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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鸿传说-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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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双手无力举起来,小靳几乎要抱头痛哭。他记得以前道曾曾经讲过,一个人的功力是靠自己修炼而得,发之于心,彻之于体,以经络运之而存于气海,说穿了,乃人体气血之运行也。练得深了,经气运用自如,既可运行于体内强身健体,亦可顺脉络出于体外。但是人之经络纵横交错,相互间交融贯通,气血运行于其间,调济阴阳,乃人生命之源。若是别人强行运气进入自己身体而不疏导,就可能使自身气血不畅,以至阴阳失调;设若运功之人功力远高过自己,那就有如江河倒灌小溪,洪水泛滥之下,经络就有甭坏的危险;而更严重一点,要是此人经气或走阴寒一路,或行纯阳一派,与自己经气完全相反,则更如霜雪之遇酷暑、荧火之遇冰河,危之大矣。
现在小靳掰着指头算:第一,自己屁内功不会,疏导之说可以免谈;第二,此人功力远远高于自己那是不用说了;第三,要是此人都不算走阴寒一路,天下间也就无所谓阴不阴阳不阳的了……
对了,妈的!还要加上第四:这个人被老子骗来练让人走火入魔的邪功,平日只见他疯疯傻傻,忽冷忽暖的,此刻统统要算老子一份了。
小靳躺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心中真是茫然到了极点。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连风声水声都没有了,万籁俱静。
他想:“妈的,真的要死了。胸口好冷,手也冷,脚也……没感觉了。死就是这个样子吗?就算不是这个样子,大概也差不多了罢?可怜我小靳……”
突然间,洞顶咕隆咕隆一阵滚动之声,跟着“咕咚”一下,有东西掉进水里,溅起老高的浪。小靳吓得全身一震,失声叫道:“阿……阿清!”
然而什么动静也没有。水中也许波纹荡漾,但是这样黑的夜里,一切寂然无声的事就好象未曾存在一般。
小靳刚才似乎已经停了的心此刻砰碰乱跳,有一个念头不仅在脑海中,甚至在四肢百骸间来回奔腾跳跃,终于让他狠狠吐出一口气来,咬着牙道:“老子要让你弄死了就不叫道靳!”
他心想:“看来老妖怪不是想要杀我,只是不知道这门功夫究竟是阴是阳,想要试试……对了,他肯定以为我也会,否则除非傻子才会放着一门高深的内功不学。妈的,他这是要看老子的,好有样学样。他说传了内力在我足太阴脾经、手太阴什么……应该是手太阴肺经,看来手少阴心经和足少阳胆经也有。好冷……他定是把他以前阴寒之气传了给我,以为老子只有想办法一路路练出去,用纯阳之气中和。嘿嘿,这个老甲鱼还真会想办法。”
他试着动一动右手,一股寒气在尺泽穴上一跳,向下穿裂缺、太渊直达少商穴,向上则过天府而入中府,渗入心肺之间,连肚子里都是一寒,果然是下络大肠。以往只在表面戳戳点点,其实根本没搞清楚位置的穴道,此刻因痛楚和寒冷一一清晰明确地印在脑海里。
他忍着痛,一条经络一条经络的试,一个穴位一个穴位的辨认,足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摸清手少阴心经、足少阳胆经、足太阴脾经几路走向。其中足少阳胆经被老妖怪注入的是一股微暖之气,搞得腿上两条经脉冷暖交错,酸痒难忍,好不痛苦。
另外,本不在这范围之内的手少阳三焦经、足太阳膀胱跟手太阳小肠经上也隐有阴寒之感,大概正所谓江河倒灌小溪,洪水泛滥之下经络甭坏……
他搞清这些经络穴位,几次痛得几乎晕过去,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几股经气在他体内不住冲撞,想来应是自己一点内功不会,经络之间全无贯通融会,亦无疏导之法。老妖怪疯是疯,这一下可真是戳到点子上了,若自己不按心法练上一练,就这样子迟则十天半月,早则三五天就可能经络破裂,死于非命了。
照理老妖怪在这几路经络注入内力,他也只有按着这些脉络练,才能疏导融合,但是这个废了一只老甲鱼的功夫究竟行不行?小靳心中大是犯难。
他默背石壁上的文字,记得开篇就说:“练此神功……然急功近利,逆天而行,终致手阳、足阳皆损,内力尽失,与废人无异。”看来这个人内功应该不差,练得走火入魔后经络断光光了还没死,只是成了废人。
废人这个词就颇为考究了。小靳想起道曾常说自己用于武学上精力太多,曾叹息道:“若有一日功力尽损,与废人无异,只能坐禅念佛,未尝不是幸事也……”那么说废了也还不见得就死,可能跟自己平日没多大区别。
但是话说回来,那是有功力的人,肚子里都是自己的货,散了也罢了,自己什么都不会,却装着别人的东西,要是散不了坏在里面可怎么办?得慎重啊。
他满脑子胡思乱想,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觉眼前亮了些,偏头看去,天边已开始亮起来。他这才感到躺得时间太长了,腰背酸痛,肚子里也一阵乱叫。
不知道是不是连经气也耗累歇息去了,他动动手脚,已不似昨晚那般疼痛,便小心翼翼翻转身子,摸了几条昨天烤了还没来得及吃的鱼填填肚子。他心中愤懑,把能找得到的统统吃光,一条也不给老妖怪留。
他吃好了鱼,拍拍肚子,靠在石壁上掏牙。过不多久,太阳自东边山坳处探出头,印得远远近近的湖面上波光粼粼。天上呀呀声起,野鹤野鸭们也开始四处觅食了。浪摇芦苇,风卷云低,很有些春光无限的意思。
但是小靳把吴勾看了,栏杆拍遍,也觉不过尔尔,反倒是缩在阴森的岩洞深处,眼睛被跳动的波光晃得有些睁不开眼,打个哈欠,正想蒙头再睡他妈一阵,突然之间脑中灵光一闪,想通了一件事情。
应该说,是想到了道曾说过的一句话:“若人以气犯之,所谓外气也。人之中气者,先天之元气,谓之内气也。内与外对较,外可略也。是以己之内气而御外气,或夺也,或融也,或破也,从心所欲也……”
…11…2007年2月28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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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鸿传说作者:碎石
第十二章
“看,小兔兔,铃兰呢。”
阿清拿起一支白色的铃兰,就着阳光仔细看了看,插入面前的碎鱼纹瓷瓶中,道:“就是它了。”接着又放入几支铃兰,退开几步仔细打量,看看是否高低合适。
看了一阵,道:“配什么好呢?恩……试试碧桃如何?”走到桌子旁,挑了几支红色碧桃出来,正要插入瓶中,忽听有人小心却又有些焦急地道:“不……不配……”正是小钰的声音。
阿清并不回头,拿着碧桃在铃兰旁比了半天,道:“怎么不配呢?我觉得很好啊。”
“碧桃的红不纯……最好是红香石竹。”
阿清道:“红香石竹……倒是不错,可惜现下却没有。就这样了吧。”说着将碧桃花分开了插入瓶里。她正在找其他的花,小钰又道:“忘……忘了……”
阿清道:“恩?什么忘了?”
“忘了绞枝……”
阿清回头看她一眼,小钰忙缩回被子里,头脸都遮住,只露出双眼睛警惕地看着她。阿清叹了口气,道:“是,是!”拿出剪子,耐着性子修枝。
她剪好了枝条,一一放入瓶里,又在四周缀以不知名的细碎野花,退后观看良久,正在感叹这是今生插得最为好看的一瓶花时,只听小钰又轻声道:“主……主花呢?”
“什么?”
“铃兰、碧桃……都不算得是主花……况且高低不分,太散乱了……”
阿清抓抓头发,翻了翻满桌子的花,恶狠狠地道:“没有主花!就这些了!”
“文竹叶子……”
“什么叶子?”
小钰从被子里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指着桌子边上掉着的一把翠绿叶子道:“文……文竹叶子……配在碧桃旁边,铃兰散到边上去……”
阿清几步走到床前,抓住了被子,猛地一扯,将小钰整个人抖了出来。小钰放声尖叫,刚要往床里滚去,阿清手一长,将她拦腰夹起,走到桌子前,使劲将她按在椅子上,道:“你来做啊!光说有什么用?”
小钰浑身颤抖,呜呜地哭叫道:“阿绿……阿绿……”阿清紧咬下唇,死不放手。小钰拼命挣扎,但哪里动得了分毫,终于渐渐停止了哭泣。阿清待她完全静了下来,方蹲在她身旁,拿了两枝铃兰递给小钰。小钰本能地一躲,但阿清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躲开,一边柔声道:“看呐,多漂亮的花啊……这是小兔兔的花,小兔兔摸摸……对了,摸摸看,再闻闻……好香,是吧?这是小兔兔的花呢……”
小钰呆呆地摸了一阵,慢慢张开手,握住铃兰,凑到鼻子前闻着,轻声道:“好香……”
阿清道:“是啊,多香啊……这些漂亮的花,姐姐都不知道该怎么弄呢。姐姐现在有事出去一会儿,小兔兔帮姐姐弄这些花,好吗?”
小钰不置可否地摇晃着身体,也不说话。阿清起身走到门边,推门出去,却不忙关上门,留了一条缝向里张望。只见小钰出神地看着那些花,好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动手将那瓶子里的铃兰取出来。
阿清依在门上,见小钰虽然动作显得略微笨拙,但却毫不犹豫地将花们一枝枝取出,修剪枝条,又一枝枝插回去。虽然仍是那些花,但经她重新安排高低、远近、里外的顺序,仿佛有了灵魂般,变成了另一组花。她嘴里含混地说着什么,可是怎么也听不分明。
阿清看着看着,一会儿欢喜莫名,一会儿心酸难禁。她再看一阵,忽然觉得自己沾满鲜血的手、脸、身子……实在不佩靠近这房门。这想法在阿清心中如火一般翻腾,血都冲到脑子里。她用手捂住嘴,慢慢地,一步步地,向后退去……直到后背抵上楼梯的扶手,阿清浑身一颤,摸着楼梯,好象摸到救命的稻草,转身飞也似跑下楼去。
阿清跑到楼下,躲在楼梯下的角落里喘息了半天,才定下心来。她又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走到门口,见外面的天已经阴沉下来。她信步走到大堂里,正见到石付在门口与客栈掌柜的谈话,见她来了,石付忙道:“小姐,正要上去找您呢,来,我有件东西要给小姐看!”客栈掌柜瞧了阿清一眼,裂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他向石付挥一挥手,径直进去了。
阿清看着他进去,低声道:“你们在谈什么?”
石付道:“没什么,一些江湖上的事。小姐对我这位朋友大可放心,是可以跟我同生共死的人。小姐等等,我去拉车过来。”
阿清奇道:“怎么,要出去吗?”
石付笑道:“正是,我这东西可大,运不回来,所以要麻烦小姐走一趟了。”
当下两人驾车出了市集。为避免有跟踪,两人在城中转了半个时辰的圈子,最后来到城南一处荒僻之所。石付道:“这地方我也是听人说的,过来一瞧,嘿,正好派上用场。这里以前曾是前晋武帝的国丈临晋侯杨骏的一处府邸,很是威风显赫了一时呢。只是武帝一薨,楚王玮就在贾后的指示下拥兵勤王,将杨骏乱枪戳死在马厩的草料堆里,尽灭九族。匆匆数代,这宅子也就荒芜了。”
石付将车停在一个僻静的角落,两人下了车,跨进坍塌的院墙,进入院内。入眼一派荒凉景象,到处是残垣破瓦,胡乱地堆在一起,上面长满了荒草。院子里还有不少乱葬坟头,有不少坟上露出黑漆漆的洞口,已成了狐狸等小兽的窝。断墙、基角之下的草丛间,还依稀看得见散落的白骨。
只有后院一条回廊,因柱子极之粗大结实,是以这么多年风雨过来,当年的雕梁画栋虽然早已灰飞烟灭,却仍有三根柱子没有塌掉,孤立在荒草蔓藤间,见证着当年的繁华。
阿清站在这一片废墟前,想着光阴如梭,世事无常,心中正自感慨无限,忽见石付从车后抱来十几个大坛子,堆在那三根柱子前。她好奇地道:“这里面装的什么?”
石付道:“醉四方十几年的老酒,可花了不少银子!”
阿清道:“你抬酒来干嘛?请人喝吗?”
石付嘿嘿笑道:“帮得上忙的,就是这酒了,哪里还需要人帮?请小姐比较一下,这里立的柱子跟那牢门的木头哪个粗?”
阿清见那柱子足有一人合抱那么宽,道:“牢门哪里能跟这样的柱子比?”
石付道:“那就好。小姐麻烦站后一点。”说着抱起一坛酒,对准其中一根柱子扔去,“咣啷”一声,酒坛摔得粉碎,酒水四溅。
阿清吃了一惊,没等她开口,石付不住手地一一坛将酒坛摔碎在柱头,刹时院子里酒香扑鼻。阿清吃不惯酒,闻得头都有些昏,忙掩住口鼻退得远些。
石付摔完了酒坛,嘿嘿一笑,掏出火燎子,点着了丢过去,顿时腾起大团火炎。果然是十几年的沉酒,燃烧起来火势惊人,两人被热气逼得不住后退,直退出十余丈方止。
这把火足烧了半个时辰,待火苗渐渐下去了,三根柱子已变得漆黑。石付在地里刨出块大石头,运足了力,对准柱头拽过去,“砰”的一声,烧焦的柱子晃动一下,竟被他砸缺了一大块。
阿清眼睛一亮,见石付又要扔石头,忙道:“我来!”
她接过石头,默运功力,先是极缓极慢地转了两圈,突然极速一旋,石头脱手飞出,重重撞在柱子上,“啪啦”一声巨响,柱子从中而折,上半截跌落入草丛,激起漫天的黑尘。
石付笑道:“成了!”
阿清亦是欣喜得跳起来,道:“这就成了!这可好了!哈哈!啊……只是这么大的火,不是连人也……”
石付伸出手来,两掌相对,比出一个圆道:“那牢门要拉得开,再粗也不过如此罢,何需烧这样大的火?况且只要一两根木头烧焦,再用石头砸开,人就能出来了。再者,小姐说那是间水牢,岂不是更好?人只需全身潜在水里,用根芦杆通气,那可连热都感觉不到了。”
阿清直听得眼中放光,拍手道:“好!太好了!就是这么办!到时可要带几坛好酒去。”
“那是自然。”石付无所谓地舔舔有些干的嘴唇,望着黑烟逐渐散去,道:“小人已经有所安排。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让小钰小姐安全的离开东平城,这可就有点费神了。”
阿清一顿,道:“是啊,小钰如何出城……你有什么想法?”
石付蹲下来,找了根树枝,在泥里纵横交错的画起来,一面道:“小姐请看:这里是东门,这里是南门,从位置上讲,离我们现在藏身的地方最近。但是依小人这几日所查到的情况来看,这两处反而是最危险的两处出口。我们现在住的位置——”
他用树枝在泥里画了个圈,又从圈里延伸出两道线:“处在东街与南街相交的地方。沿东街向城门走,一路都是大的商行、镖所,还有城防牙司,每日在街上巡视的除了官兵外,还有各大行会的佣丁,就是晚上也戒备森严。所以这是最不可取的一条。往南,小姐也见到了,除了醉四方这样的酒家,就是些烟花之所,也是通宵达旦灯火通明,马车、小厮往来不绝,难以藏身的。”
阿清叹道:“如今纷乱四起,这城也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被战火烧到,这些人呐,却仍在尽情享乐,真是不可思议。”
石付怔怔地看着她,阿清一怔,道:“怎么?我说错什么了?”
石付摇头道:“没有。小人只是在想……其他女孩子十五、六岁时,可能根本听不懂小姐这番话罢。纷乱四起,说得好,世间事怕就怕纷乱两个字。群雄四起,都想入主中原,称雄天下。可是这天下就这么一个中原,大家打过去打过来,能争的也就这几个城,这么些地方。昨日我在醉四方,还听到有女子笑邺城、襄城的人如何如何傻——怎会生在那样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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