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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笔春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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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提一口真气,把身子稳住,双臂一投,招式不改,向紧贴着树干的阿难子打了过来。
就在况红居双掌发出之时,突听一阵“嗖嗖”之声,那茂密的松枝,弹动得非常厉害,深藏在松枝里的阿难子已经失去了踪迹!
况红居大惊,连忙把掌力撤回,身子却已逼近了阿难子藏身之处。
她足尖在一节松枝上立定了身子,双掌猛然一收,把发出去的掌力,完全收了回来,震得那株松树一阵摇晃!
这刹那的变化可是太出奇了,这一块地方松枝盘结,阿难子的身子,竟贴着树干消失,偏又不见断枝残叶落下。
古浪等人在树下看得清楚,就在况红居双掌将要递到时,阿难子的身子,竟然缩小了一半,像一只猿猴一般,转到了松树的另一边。
况红居略为思索,立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她不禁老脸通红,大叫道:“好!阿难子,我们非要决一雌雄!”
她的话说过之后,在树干的另一边,露出了阿难子的头,他笑着说道:“况老师,我一直在候教呢!”
况红居大喝一声道:“阿难子,我看你狂到什么时候!”
随着这句话,一掌劈山,阿难子立时又缩了回去,掌风所过,震落下大片松枝,劈里啪啦地,落在庙前空地。
古浪等人在树下,一直围着两棵松树打转,阿难子与况红居,如同两只插翅飞猿一般,纵跃如飞,来往于两株松树之间。
况红居每一次飞扑,都发出了凌厉的掌势,但是阿难子只是一味地闪躲,从不还手。
渐渐地,况红居变得暴怒起来,她的掌势越来越猛,每一次补空之后,总是劈下了大片松枝残叶。
古浪看到这里,知道况红居轻功虽高,但比起阿难子来,仍然逊色不少。
这天下第一奇人,与这一群老人比起来,高出了一段很大距离,古浪侥幸得入门墙,可惜无缘从他多习武功,真是遗憾终身的事。
况红居“青袖八闪”的功夫,已经差不多用完了,但是阿难子就像一个幽灵一般,来往飞跃于两株松树之间,连一片衣角也未被她击中。
况红居急怒之下,厉吼连连,她发觉自己五年苦练,仍然无济于事,想获得“春秋笔”的美梦,已很难实现了。
童石红的脸上也有一种焦急之色,她一双光彩的大眼睛,不停地随着况红居的身形打转。
这时古浪的目光,偶尔飘到她的身上,她一些也没有感觉,只是全神贯注着况红居,一双手把衣服抓得紧紧的。
古浪心中忖道:“她小小年纪,对‘春秋笔’知道些什么?却也混在这群人中,参与‘春秋笔’的纷争……”
古浪想到这里,突听头顶一声尖叫,急忙抬头望去,只见况红居及阿难子各自一株松树上飞起,二人空中相遇,况红居发出了鬼般的尖叫。
她的一双衣袖,早已迎风扬起,二人相距还有三尺,猛然向前一扑,发足十成掌力,向阿难子的头顶打了过去。
阿难子的身形,本来进行若箭,这时竟猛然地把身子顿了下来,停在空中。
况红居的双掌,已然带着极大的风声,向阿难子击到!
就在阿难子的身形将要下降的一刹那,阿难子突然抛出了一只大袖!
就借着这抛袖之力,阿难子的身子已然向右边荡开了三尺,向下微沉。
况红居见阿难子躲开了,大急,怒喝道:“你向哪里逃?”
她双掌骤然一合,“童子拜佛”,追着阿难子的身形,直逼阿难子的顶门!
她这一式快得神速莫测,连古浪也为阿难子担心,不禁在心底暗呼道:“啊呀!这一式……”
他念头尚未转完,突见阿难子身在空中,猛然向外一荡,喝道:“我反击了!”
随见他巨灵之掌,由下往上一托,紧接着“波”的一声轻响,两股掌力已然相触。
二人身形同时一顿,一齐向树下落来。
就在此际,况红居双臂一振,把下沉的身子,又凌空拔上了六尺之高,这等神技真个是惊人欲绝了!
但在同时,阿难子双足向空一踹,下沉的身子,好似受了外力,箭似地向上拔起了八尺!
这不过是一刹那间事,两个天下奇人,已各以奇技再度相逢!
况红居叱一声:“看掌!”
她一掌拍出,阿难子肩头一拧让过,大袖一拂,沉声道:“况老师就死了这条心吧!”
只见他右掌轻而易举的,一按况红居的肩头,况红居发出一声尖叫,身子更如败絮一般,向地上落了下来!
当她尖叫之声还未结束时,人已落在了地上,一连退出好几步,才把身子站稳。
再看她已是满面通红,右手扶着左肩,一脸的痛苦和恼怒之情。
阿难子轻飘飘地落在她的面前,含笑拱手说道:“况老师,承让了!”
况红居目射金星,狠狠地盯着阿难子,半晌才说道:“没完!咱们等会再算帐!”
说罢恼怒羞惭地退去一旁。
古浪这才知道,这一群老人落败不走,原来还没有完。
他猛然想起自己初来哈拉湖,学习石人之技,不禁恍然大悟,忖道:“原来他们少时还要进攻!”
但因阿难子武技通神,所以古浪也不为他担心。
这时未出战的老一辈人物,已只剩下一个琴先生了。
阿难子用脚踢开地上的残枝,自语道:“平白地糟贱了这些好树枝……”
他说着,弯下了身子,由地上拾起一节小松枝,插在自己的脑前。
古浪不禁一惊,忖道:“哈门陀说的果然不错,师父真的别上了松枝了!”
才想到这里,便听阿难子说道:“时间差不多了,琴先生是否也要赐教几招?”
阿难子这句话,当然是对琴先生而说,琴先生笑了笑,说道:“我们这年纪,拿刀动杖已经不行了!”
阿难子笑道:“琴先生可是另有高见?”
这时古浪紧张异常,因为根据哈门陀的嘱咐,在琴先生与阿难子动手之时,自己便得设法去抢那截松枝。
不料琴先生一笑,说道:“大家都知道,我有一只竹笛,你若是高兴,可以听我吹奏一曲?”
古浪有些意外,忖道:“他吹笛子,我如何去抢树枝呢?”
才想到这里,已听阿难子说道:“妙哉!妙哉!琴先生天下笛王,能聆你亲奏,真是耳福不浅!”
他说着,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了下来,其他的老人也纷纷坐下,他们脸上,都有一种疑惑之色。
因为琴先生的笛音,必是一种内家最高的功夫,伤人心神不在话下,那么除了阿难子以外,这一批奇人也要各自提防了。
古浪注视着琴先生,他虽然未曾听他吹奏过,但是不久之前,曾经听石明松吹奏过,那已感到有些难耐,所以这时更增戒心。
这时琴先生由袖口之中,取出了一支墨绿色的竹笛,式样奇古,与古浪在那座石像手中所见的一样。
琴先生把它凑在唇边,微微用气,吹了几个单音。
这几个单音高亢刺耳,震人心弦。
古浪听得极不舒服,他知道厉害,立时深吸一口气,把心神平静下来,准备抗拒这曲笛音。
突然之间,一曲极细的笛音,破空而起,仿佛来自天际,又仿佛发自地心,飘飘荡荡,引人出神。
渐渐地,曲音比较响亮了些,但仍然是细若游丝,迂回旋转,不可捉摸。
古浪镇静着心神,仔细地聆听这一曲笛音,只觉曲音袅袅,若有若无,仿佛与人的呼吸相通,令人怡然神往。
阿难子双目微睁,带着笑容,一派悠然,好似欣赏已极,不住地点头。
其他的老人,都静静地坐着,没有一个人说话。
石明松更是训练有素,态度显得最是自然。
童石红则是双目下垂,不言不动,况红居的一只手掌,抚在童石红的背心,古浪知道她在帮助童石红抗拒这神奇之音。
琴先生的笛音,不时地变换,这时已换了第三个曲子了。
半个时辰不到,琴先生换了三个曲子,古浪觉得,除了悦耳动听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作用。
他心中忖道:“琴先生的笛音,怎么反没有石明松的来得感人,这是怎么回事……”
才想到这里,琴先生的笛音又改,曲调轻快活泼,并有一股很大的震撼之力。
古浪稍不留意,突觉一阵心跳,自己的一颗心,仿佛随着曲音,要从口中跳了出来。
古浪这时才知道厉害,大惊之下,急忙镇定心神,极力抗拒。
时间一长,古浪不禁感觉非常吃力。
琴先生的笛音,原是缓缓而来,由平淡进入紧凑,内力也恰在此时缓缓发出。
他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吹奏些平常的曲子,一支又一支,但是内力却于不知不觉中加入,如非功力特高之人,是很难察觉的。
这时古浪又感觉到,笛音丝丝呜呜,仔细听来,又是平淡无奇,方才心跳神摇的现象,一丝也没有了。
这一连串的变化,使古浪感到非常奇怪,他心中忖道:“莫非琴先生的功力仅止于此么?”
他自然不会相信,又想,“厉害的一定在后头,我要特别小心……”
他却不知道,琴先生的内力,正于此时,一丝丝地加入笛音,只是一时感觉不出来罢了。
半晌之后,古浪感到有些不耐烦,但是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任何感觉。
其实,琴先生的笛音,已经在他心中生了魔,但是他却感觉不出来,这正是这个天下笛王最厉害的地方。
又过了一阵,古浪越来越烦躁,这时才稍微有些疑心,忖道:“莫非笛音已经在我心中有了作用?”
他试着提了提气,并没有任何受制的感觉,不禁大为奇怪,忖道:“这样看来,难道琴先生吹了半天笛子,就一点作用都没有么?”
才想到这里,笛声突然拔了一个尖音,古浪立时觉得天晃地动,心跳神摇,眼前一片漆黑。
古浪大惊,拚命地提了一口气,维护着自己的心脉,可是情形并不见好转,那急如雨滴的苗音,嘀嘀咚咚,在耳边响个不住,似乎把耳膜都要震破!
古浪心中忖道:“不好……”
在这紧要关头,古浪不敢迟疑,正想咬破舌尖,突觉一丝热力,传入了自己的背心。
古浪也顾不得察看,连忙借着这股热力,把心神强自镇定下来。
那丝热力,渐渐汇成了一股,在古浪的体内运行着,不一刻的工夫,已经把他全身的穴道走遍。
古浪立时觉得天晴日朗,神智清明,那笛音虽然还在耳边鸣响,但是已丝毫没有威力了。
古浪心中大喜,他知道这股突来的热力,必是哈门陀在暗中相助。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见阿难子仍然含笑自如,没有丝毫异状。
古浪心中很是佩服,忖道:“师父真是了不起……”
他的目光扫向那些老人,见他们都静静地坐着,只是面色严肃,眼睛都闭了起来,显然他们抗拒这笛音,也是不敢丝毫大意的。
童石红的情形最坏,她的面色血红,身躯不住地摇晃,面上有痛苦之情。
所幸况红居的手掌贴在她的背上,给了她很大的助力,否则早就不支了。
至于石明松,则非常镇定,他双目微闭,手中还在打着节拍,似乎在研究琴先生的笛音。
他原是琴先生的衣钵传人,所以这种情形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异的。
古浪想回头看看,哈门陀隐在什么地方相助自己,却有一股力量抵着他,使他转不过身去。
于是,古浪耐下了性子,全力调息着,因为刚才一时大意,几乎弄得他神不守舍。
琴先生的曲音不住地变换着,音调已由高亢转为低沉,一阵阵嘶哑之声,仿佛是一群伤兵在呻吟,又如同是一群垂死的猛兽在哀呜,令人心悸神颤。
笛音又渐渐地响亮起来,铿铿锵锵,简直听不出是丝竹之声。
紧接着,变成了一片嘈杂,有如万千人在敲着破铜烂铁,又好似一大座楼宇倒下来了,震得人神魂不宁,不可自支。
古浪虽然有哈门陀的内力支持着,也觉得难以忍受,他张开了眼睛,见琴先生紧闭双目,吹奏着笛子。头上已渗出了汗水。
而阿难子依然故我,好似没有受到丝毫感染,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闭上。
其他的老人,虽然都还能支持着,但是都显得很吃力,看得出他们在极力地抗拒着这伤人不见血的笛音!
嘈杂之声过后,笛音又转为悲怆,古浪仿佛置身在忧愁国内,前途茫茫,难禁悲从中来。
不知不觉间,流下了大片眼泪。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世,孤苦伶仃,无所倚靠,亡母的慈容,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花白的头发,在他的眼前飘浮。
他悲不可抑,忖道:“莫非这真是幻梦?母亲啊……”
他几乎要放声大哭,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觉得背后被人用力击了一掌。
这一掌之力不同小可,一切的幻念全都消失了,琴先生的笛音,仍然在耳旁呜咽不已。
古浪已然出了一身冷汗,忖道:“好厉害!如果没有哈门陀暗中相助,我早已不可收拾了!”
他重新打点精神,振作起来,因为琴先生的笛音,厉害之处才开始,真正的杀手锏还没有使出。
这时,一个极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厉害的来了,赶快抱元气守着丹田!”
古浪一惊,听出了哈门陀的声音,连忙依照他所说,吸了一口气,让一股元阳之气,紧紧地守护着自己的丹田穴。
就在古浪才准备好之后,琴先生突然站了起来。
古浪偷眼看时,只见那些老人们面上都有了一层惊恐之色,阿难子和石明松的眼睛也闭起来了。
古浪心头一惊,忖道:“啊!看样子琴先生的绝招要使出来了!”
果然,琴先生的笛音突然停止了,四下一片出奇寂静。
这片寂静,一直继续了很久,古浪感觉到天地都如同死了,风声、鸟声一点都听不见。这简直寂静得可怕,反而使得每一个人的心情激动不已。
渐渐地,古浪感到不耐,仿佛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种感觉奇怪已极,也可怕已极,古浪没有料到琴先生有此一着,几乎就此把持不住。
又过了一阵,古浪又感到有些昏昏欲睡,突然,笛音又出现了!
这是一声极高亢、极尖锐而又单调的长音。
这声音难听到极点,传入人的耳中,使人为之发狂!
古浪不知道如何抗拒这可怕的声音,显得有些慌乱,拼命地聚着丹田之气,一丝也不敢大意。
就在这时,哈门陀的声音又突然传来:“快去抢松枝!”
古浪一惊,身子已被一股力量托起,他来不及思索,一个纵身,扑到了阿难子身旁,伸手便摘取那枝松枝。
紧接着几声大喝,好几股惊天动地的掌力,一齐向古浪打到!
古浪的手指,堪堪已经触到松枝之上,一阵风起处,阿难子已失去了踪迹。
这时那好几股惊人的掌力,已经涌到。
古浪大惊失色,拚命地一扭身子,向左方纵出七尺多远。
笛音也停止了,一群老人把古浪团团围住,而阿难子则站在门口,若无其事。
琴先生把竹笛收到袖子中,嘴角挂着冷笑,嘿嘿地说道:“哼!好小子,我早看出你不简单,果然你厉害得很,差点被你占了先!”
古浪冷笑道:“来此之人,谁不可动手?”
谷小良大笑一声,接口道:“哈,你小子说得倒好,想坐收渔人之利,使琴先生功败垂成!”
古浪最讨厌他,闻言冷笑道:“琴先生成功之后,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在这里拍什么马屁!”
一句话说得谷小良暴跳如雷,他哇哇地怪叫着,指着古浪道:“反了!反了!你小子也敢对我……”
古浪大怒,厉声道:“住口!你少在这里装疯,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好了!”
这句话更是把谷小良气得发抖,他仰天长叹,大叫道:“罢了!我老人家居然受小辈的气,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敢这么狂!”
一语甫毕,右掌闪电挥出,急如沉雷,向古浪前胸击到!
由于两下相隔极近,谷小良掌势如雷,霎时就到了面前。
古浪闪躲不及,无奈之下,只好贯足了内力,一掌迎了过去。
在古浪来说,这原是不得已之事,不料两掌接实,古浪身子微微一震,而谷小良却一连退后了好几步,几乎有些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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