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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笔春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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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又引起了莫云彤的一阵大笑,古浪却暗暗惊心。
古浪心中暗惊,因为娄弓的话,已经显示出,他对古浪存有戒心了。
莫云彤仰天大笑,态度轻狂已极,古浪心中愤怒万分,恨不得给他一掌。
莫云彤的狂笑,显然也激怒了娄弓,但是他并未发作,一双精光四露的眼睛,紧紧地盯在莫云彤的脸上。
莫云彤正笑得高兴,门口走进了一人,莫云彤的笑声突然停止,与娄弓二人同时回头向来人望去。
古浪好不诧异,回身望时,进来的人却是琴先生的传人石明松。
石明松的精神很是沮丧,无精打采地,向娄弓及莫云彤拱了拱手,说道:“两位师伯,你们早来了?”
娄弓含笑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才到不久,令师呢?”
石明松冷冷说道:“不知道!”
说过之后,走到古浪身旁,拱了拱手,说道:“古兄你好。”
古浪含笑答道:“山居倒也舒适,石兄可要到我房中小坐?”
石明松这时才展露出一些笑容,说道:“不必了。我们就在此处谈谈吧!”
古浪仿佛感觉到,石明松有着满腹心事,他那一双剑眉,始终微微地皱着,使得他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大了许多。
娄弓和莫云彤,对石明松都显得很亲切,古浪心中想道:“这必然是因为琴先生的关系。”
这时娄弓和莫云彤,已经推开了正殿之门,入内观赏佛像去了,天井之中,只剩下古浪和石明松二人。
石明松低声地问道:“古兄,那天传你武功的老人,可是阿难子?”
古浪心中一惊,想到阿难子不久就要现身,知道瞒他也瞒不过,便道:“我不知他是什么人,只是在庙中遇见的。石兄,以你看他是什么人呢?”
石明松俊目一闪,说道:“我想他不是阿难子就是门陀和尚!他怎么会传你武功的呢?”
古浪谨慎地答道:“有一天晚上,我在后院练武功,那老人突然出现,他告诉我,春秋笔早已有人取去,叫我不要再存幻想,我当然不肯相信他的话,他就说,我看你年纪轻轻,前途无量,不应为了贪图春秋笔而送了性命,我现在传你一点功夫,你赶快离开此地吧!”
古浪说到这里,石明松忍不住问道:“就是我碰见的那一次么?”
古浪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就是那一次,由于你中途出现,搅散了局,到现在我还没有再见过他!”
古浪编造了这一套假话,心中很感歉疚,但是阿难子一再吩咐,要自己小心石明松,所以不得不如此。
石明松静静地听完,点了点头,说道:“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当他传你春秋笔法呢!”
古浪心中又是一惊,笑了笑说道:“莫说他不可能是春秋笔的主人,就算是的,又岂肯这么轻易地传授给我?”
停了一下,石明松又问道:“上次我问过你,你没明白表示,你为何到‘达木寺’来?”
古浪不答他的话,反问道:“你为何来?”
石明松一笑说道:“如此说,我们都是为春秋笔而来了?”
古浪摇了摇头,说道:“你们都是为春秋笔而来,可是我却不然……我与阿难子有血海深仇,此来是报仇的……”
说到这里,殿门咿哑一声敞开,莫云彤走出殿来了,古浪乘机停了下来。
石明松将信将疑,啊了一声,怔怔地望着古浪。
恰好这时,莫云彤走过来,古浪便借着望他,把头扭了过去,莫云彤走近,目光闪闪地望了古浪几眼,对石明松说道:“明松,这人是谁?”
古浪冷冷说道:“我姓古,叫古浪!”
莫云彤把古浪的名字,轻声地重复了两遍,撇着嘴说道:“古浪……这名字真是古怪!”
古浪好生不悦,头一扭走了开去。
莫云彤又发出了一声冷笑,说道:“年纪轻轻,已是这样骄傲,将来还得了!”
古浪实在忍不住了,正要回口顶撞,突然想到哈门陀的吩咐,便又忍下,负气走出了庙门。
莫云彤便与石明松聊起天来,娄弓进殿之后,一直未见出殿,敢情这个人竟在殿里参起佛来了。
古浪在岭头之上,向下了望,便见一个丑陋的老婆婆,与一个极美的少女,一同上山而来。
这二人熟得很,正是况红居与童石红。
古浪心中很是诧异,忖道:“昨天童石红突然失踪,究竟是不是阿难子所为呢?”
不一会的工夫,她们祖孙二人,已经上了山坡,童石红一见古浪,本要走过来,却被况红居一把拉住,说道:“别理他!”
说过之后,拉住童石红的手,由古浪身前昂然而过,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古浪心中好不愤怒,忖道:“这一群老怪物真是可恨……”
这时山下又来了两个人,一路好像赛跑一样,跑得比飞还快。
不过是一刹那的工夫,两人已跑上了山顶,一齐停下了步子,恰是不先不后。
其中一人操着浓厚的河南腔,说道:“奶奶的,你的轻功越来越好了!”
另一人用川语说道:“你还不是一样!”
古浪打量这二人,见那河南人也有七十以外,身子矮胖得如同一个圆球般,满脸的肉挤在一起,神情非常怪异和滑稽。
此人就是威震武林的谷小良。
另外一人中等身材,皮肤黑得如同锅底,穿着一件两截式的夏装,手中拿了一把竹扇。
古浪也看过他的石像,知道他就是武林奇人石怀沙!
这两个人的同时出现,好像是一阵怪风似的,使人有一种异常的感觉。
现在,十七个石人之中,未死的除了琴先生以外,都到齐了。
他们二人说了这几句话后,目光一齐转到古浪的身上。
谷小良说道:“这就是琴先生的弟子,叫石明松的么?”
石怀沙摇了摇头说道:“石明松我曾见过一次,不是他!”
谷小良眨了眨眼睛,对古浪说道:“那么你来这里干啥?”
这些老人说话都非常难听,古浪气得不得了,没好声地说道:“我是来出家的!”
古浪信口胡说,倒把两个老人弄得一怔,互相对望一眼。
谷小良提高了声音道:“你说啥?到这儿来出家?”
古浪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是来出家的!”
石怀沙睁大了一双眼睛,说道:“这么说,这庙里有和尚了?”
古浪答道:“和尚多着呢!快进去看吧!”
谷小良及石怀沙显得更为惊异,二人对了半天目光,又打量了一下庙宇,这才匆匆地进入庙中。
古浪心中不禁暗笑,忖道:“这两个天下奇人,都像孩子般的天真,这么轻易便被我蒙骗了!”
他又在庙门口张望一阵,始终不见阿难子出现,心中很是失望,正要回身入庙,却见谷小良及石怀沙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古浪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却了无怯意,站在那里等着他们。
谷小良及石怀沙匆匆地走到了古浪的面前,古浪含笑问道:“二位前辈有什么事?”
谷小良瞪目说道:“什么事?你的头!”
古浪故意装傻,用手摸着自己的头,说道:“我的头怎么样?”
谷小良气为之结,怒喝道:“放屁!你说庙里有和尚,哪里来的和尚?”
古浪道:“怎么没有?还有些女和尚!”
谷小良一怔,说道:“怎么,这小子有毛病不成?”
他说着,用目光征求石怀沙的意见,石怀沙摇了摇头,说道:“难为你这么大岁数,竟栽在孩子手里!”
谷小良这才明白受了古浪的愚弄,不禁气得面如土色,身子一晃,一只肥胖的短手,已经抓住古浪的衣领,厉声喝道:“小子!你真是找死不成?”
古浪觉得他臂力奇大,扯得自己头颈生痛,但是他决不惊慌,双目炯炯地望着谷小良。
这时石怀沙摇了摇手,说道:“老谷!你还是这脾气,对一个小孩子,值得如此吗?”
谷小良好似气愤已极,呼噜呼噜地说道:“奶奶的!真是瞎了狗眼,居然敢戏弄我,可能这小子不知道我是……”
话未说完,古浪已接口道:“你是谷小良,我怎么不知道?”
谷小良一惊,松开了手,冷笑了两声说道:“小子!如此看来你是有心人了?”
正说到这里,突听庙内一阵纷乱。
谷小良、石怀沙与古浪三人,同时转身,向后望去。
天井之内,那些老少奇人都站了起来,正殿的门口,站着一个青衣老人。
古浪第一眼看到那个老人,不禁惊喜交集。
那老人一袭薄衣,随风飘动,正是这一群天下奇人所要寻找的阿难子。
谷小良及石怀沙这时也顾不得再与古浪斗气,匆匆地赶进了庙中。
古浪也跟了进去,只见阿难子含笑自如,坐在一张预先备好的竹椅上。
一大群江湖人,团团地把他围住,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阿难子的目光,飘过他们每一个人,然后微笑着说道:“能够再见各位,我真是高兴得很,只是昔年老友缺了几位,很是遗憾。”
他说话之际,目光始终不向古浪一瞥,古浪满腹心事,极欲与阿难子一谈,却是无可奈何,心中焦急不已。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阿难子的再三嘱咐,心中一惊,连忙平静下心情,不使焦急外露。
阿难子说完之后,众人有一段极短暂的沉默,莫云彤接着说道:“只要你还健在,我们就够高兴的了。”
阿难子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既与各位好友约好了,自是不能叫你们失望的。”
他说到这里,目光向四下游巡一匝,然后接着说道:“今年突然少了好几位老朋友,却多了几位年轻的朋友,倒是在我意料之外!”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恰好停在古浪的身上,古浪接触到他那一双充满了慈爱的眼光,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由于阿难子的话,那一群江湖老人,便对三个年轻人注上了意。
尤其是谷小良,当他的目光与古浪接触时,狠狠地瞪了一下。
古浪避开了他的目光,发觉石明松也一直在注意着自己,暗生戒心,忖道:“阿难子的推测果然不错,石明松一直在注意我,我可不能落些什么在他眼中。”
他想到这里,立时偏过头,也将一双俊目紧紧地盯在石明松的脸上。
这么一来,石明松的目光才算移开了,古浪心中暗笑,忖道:“现在总算有法子了,下次只要你再看我,我就看你。”
童石红在人群之中,好像有些不知所为,她的一双秀目,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难子很舒服地坐在椅子上,他两只手摊了一下,笑着说道:“近年来身体不好,时常感到腿软,恕我坐着与各位谈话……这荒山古庙,缺少桌椅,各位若是不拘小节,就请随地而坐吧!”
他说完之后,谷小良第一个坐了下来,说道:“对!站着怪累的,大家坐下来聊聊,总不能见面就拼命呀!”
他人本来就矮,坐下之后只剩了一团,看来非常滑稽。
其他的老人,目光都向谷小良射去,看得他很是不安,口中喃喃道:“看啥!坐呀,坐呀!”
可是除了他以外,没有第二个人坐下,他气得低声地骂了一句:“奶奶的!”
这时阿难子又说话了,他道:“除了琴先生以外,恐怕不会再有人来了吧?”
话才说完,莫云彤已经接口道:“恐怕不对,除了琴先生之外,还有一个本地的和尚!”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惊异,阿难子也面露诧异之色,说道:“怎么,出家人也参与此事?”
谷小良坐下之后,被众人挡住视线,一些也看不见,他又匆匆地站了起来,找了一个空隙,叫道:“老莫!你说是谁?”
莫云彤笑了笑,说道:“青海我很少来,阿难子师父大概知道,此处可有个和尚叫门陀的?”
他提出了门陀和尚之后,众人都纷纷猜疑,因为他们行走江湖数十年,就没有听说过“门陀和尚”其人。
阿难子却是一言不发,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是静坐椅子上,听着众人的讨论。
那一群老人交换了一会意见,彼此都没有听说过此人,这才把注意力又转回到阿难子的身上。
阿难子笑着说道:“不错,我倒认识门陀和尚,但他仍是个不会武功之人,不足为虑。但不知莫师父怎会提起此人?”
莫云彤阴阴地笑了笑,说道:“我前此不久在庙中遇见过。”
阿难子接口道:“哦?门陀师父何时来过此地?这倒怪了!”
沉默了半天的娄弓,此时发话道:“少谈这些不相干的事,春秋笔到底怎么样了?”
他声若洪钟,与他瘦小的身形不大相配,但由于他提到了春秋笔,立时把众人的注意力引集了起来。
众人突然沉默下来,空气显得很静,但却隐伏了危机。
十数道目光,一齐射向阿难子的身上,静待他的回答。
阿难子面上仍带着那丝和善的微笑,用着平静的声音说道:“娄师父,多年都等了,何必急在一时?按时间算来,明天早上才到呢!”
娄弓耸了一下狭小的肩膀,说道:“既然人都来了,何必还要等?”
阿难子笑道:“我倒无所谓,不过琴先生未来,我们不等到明天早上,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娄弓的眼睛,向石明松一瞥之后,嘴唇蠕动了一下,似想说话,但又忍住了。
提到琴先生之后,这些老人脸上的表情都怪异得很,古浪看在眼内,忖道:“难道琴先生真是厉害无比么?”
阿难子又道:“我个人也想早些把此事结束,不过为了公平起见,还是等琴先生到来好些,今夜大家久别重逢,恰好借此机会话旧一番,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况红居一直没有说话,这时接口道:“我不反对!”
阿难子笑道:“况老师既不反对,我想别位也是一样了,我们由现在起,直至明日之前,请莫提春秋笔之事!”
谷小良听了这话,首先感到不满,可是其他的老人均未开口,所以他也只好忍了下来。
于是,这一群老人慢慢地散开了,各人作各人的事情,况红居与童石红在一旁闲聊,娄弓靠在柱子上打盹,谷小良则拿出了干粮大吃不已。
古浪很希望趁这个机会,与阿难子谈谈,可是莫云彤及石怀沙正在与阿难子聊天,自己无法插进去。
童石红虽然在与况红居谈话,但是一双妙目却不时地溜到古浪的身上。
只有石明松,他独自跑到了庙门口,坐在石阶之上,双手抱着膝,遥望“哈拉湖”
发怔。
古浪独自站了一会,觉得很是无聊,便走出了庙门,来到石明松身旁。
石明松好似想出了神,古浪来到他身边,他仍然没有发觉。
古浪轻轻地咳嗽一声,说道:“咳!石兄,你在想些什么?”
石明松这才抬起头来,望了古浪一眼,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只是些自身的事,与他人无关。”
说完之后,又垂下了头。
古浪仿佛感觉到,石明松心底蕴有极大的忧伤,不禁生出一种莫名的同情。
他坐在石明松的身旁,目光也投向了山下的“哈拉湖”。
这时太阳已经高升,万里晴空,湖中碧波如镜,如被偶尔刮来的秋风,吹出了千万纹线,越发显得引人。
他们二人并坐了半晌,石明松既是一言不发,古浪也想不出什么话说。
那几个老人的谈话声,不时地传了出来,古浪也被这情景勾起了往事,默想着自己十几年悲怆的岁月,心头戚戚。
他正想得入神之际,石明松突然开口道:“那天传你功夫的人,果然是阿难子!”
古浪蓦地惊觉过来,连忙接口道:“是呀!真是没有想到!”
石明松露出一丝浅笑,说道:“这类奇人,别人想谋一面都难如登天,他怎么会自动传你武艺呢?”
古浪心中一惊,知道那天的事落在石明松的眼中,已经使他起了很大的疑心。
石明松说过之后,双目炯炯地注视着古浪,静待古浪的回答。
古浪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他要我不要参与这件事吧。”
石明松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古浪也知道自己的解释太勉强,但除此之外,也想不出什么话说。
古浪心中忖道:“我何不问他几句,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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