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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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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离憎道:“佚大侠怎可不顾及穆姑娘、杜姑娘的安危?”
佚魄一呆,一跃而起,立即向隔墙那边掠去!范离憎料定佚魄侠胆义心,对诸位师弟、师妹皆是关怀备至,出现危难时绝不会对他们袖手不顾,自己只消提醒他这一点,就可打消他自尽的念头。事实果不出范离憎所料,佚魄一听此言,立即想到两位师妹极可能已遭不测,否则师父燕高照既已赶至这边,她们没有理由不随于其后!
燕高照道:“虎毒不食子,我所做的一切只有两个目的,一是毁灭思过寨;二是得到血厄剑。而我的弟子,我是绝不会为难他们的。”
范离憎略略松了一口气,道:“毁灭思过寨,予你何益?而血厄剑更是不祥之兵,你为何执意要得到它?”
燕高照冷哼一声,道:“你还没有资格问我!”
范离憎道:“我不是戈无害,也便不是思过寨中人,但我已被卷入此事当中,就不能不将这事查个水落石出。”
燕高照道:“你混入思过寨,难道没有叵测之心?”
范离憎道:“是非曲直,只能由事实作出公断。
你守剑数十年,当知此剑凶戾,望能顺乎天道,将血厄剑重新封埋!“燕高照哈哈一笑,道:”我费尽心思,方得此剑,怎会因你一句话,而将之放弃?何况,今日欲得此剑之人,绝不止老夫一个!事已至此,覆水难收,又何来‘重新封埋’之说?“
一顿,复而又道:“无论如何,戈无害终是我的弟子,他多半已被你暗算,今日我就用你的血来祭初现武林的血厄剑,为我的弟子复仇!”
范离憎叹息一声,道:“天下人人以为燕高照是大侠,共敬共仰,难道你对一生清誉竟毫不顾惜?”
燕高照瘦削的脸上闪过怨愤之色,这让范离憎有些惊讶与意外,只听燕高照恨声道:“世间的恶人,有几个是天生大邪大恶之人?正与邪,又有谁能分清?不错,在世人眼中,燕高照是一位大侠,但又有谁知道,他所走的路,完全是由别人代他选择的,他只有身不由己地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无论他是否愿意!”
天师和尚道:“你可是指我师让你守护血厄剑之事?”
燕高照嘶声道:“不错,他自认为是高高在上的神灵,他所做的一切全是对的,他可以决定他人的生死,甚至正邪。仅仅是为了他的一句话,我就必须苦心经营思过寨数十年,必须在世人眼光中做一个大义凛然的大侠。为了他一句话,四剑老就必须生活在这毫无生机的剑簧阁中,而且极可能生活一辈子!他从来没有想过我是否愿意这么做,也许,若让我自己选择,我也会甘愿为守剑而营建思过寨,甘愿做一位大侠,但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在他为我规定好的路上走了大半辈子,似乎我只是他的一个影子,我只有躯体。他对我的确有恩,但四十年的时间已足够报答他对我的恩情,如今,我要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为自己做一件事!思过寨是我毕生的心血,但我对它只有恨,我要亲手毁去它!”
天师和尚痛惜地道:“我师对你一向很是器重,说你与他亦仆亦友,让我们要执晚辈之礼……”
“住口!”燕高照突然勃然大怒,他大声道:“谁要他惺惺作态?我乃名将之后,父亲曾功高震国,若非奸人陷害,我今日必是高高在上,他却使我沦为一介仆从,我燕高照必以此为一生奇耻大辱!”
不知什么时候,佚魄、杜绣然、穆小青三人已出现在隔墙中间的那扇门前,并肩而立,三人的神色都有些苍白、忧郁。
佚魄极为郑重地道:“师父,你所说的一切,全是真的吗?”
燕高照沉默少顷,方缓缓点了点头。
佚魄又道:“为了血厄剑,师父是否会抛弃师徒之情,抛弃正道侠义?”
燕高照神色一变,怒斥道:“你敢教训我?”
佚魄没有回避燕高照的目光,他的眼中有着异乎寻常的坚毅:“师父,两者之间,你只能选其一,平日你一向是如此教诲我们的。”
燕高照脸泛青色,良久,方一字一字地道:“悟空自以为能洞察天机,料事如神,我要让他知道,他也会有错的一天!”
佚魄缓缓点头,道:“弟子明白了。”
穆小青、杜绣然、佚魄三人齐齐跪下,恭恭敬敬地向燕高照叩了九个响头,方各自起身,佚魄肃然道:“从此刻起,我将继任思过寨寨主之位,为保全思过寨及寨中逾千弟子的性命,佚魄纵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燕高照怒极反笑道:“小子,你敢背叛为师?”
佚魄摇头道:“不,佚某的恩师已经死了。”
燕高照微微一震,沉声道:“连你们都以为是我错了吗?好!今日我就一错到底,既然老夫已无法再做大侠,就做一次轰轰烈烈的大邪大恶之人!”
手中血厄剑缓缓扬起,内家真力由右臂劲贯剑身!
暗红色的血厄剑渐渐变成鲜艳的红色!
范离憎身未动,但心已动!
战意已生!
血厄剑甫一出世,便带来如此多的惨烈与血腥,显示了它绝不寻常之戾气!它再现江湖时,范离憎成了它的第一个对手,他不能不全力以赴!
他全身每一处肌肉、骨骼无一不完全放松,而他的神经却绷得极紧,一触即发。
凄雨纷飞!
飘向燕高照的雨水在临近他身躯一尺远的地方,立时被无形真气化为水雾,弥漫开来。
而飘向范离憎的雨水却毫无阻挡地落在了他的身上、脸上——但他的神情却是那般静寂,静寂如山,似乎纷飞的乱雨对他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这一幕自然落入了燕高照的眼中,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了。
他虽不知眼前“戈无害”的真正身分,但他已看出此人的武功绝对在戈无害之上!
当然,他毫无畏惧,他本已是名动天下的大侠,身为十大名门掌门之一,一身修为自然极为可怕。更何况,他手中还有血厄剑!
四周的佛门彗剑发出惊人的颤鸣声,穿过密集的风雨,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燕高照手中的血厄剑在那一刹间忽然黯淡了些——就在那一瞬间,范离憎的剑脱鞘而出!
当长剑出鞘之声传入燕高照耳中时,范离憎与他已近在咫尺!
极快的一剑!
正是“破傲剑法”中的第一式:无情冷!
但燕高照的“燕门剑法”本就是以“快”而享誉江湖,在极短的一刹那,燕高照已攻出一剑。
“当”地一声暴响,双剑相接。
一击之下,范离憎已倒跃而回,其速度之快,竟不在出击时之下。飘然落地时,范离憎惊讶地发现他的剑仅仅是剑刃处崩出一个缺口!
难道,可以同时惊动水族、风宫的血厄剑,竟只有如此威力?连自己手中这柄普通的剑,也无法摧毁?
却听得天师和尚在一侧道:“重师,血厄剑此刻受我禅心催血与佛门彗剑双重压制,尚无法发挥出威力,切勿错过如此良机!”
范离憎恍然顿悟,再不犹豫,脚步一错,欺身暴进,大喝声中,剑雨纷洒,纵横交错,劲气割面,宛如可将虚空纵切横扫成碎片!
此乃“破傲剑法”的第二式:纵横怒!
燕高照在后辈面前又怎会示弱?“燕门快剑”倾洒而出,如涛如浪,绵绵不绝,寻常人纵是仅仅目睹如此剑法,也定已被这悍然剑气弄得心神大乱。
燕高照的“燕门快剑”以快见长,以攻为主,每一式剑法都是悍然无畏,他的十三弟子皆性情傲然,是否因为他们所习练的剑法本就是傲然剑法?
范离憎一心要在血厄剑凶戾之气尚被压制时结束此战,固然是全力进攻,而燕高照的“燕门剑法”本就是以攻为主极具战意的剑法,自然亦是毫不示弱,转眼间,两人已对拆了十数招,范离憎身形蓦然凌空暴旋,剑随身走,划出一道惊人光弧,侧身掠出数尺,方自落地!
燕高照的肩上赫然已添一道剑伤!
佚魄、穆小青、杜绣然三人齐齐一惊,他们不曾料到燕高照会这么快就落在下风。
而范离憎心中同样吃惊不小,他曾在三招之内,斩落青城派掌门人王世隐一臂,心想燕高照与王世隐同为十大名门的掌门人,武功应相去不远,何况青城派远比思过寨更渊源流长。
没想到一战之下,范离憎已感到燕高照的剑法比之王世隐更高一筹,他之所以会为自己所伤,那是因为他有所顾忌!
燕高照顾忌的是什么呢?
莫非是担心血厄剑受到禅心催血与佛门彗剑牵制,与寻常之剑已相差无几,一不留意之下,有所闪失,将成莫大遗憾?
想到这一点,范离憎心念一动,长啸一声,道:“你要全力护剑,我就偏要与你以剑拼剑!”
长啸声中,范离憎整个身形如箭标射而出,疾速将内力提至九成,贯入剑身,向燕高照手中的血厄剑暴扫而去,剑气裂空,声如破帛,气势煞是骇人!
燕高照明白了范离憎的意图,心中大怒,但他终是担心血厄剑有所闪失,竟不惜放弃“燕门快剑”的悍然之风,撤身而退。
但范离憎并未趁势进攻,因为他不愿将燕高照逼出剑簧阁,逼出佛门彗剑围成的剑阵之外。
燕高照初得血厄剑,本对此剑极为倚重,没想到如今反而为它所牵累,心中甚为恼怒,暴喝一声,再不犹豫,血厄剑大开大阖,以其十成功力,向范离憎的剑径直撞到!
“当”的一声,两剑相击,范离憎的剑赫然寸断!
范离憎心中一凛,立时抽身而退。
燕高照见血厄剑初显威力,心中一喜,剑势更盛,以铺天盖地之势,向范离憎席卷而至。
范离憎手中无剑,只有一味掠走,数招之后,已是险象环生。
这时,佛门彗剑的震鸣已如龙啸九天,其声震耳,仿若天地间已完全被这种声音所充斥!
燕高照但觉一股神异的力量突然向血厄剑凌然压至,力道之强,非自己所能想象。
与此同时,血厄剑本身似乎亦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产生,与来自外界的力量相抗衡,一时相持不下。
刹那间,血厄剑突然变得一片血红,剑身发出妖异之光!
燕高照只觉手中之剑炽热如烙铁,仿若即刻可将他的右臂熔化!
饶是燕高照武功高强,仍是无法忍受这等痛苦,大骇之下,心生弃剑之念,但此剑并非如寻常的剑那样握于手中,而是套在碗上,一时间如何能够取下?
燕高照只觉狂痛攻心,更可怕的是这种奇热奇痛的感觉并非仅仅停滞于他的右臂,更由他的右臂疾速向整个躯体侵袭,似欲将他的五脏六腑完全吞噬!
燕高照的招式大乱,范离憎借机脱身,剑下余生,已是冷汗涔涔。
奇痛之下,燕高照的内家真力自然与之相抗,一声暴吼,燕高照的内力已倏然提升至极限,由右臂贯出。
只听得血厄剑突然发出一声极为尖锐的震鸣声,众皆失色。
与此同时,“铮”地连声暴响自剑簧阁外连续传来。
莫非,六柄佛门彗剑在血厄剑发生惊人之变时,齐齐断碎?
第九章 风笛客栈
牧野栖见到巷子里的死者后,暗暗心惊,他料想段眉、阿雪母女二人极可能已遭不测,立即毫不犹豫地向她们家中掠去。
挥掌击向木门时,掌未至,门却己先开启,事出意外,牧野栖一惊之下,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迫使身躯各处肌肉在极短的一刹那扭曲变形,由此而凝集成一股侧旋之力,他的身躯竟完全违背力道原理,凭空横向移出数尺。
此举看似并非惊心动魄,却是非绝顶高手根本无法做到。
侧滑数尺,牧野栖的右手已搭在剑上。
但剑却未顺势脱鞘,因为身在空中,他已看清了开门的人是阿雪!
阿雪安然无恙,这反而更让牧野栖吃惊!
乍见牧野栖时,阿雪同样吃惊不小,她脱口道:“原来是你?!”
牧野栖心中一动,道:“其实在下是刚刚赶到的,我见巷子里有一具尸体,所以有些冒失。”
阿雪失声道:“尸体?”
牧野栖没想到她对此事竟是毫无所知,心中不由转念忖道:“这条巷子里只有她们母女二人是武林中人,巷中被杀的人显然与她们不无关系,她是真的不知此事,还是装做糊涂?”
而阿雪亦是神色凝重,似有所思,此时天色昏暗,视线模糊,两人站在巷中,各怀心事,一时竟无人开口。
还是牧野栖首先打破了沉默,道:“令堂可好?”
阿雪点头道:“我娘服了药后感觉好了许多……
方才我听见外面有异响,先是以为是大风所致,后觉不妥,待赶出来时,正好遇见了你。“牧野栖心中道:”原来如此,看来凶手杀了人之后,立即遁走了。问题是此人为何要在这条巷子里杀人?被杀者的身分又如何?“
飞速转念之下,他低声道:“你多加小心,我去左近查看一番。”言罢也不等阿雪答复,已飘然掠上屋顶!
牧野栖以惊人的速度在屋子方圆十丈疾走,其速若电,但凭其卓绝内息,仍能迅速捕捉到任何异常之处。
当他掠过屋子后窗外时,他的目光倏然一跳,身形顿止。
他看到了后窗外有一小块草地,草地荒芜着,长满了青草,其中赫然有一片青草显然刚刚被人踩压过,倒伏于地!
牧野栖心中一动,立时返回巷子里,阿雪仍在,见了他便道:“如何?”
牧野栖一时没有答话,他对阿雪道:“再去查看一下尸体,也许会有所发现。”
阿雪跟随于牧野栖身后,向巷子口方向走去,走出一程,牧野栖忽然“咦”地一声惊呼,驻足不前了。
阿雪忙道:“怎么回事?”
牧野栖沉声道:“尸体不见了!”
阿雪道:“会不会记错了地方?也许在更靠近巷子口的地方?”
牧野栖毫不犹豫地摇头道:“绝无可能!”他指着身侧的墙身道:“这儿还有刀剑插入的痕迹。”顿了顿,又有些悻阵地道:“没想到凶手非但还在附近,而且胆敢再将尸体重新带走,此人杀人时你丝毫没有察觉,说明此人的手段颇为了得!”
阿雪道:“他将尸体移走,也许恰好说明尸体上有你想见到的东西。”
牧野栖道:“按理谁都能想到此举是欲盖弥彰,凭感觉,我料定此人绝不简单!为何他反而冒险返回,将尸体移出?如不出意外,无非基于两种原因:一是尸体中隐藏的线索,足以让他暴露无遗;另一种可能就是我们并不能从尸体中查寻到线索,但凶手却不愿让他人知道死者的死亡地点是在这条巷子里,甚至不愿他人知道死者的死亡!”
他看了阿雪一眼,接着道:“在你的屋子后窗外,我见到了草木被踏过的痕迹,不知是否是死者造成的,我本待再看他的衣衫鞋底有无青草痕迹,不料竟会有如此变故。”顿了顿,又道:“无论个中细节如何,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死者在这条巷子里出现,必是冲着你们母女而来!”
阿雪对牧野栖的话似于并不在意,她道:“我们孤母寡女,又身无长物,怎会引得他人注意?若是风宫中人追踪至此,那么此刻我决计是不可能安然在这里与你说话了。”
牧野栖如释重负般道:“但愿如此。江湖仇杀,无处不在,也许这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阿雪道:“只是连累任少侠去而复回。”
牧野栖笑道:“我又岂能未卜先知,知道你这边发生的变故?只是见天象异常,这边屋子古旧,怕有什么闪失,便过来看看而己。”
阿雪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道:“这一场雨只怕不小,任少侠不如去寒舍避一避,如何?”
牧野栖道:“如此就多有打扰。”
两人刚推门进屋,身后倏然一亮,随即响雷蓦然炸响于长空。
大雨倾盆而下,阿雪赶紧将门掩上拴好,雨水被狂风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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