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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笔春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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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人躺了下来,说道:“其实我的病自己知道,过一会儿就会没事的,你们真是大惊小怪!”
他这几句话,只听得三人面面相觑,石明松立时骂道:“妈的,算我们多事!古浪,我们睡觉去!”
说罢怒冲冲地推门而去,黄老大也气道:“真他妈活见鬼,由你作死!”
说着也跟着走了出去,只有古浪仍留了下来,因为他想对这个老人多了解一些。
这时老人也生了气,大声道:“你怎么不走呀?”
古浪微微一笑,说道:“我还要多坐一会,看看你的病有无变化。”
老人一双大眼睛闪了一阵,说道:“他们都生气走了,难道你不生气?”
古浪笑道:“人在病痛之中,多半容易发怒,尤其你老人家离家在外,难免脾气不好。”
古浪的话,引起了老人的兴趣,他支撑着,把瘦弱的身子坐了起来,双目盯在古浪脸上,半晌才道:“你这个孩子,说话倒是怪好听的,告诉我,刚才可是你把我救醒的?”
古浪接道:“也不是我一个之功,刚才走的那位石兄和我二人为你和了半天血呢!”
老人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说道:“怪不得他这么大火气,好像我的命是他救的一样!”
古浪心中暗笑,忖道:“明明你自己脾气不好,反说别人!”
想到这里,老人又道:“刚才他叫你什么?古什么来着?”
古浪笑道:“我叫古浪,海浪之浪,老先生你呢?”
老人把身子在床头靠得更舒服些,说道:“我叫丁讶,记好,讶是惊讶的讶!”
古浪笑道:“我记下了。”
这时一个霹雳,宛如银蛇钻空,一闪而逝,风雨之势越发加大,好不惊人。
丁讶叹了一口气道:“唉,越急越不成,碰见这场雨,又发了一次病……”
古浪乘机问道:“丁老,你要急着赶路么?”
丁讶望了古浪一眼,并未回答他的问题,用手指着床前的一张椅子,说道:“古浪,你坐下来。”
古浪依言坐好,紧接着刚才的话问道:“丁老,你大概是急于赶回家乡去吧?”
丁讶靠在炕边,双目望在古浪的脸上,以低哑的声音说道:“怎么?你认为我快要死了,要赶回家去进棺材不成么?”
古浪连忙道:“不!不!我可没有这么想,只是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
丁讶打断了他的话,说道:“难道你是本地人么?”
古浪摇摇头,笑道“你当然看得出来,我也不是本地人。”
丁讶接口道:“是了!我可曾问过你的私事?”
古浪听他如此说,不禁有点尴尬,忖道:“这老家伙说话真是不通人情!”
他气恼之下,便偏过了头,一言不发。
丁讶自从苏醒之后,便精神奕奕的,丝毫看不出害过重病的样子。
沉默了一阵,丁讶突然说道:“古浪,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古浪回过头来,说道:“什么事?”
丁讶用手指着窗外,说道:“方才我投宿之时,看见后院拴了两匹马,其中可有你一匹?”
古浪不解其意,点头道:“不错!那匹黑马是我的。”
丁讶掀开被子,套上鞋子,走下炕来,古浪奇道:“你下炕做什么?”
丁讶摇摇晃晃地,走到窗户前面,伸手把窗户推开了一道缝,一阵急风加着细雨飘洒而入。
丁讶体力不济,一连退后了好几步,窗户立时大开,雨水大量地刮了进来。
古浪赶紧一步跨上,把两扇窗户关好,回头埋怨道:“你这是干什么?”
丁讶用衣袖擦着脸上的雨渍,说道:“我想看看雨有多大。”
古浪气道:“这还用看?听还听不出来?”
丁讶在室内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抬头说道:“古浪,我已经决定了!”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弄得古浪莫名其妙,瞪目以对,说道:“你决定了什么事呀?”
丁讶咳嗽了一声,说道:“我这个人脾气有点怪,别看我病成这样子,可却从来没有找过郎中,别人想服侍我也办不到……”
他说到这里,走近古浪身边,扶着古浪的肩头,很慈爱地说道:“也许你这个孩子与我有缘,所以我决定雨停之后,让你护送我离开青海……”
古浪大吃一惊,说道:“我?”
丁讶点头道:“不错!你不是有匹马么?我就凑个便,咱们两人骑一匹,好在我没有多重,你只当带了一件行李好了。”
古浪料不到他有此不情之请,一时弄得不知所措,怔怔地望着他。
丁讶在他头上轻轻地摸了摸,说道:“怎么,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么?”
古浪连忙说道:“丁老先生!我此去数千里,极为辛苦,以老先生之病体,恐怕受不了颠簸之苦吧?”
丁讶蓦然把手拿开,不悦道:“什么?我吃不消?告诉你,我由中原万里迢迢,只身一人,经过了千山万水,赶到了‘哈拉湖’……”
听了这番话,古浪霍然一惊,猛地站了起来!
丁讶也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微微一怔,接着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也是由哈拉湖来的吧?”
古浪心中忖道:“啊!果然他也是与那群老人一样……”
丁讶又追问了一遍,古浪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也是由哈拉湖来的。丁老,莫非你是跟踪我来的?”
话才说完,丁讶猛然在桌上拍了一掌,叫道:“放屁!我跟你做什么?我已是快死的人了,哪有闲工夫管别人闲事!”
说到这里,或许由于太激动的关系,发出了一阵猛咳。
古浪自从知道他也是由哈拉湖来的,心中便有极大反感,冷冷道:“对不起!丁老,我对你尽心只能到此为止,恕我不能再效力了!”
说罢之后,转身欲去,才走了两步,丁讶突然大叫道:“回来!”
他这一声叫得极大,沙哑的声音听来甚是恐怖,古浪转过身子,沉声道:“丁老!
你到底有何意图,不妨明言。”
丁讶好似气到极点,全身都在微微地发抖,用手指着古浪,半晌说不出话来。
古浪不知道他为什么气成这个样子,奇道:“怪事!你何必发这么大脾气?”
丁讶大叫一声:“气死我了……”
古浪吃了一惊,连忙赶了过去,急道:“我真不懂你生这么大气做什么!”
丁讶以无力的手臂,连连推着古浪,不住地喘息着,发出了吼哮之声。
古浪心中十分作难,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丁讶喘了半天,才勉强停了下来,转过身子,哑涩地说道:“好了,既然你自己不知福祸,你走吧!”
古浪愕然道:“丁老,并非我不肯照顾你,实因我有要紧的事……”
丁讶连连地挥手道:“走吧!走吧!”
古浪说不进话,无可奈何,只得转身离开,推开了门,寒凉欺体。
他站在门口,静听了一阵,丁讶并无别的动静,只是粗哑地喘哮声,不时地传了出来。
古浪暗忖:“这个老人真怪,善恶难分,以后恐怕还有些纠缠呢!”
古浪想着,正要冒雨而行,突然一阵急风扑面,连忙一晃身闪开了三尺,黑夜之中,一个白发老人冷笑道:“古浪,算帐的时候到了!”
古浪一惊,说道:“你?况婆婆!”

第九章一夜风雨

古浪由那病老人的房间中走出来,房外雷雨正殷,他正思索着这个病老人的行径来历,一个白发老人突然扑了过来,他骤见之下,为之大吃一惊!
那白发老人用低哑的声音说道:“古浪,算帐的时候到了!”
这时正巧天空闪过一道电光,古浪看清了来人,不禁脱口说道:“你?况婆婆!”
来人正是况红居,她浑身透湿,头上包着一块油布,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冷冷地说道:“不错,是我。难道你不知道我会来找你?”
古浪心中很是不悦,说道:“你找我做什么?”
况红居冷冷一笑道:“我只问你一句话,如果你能老实地回答我,我绝不为难你。”
古浪暗下忖道:“必然又是为了春秋笔的事。”
心中想着,嘴上说道:“什么事你快说吧!”
况红居道:“在‘达木寺’,你想夺取阿难子胸前的枯树枝,竟然出手如风,我问你,你哪里来的这身功夫?”
古浪冷冷说道:“练出来的!”
况红居大怒道:“哈哈!小子好一张利口!凭你练得这么一身功夫么?你快把实话告诉我,可是有人在暗中助你?”
古浪强忍着气说道:“我在青海无亲无故,谁会助我?”
况红居点了点头,说道:“那么你的功夫可与江湖一流人物抗衡!可是我却不信凭你竟能把莫云彤震退!”
古浪淡然道:“但你已经亲眼看见过事实了!”
况红居怒道:“好狂的小子,如此说来,我可得要试你一试!”
古浪暗吃一惊,他知道这群老人,虽然在阿难子面前不堪一击,但是在江湖之中,却无一不是顶尖的人物。
他心中忖道:“现在哈门陀不可能在暗中助我,我败在她手中本倒无所谓,只那样一来,她就更要纠缠不清了!”
才想到这里,况红居已然说道:“怎么样?你可肯赐教一二?”
古浪道:“我真奇怪!你们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为何一再纠缠于我?”
古浪说着话,心中暗思对策,他把说话的声音提得很高,希望能让石明松听见,多少给况红居增加一些困扰和疑惑。
但是石明松毫无动静,或许是因为雨声太大,或许是他已睡熟了,古浪心中暗暗气愤。况红居听了古浪的话,微微一笑,说道:“那些老家伙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不过我愿意先与你过几手,如果你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你的声名即可大噪,同时我也就相信你了!”
古浪见她说得如此狂妄,心中好不愤怒,而且在这种情形下,他也无选择的余地,只得说道:“好吧!既然你一定要逼我动手,我也只好奉陪了!”
况红居哈哈笑道:“对!这才是江湖男儿的本色!你不必害怕,我与你无冤无仇,只不过想测验你的功力而已。”
古浪寻思道:“不知童石红来了没有?若是有她在身旁,事情也许会好些!”
况红居毫无所忌地走到院中,倾盆大雨立时把她淋了个透湿。
她向古浪招了招手,说道:“孩子!快来吧!”
古浪强忍着怒气,暗骂道:“他妈的!这种女人真是少见!”
无可奈何之下,古浪正想尽力一拚,忽然,房中的病老人丁讶发出了一声深沉悲怆的长叹!
这一声长叹,立时惊动了况红居,她身子一晃,来到檐下,沉声道:“房中什么人?”
古浪答道:“一个投宿的病人,不相干的。”
况红居略为沉吟,说道:“哪有这么巧的事?我进去看看!”
说着她由古浪身旁掠过,推开了房门,古浪也跟了进去。
丁讶和衣靠在炕头,一双干瘦的手捂着胸口,虽然脸色比刚才好多了,但是昏暗的灯光下,看来仍然给人一种恐怖之感。
况红居及古浪来到房中,惊动了他,他略为转过头来,睁开无力的双眼,望见了况红居,似乎显得很惊讶。
他用手撑着把身子坐高了些,说道:“这位老婆婆是……”
话未说完,况红居已然抢着说道:“你别管我是谁,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丁讶被她问得一愕,旋即答道:“我姓丁。”
况红居以极短的时间思索了一下,在她的记意中,江湖上老一辈人物中,没有什么姓丁的高手。
这时她的脸色缓和了些,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丁讶无力地答道:“生病!”
古浪闻言几乎要笑出来,暗忖:“问得妙,答得也妙!”
况红居说道:“在这里生病?这是什么话!告诉我,你害的是什么病?”
丁讶摇了摇头,说道:“不要紧,只是旧病复发。”
况红居又仔细地看了他一阵,觉得无甚可疑,这才回身对古浪说道:“好了,我们去办我们的事吧!”
说到这里,又回头对丁讶说道;“我们要在院里练练功夫,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准下床,知道么?”
丁讶柔声说道:“你看我这样子下得了床么?”
古浪这时忽然心中一动,因为他发现丁讶的面色,比起刚才初醒时又坏了许多,他忖道;“莫非他的病情又恶化了?否则经过我施救,不会如此呀!”
况红居连声催促,把古浪赶出了房,她好似特别喜欢淋雨似的,立时就又站到雨地中,尖声道:“快呀!”
古浪心中很是愤怒,忖道:“就算没有人暗中相助,难道我倾一身所学,还接不下你十招不成?”
想到这里,立时大步走了过去,如注的雨水,打在了古浪的身上,强风迫面,吹得他眼目难开。
况红居站在五尺以外,活像一个幽灵,她连声地催促道:“快些!你先进招!”
古浪不再说话,双掌一错,身形疾进,右掌推出,直按况红居天庭!
况红居待他手掌离自己面门不到两寸时,这才把头一甩,身子也随着这一甩之势,转到了古浪的右侧,尖声叫道:“注意‘肩井穴’!”
由她动手的情形看来,她根本不把古浪看在眼中,所以每次出击,都先警告对方。
她身手真是快极,古浪刚发现人影消失,语声未歇,自己左肩已有一股劲力逼来!
古浪猛然把身子一挫,况红居的右掌闪电划过,古浪大喝一声,双掌齐下,右掌猛斩况红居手腕,左掌直到况红居“眉心穴”。
这一招两式,也是神速万分,颇出况红居意料之外,她“咦”了一声,右掌猛然收回,头向后扬,左手二指反向古浪的左腕钳来。
她每出一招,劲力都大得出奇,古浪这才知道,她的功力远在娄弓之上。
古浪狠狠地咬着牙,把发出的左掌收了回来,但是还没来得及换招,况红居第二招又已接踵而至。
她身如一只大蝙蝠般扑了过来,双袖的雨水甩出了老远,一双枯瘦的手掌在黑夜中发出了惨白色,看来很是恐怖。
就在古浪微微错愕之际,况红居的一双手掌已距离他不到半尺。
古浪已然感到一股出奇的劲力涌到,他原是尽量避免与她对掌,因为他自知双方的功力相差得太多。
但是况红居却存心非与他对掌不可,所以出手不到三招,便以这等雷霆之势逼了过来。
古浪无可奈何,咬紧着牙关,双掌一并,迎着况红居的掌势递了出去。
况红居一笑道:“有胆量……”
一言未毕,两人四掌已然相触,雨夜之中,只听得一声大震。
况红居“哟”了一声,一连退后两步!
古浪虽然也退后了几步,但是一件意外的事,却震动了他!
原来他双掌才出之时,便觉得有一股极大的潜力,传到了自己的身上,使得自己的掌力陡增了许多。
这情形就如同在“达木寺”中,哈门陀暗中相助一般。
古浪心中惊疑已极,忖道:“啊……哈门陀果然跟了来!”
想到哈门陀,他的一颗心立时就猛烈地跳了起来,因为他觉得,哈门陀在这些老人中,比任何一个都要来得可怕而难于应付。
况红居怔了半晌才说道:“好小子!料不到你真有这身功夫,算我况红居把你小看了!”
古浪还在极度地惊惧之中,俊目回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象。
这时二人都停止了谈话,黑暗中,只有丁讶低弱地呻吟,不时地由房中传出来。
况红居接着说道:“好!如此一来,我倒要与你见个真章了。快动手吧!”
古浪闻言立时冷静下来,忖道:“有哈门陀在暗中相助,我还怕她何来?可是,驱走了况红居之后,留下的哈门陀,岂不更加麻烦?”
况红居似乎非常地急躁,她尖叫一声:“再对一掌!”
一言甫毕,双掌再次击出,这一次来势更猛,双掌之力重逾万钧。
这一次古浪却不愿再与她对掌,就在况红居变掌才出之际,他已经以“潜移星辰”
的身法,闪到了况红居的身侧。
他右掌闪电递出,“翻天大印”,一股莫大的掌力,向况红居的右肩胛按了过去!
况红居身子一闪,已然闪过一旁,大叫道:“怎么,不敢接我一掌么?”
语声中,双掌如电,又向古浪胸前推到,疾劲的掌力,把漫空暴雨都隔绝了。
古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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