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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第3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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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遇见幽求之后,容樱的想法却动摇了。

如果某种情感可以勉强、可以将就、可以权衡利弊,那这种情感绝不是真正的情感,这种情感是极为脆弱的。容樱与幽无尊之间甚至连这种脆弱的情感也不存在。所以,当她遇见幽求后,心绪的改变在所难免。

而幽求虽然孤傲,但却无法抵抗容樱的魅力,两个年轻人不可避免地互生情愫。

幽无尊隐隐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本欲强行阻止幽求与容樱来往,但最终因念及幽求是他的长子,且极具武学天赋,他已有意把将来的宫主之位传给其子,故思忖之余,终还是听之任之。他自视为一代绝强霸者,建立战族不世基业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他又怎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与自己甚为倚重的儿子反目?

容樱之所以愿意舍幽无尊而转投幽求,除了幽求的确有让她心动之处外,更因为她相信幽求将来亦会成为至高无上的风宫宫主。

但两人相处久了,她忽然发现幽求太过执迷于剑遒,既不屑于权力角逐,亦不擅于此。对幽求而言,“剑”才是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甚至连她都无法超越“剑”在他心中的地位。

这是容樱所绝对不能容忍的。

冷静下来之后,种种顾虑在容樱心中浮现。幽无尊可以舍弃她,但日后极可能会出现第二个“容樱”,也许幽求在风宫中的地位会因此而改变。而迫在眉睫的威胁则是来自幽求的母亲——亦即牧野笛之母米烟。

米烟身为幽无尊之妻,对容樱自然绝无好感,先前若非幽无尊一力维护,容樱多半已被米烟铲除,这时米烟已有身孕在身,若是产下一子,虽然此子与幽求一样都是米烟的亲子,但米烟极可能因为对容樱的憎恶,而偏向幼子。米烟近些年来虽已不再受到幽无尊宠爱,但她身为宫主夫人多年,宫中自有不少亲信,而幽求又无意于争权夺势,也许将来的宫主之位反而会落入米烟的幼子手中。若是如此,那时容樱必然会处处受制,举步维艰。

念及这一切,容樱对自己的选择萌生了悔意,与幽求的相处亦因此而疏远了一些。

这便给了枯智实现分裂风宫的一个绝好机会。

容樱在权欲与情感之间难以取舍,枯智便伺机接近容樱,然后告诉她有一计可以让她既拥有风宫至高无上的权力,又不会失去幽求,那就是除去幽无尊!

幽无尊一死,米烟幼子尚在襁褓之中,再无人能对他的地位构成威胁。

枯智提出此计,无疑要冒极大的风险,但容樱在此之前所显示出来的果断、狠辣,使枯智坚信容樱的胆识野心非比寻常,只要有成功的把握,她一定会付诸于行动。

而枯智向她献上的计谋无疑是出奇致胜的一招。

容樱与幽求情愫暗生之后,幽无尊就开始潜心修练战族的最高武学“劫魔道”,枯智身为玄门弟子,对战族这一至高无上的武学自然有所了解,知道修练“劫魔道”时,必须断情断欲,若妄动情欲,必将真气逆岔,心碎而亡。幽无尊之所以在容樱离开他之后,才开始修练“劫魔道”,就是因为顾忌这一点。

枯智为了使容樱不起疑心,在全盘托出他的计划的同时,亦提出了要求,他与容樱约定一旦容樱执掌风宫大权之后,必须使他的地位凌驾于禹诗等三大宗主之上。正因为如此,容樱才相信枯智之所以要与她携手对付幽无尊,是出于他自己的利益。

容樱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最终同意了枯智的计划。

他开始借故疏远幽求,幽求性情狂傲,虽然难以忍受容樱的冷淡,但却绝不会乞求容樱。容樱却并不就此罢休,她终于使幽求在忍无可忍之下,与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争执,从此形同陌路。

幽无尊身为容樱之师,自然要过问此事,容樱伺机对申无尊显示出她娇媚的一面,这一次她是有意而为,自是风情万种,幽无尊对她的占有欲重新燃起。

容樱趁机提出要委身于他,惊世艳女失而复得,幽无尊欣喜之余,便应允了,并令精通玄术的枯智择一黄道吉日,他准备接纳容樱为第二夫人。

这正中枯智下怀,当下他便有意说出一个早在他计划中的时间。

幽无尊感到在枯智所提议的时间内成亲,他的“劫魔道”武学尚未大成,恐有不妥,本欲推迟,但最终仍是答应了。

幽无尊何尝料到三四年前还是烂漫无知的少女容樱竟会包藏如此大的野心?幽无尊具备了一个强者的一切优点,同时也具备了强者常有的弱点——那就是极度的自负。何况他有自负的理由,自他成为风宫宫主之后,风宫势力日渐膨胀,风宫弟子数以千计。

无须幽无尊做任何事,与容樱成亲的一切皆由他人打理。在成亲之日即将到来之时,风宫中人发现幽求忽然不知所踪,众人当然能猜出其中原因。

婚礼如期举行。

有关“劫魔道”的秘密,纵是连禹诗这等身分的人也无从知晓,因为一旦被太多的人知晓“劫魔道”修练时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对幽无尊将会增添不少潜在的危险。所以,幽无尊虽然暂时无法接近女色,却并不曾让风宫中人知晓。

直到圆房之时,幽无尊找了个借口,要容樱与他分室而居——当然,以他的身分,不需任何借口,容樱亦必须完全遵从。只是在这种事上,男人绝不愿让女人对自已有所怀疑。

他却不知这早已在容樱的预料之中,更不知道这正中容樱下怀。

第十章 分魂裂魄

幽无尊做梦也不会想到,就在他的身边,枯智与容樱已完成了谋杀他的重要环节。

原来,枯智早巳为容樱寻来替身,在幽无尊与容樱分室而居之时,容樱在枯智的掩护之下,借机离开风宫,而她的替身则留了下来。

有了枯智的掩饰,再加上幽无尊刻意回避容樱,以至于此事竟未被任何人察觉。

——新婚之夜,新房中守着孤灯的根本不是真正的新娘。

——真正的新娘在新婚之夜却在一个偏僻的酒铺之中与她的情人幽求渡过了缠绵激情的一夜。

容樱的替身在易容之后,与容樱的身材容貌一般无二,身怀不俗武功,更重要的是她曾习练过传自异域的“分魂裂魄”之术。

在以后的数十年里,她做为容樱的替身亦出力甚多,最终却因为牧野栖的计谋而死于容樱手中。

幽无尊纳容樱为第二夫人后,一直深居简出,风宫属众皆以为宫主是沉溺于温柔乡中,却不知事实上幽无尊是在潜心苦练“劫魔道”。每日修练之时,他皆令枯智在周围布下重重护卫,外人绝难进入。

但他却没有料到要对付他的人,恰恰就是枯智!

半个月后,幽无尊第一夫人米烟产下一子,即为牧野笛。

容樱果然极有手段,她利用幽无尊闭关修练而米烟又因刚在产期中的机会,大肆拢络宫中势力,排除异己。因为有最接近幽无尊的枯智相助,容樱很快形成了自己的派系势力。

枯智见时机成熟,就在幽无尊独处密室修练“劫魔道”至关键时刻时,让容樱的替身进入此屋。

若非有枯智的布署,他人要闯入密室,将要面对重重关卡,纵是能悉数突破,幽无尊亦早已警觉。

这一次,那女子却一路畅通无阻。

当她推门而入的那一刹间,幽无尊抬眼见来人是“容樱”时,难免一惊。

一惊之下,立即给“分魂裂魄术”可趁之机。

原来,“分魂裂魄术”与天竺的“摄魂大法”、苗疆的蛊毒一样,皆是以自身的心神控制对方。若是平时,以幽无尊的旷世修为与绝霸之气,他的心神自也是极为强大,“分魂裂魄术”根本无法在他身上起到作用。

但此刻幽无尊正在全力冲关,全身的精气元神处于一种极为微妙而复杂的相对平衡中,任何外界的作用都可能会破坏这种平衡,轻则使之前功尽弃,重则使之真气逆岔。

幽无尊的修为已高至常人无法想象之境,纵是在这种情形下,他仍能强抑心神,只是因为发现进入密室中的人是“容樱”时,他的警惕之心立减。

“惊”为心乱,而警惕一去,其心则弱,那女子立即施展“分魂裂魄”之术,藉此契机,成功地激起幽无尊心底的情欲。

幽无尊脑中一阵迷茫,浑然忘了习练“劫魔道”的大忌,为眼前风情万种的“娇妻”所深深吸引,立即向她扑至……

在他进入她的躯体的那一刹间,灵台出现短暂的清醒,他顿时意识到有些不妥,但滚滚而巨的情欲及怀中丰腴温热的胴体使他身不由心,箭已在弦,不得不发。

幽无尊心碎而亡后的一切事宜,皆自然而顺利。

五日后,米烟被逐出风宫。

七日后,禹诗、炎越、寒掠皆对枯智的地位凌驾于他们之上而感到不满,因此与容樱决裂。

容樱在枯智的辅佐下,成功地登上了风宫宫主之位。

十日后,幽求因听说父丧而返回风宫,容樱为消除众人疑虑,按照枯智之计,以幽求违背风宫规矩、擅自介入武林中事为理由,斩去幽求十指,此事果然消去了大多数人心中的疑虑,不再胡乱猜测幽无尊之死是因为容樱与幽求之间的私情而起。

从此,枯智成为容樱的心腹,在风宫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容樱却不曾料到枯智之所以全力扶持她,其目的并非在于获得比禹诗、炎越、寒掠三人更高的地位,而是为造成风宫分裂的局面,让风宫的势力在内讧中不断削弱。

枯智无疑做得极为成功,数十年来,风宫玄、白二流纷争不息,牧野静风入主风宫白流后,更是如此。无论玄、白二流在相战中孰胜孰负,真正的赢家其实是枯智,以及枯智身后的玄门。

一幕幕往事闪过枯智的心头,虽仅在闪念之间,枯智却仿若又重复了一次他的生命的轨迹。

数十年来,他一直深居简出,因为他自知自已是知道容樱秘密最多的人,惟有保持低调,让容樱不会感到有来自他的威胁,她才不会对他有所猜忌。同时,此举还可让他尽可能避免对武林正道的直接杀戮。

枯智一直尽力将玄流引向与白流角逐的争战中,但他不能一味如此,容樱是一个绝不简单的人,枯智偶尔亦不得不违心地为容樱对付武林正道出谋划策。

在隐世武门眼中,整个武林不过是一局棋,对弈的双方就是四大隐世武门与蚩尤战族,为了赢得全局,有时不得不牺牲部分棋子。

所以,在武林正道眼中,枯智无疑是为虎作怅,助纣为虐,众人皆知枯智乃风宫玄流智囊,因此对他的恨,甚至超过对玄流三大宗主的恨,就如同当一个人杀人时,人们最仇恨的是操刀的人,而不是那把刀。

人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有的人并没有做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却成了名震武林的英雄;有的人则如地下暗河,纵是激流汹涌,亦无一人知晓。

而这一切,在进入风宫之前,枯智早已料到。

枯智面向西方,郑重下跪,声音低缓地道:“师父,风宫玄流的确已是强弩之末,可惜弟子已无法等到玄流覆亡的那一日。弟子知道世人在我死后亦会唾骂我,对于这一切,弟子并不在乎,只望师父能在心中说一句:‘总不枉为师一番教诲’,弟子死而无憾。”

言罢,他向西方恭恭敬敬地叩了几个响头,方站起身来。

容樱见楼内久无动静,心中忖道:“难道他已杀尽了所有守卫?”

正思忖间,忽听有人惊呼道:“天符楼起火了!”

果然,浓烟自天符楼的窗口滚滚而出,并越来越大。

容樱心中“咯登”一声,顿知枯智已抱有必死之心,所以要引火焚楼。如此一来,容樱为免楼内宗卷秘笈被焚,惟有强行攻入楼内。

容樱猜出了枯智的用意,心中极怒,眼见楼内火势越来越猛,熊熊烈焰已冲上楼顶。

容樱长吸了一口气,终于对风宫属众下令道:“不惜一切代价杀入天符楼!”

此刻的容樱对枯智恨至极点,她已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断归岛数里之外的海面上有一片礁石丛。

一艘小舟隐于礁石之后,船上有三个人影,皆身着夜行服,他们一直在悄然观注着断归岛上的动静。

断归岛上冲天而起的火光映入了他们的眼中,苦侯了数个时辰的三人皆有了兴奋之色,疲惫之感一扫而空。

眼见岛上的火光越来越亮,船上一人终于打破沉默,低声道:“可向少主飞鸽传书了。”

很快,“扑扑…的振动声中,一只灰色的信鸽自船上飞起,向风宫白流所在的方向疾飞而去。

三日之后。

江南越州清风楼。

清风楼虽以“楼”为名,其实在此楼外围是一占地甚广的园林,园内花径蜿蜒,湖石玲珑,亭台楼阁,风光旖旎。无怪乎世人皆称武林中最有财势的是金剑门,而十大名门中最有财势的则属清风楼。

自清风楼楼上庞纪成为正盟盟主之后,清风楼顿时成为世所瞩目之焦点,越州城内的江湖人物亦随之增多。

这一日午后,一辆双驾马车直驶清风楼,在清风楼园门外戛然而止,一身劲装的车夫一跃而下,身手甚为矫健,显然是身怀武功的高手。

正门外两名专职迎客的清风楼弟子却对此见怪不怪。这些日子以来,拜会庞纪的武林中人太多,驾车的车夫身怀武学也是极为寻常的事,若是丝毫不谙武学,反倒不正常了。

他们表情依旧,亦未向那辆马车多看几眼,神情木然,在等候车上的人出现后再上前相迎——如今他们的楼主已是正盟盟主,自然需得不亢不卑。

奇怪的是马车停下后,却迟迟不见车内的人下来。那两名清风楼弟子心中皆有些诧异,正待上前相问,却听得车内有一清朗的声音传出:“在下不便现身,请二位大哥见谅,相烦二位禀告庞盟主一声,就说一位姓任的朋友欲拜会他。”

那两名清风楼弟子相顾愕然,心中略有不忿,暗忖道:“我家楼主已为正盟盟主,纵是十大门派的掌门人见他,也要以礼相待,这姓任的究竟是什么来历?竟不肯下车!”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立即向园内奔去。

不过片刻,那人已飞奔而回,远远便道:“任朋友请入园,在下为任朋友引路。”

他的同伴更是愕然失色。

车夫虚击一鞭,马车径直驶入园内,刚才那名入园禀报的清风楼弟子在车前指引,马车在园内以青石砖铺就的路上迂回转折,最终在一座三层土木结构的清风楼前停下了。

庞纪早已立在清风楼前等侯,他的神色谦和,却自有一股威仪。

马车在离他数丈远的地方停下,这一次,车上的人终于下车了,但见他头戴竹笠,笠帽压得极低,根本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庞纪却已拱手道:“任兄弟驾临,庞某有失远迎!”

那人还礼道:“庞盟主客气了,实是在下冒昧!”

庞纪哈哈一笑,趋步上前,携其右臂,道:“入楼详谈如何?”

两人进入清风楼内一间密室,有人奉上茶点后便退走了,密室内仅剩庞纪与那头戴竹笠之人。此室虽为密室,却布置得雅典精致,使人身置其间,并无大多的神秘压抑之感。

头戴竹笠之人这才摘下斗笠,现出一张俊朗得无可挑剔的脸。

他赫然是牧野栖!

显然,庞纪早已料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的神色极为平静。

但他们二人中,一人为正盟盟主,一人为风宫宫主之子,两人共处一室,本应是极不寻常的事。

庞纪首先开口道:“任兄弟是为风宫玄流的事而来的吧?”他已知道“任玄”是牧野栖的化名,却仍是以“任兄弟”相称,显然是颇有意味的。

牧野栖道:“庞盟主真是料事如神,在下的确是为此事而来。看来,有关玄流的情况,庞盟主已了若指掌,无须在下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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