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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有头债有主-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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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湖老人再问起昆仑三剑,此行何往时,真玄才叹了口气道:“这番咱哥弟又闯了大祸啦!”

镜湖老人一听愕然又问:“闯什么祸?贤昆仲避居西陲,凡二十余年,又是与何人结怨?”

真玄摇摇头道:“这番是横祸?并非和人结怨!”

不仅镜湖老人莫名其妙,就是苗金凤和南芝也为之错愕不已,自忖道:“这老道说话好没道理,既非和人结怨,怎地闯祸?”

只缘她二人份居晚辈,不敢随便启齿动问。但听真玄长长地叹了口气,苦笑道:“不瞒方老师说,这事种因于二十年前,想当年咱哥弟三人在括苍太阿观为剑魔折辱,兀是勘查不出剑魔究竟是哪一门派,嗣经查得明白,乃赤城山弟子,前武林中号称旋风手辛源鸣那小子。”

语至此,镜湖老人忽呵呵大笑按腔道:“因此之故,贤昆仲便找上赤城山主的门去啦,再给人家较短回来?”

真玄只顾摇头,还没答话,陡听倪德居叫道:“方老师,你错了,凭咱哥弟三人这点微末之技,能找上人家的门么?只不过家师在世之日,与赤城山有故,因此之故,咱一得确讯,便上赤城,找山主老前辈评理,要他管束门徒,谁知到达以后,山主他老人家已然身归道山了!”

镜湖老人大惊道:“倪老大,你说什么,赤城山主在什么时候死去的,怎样个死法呢?”

倪德居续道:“咱哥弟三人,当日到达赤城之时,已然黄昏晌晚时分,才抵山畔,忽然自山上走下两个老人,一男一女,我们心中倒没留意,以为是山居的人,但定睛细顾时,才知看走了眼,但见两人一缕轻烟也似,轻功之俊,空前未见。初时当以为是赤城山主的朋友,武林同道中人才有这副身手,谁知……”

他顿了一顿,续说下去:“那两个老人一到咱面前,陡然一声断喝,叫我们站住,咱哥弟哪曾受过人家呼三叱四,心里不免有气,但碍于赤城山主之面,勉强向他们打个问讯,请教法讳,唉,你老可知道这对老夫妇是谁?”

倪德居话犹未了,苗金凤已骇然惊叫起来道:“莫非赤城山主不幸遭了长白阴阳魔宫两老怪的毒手么?”

倪德居默然点头,喟然道:“不错,正是这双老妖做的孽债。他夫妇俩在哥弟面前,坦承杀了赤城山主,并且追究咱哥弟来意,幸亏真玄师弟机变,用言语骗那两怪物,才免遭横祸。”

苗金凤心地最慈,素常见了人家不幸横死,也同一掬同情之泪,何况对方是她儿子师门祖师爷,此际然已泪承于睫,凄然道:“公公,我们来迟了!”

镜湖老人气得须眉俱张,叹了口气道:“这都是天意,凤儿你也不必过于伤悼,其实在我们与两老怪碰上赤城山主早已身遭横祸了。”

苗金凤恍然道:“对了,阴阳二怪赴天姥,是要路过赤城的,就上赤城杀了山主前辈。真玄道长,你怎生用言语骗过两魔头,闯祸之语,又是从何说起!”

真玄皱眉道:“这也不算骗他,我把与剑魔结怨的事告诉他们,同时说此来乃为了结以前过节。两老怪倒给我说动了。老怪物哈哈大笑,才告诉咱,赤城山主已经死在他夫妇手里,给我报了仇。至于闯祸,那是太冤枉了。”

方苗两人,益觉莫名其妙,只听得真玄续说下去道:“本来么,是场误会,但却不容咱哥弟三人解释。当我们听到赤城山主凶耗之后,待得两老怪物离开赤城,咱悄悄到山上去看觑,果然在一壁谷之中,发现赤城老人遗体,他老人家死得惨极了,浑身瘀黑,胸膛已被抓开,五脏涂地,气绝已经多时。”

苗金凤掩面悲啼,凄然叫道:“不错,这就是阴阳二老怪行凶的确凿证据,浑身瘀黑,乃是给老怪物用‘雷殛手’震死的,胸膛洞开,五脏涂地,除了着阴阳妪的毒爪外,看来谁也无这一份功力,足以致赤城山主于死命了。”

镜湖老人长眉掀动,气呼呼地叫道:“气煞人,阴阳二怪,歹毒无伦,所传非虚,老怪妇尤甚,人既已死了,还抓破他的内脏干吗,如此做法,未免有逆江湖道了。”

在镜湖老人的揣料中,赤城山主必是受了阴阳老怪物的雷殛手所伤致死后,继而由阴阳妪把他的内脏掏了出来。这一料也稍有出入,做书人往后再予补叙。

真玄又道:“那时,我们正在壁谷之中抚尸细视,陡然间,谷顶有人冷笑两声,叫道:‘我知道了,暗害赤城山主的,原来是昆仑三子。’咱哥弟三人一听,那还了得,赶忙奔出谷外一看,但见一缕白影,翻翻腾腾,向前急奔,展眼间已然踪影俱杳,也不知武林中哪位前辈在顶上偷窥,不过,这一来祸事可闯大了,若那人把这场误会传到江湖上去时,赤城山后人怎肯干休,咱昆仑山还有安宁之日吗?”

江湖上恩怨,有时便是肇端于这般误会,镜湖老人也不由地替昆仑三剑担心起来。但也无可奈何,只好搭讪地问道:“那么贤昆仲预备回昆仑去?”

真玄摇头道:“在未能证凶以前,咱哥弟决不回返修为之所,须知赤城山主乃中原武林领袖,如今骤遭横死;我昆仑一脉,代出忠义,岂能蒙此不白之冤,即赤城后人不找寻咱报仇,咱也难坐此不洁之名!”

镜湖老人点点头,道:“贤昆仲也是江湖上响叮当的铁汉,哪能受此不洁之誉!”

真玄站了起来道:“咱哥弟要奉告方老师的话已完,就此请别。此去江湖,访寻当晚偷窥的人,芸芸人海,不知何日始遂所愿,后会有期,愿方老师珍重加餮!”

镜湖老人也觉意兴索然,这场欢聚,黯然而散,昆仑三剑径自离去。别过三剑,方镜湖心有不甘,务要亲上赤城看个究竟。

当下,一行三众,星夜赶道,越过墟集,径登赤城,好在他们个个都是武林高手,轻功妙绝,因是在当晚二鼓时分,已然抵达赤城山主修为之所。

赤城老人居停之处,乃在那花香鸟语,风光幽美的谷底,谷底之外,原有草庐三数,这几栋茅屋,乃剑魔辛源鸣所居,当年方洪初隶赤城门下,与辛源鸣秦九凝相会,正是此地。

由谷口进入,要沿一道清溪,才到达老人居停,这时方镜湖等一行,刚刚走到谷口,南芝忽然指指点点道:“方公公,你瞧,这几栋茅屋好怪道!”

她也跟着苗金凤的口吻,呼方镜湖为公公了。镜湖老人闻言一怔,看了茅屋一眼,诧然地问南芝道:“你瞧出什么可疑么?”

这时,玉兔已经东升,赤城全山如披霜雪,银光泻地,清辉闪目。但见南芝指了其中一所茅屋门前,轻悄地答道:“有人在屋子里打架,公公你瞧,门口一大滩的鲜血!”

方镜湖又是一惊,急展眼细视,果见由屋门通出谷口之处的一条小径,血渍斑斑,这情形,显然是有什么人负伤,自屋内逃下山去,再一辨视,则见地上留下足印沓杂纷陈,但每个足印,刻入地面甚深,不消说,打架的人都是武林中的内家高手,否则哪会刻有足印入于地面?

镜湖老人正呆呆出神间,但见南芝嫣然一笑,说道:“公公你想什么?好歹进去一看,便当明白!”

苗金凤也道:“南姑娘说得是,待我先去一看!”

镜湖老人深知乃媳,乃三人中功力最浅的一个,怕她有失,忙加阻拦,说道:“凤儿别轻举妄动,先由老夫进去!”

话未已,陡见面前人影晃动,南芝脚下三爻六变已然轻飘飘地闯到茅屋门前,一举手,门呀然应手而开,原来是虚掩,屋子里黑沉沉,别无异状。

门一开,月光溜到屋里,依稀可见屋里凌乱一片,地上也是血渍斑烂。

三人相继而入,亮起火折子照照,可也怪道,屋里虽有血渍,却无尸首,益加证实镜湖老人所料不差。

看了一会,兀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镜湖老人皱皱眉,摆手示意同来两人,轻轻道:“出去,咱到谷底去一看究竟,别耽搁时候!”

出得那神秘茅屋,三人又深入谷底,在壁谷密室之中,果然找到赤城老人的尸首,但已躯体溃烂,面目模糊,发出阵阵难闻奇臭,要知赤城老人不幸遭受毒手,事隔已过两旬,赤城老人遗体安能安然无恙?

当下,三人俱感一阵莫名伤感,只好把赤城老人遗体,略略整理一番,埋葬在谷口正中之路,竖碑为纪,以志不忘,再拜祭一番,怅然离开。

镜湖老人屈指一算,自天姥抵此,已过旬日,料阴阳二怪,必已远离,为了南芝,为了苗金凤与桑龙姑相约之事,乃着两人自回天姥等候。

苗金凤有舍不得公公离开,同时心中却念儿子方洪存亡,生死未卜,委实心焦意烦,怅然说道:“媳妇偕南姑娘回返天姥,不知公公寄迹天涯地方?”

镜湖老人也觉一阵戚然,喟然道:“那就说不定了,我遭赤炼恶贼之计,大仇未报,此去访寻那恶贼,非了结这场过节不可;再说,今晚所遇,赤城老人修为之所,发生一连串神秘莫名的变故,也应一并查勘!”

翁媳便在赤城之下的岔道上,说了珍重,洒泪作别,老人从此不知所踪,苗金凤则与南芝遄回天姥之南,在桑龙姑居停等候玄冰美人回来。

上文这段因果,便是阴阳门二老怪物路过天姥的来龙去脉,以下紧接的乃是单婵携遗笈,深海履天姥,昏倒地上,为南芝所救,及收留苗金凤为阴阳门之徒,无怪南芝在初对苗金凤拜在阴阳门下,不以为然了。

补笔述过,言归正文,话说单婵把经过对南芝苗金凤二人说完,体内寒岚已然交相侵袭,只缘虚耗过度,生机尽灭,已然回天无力,乃溘然与世长辞。

南、苗二人自是一番伤感,营葬过单婵以后,苗金凤对南芝道:“恕我不能久羁在此奉陪,以践令堂之约,南姑娘,我要走了!”

南芝自然知苗金凤的去意,有些不舍地,却故意问道:“苗姑姑此行,意欲可往?”

苗金凤抓起石桌上搁下的那包红绫包袱,扬了一扬道:“还用问吗,此行还不是出海到你爹处,把花老前辈真容交还他本门子弟,且向各位英雄报告经过!”

南芝想了一想,忽然问道:“到我爹的地方去?我娘是不是也在那边?”

苗金凤苦笑道:“你没听前辈说过吗,不但你爹娘在,你的几位兄姊也在,史前辈以及紫府宫的人也在,你问这个做甚?”

南芝答道:“姑姑,我也想去走一遭!”

苗金凤心中一凛,反复呢喃道:“你也想去?”

又道:“我看,你还是在此山中静候你娘回来为妙,于今阴阳门两魔头已死,少了一重危机,可以安心在此,以你目前技业,武林中人能够难为你的恐无几人,何必惧怕,何况不久,我也会回来看你!”

自来相处,两人已然情如骨肉,苗金凤善视这个小妮子,南芝也敬事苗金凤,两人倒甚相得。

其实,南芝那是为了惧怕山中寂寞,无人作伴,是为了一场,即将到来的武林浩劫而已。她深知娘的脾气和技业,诚恐她老人家在宝岛之上,动手杀人,闯出奇祸,更担心史三娘那乖戾成性脾气,杀了她的爹娘!

这当然不是说南芝技可以压倒群雄,而是以她那祥和的瑞气,可以化干戈为玉帛,这一点,苗金凤也是明白的,但她有她的顾虑,此刻宝岛之上,所聚皆武林一等高手,那些人又各怀杀机,南芝贸然前往,万一他们动起手来,伤了这个天仙化人的姑娘,岂非煮鹤焚琴,碎玉摧花了么!

虽然苗金凤苦口相劝,南芝去意已决,苗金凤寻思道:“若有不测,也是天毁玉人,南芝这孩子吉人天相,料会逢凶化吉,履险如夷,说不定凭她瑞气天成,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感悟各人,收敛杀机!”

当下,乃勉强应诺,苗金凤今已成阴阳门弟子,但此次出门,却不便带阴阳魔宫七十二种秘笈,乃觅一秘穴,暂时把来收藏,然后伐木造舟,忙了足足三天,才能放舟下海,扬帆东渡,上南星元的宝岛去了。

仙灵距离宝岛并不太远,此际又是风暴才过不久,海上风平浪静,天空日丽风和,小舟慢慢在大海中漂浮,过得十个时辰,已然安抵宝岛了。

苗、南二人安抵宝岛之事,暂且按下不表,且说南星元带了方洪,踏进广亭之际,方洪心头猛地大震,因见座上各人,无一不是当世尖儿顶儿高手,益感惶然的是从各人脸色上,可以看到俱各孕含一股杀气,只是暂时安捺住而已,他们似在等候什么人抵此,以解决一连串的纠纷,究竟是在等待何人?

不说也知,乃是等待武林中第一奇人花妖到来。在座诸人本由花妖率领出发,花妖中道在陷船岛滞留,力拒阴阳二怪,这事在座群雄,无人不知,但花妖与阴阳二怪拼斗结果,是凶是吉,则各有揣测,也各不同,赤城以及南星元自然希望花妖奏凯言旋,史三娘和桑龙姑则忧惧参半,史三娘深怕花妖得胜归来,则她报仇雪恨之志,便要消解于一旦,但花妖失败了,对她也不一定有利,可能引来阴阳二怪,到那时更糟,诚恐玉石俱焚,无一幸免,桑龙姑也是深引为忧,她的想法恰与史三娘相反,希望花妖马到功成,在她的心念中,只怕花妖败了,则她便要受双重威肋,除史三娘外,阴阳二怪更是心腹大患。但有谁知,此刻花妖与阴阳门已然拼个同归于尽了。

当前这拨人在广亭中等候花妖,已非一日,屈指已是一月以上,就这么天天到广亭聚集等候。依史三娘火栗性子,本来不耐,但她对花妖却是忌惮得紧,不敢不等。

这天一早,依例又聚广亭之中,方洪一踏步进去,惊疑未定,陡见史三娘那已残废的半截身子,斗然自座中一弹而起,腰肢一挺,拴腰铁链,哗喇喇便已亮开,直向方洪迎头击下,这一击,挟有风雷万钧之势,方洪着实吃了一惊,欲待闪避,也已不及。

在一旁的南星元也是措手不及,欲救无从,座中群雄,更无一人是这怪妇人的对手,以桑龙姑功力,本来可以阻她一阻,但桑龙姑却袖手微笑。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陡闻喀嚓一声,跟着一缕素影闪到,史三娘那拴腰之链,已给这不速客削去一半,不由一愕,方洪才得从容自链下逃过一关。

一愕之余,史三娘不由哇然怪叫起来道:“好丫头,你敢!”

待得众人定睛细看时,来人并非别人,正是紫府宫门徒,与方洪青梅竹马长大,秦九凝的妹妹秦寒梅,秦寒梅此时虽把史三娘腰链削去一截,却不好过,已经震弹出五丈开外,跌得浑身酸痛。

秦寒梅用何种神妙兵刃,能削五金之英造成的铁链?桑龙姑一顾,也是失色。但看落在她身畔不远处,有一根黑杖,黑杖本属方洪之物,各位看官谅也记起,当日方洪给玉箫郎君那贼子甜言蜜语所骗,着了他的道儿,致迷倒海滩,幸亏秦寒梅及时现身,那魔头色迷心窍,才忘掉了废方洪和那根稀世异宝的手杖,嗣再把秦寒梅迷倒,挟上一处陡坡,便待横施轻薄,恰于此时,有人幽幽一叹,这叹声,三番两次,阻止贼子辣手摧花,终因玉箫郎君闻警不知退避,为一个不知来历的人物所伤,只见一团黑影过处,玉箫郎君措手不及,已被点中咽喉间的哑门穴,颓然倒下。

要知哑门穴在人身三十六道大穴中甚为重要,乃脑神经密布之区,如被点到,四肢发生痉孪,而不立刻致命,醒后也必成痴哑残废,终生不可复元。今踞广亭席上那如痴如呆的玉箫郎君,正为此故。

然而,点中玉箫郎君的人是谁,何以有此本领?而方洪游身沙滩晕厥,又给谁人所救?黑杖怎会落在秦寒梅手中,秦寒梅又怎会在岛上出现?怎会杖削史三娘腰链,及时救方洪等等,欲知后事,请看作书人道来。

原来当日方洪与玉箫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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