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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笔春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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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陀和尚摇头道:“我告诉过你,我只是个走方的和尚,根本不会武功的。”
古浪瞪着他说道:“我不相信,这只瓶子这么重,你不会武功怎么拿得动?”
门陀和尚笑道:“这瓶子又不是我拿来的。”
古浪走到他面前,说道:“不是你拿来的还有谁?我在这儿住了这么久,就没见过它。”
他一双目光,炯炯逼人,好像在问口供一般。
门陀和尚说道:“是我一个朋友拿来的,他听说你在练功夫,要我考验考验你。”
古浪摇头道:“我不相信!”
门陀和尚说道:“你不相信算了!”
古浪转过身,望着那只古怪的花瓶发怔,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门陀和尚突然问道:“小施主,你习武有多少年了?”
“十二年了!”
古浪说这句话的时候,连头也没有回一下,他的目光一直盯在那只花瓶上,一脸的不愤之色。
他的话使得门陀和尚惊奇起来,他站起身子,说道:“啊?你练武已有十二年了?
你今年多大?”
古浪说道:“我十八岁了,你不信么?”
门陀和尚双手握住古浪的膀子,仔细地看了一阵,摇头道:“你虽然练了十二年的武功,可惜却没有什么用处?”
古浪一双俊目闪了一下,说道:“为什么没有用处?”
门陀和尚放开手,说道:“练武的人,最基本的是先把筋骨气练出来,然后练别的工夫才有用。”
古浪闻言,挺起了胸脯,说道:“难道我的身体还不够强壮吗?”
门陀和尚笑道:“你的身子是够壮了,可是内力不够,不然你为什么提不动那只花瓶?”
古浪闻言不禁为之语塞。
门陀和尚又接着说道:“我看你最近好像在练一种很深奥的功夫,这么多天来还没有得到要领,就是因为内力不够。”
古浪心中若有所悟,说道:“若是我内力够了,就能够练成了么?”
门陀和尚笑道:“譬如一个人,会走之后方能学跑,练武也是同样道理,你多想想吧!”
说过之后,双手套在了肥大的袖筒中,转身上山而去。
古浪一个人,痴立在湖边,思索着门陀和尚的话。
由于方才提瓶的失败,加上门陀和尚的几句话,古浪不禁有些茅塞顿开之感。
这十几天来,练习那套神奇的功夫,总是不得精髓,原来都是因为内力不够,而致举手投足,均无法进入化境。
他从没有想到,是因为自己内力不够,如今门陀和尚一语道破,他总算大彻大悟了。
于是,他决心先由内功练起,那只大瓶放在那里,正好利用。
这时他不禁对门陀和尚生出了敬佩之心,也把他当作是一个身负奇技的奇人。
整个一天,古浪一直在练那只花瓶,可是总觉得力气不够。累出满身大汗,每次还是把花瓶中的水溅了出来。
但是他并不气馁,相反的,他心里充满了喜悦,因为一个善心的奇人在栽培他,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他坐在那株大树根上,望着地上的花瓶,心中忖道:“最多十天,我一定要把内力练足!”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又射到山上那座古庙,想道:“看来这个和尚对我倒是很好,以后我要对他客气些!”
这时已是落日时分,红日彩霞,映在湖心,显得多彩多姿,分外美丽。
古浪不禁又想起了童石红,奇怪的很,自她离开之后,古浪时时想念她,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他觉得自己太寂寞了,如果有童石红在这里,他们可以聊天,一同骑马,或者在“哈拉湖”中戏波……那将是多么有趣啊!
古浪想着,不禁笑了起来,当他发觉,这只是他自己的幻想时,不禁又感到几分惆怅。
他叹了一口气,仰首望天,红红的太阳,已挂在山头之西。
门陀和尚自从上山之后,就没有再下来过,但是古浪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一阵阵的木鱼和诵经之声,随风飘传过来。
古浪心中想道:“出家人真是奇怪,念经一念就是一天!”
想着,他起身回庙,希望能够接近门陀和尚,多知道他一点底细。
一路走来,山风吹着他汗透了的身体,感到一阵寒凉,由于过分疲劳,他也懒得去洗澡了。
当他走近院墙之后,门陀和尚的诵经之声,听得更清楚了,使人有一种超然出尘的感觉。
门陀和尚就住在院旁一间小禅房中,这时房门敞开着,古浪身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他想道:“我且到他房里去看看。”
古浪想着,已然迈步进了那间禅房。
房内的布置简洁异常,一张山木桌上,放着一只小香炉,厚厚的檀香,正冒着青烟,室内充满了香味。
一张小木床,上面只铺了一张席子,案头摆了几本佛经,墙上挂着一小张“释迦牟尼”的水墨像,虽然笔触简单,但是宝像仍极威严。
另外在靠窗的一张小桌上,摆设着文房四宝和一本绢纸的诗集。
古浪随手翻了翻,那本诗集全是门陀和尚自己的作品,内容也只是他学佛的心得,写得平和空灵,不愧是个看破红尘的高僧。
古浪心中有些失望,他原想发现一点与武学有关的东西,可是一无所获。
当他正要离去之时,一阵清风,吹落了几张白纸,古浪俯身抬了起来,在这些白纸之中,却有一张水墨画成的人像画。
古浪一看之下,不禁大为奇怪!
原来这张画,画的是一个无头之人,分明就是那尊缺了头的石像!
古浪好不惊异,这张画与那无头石像一模一样,手中也拿着一支短笛,在画纸之上,并且也写了一个“琴”字。
古浪心中想道:“这个人到底是谁?门陀和尚为什么单把他画下来?难道门陀和尚也与这十七具石像有关?”
这一串问题,在古浪的心中涌起,他百思莫解,越发觉得事情蹊跷。
这时门陀和尚的念经之声,突然停止了,古浪连忙把画放好,走出禅房。
过了一会,门陀和尚由大殿走出,念了一天的经,他似乎很疲倦,伸了一个懒腰。
古浪迎上去,说道:“老师父辛苦了。”
门陀和尚望了他一眼,说道:“我一点也不辛苦,倒是你辛苦了!”
古浪接口道:“我……我有些问题要请教老师父。”
门陀和尚点点头,说道:“到我房里来吧!”
古浪随在老和尚身后,又进了禅房,门陀和尚指着一张木椅道:“你坐下来,有话慢慢讲!”
古浪依言坐下,门陀和尚提起桌上铜壶,倒了两杯冷水,递过一杯,说道:“有什么问题要问?”
他说着,仰头喝了一大口水,白色的眉毛一皱,又道:“可惜未带茶叶来。”
古浪端着那杯冷水,心中的问题极多,一时却不知如何问法,半晌才道:“老师父,我们在此相会也是缘分,请你实在告诉我,你是否武功很高?”
门陀和尚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一点武功也不会!”
古浪皱着眉头道:“可是你对武功很内行,我的毛病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门陀和尚又喝了一口水,说道:“我说过我有很多会武的朋友,长久与他们在一起,耳儒目染,也就懂得了不少,至于我本人确是一点武功也不会的。”
古浪知道这么问他,是绝不会承认的,便道:“老师父,这里以前有十七个石头人,你可曾见过?”
门陀和尚含笑自若,说道:“那十七个石头人,在这里已经摆了好几年了,却不知怎么不见了。”
古浪紧接着说道:“就在不久之前,一夜雷雨,把他们全打坏了!”
古浪说这话的时候,不住地观看门陀和尚的面色。
门陀和尚摇了摇头,说道:“或许是他们作恶多端,遭了天谴!”
第二章僧俗之交
古浪在说出那十七个石头人被一夜雷雨打坏了的话之后,便目注门陀和尚,看他的脸色变化。
门陀和尚摇摇头,说道:“或许是他们作恶多端,遭了天谴!”
古浪又追问道:“那十七个石人,你可曾仔细看过?”
门陀和尚点点头道:“好像一年以前,我曾看过它们,雕工确是不错。”
他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说来平淡自如,以至于古浪在他脸上,什么也没有捕捉到。
古浪接着又说道:“那十七个石人,都是名震天下的奇人,我也曾详细看过,其中有一个无头巨人,手中拿着一支笛子,却不知道他是谁!”
门陀和尚面上展出一丝笑容,说道:“啊,那个人我认识,听说他功夫最高。”
古浪目光一闪,急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门陀和尚笑道:“此人怪异得很,不但武功奇高,就是人品、相貌、医术,以至于琴棋书画,也无一不精,只可惜脾气怪了些,所以无人知道他的名字,我只知道他叫琴先生。”
古浪皱着眉头,就自己记忆之中的人物思索,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叫“琴先生”的人来。
门陀和尚接着说道:“他就是这十七个人中的领袖人物,听说以前曾来过这里。”
古浪不觉兴趣大增,问道:“怎么会只有他的石像没有人头呢?”
门陀和尚站起了身子,把窗户放下了一扇,这才说道:“据我所知,石像刚造好之时,十七个人全有人头,可是半年之后,那琴先生的人头,却突然失踪了,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古浪听得稀罕,又问道:“到底是谁塑下了这十七个石像,为了什么呢?”
门陀和尚笑了笑,说道:“你问得太多了,这些事的详细情形我也不太清楚,现在我却要问问你,你是哪里人?”
古浪答道:“河南。”
门陀和尚又道:“你年纪轻轻,有一身功夫,你师父是谁?为什么万里跋涉,到这里来练功夫?”
门陀和尚问过之后,古浪脸上立时有为难之色,他迟疑了一下,才道:“我师父叫桑青,他已经死了!”
门陀和尚点点头,说道:“桑青这名字我听说过,倒也是个有名气的人物,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到青海来呢!”
古浪迟疑着,说道:“我……我是来寻找一件东西,还要找一个人”
门陀和尚竟不再追问下去,说道:“最近我遇到很多人,都说到青海来寻东西,真是怪事!”
一听门陀和尚这么说,古浪不禁有些紧张,张口欲问,但又忍了下来。
门陀和尚打了一个哈欠,说道:“好了,我要睡觉了,明天再谈吧!”
走出了门陀和尚的禅房,天上已挂满了繁星,月亮却不肯出来,四下里显得异常昏暗。
回想刚才门陀和尚的一番话,古浪心中疑惑不已。
他觉得门陀和尚对自己如此友善,必然有些道理,否则以这等天下奇人,焉会无缘无故地,陪着自己住在这里?
“这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他知道我来青海的本意,是为的那只春秋笔?”
想到这里,古浪不禁又感到紧张,因为他所负的任务是极端重要而神秘的。
“我一定要先把他的身份查明!”
古浪决定之后,回身向后院走去。这时他又想到了那奇怪的“琴先生”以及若干年前,“达木寺”所发生的事情,这些不可解释的疑团,困扰着他。
夜凉如水,古浪毫无睡意,在后院散着步,遐想不已。
不远处的树枝,突然发出一阵响声,古浪一言不发,身子如箭一般,射出院墙,隐在一株大树之后。
他心中想道:“今夜我一定要把你找出来!”
不一会的工夫,十余丈外,一条黑影,鬼魅般地扑了出来。
黑夜无光,古浪看不清对方的面貌,不过可以依稀看出,他穿着一身劲装,身手甚是矫健。
那人引颈观望了一阵,然后一扭身子,向前院扑去,快速已极。
古浪怕他发觉,不敢逼得太紧,遥跟在后。
等到古浪越过一片林子时,那人已在二十丈外,转向了“达木寺”的正门。
古浪几个起落,赶到拐角之处,正要向正门转去,突听一声厉吼,震荡夜空,令人不寒而栗!
古浪一提气,飞过了院墙,只见正门不远的地面上,倒卧着一个人,正是自己跟踪的夜行人。
他急忙扑到近前,略为察看,只见那人口吐鲜血,已然死去。
古浪不禁大为惊恐,这不过是一刹那的工夫,何人竟把他杀死了?
这时门陀和尚的房间燃起了灯,古浪心中一动,忖道:“莫非是他?”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两下相隔十余丈,这人又不是死于暗器,就算功夫再高的人,也不可能在二十丈外,把一个身负奇技的人震死!
这时门陀和尚推门而出,他端着一台残烛,用手遮着风,问道:“什么事呀?”
一眼看见了古浪,立时走了过来,边道:“古施主,发生了什么事?”
话未说完,发现地上的死尸,吓得身子一震,险些摔倒,惊道:“啊!你……你杀死人了……阿弥陀佛!”
古浪由他手中把蜡烛接了过来,说道:“人不是我杀的!”
他低下身子,借着烛光,才看清了这具死尸的模样。
只见这人年约三十余岁,身子长得很彪壮,满面的虬髯,浓眉大目,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
古浪细看他的死相,甚是惨厉,胸前已被鲜血染遍,嘴角也挂着血丝,双目怒瞪,极是悸人!
由他死亡的情形看来,分明是被人以极厉害的内家掌力震死,出手之人手法既快且狠,未容他有还手余地!
门陀和尚侧着身,用一种异常的声音说道:“他……到底是不是你杀死的?”
古浪站起身,说道:“我与他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杀死他?”
门陀和尚搓着一双枯手,连连说道:“怪了!怪了!谁跑到佛门善地来杀人?”
古浪也有些想不透,最初他曾怀疑是门陀和尚,但以门陀和尚神情看来,显然是另有其人了。
门陀和尚见他还在发怔,催道:“你快把这尸体弄出去……”
这时蜡烛已然被风吹熄,一片昏暗,凉风吹过,扬起一股血腥之气,倍增恐怖!
古浪俯身,在尸体身上搜了搜,除了兵刃暗器外,别无他物。
对于这个人的来历,得不到一丝线索。
古浪双手把他托了起来,说道:“先放在院外明天再处理吧!”
门陀和尚拾起蜡烛,说道:“明天给他造个坟……”
他说着,姗姗地回房去了,沿途不停地摇头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古浪把那具沉重的尸体,放在大门外左侧,星光之下,依稀看到他的惨状,心中很不舒服。
他低头凝望了半晌,感觉到“达木寺”血腥的往事又要重演了,自己的任务,也将会更加艰巨了。
古浪走进门来,门陀和尚的房中静悄悄的,想已重又入睡了。
对于这个和尚,古浪百思莫解,然而他深信,日后一切的事情,都必然与这个和尚有着极大的关系。
但是就目前的情形看来,门陀和尚一切表现都很平凡,不过他越是这样,古浪越是对他存有戒心。
古浪回房之后,迟出的月亮方始露出,惨白色的月光,照在那具恐怖的尸体上。
翌晨,古浪赶到了庙前,意料之外的,那具尸体已然不知去向,地上的血渍也全被冲洗一净。
古浪心中好不奇怪,忖道:“难道这是门陀和尚打点的?”
大殿中传出一阵阵的木鱼和念经之声,门陀和尚已在做他的早课了。
古浪在大殿外徘徊了一阵,门陀和尚早课完了,推门走了出来。
古浪立时迎上前去,问道:“老师父,那具尸体可是你清理的?”
门陀和尚满面惊奇之色,说道:“没有呀!难道不是你清理的么?”
古浪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道:“不是我!我刚才出来看,尸体已经没有了,地上血迹也被洗干净。”
他说着,不住地引颈四望,好像想寻出什么人似的。
门陀和尚说道:“怪了!我晨起之后,尸体已然不在,只当是你清理了,便把地上血迹洗掉,为他念了几段超生经。”
听门陀和尚这么说,古浪越觉事情离奇,沉吟着说道:“这么看来,确实有人在暗中作祟,却不知他所为何来?”
门陀和尚口念佛号道:“阿弥陀佛!不论他是谁,若是歹恶之辈,总是要遭天报的!”
古浪静静地望着他,尽管门陀和尚一切表现都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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