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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鹏程-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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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山医隐嘿嘿大笑,道:“这招非要了你的命,你小心手接招了!”

他晓得石砥中此刻内力不继,无法发挥出至大至刚的威猛剑法,凶光在他眼中一闪,一股浑厚的真力逼集在长剑剑尖之上。冷寒的剑尖泛起一蓬冷滟强芒,在嘿嘿冷笑声中,剑刃在空中一翻,斜斜向石砥中身上劈来。石砥中看得心神大颤,知道对方这招是针对自己的弱点所发,要以无比真力,毁自己于一瞬。

一个意念陡地跃进他的脑海中,疾快忖思道:“这招威力之大,远非我目前功力和所能抵抗,为了求得最后一搏,我只有施出达摩剑法!”

忖盆未逝,对方长剑已自斜方切入,他神色凝重深吸一口气,长剑疾快地一转,在空中划起一道大弧。剑尖朝下斜指,双手握柄,寒光大颤,往上轻轻一挑,一缕剑影颤空跃起,冲破对方的剑幕,直劈而去……

“嘿!”

黎山医隐吓得怪吼一声连退数步,石砥中斜驭长剑追蹑而上,可是正在这要伤敌的一刹那间,石砥中的身形突然一个踉跄,脚下不稳几乎要摔倒在地上,剑光一敛,在堪堪能够劈死对方的一瞬间,抱剑而退……

黎山医隐埋身江湖将近三十寒暑,可从没看见过这样威烈霸道的剑法。他惊魂甫定,紧张地连喘两口气,一蓬发丝自他头顶上飘下来。他握着这把散落的发丝,冷寒地一颤,若非对方自动收手,此刻早做泉下之鬼了。

他颤声道:“这是什么剑法?”

石砥中也因妄运真力,背上的伤口迸裂,所以在即要伤敌的—刹那,真气一泄,一种莫名的痛苦使他几乎直不起腰来。

在逼不得已的情形下,方始收剑后退。

血!自他背上淌下,染红了整个衣衫,但他却仍强自硬撑着。阵阵痛苦使他全身直颤,可是他却不皱眉头一下,冷汗滴落,与血水混在一起……

他艰难的哼了一声,道:“你何以—定要知道这是什么剑法,如果你不死心,不妨再攻一招!”

黎山医隐一时倒不敢再贸然出手,因为那一招所给予他的经验太大了。他知道石砥中功力之高天下少见,如果自己逼急了,对方心存两败俱伤的念头,任谁都无法逃过对方这种出神入化的剑法。

其实黎山医隐这次又看错一着,石砥中的伤势迸发,真力消耗过巨,此刻连举剑的力量都没有,纵有拼命之心,也难达到心中所愿。

青衣少女这时喜上眉梢,根本没有注意石砥中脸上痛苦之色。她身形一晃,跃行于空际,身上罗衫飘起,在明媚的月色下,恍如广寒宫的月娥冉冉而落,摇着石砥中的手臂,喜道:“你简直是剑法通神!”

她蓦地惊觉手中有种湿滑的感觉,急忙缩手在月光下一看,才发现鲜血沾满了她那只晶洁如玉的手掌,她骇然尖叫了一声,美丽的脸靥霎时变得苍白。

青衣少女颤声道:“血!血!你的伤口又裂了!”

石砥中摇摇头道:“没什么?这只是点轻伤。”

表面上他虽然极端镇定,可是心里却不免惊慌。

黎山医隐是何等精明的人,一望之下已经了然。他心中暗喜,挺剑奔了过来,嘿嘿笑道:“好小子,我差点让你脱生了!”

他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再也不能放过。长剑轻颤,对准石砥中的心口刺了过来。

石砥中此时四肢乏力,连移动身躯的力量都没有,望着对方这直点而来的长剑,暗暗叹了口气,居然没有一丝抗拒的念头。

青衣少女看得真急了,竟也顾不得自己的危险,将石砥中向左侧一推,挺出身躯挡在他的身前。

她娇叱道:“你有本事将我也杀了!”

黎山医隐这一剑又快又疾,眼看就要伤了石砥中,忽然青衣少女亡命似的跃了过来,竟要以血肉之躯换取这锋利的一剑!

黎山医隐心中大寒,急忙撤剑后退,道:“你想找死了!”

青衣少女冷冷地道:“你怎么不扎下来呢?这一剑不是称了你的意吗?”

黎山医隐冷笑道:“你已是我们翁家的媳妇,我怎会向你动手!”

石砥中让青衣少女一推,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跤跌在地上。他剧烈地喘息一阵,沙哑地道:“你这老杀才,我石砥中必会洗雪今日之仇!”

黎山医隐冷冷地道:“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石砥中,如若等你将来找我,不如现在就动手。你是我所见到的头号恐怖人物,所以我可不能饶了你。”

他正想举剑再动的时候,在黑夜中突然瞥见一道人影飘来,他心中大寒,问道:“是樊兄回来了吗?”

袖手鬼医冷哼一声,道:“你那一盆‘灵芝草’几乎害惨了我,如非我发现得早,我女儿和石砥中恐怕都已经死在你的剑下了!”

青衣少女神情一松,道:“爹!”

袖手鬼医微微一笑,道:“我都知道了,竹君,你赶快扶他进去!”

青衣少女哦了一声,这才想起石砥中伤势严重,她急忙回身,只见石砥中正在盘膝运功,她急忙抓起金鹏墨剑守在他的身侧。

黎山医隐嘿嘿笑道:“樊兄,我们以后是亲家了!”

袖手鬼医一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黎山医隐得意地道:“令嫒答应要嫁给小犬,从此翁樊两家结亲,共研医道。有许多秘方,你我都可以公开。”

袖手鬼医闻言大怒,回头问道:“竹君,真有这种事?”

青衣少女满腹委屈,凄然道:“是他逼我……”

袖手鬼医大袖一拂,怒道:“姓翁的,你竟敢上我家逼亲,我女儿就是作尼姑也不会嫁给你那可恶的儿子。真想不到你们父子都是这样无耻,只会施计害人。”

黎山医隐冷冷地道:“你女儿答应的事,可不容你后悔。”

袖手鬼医怒气冲冲地道:“我女儿答应,我可不答应!翁玉敏,你休在作梦了,这件事从今以后不要再提,否则,我可要不客气!”

黎山医隐冷笑道:“这么说你当真要毁去婚约了!”

袖手鬼医怒叱道:“谁和你有婚约,你少不要脸!”

双方都动了怒气,互相争执不让。

黎山医隐只觉一股怒火自心底冲上来,一挥长剑,道:“你骂谁?”

袖手鬼医冷冷地道:“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谁?”

黎山医隐嘿嘿一笑,道:“好!好!江湖上只知道我俩医术齐名,却不知我俩为争天下第一之名,已较量了十年之久。以前只是较量医术,现在还要较量武功。”

袖手鬼医冷冷地道:“很好!我正有这个意思!”黎山医隐再不答话,手中长剑往前一送,带起一缕寒光,对准袖手鬼医的胸前扎来。这一招本是存心相试,并没有伤敌之意,是故剑至半途倏收而退,而袖手鬼医视若无睹,只是暗自冷笑,连闪都不闪。

黎山医隐心中一凛,顿时晓得对方不但医术在自己之上,连武功都和自己不相上下。仅从对方那种稳健的神态上,已知遇上了空前对手。他观察事情,精细入微,判断明了双方形势之后,再也不敢大意,小心地举剑攻了过去。

袖手鬼医望着对方攻来的一剑,凝重地斜退一步,左掌斜斜抬起,在空中兜一大弧,斜着向对方剑刃上拍去。

双方动作快速,出手之间,分外谨慎在意。黎山医隐见对方出手迅速,急忙撤剑后退,这一来可给袖手鬼医机会。

他掌劲进发,威金裂石,身形向前一跃,连劈四掌。这四掌沉重如山,逼得黎山医隐不敢轻撄其锋,长剑居然攻近对方的身上。

先机一失,要想再挽回优势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黎山医隐连受四掌之后,蓦地他忆起袖手鬼医是以掌法浑厚著称。只要机会一落对方手中,掌势连绵发出,根本不给自己有喘口气的机会。他鼻子里暴出一声冷哼,在对方掌势稍缓的一瞬间,急快地又劈出七剑。

这七剑乃黎山医隐本身功力所聚,袖手鬼医掌法虽然凌厉,也不禁被逼退两步,他气得大笑一声,道:“竹君,拿我的枪来!”

青衣少女神色略异,道:“爹!你……”

袖手鬼医一挥手,道:“快去,快去!我今夜非要好好斗斗他!”

青衣少女身形轻跃,像一朵轻飘的棉絮,疾快地奔向屋中,转眼间拿着枝银头长枪奔了回来。

黎山医隐连声赞道:“好枪,好枪!樊兄,你们樊家枪法是江湖上的一绝,老夫今夜能见你施展樊家枪法,虽败犹荣!”

袖手鬼医接枪在手,他冷冷地道:“在我神枪之下,你恐怕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黎山医隐嘿嘿笑道:“好说,好说!但愿你的枪法与你的嘴一样厉害,不要等会儿变成银样蜡枪头,那才扫兴!”

袖手鬼医闻言大怒,喝道:“你先吃我一枪!”

他双臂一抖,长枪突然在空中颤起无数个斗大的枪花。

在缤纷的枪花里,大红色的枪穗幻起无数道红影,一缕银芒在飞梭的红影里,斜穿而来!

黎山医隐看得心中大寒,他没想到对方枪法如此精纯,那种气魄简直是一代宗师的手法,黎山医隐挥剑斜削,身形却倒退了两步。

“叮!”

枪剑相交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叮的一声戛然消逝,袖手鬼医挺枪直进,逼得黎山医隐怀抱长剑,连连后退,目光有如寒刃,不瞬地逼视在对方长枪之上。

“吱!”突然,在黑夜中飘来吱的一声。

只见一道黑影自一棵浓密的大树上飞落下来,“吱吱!”怪叫声中,身形在空中旋了三个小弯跃落地上。

青衣少女清叱一声:“又是你这个畜牲!”

大雪猿全身恍如白雪般的晶莹,月光反射在它身上竟有道道白光射出,它咧嘴朝青衣少女吱吱两声怪叫,然后一跃身形,向袖手鬼医的身上抓了过来。

袖手鬼医冷笑一声,道:“畜牲,你也敢学着欺人!”

他回手一枪点去,雪猿怪吼两声,伸出双爪,以一种十分怪异的手法,突然抓住枪头,用力往后拖去。

袖手鬼医冷哼一声,抖臂往上一挑。

大雪猿大吼一声,整个身子像个大球般被抛上了半空,它怒急一阵怪叫,身子陡地摔在—棵树上。它手脚灵活,异于常人,伸手抓住一根树枝,自上面轻轻滑落到地上。

大雪猿可晓得厉害,再也不敢上前动手,舒开两只被枪刃擦破的爪子,在身上长毛擦了擦,丝丝缕缕的鲜血自指缝间流出来,痛得它在地上直跃直跳。

黎山医隐怒吼道:“你居然将它两个爪子毁了!”

袖手鬼医冷冷地道:“有你这个神医在这里,再重的伤也能医好。”

他身形向前连跨数步,长剑高举。

大雪猿一见双方又要动手,似是逼急了,焦急地扑到黎山医隐面前,在地上翻了一个筋斗,急切地摇了摇头。

黎山医隐透出不解之意,问道:“你不要我动手,这是什么意思?”

大雪猿忧急的在地上连跳三次,伸出血淋淋的手掌,在空中一阵比划,像是对其主人诉说什么一样。

黎山医隐神色大变,道:“什么人干的?他伤得重不重?”

大雪猿指了指袖手鬼医,又在自己胸前拍了一掌,那意思很明显,连青衣少女都晓得它是什么意思。

黎山医隐狠狠地看了袖手鬼医一眼,道:“你为什么要打伤我的儿子?”

袖手鬼医冷冷地道:“这个你得问你自己,你是怎么骗我的,我就怎么处罚你儿子。他害得我跑出几百里之外,我为此打他一掌又算得什么?”

黎山医隐急问道:“你伤他哪里?”

袖手鬼医冷冷地道:“我只打断了他几根肋骨,在你这位接骨专家的眼睛里并不算什么,只要略施手术就好了!”

“几根肋骨!”黎山医隐隐全身大颤,怒道:“好呀!樊云生,你居然敢伤了你女婿,我俩虽然已是亲家,可是我依然要替我儿子报仇!”

袖手鬼医冷笑道:“亲家?谁和你是亲家,凭你儿子那个死相也配和老夫结亲,你也不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的长才目!”

黎山医隐此时虽然暴怒异常,但当想到自己儿子伤势沉重,危在旦夕,只得强自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他恨恨地道:“算你姓樊的狠!老夫三天后必当再来拜访。”

他目中凶光一闪,瞪了正在运功的石砥中一眼,道:“烦你告诉石砥中,有本事让他等我三天!”

语音未落,石砥中这时正好睁开双眼。

他强忍背上传来的阵阵痛楚,不屑地望向黎山医隐,道:“三天后,我非取你性命不可!”

黎山医隐嘿嘿大笑,道:“冲着你这句话,老夫便不会放过你!”

他目中凶光闪射,冷冷地哼了一声,牵着大雪猿大步行去,在黝黑的深夜里响起他那凄厉的大笑,直至他的身影消逝,笑声方始袅袅散去。袖手鬼医长叹了口气,道:“竹君,扶石砥中进去,给他配上一点生肌散,立刻请他走路,这里已不能让他再待下去。”

青衣少女樊竹君心里一急,道:“爹,他的伤还没好!”

袖手鬼医冷冷地道:“你留他在这里只会害他!翁老头那个人我太了解他了,他这人妒才如命,不杀死石砥中绝不会甘心。”

樊竹君不以为然道:“我们可以保护他,以爹爹的功力难道还会惧怕一个黎山医隐,我相信黎山医隐也知道爹不好惹。”

袖手鬼医摇摇头道:“单凭一个黎山医隐自然不足道哉!可是他有个极厉害的师叔,此刻正在他家练功,这人动不动就要杀人,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霹雳脾气。老实说,凭爹这几手功夫在人家手里还走不出三招,你想想,我们能保护他吗?”

樊竹君急得变色,道:“爹,那怎么办?”

袖手鬼医黯然道:“只有让他走,黎山医隐见他不在这里,或许不会难为我们父女!不过你还是收拾收拾,在万不得已的情形下,爹只好先将你送走。”

石砥中闻言后,心里陡地惶恐起来。

他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忍着伤痛走至袖手鬼医的身前,道:“在下罪该万死,不该给前辈惹来这多的麻烦。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在下并不想一走了之,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在下愿凭胸中所学,和黎山医隐周旋到底!”

袖手鬼医摇摇头道:“并非是我瞧不起你,你的功夫在年轻辈或许是首届一指,但要和这些隐世高手相抗,还差得太远!”

他苦涩地一笑,道:“这件事既由我一手造成,老夫自然会想办法解决。当初如果不是我看上你那身根骨绝佳,小女也不会冒险救你。当然这里面免不了存有私心,老夫想拿你作为解救毒人的试验品,若果这事成功,我袖手鬼医当可成为天下第一的医道圣手,没料到这点私心几乎害了我一生!”

石砥中突然问道:“老前辈,你是学医的人,必有办法让我身上的伤口在短短三日之内完全愈合。在下不敢别有他求,只求你能使我的伤口在临敌时,不会再因运力而迸裂。”

袖手鬼医怔了怔,道:“办法倒是有,只要服了我的大还丹,再抹上生肌散,在半日之中就可使伤口愈全。”

他像是骤然晓得了什么一样,黯然摇摇头道:“你的心意我懂了,可是这对事情丝毫没有补益。黎山医隐的师叔太厉害了,纵然我俩联手也未必接得下来。石老弟,你还是听我的话赶快走吧!”

石砥中坚决地道:“前辈不要多说了,在下心意已决,拼着将生命豁出去,也不能连累你和樊姑娘。我欠你们的已经太多了,再也不能因为我而将你们快乐的家庭弄得破碎分离。”

袖手鬼医叹息一声,道:“好吧!我们只好碰碰运气了!”

在这三天之中,最忙碌的要算樊竹君了。她不时替石砥中换药送饭,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在张罗。而石砥中也因为袖手鬼医和樊竹君父女两人细心的照料,整个伤势已经好转十之八九。

樊竹君因有石砥中相伴,反而不觉紧张了,有说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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