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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笔春秋-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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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浦儿挺身便要迎上,古浪喝道:“浦儿让开!”
话才出口,人如疾风迎了上去,一双虎掌舒展而出。
就在这四掌将接触之时,古浪倏地收了回来,身子一个大摆,已然到了娄弓左侧。
他毫不迟缓,右掌闪电下沉,向娄弓的腰眼猛击过来。
娄弓方才那一招不过是投石问路,所以他几乎是在同时收回了双掌,这时古浪右掌击到,力激掌快,不可轻视。
娄弓冷笑一声,大袖一摆,身如旋风闪了开去,他长臂猛吐,疾如闪电般,大张五指,向古浪的头顶抓到。
古浪正欲闪躲,突听一声悸人长笑传至耳际!
古浪等同时一惊,一齐住手闪开,只见十余丈外,一株老树之上,坐着一个白发老人。
他笑着说道:“古浪!这是我的靶子!”
这白发老人的突然出现,使众人同时吃了一惊,古浪及浦儿一眼看出,此人正是金旭光。
娄弓自然不认识他,但是也感觉出他是一个极度不凡的人物。
他望了金旭光两眼,喝道:“你可是桑家堡的人?”
金旭光摇着白头笑道:“桑家堡内没有我这一号,你可是娄弓,外号叫‘万手琵琶’?”
娄弓大怒,喝道:“老畜生,既知我大名,你又是什么人物?”
金旭光仍然笑道:“我记得你是个出家的道士,什么时候换了这身打扮,莫非是犯了清规,被逐出门墙了?”
娄弓闻言一惊,因为他原是道土,却不知金旭光为何如此清楚,当下大喝道:“你是谁?”
金旭光不理会他,继续说道:“想当年你火焚‘大清观’,弑杀师兄,犯下了滔天大罪,老夫有渡你之心,却是找你不着,今天得遇,真是天网恢恢了!”
娄弓面色煞白,他数十年前的罪状,被金旭光宣布出来,怎不使他面白心冷!
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你到底是谁?你这老畜生!”
金旭光双手一按树枝,说道:“今天我要为‘大清观’清理门户了!”
一语甫毕,身起如隼,凌空飞渡过来,一身长衣,两只大袖,在空中发出了呼噜噜的声响。
他身手如电,就在众人惊诧的一刹那,金旭光已如一朵乌云般落在了走廊上。
虽然这座竹楼编织得如此精巧,但是金旭光落下之时,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看到金旭光这等身手,娄弓已然吓掉了魂,他心中忖道:“罢了!看来今天我是凶多吉少了!”
金旭光落下之后,收敛了嬉笑之态,面上如同罩上了一层寒霜,使人看来不寒而栗!
这时的空气,似乎是被冰冻起来了,显得空前的宁静。
金旭光望了古浪一眼,说道:“古浪!这外面的事交给我,你不用管了!”
古浪道:“金老!他是来找我的……”
金旭光喝断了他的话,说道:“那天已经讲好,一切外扰由我应付!”
说着目光在娄弓身上一扫,用冰冷的声音又道:“这位娄老师与我还有些过节,我要好好地与他谈谈!”
在他们谈话之间,娄弓已经神色数变,他知道这是自己的生死关头。
他转过了身,对金旭光道:“好吧!既然你知道这么多,我可不能让你活着离开此地了!”
金旭光闻言笑了起来,说道:“哈哈!好厉害!不愧是‘大清观’的弟子,你们观中之人,均被你谋弑一空,只有我这方外之交,代他们清理门户了!”
娄弓似知末日已到,神情黯然,冷冷地向金旭光拱了一下手,说道:“既然你与‘大清观’有关,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物?”
金旭光点点头,说道:“自然要告诉你……也许你太健忘了,我在数十年前曾在‘大清观’作客……”
说到这里,娄弓面上霍然变色,说道:“啊!你是……”
金旭光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知道就好,只要记在心里,不必说出来。”
说到这里,转身对古浪及浦儿说道:“这类江湖中的丑事,我实在不愿意让你们听见,古浪不要离开,少时会有人来。”
他又对娄弓说道:“这件事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去谈谈吧!”
娄弓似乎知道逃不过这一关,狠狠地跺了一下脚,说道:“好吧!凡事终要有个了结!”
说罢之后,凌空而起,跃上了那株大树,再一晃身,已经失去了踪迹。
金旭光向古浪等说道:“我去去就来!”
说毕一晃而去,急似闪电,两条灰影,在寒风之中,很快地消失了。
古浪望空而叹,说道:“想不到娄弓竟是这么罪恶滔天之人!”
浦儿说道:“他这一去是必死无疑了!”
古浪惊问道:“怎么?你怎么知道?”
浦儿道:“每次我师父要杀人的时候,我都看得出来。”
古浪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也是他作恶多端,自食其果!”
二人等了一阵,不见金旭光回来,也听不见任何声息。
古浪忖道:“方才金老说有人要来,却不知是谁?”
才想到这里,突听浦儿“啊”了一声,扑向栏杆向远处张望。
古浪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浦儿用手指向远方说道:“九娘在召唤我,不知有何事。”
古浪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只见远处有一缕粉红色的烟雾,冉冉而起。
浦儿又道:“九娘每次找我,都是这个样子!”
古浪笑道:“这倒是稀奇的法儿!”
浦儿道:“我要去了,你少时告诉童姑娘,无论谁来都不要出房!”
说罢之后,很快地离身而去!
古浪觉得很奇怪,观望了一阵,然后跑到了童石红的房外,轻声唤道:“石红,你醒了么?”
童石红答应了一声,古浪道:“不必起床,少时无论谁来,不要出房,也不要出声,知道么?”
童石红答应了一声,说道:“知道了,出了什么事吗?”
古浪道:“没有什么事,只是浦儿如此关照,说是少时有人前来。”
童石红嗯了一声,又道:“刚才是什么人在此?”
古浪怕她关心,便道:“是堡中的一个老人,不关事的,你好好地休息,吃饭时我再叫你!”
童石红不再说话,又沉沉睡去。
古浪坐在走廊之中,静静等候。
半晌过去,金旭光及浦儿均未回来,右浪等得有些不耐烦,忖道:“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都不来?”
他了望远方,那粉红色的烟雾,已经消尽,也看不出有什么动静。
古浪正在纳闷,突见一条黑影,闪电也似,由极远的地方飞奔而来。
古浪目力甚佳,一眼便看出,来的人正是浦儿,由于相隔太远,不便招呼。
看到他那种慌张的样子,古浪很是诧异,忖道:“莫非发生了什么事?”
片刻工夫,浦儿已经跑到了对岸,他爬上了那株大树,叫道:“九娘要来了!”
古浪闻言又惊又喜,说道:“怎么,她要来?”
这时浦儿已经用绳索荡了过来,他跑得甚快,所以喘个不住。
古浪急不可待,连声地催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呀!”
浦儿用力吐了两口气,说道:“九娘问了我许多话,突然说要见你,所以我特别回来准备!”
说完奔向一间小房间,古浪追问道:“她怎么突然要来?”
浦儿道:“我也不清楚,你不要吵我,我要忙着准备呢!”
说着拖出了一堆桌椅器皿,均是罕世古物。
古浪忖道:“她好像王母娘娘似的……”想到‘春秋笔’之事可以作一交待,不禁又紧张,又高兴。
第二十章南楼会客
古浪在“南楼”静坐,等得实在不耐烦时,浦儿突然跑了过来,说是九娘要亲访。
古浪不禁又惊又喜,见浦儿忙前忙后,取出了很多极为珍贵的杯盘器皿,忖道:
“这桑九娘像是王母娘娘一样,谱可真不小!”
浦儿见古浪一直追着自己问长问短,实在有些不耐烦,笑道:“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我要忙着做点心,你快去外面等着接驾吧!”
古浪笑道:“看不出你还会做点心!”
说着走到前廊,抬目望去,只见远处山径上,簇拥着来了好几个人。
由于两下相隔很远,所以看不清是些什么人物,只见有骑马的,也有坐轿的,一群人浩荡而来。
浦儿抬出一张紫木桌,摆了四把椅子。
古浪见那紫木桌,镶着大理石,极为珍贵,笑道:“桑九娘哪里来的这些珍贵木器?”
浦儿道:“多着呢!九娘富可敌国,有很多珍奇玩艺儿,连皇宫里都没有呢!”
古浪闻言越发称奇。
浦地笑道:“她们已快到了,你别尽跟我说话。”
说着又急匆匆地转向后面去了,古浪回头遥望,那一群人相距已然不远。
古浪见这一行约有十余人,包括桑鲁歌及桑燕在内,他们骑马当先,后面则是一乘大轿,有围帘遮着。
看见这种情形,古浪心中很是诧异,忖道:“九娘突然来访,又带了这么多人,真不知是何缘故?”
“莫非她就这么轻易地打消了成见?”
“难道桑姑娘不再恨我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涌向古浪的脑际,使他有一种不知祸福的感觉。
那一群人终于接近了,四个壮汉把轿子放了下来,桑鲁歌等也是一起下了马,垂手立在轿前,神态极是恭敬。
古浪心中忖道:“这个老婆婆来头可真不小!”
一念未毕,桑燕已经趋前把轿帘掀开,一个白发老太太,弯身走了出来。
古浪见她一身黑衣,发白如霜,右手握住一根碧色的拐杖,仙风道骨,神采奕奕。
虽然两下相隔颇远,但是仿佛由她身上感觉出一股压力,忖道:“桑九娘果然有几分慑人之威!”
桑九娘似乎向桑鲁歌问了几句话,然后吩咐了几句,桑燕及桑鲁歌连连地点着头。
只见桑九娘在桑燕的搀扶之下,沿着一条小路走了下去,很快地就消失了。
桑鲁歌则回身吩咐了几句,那些抬轿子和骑马的人,都躬身答应着,然后退到了林中。
古浪见状忖道:“如此看来,这‘南楼’必然另有通道!”
桑鲁歌却未随桑九娘而去,仍然向崖顶走来,想是要用凌空之技飞越过来。
古浪转回了身,浦儿已经收拾干净,摆上了四色鲜果,有的切成了小片,用牙签串着。
他问道:“怎么样,他们到了么?”
古浪点点头,说道:“已经到啦!”
浦儿“啊哟”一声,说道:“我得赶快去准备点心!”
说着匆匆地跑到后面去,古浪暗笑道:“看来今天倒是‘南楼盛会’了!”
一语方毕,竹楼呼的一震,桑鲁歌已然落在了走廊上。
古浪迎了上去,笑道:“鲁歌,你来得好不惊人!”
桑鲁歌笑道:“算是你运气不错,九娘竟会于昨日回来了,听说你已到此,立即就来看你!”
古浪也弄不清他们心意为何,一笑说道:“原该我去拜望九娘,怎么敢劳动她老人家的大驾呢!”
桑鲁歌笑道:“看来也许你与九娘有缘分,以往不论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她老人家一概不见,更不要说是亲自造访了!”
古浪道:“那我真的太荣幸了!”
说到这里,后楼一阵脚步之声,桑鲁歌道:“九娘已经来了!”
古浪虽然日夕盼望,能够早日晤见桑九娘,但是这一天来临时,他又显得紧张异常。
桑鲁歌望他两眼,说道:“我们到后面去迎接一下吧!”
古浪点点头,随在他的身后,沿着走廊,才转了一个弯,便见一白发老婆婆,手执竹杖,姗姗而来。
古浪连忙躬身为礼,说道:“晚辈古浪拜见桑老前辈!”
桑九娘望了古浪两眼,用很平静的声音说道:“不必多礼!”
说过之后,径自由古浪身旁走过,在桑鲁歌的引导下,就坐在那张方桌之前。
古浪跟了过去,桑九娘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也坐下。”
古浪施了一礼,说道:“晚辈告坐!”
说着与桑鲁歌同时坐下,两下相距甚近,古浪见桑九娘年岁已在八旬以外,白发白眉,双目奕奕有神,那两道不算太细的白眉,微微向上扬着,显示出一种坚强的性格。
她的面色很好,微现红润,皱纹也不多,或许是由于保养得法之故。
桑九娘的目光,并未射在古浪的脸上,她缓缓说道:“以后不要叫我老前辈,江湖上一般人,无论识我不识,都称我九娘,你也这么叫好了。”
古浪点头答应,这时才注意到,她身后拖有三条丈余长的彩带上,上缀金珠珍宝,光华灿烂。
这时桑九娘才把目光抬了起来,射在古浪脸上,静静地观看着。
古浪被她看得有些不太自然,又听九娘道:“你把头抬正!”
古浪虽然有些不乐意,却也无可奈何,把头仰了起来,二人目光相对。
古浪这才感觉,桑九娘的目光好不凌厉,几乎使人不敢逼视。
但是他镇定着,保持着他平视的视线。
桑九娘看了他半天,点了点头,似乎是用喟嗟的口气道:“唔,果是一表人才,仙风道骨,阿难子总算没有看走眼!”
桑鲁歌及古浪均是一言不发,桑九娘目光转了回来,说道:“春秋笔在你身上么?”
古浪肃然答道:“是的!”
桑九娘点了点头,又道:“阿难子要你来此之时,可还有什么交待没有?”
古浪这时猛然想起,阿难子曾经留了一封信,这一段日子来,由于忙乱给忘记了。
这时被桑九娘一言提醒,不禁暗骂道:“该死!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忘记了!”
他连忙由身上取出了书信,双手递给了桑九娘。
桑九娘用尖尖手指接了过来,把书信拆阅后,放在了袖筒中,问道:“除了书信外,还有什么信物没有?”
古浪心中一惊,忖道:“那粒红珠我已经借给了丁老,这怎么办?”
古浪不敢迟疑,怕桑九娘看出自己心意,所以只得摇头道:“除了这封书信,没有别的了。”
桑九娘一双白眉微微皱起,思忖道:“这就怪了,莫非他把它给了别人不成?”
她自语了一阵,突然说道:“你把‘春秋笔’请出来吧!”
古浪一惊,点头答应。
这一段日子来,古浪全力维护着这支“春秋笔”,已经自然的养成了一种警戒性。
即使是现在,在桑九娘的面前,古浪要把这支“春秋笔”取出来,也是有些惊疑不决。
桑九娘见状笑道:“在我面前还拘谨什么?”
古浪站了起来,由身上取出了“春秋笔”的盒子。
桑九娘及桑鲁歌同时站了起来,桑九娘面色颇为激动,但也显得极度地严肃。
她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春秋笔”,然后用微颤的手,将笔盒打开。
立时,一蓬金色的光华散了开来,照映着雪白的眉发!
这支威振武林的“春秋笔”,把桑九娘带入了回忆,使她脸上涌现了一层浓厚的伤感。
这三个人的面色都极度地严肃,桑鲁歌更是初见这支名笔,满面的羡慕之色,很想凑近去看个分明,但是他却抑制着。
桑九娘凝视了良久,才轻叹了一声,说道:“真难为你!这一路护着这件至宝,竟能不出差错!”
说着,她把“春秋笔”放在了桌案上,深深一拜,古浪及桑鲁歌也跟着她一拜。
拜过之后,桑九娘把盒子盖上,然后坐了下来,说道:“好了,你们现在可以坐下了。”
古浪及桑鲁歌同时坐下,古浪眼望着“春秋笔”放在桌上,桑九娘没有说话,自己也不好收回,心中很是担心。
因为这是他接受“春秋笔”之后,第一次把它公开在众人之前。
桑九娘等坐下之后,浦儿献上了茶,九娘道:“浦儿,你到后面去,我有事自会唤你。”
浦儿答应而去,桑九娘喝了一杯香茶,说道:“本来外人要见我,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可是我今天自动来看你,有三个原因。”
说到这里,作了个手势,古浪端起细瓷茶碗,喝了一口,不禁赞了一声:“好茶!”
桑九娘微微一笑,接着说道:“第一个原因是,我想看看,阿难子所选的到底是什么杰出的人物!”
古浪面上一红,桑九娘接道:“第二个原因是,我思念故物,很想看一看这支‘春秋笔’,此笔曾追随先夫二十余年!”
说到这里,面上有一种伤感和得意之色,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小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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