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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锦图-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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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天河回过身来,见娄骥满面春风,立在面前,笑着说道:“我妹妹回来了!”
蒲天河“噢”了一声,娄骥含笑道:“我已告诉了她,交了你这位至友,本想叫她立刻来见,只是她骑了一天的马,又未梳洗,不愿来见你,怕你笑她……”
说着发出了一片朗笑之声,蒲天河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望着他不发一语。
娄骥笑声一敛,又道:“舍妹听说我交了好朋友,高兴不已,我也曾大概说了你失宝经过,想不到她一口答应,明日同我们共同前往白雪山庄,有她相助,我们就方便多了。”
蒲天河极不自然地笑了笑道:“怎敢劳动令妹,就请大哥代我回谢一声,就说你我二人之力已足够了!。
娄骥面色一沉道,“兄弟,我觉得你不必如此见外,你如这么说。我也不愿再多管你的事了!”
蒲天河见他发怒,甚感过意下去,当下赔笑道:“大哥你误会了,我实在是……”
娄骥才改怒为笑道:“你不要多说了,你是不明白我妹妹这个人,其实她这人是最难说话,你如以为她爱管闲事,那就错了,想不到竟会对你如此,真令人出乎意料之外!”
这几句话,说得蒲天河脸色大红。
想到了昨日情形,他真是有些无地自容,当下把心一硬,冷冷一笑道:“我蒲天河蒙大哥如此深恩厚待,己感百死不能谢恩,至于令妹这番好意,我实在不便接受。大哥,你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娄骥微微一怔,遂笑道:“也好,我就把你的话原样转告,嘱她不必多事就是。”
蒲天河硬下心来,苦笑道:“我是不敢惊动!”
娄骥道了一声:“好!”
说罢猛然转身而去,蒲天河似觉出他语气有些不善,忖想:也许他是生气了,当下正要解说,娄骥已出房下楼而去!
蒲天河心中好不愧疚,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为此果真能死了那姑娘对自己的心意,何尝不好?只是娄骥不知前情,难免有些怪自己不知好歹!
过了不久,阿力进室送饭。
蒲天河本是与娄骥共餐,见他这时只送了自己一份,不免动问,阿力结结巴巴道:
“小姐回来了……”
蒲天河想了想,问道:“你们小姐昨天不是已回来了?”
阿力只是嘻嘻发笑,却不明所以,蒲天河也不再多问。吃了一顿闷饭。
饭后,他拿出了娄骥所画的那张路图,仔细地看了半天,仍然有些不懂,又等了娄骥半天,不见他来,一个人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醒来,却发现房内异常安静。
只见书案上,多了一大瓶山茶花,自己散乱的衣物,竟为人整理得规规矩矩,就连窗下的软帘,也似为人重新整理过,轻轻地用小银丝吊着。
蒲天河不由心中暗自称了一声奇,忖道:“这是准做的呢?”
如果说是阿力,他又怎会在自己睡中,做这些事情,再者,他那种手脚,焉能不会惊动了自己?
如果说是娄骥,他又怎会如此细心地为自己做此琐事,真正的令人奇了。
方自思忖入神,却闻得门上有人轻轻以指叩道:“蒲少爷醒了么?”
那声音分明是女子,蒲天河不由心中一动,忙自下床,理了一下衣服道:“是哪一位?”
说着忙自开门,却见门外所立竟是阿秀,只见她梳着一双油光黑亮的大辫子,衣着甚是朴素。
见了蒲天河,她微微红着脸笑道:“小姐命我送东西来的!”
蒲天河顿时怔了一下,阿秀已自步入室内。
她手上托着一个红漆木的盖盘,进室后放在了桌上,然后轻轻揭开了盖子。
只见其中,竟是碗口大小的四枚鲜桃!
如此季节里,能见到这种果子,倒真正出乎他意料之外!
阿秀微微笑道:“我们小姐说,这桃于是她亲手自星星峡友人处采得,一共只有十个,因知道蒲少爷是我家相公好友,所以叫我送来与蒲少爷尝尝新!”
蒲天河不由大是为难,道:“这个,我实在不便收受……你还是拿回去吧!”
阿秀杏目一凝道:“那怎么行呢!小姐叫我送来……莫非你觉得不好吃么?”
蒲天河摇了摇头,正色道:“我与你家小姐素昧平生,实在不便收受,你还是退回去的好!”
阿秀一呆,道:“好吧,蒲少爷既然不收,那我就拿回去……”
说着杏目一瞟,道:“我们小姐方才同少爷来过,当时你在睡觉,没有敢叫你,小姐因为着着这房子很乱,一个人在这里整理了半天呢!”
蒲天河不由吃了一惊,暗自发急道:“糟了……”
心中不由暗责自己睡得太死,怎么这种情形,自己竟然还未能觉察?如此一来,和这位姑娘之间,岂不是拉得更近了一些?
想到此,真是又急又气,忍不住冷冷一笑,心忖道:“你这又是何苦?只怕你这番心意,是白用了,我蒲天河对于你,只怕是无福消受!”
心念一转,又想到了娄骥,不免暗责此人之糊涂,看他心意,分明是存心令他妹妹与我接近……
他暗中咬了咬牙,道:“娄大哥呀娄大哥,你这么做,可就有欠高明了,慢说我蒲天河重孝在身,没有此闲心谈情说爱,即使是有此心意,又何能看中令妹如此无耻丑女?
你也未免把我看得太低了!”
想到此,不禁有些生气。
阿秀见他如此,一会儿咬牙,一会儿沉思,不觉大为奇怪,只是翻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
蒲天河这时真是心情万般,愈想愈气,猛然回身,见阿秀正奇怪地望着自己,不由冷笑道:“你去对你们小姐说,就说男女授受不亲,这盘桃子请她自用便了!”
阿秀还想说话,蒲天河剑眉一挑,道:“不必多说。你拿去吧!”
阿秀只垂头道了一声:“是!”
她端起了桃盘,正要离去,蒲天河忽然想起,问道:“娄少爷呢?”
阿秀嘟一下嘴道:“不知道。”
蒲天河叹了一声道:“去吧!”
阿秀就推开门下楼而去,她走后,蒲天河不由定心想了想,道:“那娄骥既存有此心,分明欺我太甚!”
想到此,不由频频冷笑不已,把先前感戴娄骥之心,减了一半,他敏感地忖道:
“如此看来,娄骥分明是因为他那丑陋无耻的妹妹,无人敢要,才设计留我于此,对我施些恩惠,好令我与他妹妹结成亲事……”
想到此,他哼哼冷笑了几声,重重在桌上拍了一掌,愤身而起,道:“既如此,我何必留居于此,不如就此而去算了!”
想着,匆匆把衣物整理了一下。
当下走到窗前,向院中望了望,不见有人,他内心就更活动了。
他提起了行囊,欲去之际,不免有些迟疑。
虽说是娄骥此人居心不良,可是他到底对自己算是有恩,自己焉能不告而去!
想到此,就走到桌前,抽管挥毫,留了一张告别的信,大意是谢谢他日来厚待,以及葬父之恩,日后必报,自己所以不告而别,实在是放心不下遗失之物,就此而别,万请不必挂念等语。
他匆匆写了这些,签上了自己的名,掷笔而起,想到了存在这里的马和帐篷,也只有暂存于此了。
想着。又加上了几句话,说帐篷和马,请代为保管,日后再取!
他心怀气愤,字句语气也有些不善,自己看了一遍,虽觉有些不安,却也无时间再改写了。
当时匆匆提起行囊,下得楼来。
院中无人,他就一径直向大门行去。
事又凑巧,等他行到了大门之处,意外地发现有一匹白色大马,系在桥边,也就顾不了许多,腾身而上,一路抖开缰绳,直驰而去。
他一路急急策马,如飞而下,一直跑出了数里以外,才把马拉慢下来。
这时才有心情,注意到胯下白马,敢情竟是一匹绝世神驹。
对于马经,他大概也知道一些。
细看这匹白马、只见它白毛如狮,耳长近尺,尤其是那双鼻孔,跑动起来,几乎张大可容下一双鸭蛋,蹄边长毛,就像是四只雪球一般。
似此神驹,他还真不多见。
他心中这时不免暗责自己真是太冒失了,这匹马也许正是娄骥心爱之物,自己骑跑了,岂不令他着急?
想到此,不由勒住了马,却又发现座下之鞍,更是精致,皮座上另加有绣花套垫,另外在前鞍处,系有一口长剑,两边袋内,更是鼓鼓地装着不少东西。
蒲天河不由叹了一声。道,“我真是太糊涂了,这可如何是好?”
想着,拿起了那口剑细看了看,见是一口青鲨皮鞘子,剑柄镶有白玉狮头,形式颇为古雅的长剑。
抽开剑身,更觉得冷气袭人,端的是一口罕世宝刃!
蒲天河不由发了一阵子呆,把剑又插回鞘内,配好鞍上,再看两处鞍袋内,装有棉褥垫,另有一包外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他看了一下,已猜出必是食用之物。
这一马一剑,以及鞍内各物,无不是奇妙绝佳,名贵已极,正因为如此,蒲天河的心情,也就益发觉得沉重了!
这时他真是后悔极了。
他坐在马上发了一阵子呆,本想把这匹马送了回去,可是转念一想,反觉回去不妙,不如暂时借用一下,日后再送还也具一样!
想到此,暗中责怪那娄小兰真是害人不浅!
一个人期期艾艾想了一阵子,才又继续策马前行,他的方向是直奔天山,疾驰了一个时辰左右,已来到山麓之下。
只是那“白雪山庄”在何处,他不知道,只能借助那张地图了。
费了半天的劲,参照着那张娄骥所绘的图,才行进了天山道内,只见岭陌起伏,白雪参天,记得随父亲来时所到山峰,已是神奇,可是眼见这些奇峰,竟更为陡峻奇耸!
人马行在雪岭道上,才体会出其中的苦情。
一天也就很容易地打发过去,看看天色竟自入夜,而他却不知身处何方。
这时候,他才想到了娄骥之言不假,当真是非识途老马,莫辨此行了。
天风,透过了白雪,吹在人的身上,只觉得遍体生寒,那种寒冷的程度,真能把人骨头都冻酥了。
蒲天河担心这匹马要跑坏了,再者他自己确实也受不住了。
当下就下了马,一路牵着行到了一处山道隘口,积雪几乎没过了膝盖。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处避雪处把马系好,解下了鞍辔,他不由暗暗地庆幸,如不是马上带着这些东西,今夜简直不知要如何度过!当下铺好被褥,倒下不久,也就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耳中忽然听到了几声马嘶之声,蒲天河不禁猛然坐起。
首先映人眼中的,乃是一道闪烁的灯光,在雪岭道上起伏着。
他不由忙站起身来,细细望去,就见是两匹黑马骈辔而行,那道灯光,正是系在马身上的一盏马灯。
冷风吹得他全身发抖,可是这暮然出现的两个人,确实把他的兴趣提了起来。
此时此刻再加上此地,这两个夜行人的突然出现,无异是他眼前的一个路标,透着这两骑人马,似乎已可闻到了一些白雪山庄的气息!
他不由感到精神一震,刹那间,这两匹黑马已行抵眼前,马上的灯光,就像是一道匹练似的,在黑夜里划出了一道银虹。
蒲天河本以为二马定会飞驰而过,可是出乎意料之外,二马忽然收缰勒住了。
这种情形,使得蒲天河大吃一惊!
他本来以为是自己身形败露,被二人发现了,不免大为紧张。
可是这两个人,勒马之后,并未下马,却一齐转过头向后望去!
蒲天河心中一动,正自惊疑。耳边却又听得一阵蹄声行了过来!
转眼之间,岭陌上又出现了几匹马影。
这时前行二人之一,大声唤道:“快呀!天可不早了!”
一人怒声答道:“他妈的,这老要饭的还想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玩花样,差一点叫他跑了!”
说着怒叱了声:“走!再要来这一套,我们可要给你吃些苦头了!”
遂听得一人发出一片苍老的笑声道:“少神气,我老人家不过是一时大意才落在了你们手中,就凭你们这几块料,要给我老人家玩凶斗狠,还差得远!”
蹄声嘚嘚,已自行近。
人影幢幢,仿佛有四五骑人马。
这时先前二马又折了回去,一人怒声道:“老家伙,你少开口,莫非你以为了大爷走了,我们就制不住你了么?”
另一人哼了一声道:“点了他的哑穴,看他嘴还硬不硬!”
这么一说,似乎是有些效力,那个人果然不再开口多说,只是他兀自发出了一片冷笑。
蒲天河隐身子一块大石之后,对这一群人物,看得不甚清楚,先前说话的那个被擒的老人,说话的口音,他觉得甚是耳熟。
这时人马行近,他仔细望去,不由吃了一惊,暗付道:“怎么会是他——贺天一?”
这真是令人怎么也想不到的,铁手丐贺天一,怎么会落在了这些人的手中?他们又捉他干什么?
心中正自狐疑,这群人马已自呼啸而去!
如此一来,蒲天河是再也忍不住了。
当下他抖擞起精神,匆匆整理了一下被褥,翻身上马,蹑着前行马群追了上去!
他匆匆带马,前边那行人马,这时已拐入了一条僻静的山道,直向山内深处行去。
蒲天河心中一动,忖道:“是了,他们正是向白雪山庄走的,我何不跟他们一路进去?”
想着甚觉有理,可是他却不敢过分地跟近了,生怕为前行诸人所发觉,所以只敢远远地跟着。
他把马拉得远远地,不想才走了几步,却听得身后响起了一片蹄声。
蒲天河大吃一惊,他知道这时自己身形必已暴露,如果跑,反倒不妙了。
当下他只得把头皮一硬,继续低头策马,装作无事人儿一般,这时候他身后的那匹马,已风驰电掣一般地擦身而过,马身上,发出了一大片串铃之声。
蒲天河偷目一看,不由心中一怔。
原来目光望处,是一匹黑白杂花的高大壮马,马身上端坐的,却是一个妙龄少女。
这少女全身披着一袭白色长毛的披风,头上戴着一顶半圆形的风帽,蒲天河所看见的,不过是她一个侧面,仿佛是一个美人儿。
只是,这时候,他非但不敢多看,反而忙把头低了下来!
那少女本已飞马而过,不知怎地,忽然一拉马缰,陡然把这匹飞驰的怒马定住了。
她口中“咦”了一声,在马上回过头来,道:“你怎么一个人落在后面?他们呢?”
蒲天河微微抬目,见这个姑娘,似乎有一映雪白的脸盘儿,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眸子,透着无限的智慧聪明,只是却有一种凌厉的颜色,令人不敢逼视!
他勉强定下了心来道:“是二爷叫我断后的!”
少女眨了一下眼皮,微微有些惊异。[霸气 书库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不免多看了几眼,闻言后,更是奇怪地道:“蒋二哥也来了?”
蒲天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当下含糊地应道:“是……是的!姑娘。”
少女秋波一转,冷冷一笑,蒲天河这一句“姑娘”,算是露了破绽!
原来此女正是四大弟子之一,所谓的“一丁二柳小白杨”中的“小白杨”于璇。
四大弟子身份,在白雪山庄内地位极隆,以于璇而论,山庄内外,皆以“四姑”称之,就从没有人敢直称以“姑娘”的!
这时蒲天河一声姑娘,立时引起了她的疑窦。
当时她冷冷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跟谁的?”
蒲天河喃喃道:“我……我姓蒲,是跟二爷的。”
少女鼻中又哼了一声,蒲天河待机策马,道:“姑娘……我要走了……二爷还在前面等着呢!”
说看正要前行,那少女一声娇叱道:“站住!”
蒲天河心中一怔,不由眉头微皱,只得勒住了马,冷冷地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这位有“小白杨”之称的于姑娘,忽然右手一按,把马鞍前的一盏马灯翻了起来,射出了一道黄光,向着蒲天河面上照去!
蒲天河忙自低头,却已为对方看了个仔细。
她不由冷冷一笑道:“你想骗谁,趁早说实话,否则……哼!”
蒲天河早已不耐,更不服气对方又是一女的,居然口气如此托大,当下面色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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