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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雪玄霜-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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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一时之间情难自禁,哈哈长笑不绝。

方兆南仔细瞧那两具吊在松树上的尸体,果然身着道装,树身之上,还钉着两柄长剑,看身材极似自己离山之时,所见的两个道人,·袁九逵突然顿住了那午夜枭啼般的长笑之声,侧脸对方兆南道:“兄弟久闻知机子言陵甫精通丹道医术,被江湖尊称为神医之名,想不到竟然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他微微一顿后,又道:“咱们距他的居住之处,还有多远。在下倒极欲一见其人之面,也好讨教几手绝学。”

言词之间,已把方兆南看作言陵甫同道之人。方兆南也不解释,淡淡一笑,道:“言老前辈居住之处,已离此不远。大约估计,约在十里左右。”

袁九逵嘴角又浮现出令人难测高深的阴冷笑意,说道:“很好,很好,那就请方兄带路,咱们赶紧一程吧!”

方兆南突然一挺胸说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求,不知袁兄能否答应?”

袁九逵微微一怔,但瞬即恢复镇静,笑道:“方兄有事,但请说出,在下力所能及,无不照办。”

方兆南道:“等会见着言老前辈之时,他如问起我相赠的两瓶丹药何在,在下很难回答,言老前辈生性冷怪,人尽皆知,万一因此惹起争端……”

袁九逵冷然一笑,道:“在下倒不是害怕惹起争端,但方兄既有讨回失物之心,在下自当原壁奉还。”

说完,立时从怀中取出两个玉瓶,交还方兆南。

方兆南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看瓶中丹药不错,收入怀中,笑道:“言老前辈生性怪僻,对人未免冷漠,如果袁兄见着他时,还望忍耐一二。”

袁九逵笑道:“方兄尽管放心,除非言老前辈迫的在下无路可走,但有一步退路,在下绝不出手。”

方兆南道:“袁兄这等宏大气度,实非常人能及,无怪能领袖江南水旱两路英雄。”

他乃极为聪明之人,已瞧出眼下情势凶险异常,如果据实相告,不但难获得对方信任,只怕还要招来杀身之祸,倒不如装的若无其事,骗他一骗再说。

袁九逵道:“好说,好说,大江南北武林同道,有谁不知我袁九逵是南七省黑道中总瓢把子,方兄这般抬举我,叫兄弟如何敢当。”

方兆南微微一笑,不再答话,当先向前奔去,他心中却在暗暗忖道,“知机子言陵甫早已气息而疯,眼下生死难料,如著他败在那红衣少女手中,自是难保者命,如若胜了那红衣少女,像他那疯癫之状,早已不知跑到那里去了,决然下去仍留在寒水潭浮阁之中。

如今,我纵然能骗得他们一时,但立时就有揭穿之危,届时绝难逃人毒手,怎生想个法子,摆脱这般人才好。”

心中打着主意,脚下却未停留,不觉间,已奔出数里路程,抬头瞧去,到了一处两山挟持的谷口,不觉心头一震,停下脚步。

原来他只顾索思脱身之策,忽略了四外景物,只待看到谷口,才陡想起已快到寒水潭边,只要再转两个山弯,就可见浩瀚银波中两座浮阁了。

言陵甫既已不在浮阁之中,自己必将招致杀身大祸,是以。他瞧到了谷口之后,立时停了下来。

只听身后响起袁九逵阴森的冷笑道:“方兄怎么不往前走了?不知此地相距言老前辈的居住之处,尚有多远?”

方兆南镇静了一下心神,答道:“再转过几个山弯就到了瞥眼谷口处一块大岩石上,写道:

“擅入一步,寒潭埋骨。”八个红色大字。

袁九逵似是也瞧到了那大岩山的红色大字,冷哼了一声,道:“好大的口气,这倒要试上一试。”

方兆南灵机一动,说道:“言老前辈就住在这谷中一片水潭浮阁之上。数日前兄弟来此相访之时,这块岩石之上,并无字迹,眼下这八个大字,不知是何人所留的,看来又不像言老前辈的笔迹。”

袁九逵听他说笔迹不似出自知机子言陵甫之手,心中微有所感。

只见他低头沉思了一阵,说道:“方兄再请仔细的瞧上一瞧,看这字迹是否是言陵甫的手笔。”

方兆南淡然一笑,道:“在下和言老前辈忘年论交,对于他的手笔字迹,认定甚准,一望即知,也许他出外采集什么药物去了,请人代为守候居住之处,这八个字是他请的守候人所写的也说不定。”

袁九逵点头答道:“方兄之言,颇有道理,……”他微一沉忖之后,又道:“言陵甫那居住之外,除了他外,不知还有何人?”

方兆南道:“除了一个守候丹炉的童子外,别无他人,”

袁九逵低沉的冷笑一阵,高声的说道:“毛通,让他们暂时守在谷口,你和耿三元跟我进去瞧瞧。”

那矮小之人应了一声,和那白发白髯的枯瘦老者,联袂跃奔过来,余下五个随来之人,亦都是江南绿林道中的高手。

他们不待袁九逵吩咐,立时散开埋伏在谷日之处,眨眼间,隐去了身子。

方兆南看得暗自叹道:“此人作事,精细无比,进则可攻,退则可守,果然是一方霸主之才。”

毛通目光一扫大岩石的八个大字,沉声说道:“如果这几个字不是知机子言陵甫的手笔,只怕已让人捷足先登了一步。”

袁九逵微微颔首,道:“事情确有可疑之处,但我算计时日。天风老道决然赶不到咱们前面,除了那牛鼻子外,我想不出眼下江南武林之中,还有什么人敢和咱们作对。”

方兆南道,“江湖之中,尽多奇人,袁兄所说,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他深知此刻和他故意辩上几句,愈能使他相信自己之言不虚。

袁九逵冷冷一笑,道:“方兄高见不错。”

说完一纵身。跃人各国。

方兆南看他飞行身法。不但迅速无比。而且不带一点声息。可见他的轻功已达炉火纯青的上乘境界。

耿三元、毛通,一瞧总瓢把子当先涉险人谷,立时双双一跃,紧随身后迫去。

方兆南略一犹豫。也紧随而入。

但见袁九逵身如离弦流矢一般,待方兆南等跃入谷中时,他已奔到了另一个山弯的转角所在。

毛通、耿三元疾赶直追,衣袂随带起飘凤之声。

方兆南左右一看,见两侧山势如削.除了向前或退后之外。再好的轻功,也难攀登两侧山壁逃走。

忽听山弯那面传出来了袁九逵一声大喝,似是遇上什么强敌突袭一般。不禁好奇心动,急向前面奔去。

转过一个山弯,只见袁九逵呆呆的站在路中,毛通。耿三元并肩站在他的身后。

方兆南仔细瞧去,只见袁九逞右手中抓住一根尺许长短的竹枝,沉思不语,不禁心中感到奇怪,加紧脚步,走近袁九逵一看。

只见他左手之中还拿着一纸白笺,上面画着十具尸体,旁边也写着八个小红字,道:

“敬候光临,恕不备棺。”

他本是聪明之人,略一思索,立时明白对方借用一段竹枝。把白笺传送到袁九逵的手中。

袁九逞呆呆的出了一阵子神,回头对毛通和耿三元道:“咱们的行踪,早已经落在对方的眼中了……”

他陡然扬了一下两条浓眉,目光转投到方兆南脸上,冷冷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方兄如再不据实相告在下,可不要怪我袁某人不够朋友了!”·剂匕南摇摇头。道:“这个我也糊涂了!……”他探头又瞧了那白笺一眼,道,“这字迹亦非言老前辈的手笔。”

袁九逵目光中凶焰暴射,阴森森的一笑,道:“方兄既然熟悉此地道路,就请前面带路如何?”

方兆南心中虽知前面凶险重重,但如不答应,也难逃袁九逞的毒手。

当下一挺胸,道:“袁兄既然怀疑于我,在下有口难辩,言老前辈的丹道医木,举世闻名,虽然生性怪僻,但绝不致这般辣手惩人,也许在我离开他寒水潭浮阁之后,他遇了什么大变。”

话至此处,突然想到言陵甫失图成疯的凄凉经过,不禁黯然神伤,长叹一声,住口不言,大踏步向前走去。

袁九逵看他情感激荡,似非谎言,怀疑之心顿消,一面举步紧随方兆南的身后而行。他一面暗自想道:“天风道长和我能知道‘血池图’出现之秘,别人何尝会不知道,此人之言不错,也许知机子言陵甫已遭了别人毒手。”

忖思之间,又转过了一个山弯。

触目只见一片银波,盈耳淙淙水声。

方兆南遥指着水波中两座浮阁,说道:“那一大一小两座浮阁。就是言老前辈的居住炼丹之处。”

袁九逵抬头打量那一片水潭,大约有两百丈方圆大小,三面都是壁立如削的山峰,万泉交错,由峭立的岩壁间倒垂而下。

幽谷至此,陡然缩成一条丈余宽窄的狭道,中间突起一条三尺左右的石道,潭中多余积水,由突起石道两侧,缓缓排出,向外流去。

夜色沉沉,星光闪烁。

除了那岩壁间悬瀑人潭激起的水产之外,四周一片死寂。

袁九逵老谋深算,转对耿三元道:“耿兄请守住狭道人口,免得咱们归路为人截断,毛贤弟请随小兄到那浮阁之上瞧瞧。”

一语甫落,突然蓝光闪动。那较大浮阁之中,骤然间亮起一片蓝光。遥闻一个娇脆有如银铃一般的声音,说道:“几位才来么?我已候驾多时了。”

声音虽然婉转动听,有如黄鸳呜唱,但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听来却使人毛发惊然,饶是他袁九逵久走江湖,见识广博。也不禁由心底泛上来一股寒意。

呆了半晌。心神才逐渐静了下来,正待答话,忽见那浮阁门帘启动,一盏鬼灯般的蓝焰,缓缓由门中出现。

紧接着,一个瘦高有如竹竿一般的怪人,随着那蓝焰出了浮阁,缓缓向几人停身之处而来。

定睛瞧去只见他全身僵挺的站在水中,脚不抬步,膝不弯曲,手托蓝焰,身子如浮在水上一般,来势异常缓慢。

袁九逵只看得心头大生震骇,暗暗忖道:“这叫什么功夫?难道今天晚上真的碰上了鬼怪不成?”

但见那手托蓝焰的怪人,愈来意近,转眼间已到几人停身潭边一丈左右之处。

蓝色的火焰,照着他一付奇丑无比的长像,长颈阔口,双眼奇大,脸色又叫那蓝色火焰照的变成了一片铁青之色,真叫人无法分辨他是人是鬼。

袁九逵、毛通两人。都是杀人无数的绿林巨盗,但面对这样一个丑怪的人。也不禁有点紧张起来占

方兆南瞧了两眼之后,突然想起此人工是在朝阳坪上和袖手樵隐史谋遁动手相搏的怪汉,心中反较袁九逵、毛通沉得住气。

袁九逢轻轻咳了一声,提提胆子,正待开口喝问。

忽见那僵挺浮水而来的黑衣怪人,停在水中不动,不觉又是十,暗道:‘脚不移步的凌波而来,真是罕见之享,这停在水中不动,竟然不往下沉,简直是骇人听闻的怪事,纵然他是真人,武功亦是高不可恻,看来今宵,想全身退离此地,倒真是千难万难的事。”

心念及此。不禁大感气馁。

忽听那白发白髯的老古耿三元冷笑一声,道:“借助两块木板的浮力,故作惊人之举,算不得是什么荣耀之事,哼,哼!区区雕虫小技,难道还能吓唬住人不成?”

那黑衣瘦长的怪人,听得被人揭守真象,立时哈哈一阵大笑,左袖一拂,呼的一声跃出水面,落在突起石道上,说道:“几位既然都是不怕死的,就请渡潭到浮阁之上瞧瞧吧!”

此人声音沙哑,说话如击破锣,听来极是刺耳。

袁九逵低头瞧去,果见他双足之上紧系着一块木板,不禁阴冷一笑,道:“请恕兄弟眼拙,不识大驾何人?”

黑衣瘦长怪人冷笑一声;道:“凡是认得我之人,无一能生在人世,我看你还是别问的好。”

袁九逵知他是借木板浮力渡水而来之后,胆气已复,当下微微一笑,道:“有这等事,那在下倒是非问一下不可。”

黑衣怪人怒道:“到你该死之时,我再通报姓名不迟,眼下还是快些到浮阁之中瞧瞧,别误了你们该死的时机。”

他把目光缓缓移注在方兆南脸上,冷冷又接了一句道:“你这小子又跑到这里来了,看你是命中注定的非死不可。”

说完径自转身,跃入水中,踏波而去。

耿三元瞧了方兆南一眼.骂道:,“没有想到,你还是一个相识满天下的人物。”

袁九逵怒视了耿三元一眼,低声的向方兆南间道:“方兄既然识得此人,想必知他们的来历了。”

方兆南道:“此人虽和兄弟有过匆勿一面之缘,但却并非相识。至于他们来历,兄弟倒是略知一二,袁兄可听人说过冥岳之处么?”

在他想来,袁九逵既是江南道上的总瓢把子、耳目定然极为灵敏,一提冥岳,他自然是耳熟能详。

那知袁九运重复了一句:“冥岳……”

只见他沉忖了一阵,接道:“当今武林中黑白两道上有名之人,我虽然不敢说个个认识,但姓名形貌,大都听人说过,此人生像这等怪异,如若常在江沏之上走动,定然早已传播江湖,但却从未听到谈过其人,冥岳其地。也未曾听人说过。方兄既然知道,就请不吝赐教。以增广兄弟见闻。”

方兆南察言观色,知他所言非虚,略一思索,道:“冥岳系指何地何处,兄弟虽不清楚,但这般人。确都是由冥岳介人江湖的,其真正首脑之人,正值闭关期间。”

眼下主持其事的,是三十穿蓝、红、白的少女,而且个个貌美如花,心似蛇蝎,武功十分诡异,叫人难测深浅。

那个黑衣怪人,看上去武功虽然不错,但并非什么重要之人。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较大的头目之流……“

他本是十分聪明之人,虽然只听得片片段段,但略经推想揣测,说起来有条不紊。淡淡凡句话。说的有头有尾,叫入无法再多追问,而且避重就轻,未泄露“血池图”只字经过。

袁九逵转头瞧了耿三元、毛通一眼,说道:“看来知机子言陵甫如非已遭人毒手,定已离此他往,但咱们千里迢迢赶来此地,岂可就此退走?不管如何。也要到那浮阁之中看看。

但是,此行或将难免一场冲突搏斗,届时你们要看我眼色行事,除非对方先行出手。否则绝不可轻举妄动。”

说完。一提丹田真气,踏入湖波施展“登萍渡水”的功夫。疾向浮阁之上奔去。

耿三元紧随着笑面一聚身后,纵身入潭,追奔而去。

毛通瞧了方兆甫一眼,道::“方兄请。”

方兆南道:“惭愧得很.兄弟自知轻功火候不够,只怕难以飞渡这一段水面。”

毛通道:“这么说来,方兄是不愿到那浮阁上面去了?”

方兆甫道:“兄弟无力踏水越渡,不知兄台有什么法子”

毛通暗暗想道:“这倒是很难想得出办法的事。”

忽然,他想到那黑衣瘦长怪人,信用木板浮力,挺立水面而来之事,不禁心中一动,说道:“方兄请略候片刻,容兄弟想个

渡水之法……”

他身向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说道:“这出口之儿早已埋伏了人,这个方兄已是亲目所睹了……”

方兆南冷笑一声,接道:“兄台尽管放心,在下绝无逃走之念。”

毛通笑道:“那很好”

两个疾跃,已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见。

片刻之后,手中提着两根粗逾儿臂,长约三尺左右的枯枝而来。

毛通说道:“方兄我们一同行来,脚程并不在兄弟之下,纵然未习过登萍渡水之技,代理这两根枯枝,也足可越渡这段水面了。”

方兆南暗暗想道:“不知言陵甫言老前辈是否已遭那红衣少女的毒手,倒不如和他进入浮阁之中瞧瞧。”

伸手接过两根枯枝,绑在脚上,跃入湖中。

他的轻身功夫,本已有很好的基础;再加上这两根枯枝的浮力。走去毫不费力。

毛通一提真气,跃人湖波,疾如流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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