞泓的话好象正代表了此时谢长风的心情。

“呵呵!萧兄,还真看得起在下。只是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萧兄还是找别人去吧!”谢长风说罢欲走。

萧野诡异一笑,道:“那单夕之强,长风兄心里有数。若靠真水仙阁这帮君子人物刺秦,不知道长风兄和昭佳小姐的儿子娶媳妇了能不能成功?”

谢长风闻得此言,面色惊变,颤声道:“你……你如何而知?”

“长风兄,这天下可有不透风的墙?”萧野淡淡道。

谢长风神色一变之间已回复如常,他淡淡道:“萧兄这是威胁在下?”

“呵呵!不敢。在下想若是‘杏花之约’传出江湖,虽说信者寥寥,但对长风兄的侠名应该不会有什么帮助吧?区区不过是希望咱们彼此合作,互利而已。”萧野似是胸有成竹。

信者寥寥?不见得啊!如今的江湖,如今的世道。嘿嘿!就算无人煽风点火,已经够呛了,更何况魔教中人又岂是善类?他们要做这件事,必然做得干脆,不会给自己留下什么机会!不过,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还是留着威胁自己比较好。只是昭佳,难道你出事了?以萧野的行事,当不会有这么好的棋子而不用,但他从何得知?

刚才夜未央也曾隐隐暗示自己,这些人的消息真是灵通。看来自己也要组织一个情报网了。

思念至词,谢长风淡淡一笑:“谢长风如月照大江,世俗人爱如何想由得他们。”说罢提气轻身,飘身上岸消失在芦花丛里。身后果然传来萧野笑声:“长风兄,我予你三月之期。好自珍重。”

*** “一柱香之内,要从数千只剑里选出那两只剑,他妈的!这姬丫头还真是会开玩笑!”吴飞泓口中抱怨,却不得不仔细思索到底是什么样的两把剑,为什么凌若雨非要让自己绕道峨眉来取,而那姬凤鸣似乎很不情愿给自己呢?

“吴大哥,你看这两把剑?”申兰拿着两把奇形短剑兴奋道,“这剑上两个小孩好可爱哦!”

“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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