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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飞雪-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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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的每个人几乎都立脚不稳。

熙城守见赵慕扶着马车一动不动,于是走近他赵慕身后,恭恭敬敬地说:“公子,看这天气,恐怕有一场暴雨,不如公子行程稍稍延后一下。等暴雨过后再出发不迟。”

赵慕此时脸上神情已经恢复正常,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矜持。他也没有回头,只是提高了声音:“即刻出发,哈哈,区区风雨,难道就能阻挡我们赵国儿郎的行程吗?”

乌云中,一道闪电如利剑直接劈入人心,随即惊雷轰然而鸣,大地似乎都在发抖。雨水瓢泼而下,风雨中,赵慕的车队缓缓启程。

而与此同时,熙城守接到了前方的战报:燕国大军再次出击,其阵势,竟然是要对居庸关成合围之势……

战士百战死,将军声名裂,天地也要为这一战擂鼓作战吗?

将所有的杀戮都抛在了脑后,赵慕坐在马车里,面无表情地听着雨点落在车顶上发出的噼啪声。而在马车的前后,一行几十人骑着马,狂风大雨并没有让他们脸上坚毅的神情有任何变化。做为赵慕的贴身卫队,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修炼,又岂是这区区暴风雨能比的。阿烈一人一骑也在这列队中,虽然他依旧一身牧民衣裳在这一队白袍银甲的侍卫中分外眨眼。可是他依然挺立在马上,面上的表情却是带着些许的炽热。

这样的狂风暴雨却让他年少的心有些沸腾,迎着风雨,一步一步走向邯郸,走向一个大国的中心。他的未来,会不会比自己的爷爷更精彩?

此时,马车里面的赵慕,也正在思量着阿烈的未来。阿烈的未来,应该由他来决定,由现在赵国的太子,未来的赵国国君赵慕来决定!

赵慕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当年的自己。那是十年前吧,自己的年龄正和阿烈如今一般大,二十岁的赵国公子慕,在邯郸城里谁人不知呢?

睥睨众生,杯酒风流的公子慕,是邯郸城里权贵们结交的对象,也是豪门追捧的中心。公子慕,十八岁的时候就独自带着赵国大军,深入太行山以北,击退盘踞在那里,经常纵马骚扰赵国北边边界的娄烦部。把娄烦部驱赶到了更北边的戈壁上,那里生活着零散的匈奴部族。

这个时候,匈奴还没有成什么气候,在极北的边地,依靠放牧游猎维持生存。一直过了有一百多年,这个马背上的民族才慢慢地发展起来,战国结束后,汉朝王室最大的边患就是匈奴。

赵慕用了整整两年时间,在娄烦部昔日生活的地方建立重镇,并且从赵国迁移了上万户工匠过来,悉心经营下,太行山脚下竟然成了联接西域、北疆,东燕的一条商旅要道。

一战功成英雄名,两年后,年方二十的赵慕回到赵国邯郸,他已经是赵国上下公认的能够继承赵国王位的公子。那一天,赵慕身着银甲,缓缓走入邯郸的城门,夹道欢呼的百姓,前方含笑迎接的王室,都让他全身为权势的荣耀兴奋到发抖。

当然,没有人能看到赵慕按在腰间长剑的手在发抖。他的血,只有在荣耀和权势的照耀下才有光彩。从那以后,赵慕挟着自己的声势,开始在邯郸城里经营着自己通向王位的道路。在这条道路上,赵慕不敢掉以轻心。虽然自己是赵国王室的嫡长子,可是,赵慕心里也很明白,自己的母亲在赵王心目中是没有地位的。因为母亲的家族已经衰落了。而赵王宠爱姜氏多年,把姜氏家族里不少人都封了侯,姜氏有三个儿子,虽然年龄都不是很大,最大的一个当时不过才十二岁而已。可是,人都会长大的,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会对权势越来越迷恋。

这是赵慕自己的亲身感受,三十岁的赵慕,比二十岁的时候更迷恋那高高在上的权位。父亲如今五十多岁,虽然身体有些衰弱,可是始终牢牢的把握着整个王室中人的生杀予夺的大权。而姜氏的大儿子赵宏如今已经二十二岁,聪明俊秀,口才出众,善于讨父亲的欢心。虽然赵宏平日对自己一直表现的仰慕而恭敬,可是谁知道他的内心是不是也在觊觎着国王的宝座呢。

还有姜氏,想起这个女人,赵慕有些头痛,这个女人长袖善舞,对内把父王哄得服服帖帖,对外,笼络大臣,发展自己的家族势力,看来,她想图谋的可不小啊。

赵慕想起这些事情,脸上隐约露出些煞气,给他那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气息添了一些妖异的感觉。不知不觉,赵慕右手慢慢用力下,那车中座椅的扶手竟然丝丝裂开。

一声霹雳响起,那雨竟然是更大了些。风吹起马车窗上的帘子,赵慕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侧后方骑着马的阿烈。阿烈面上流露的炽热之情被他看在了眼里。

赵慕的面上开始渐渐恢复平静,这次父王派自己来居庸关找这个小子,看来真是天赐良机呢。当初他并不想离开邯郸城的,毕竟,此时只有待在权力的核心,才能让自己更能牢固地掌握周围一切可能发生的变动。只是,他当然不能公开违逆自己父亲的命令,虽然他心里认为这命令后面真正决定的人是姜氏。但是他还是恭恭敬敬地领命东上了。

只是这一次,可真是天赐良机,燕国大军攻打居庸关,给他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他毫不犹豫的启动了自己埋藏的棋子。并且,他还找到了阿烈,这个小子年龄虽轻,可是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样的人才,当然是留给自己了,否则,不管是父王留在他身边,还是留给赵宏,都是很不妙的事情。既然已经启动了棋子,那么,争夺王位的这一局棋就算正式开始了吧。

赵慕喜欢做棋手的感觉,在这样的乱世,不做棋手,只能做棋子,棋子的生死永远是掌握在棋手手里的。

赵慕不喜欢把自己的生死掌握在别人手里,所以,他选择了做棋手。那么,阿烈,会成为怎样的一枚棋子?

第二十八章 暗夜伏击

雨突然停了,狂风暴雨就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一时间,天高云淡,艳阳高照,若不是空气中带着湿润的水气,土地上到处都是积水横流,谁会相信刚才还是暴雨倾盆呢。

“停车,下马休息”赵慕带着淡淡的笑容走出马车,贴身侍卫们纷纷下马,听到赵慕接下来的命令后,他们才敢脱去甲衣,擦干身上的雨水。然后分头去饮马,收拾干粮。

赵慕朝阿烈招招手,阿烈走到他身边,站定后,看着赵慕,却不说话。赵慕吩咐手下拿来一套干的侍卫服,交给阿烈:“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了吧,你没这样冒雨行军赶路过,小心不要让风寒入骨。”赵慕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对自己身边的侍卫说话一般。

不过阿烈的心里还是突然有些温暖,这个高高在上的王宫子弟,似乎并不是那么的骄奢。赵慕说完话以后,朝阿烈挥挥手,然后转身走向领队的侍卫长,开始低声朝侍卫长下着一系列命令。

阿烈换好衣服以后,牵着自己的马,走到河边,一边饮马,一边看着流淌的河水,那河水刚注入了大量的雨水,水面有些混浊,夹杂着大量的树枝枯草,往下游流淌去。

身后马蹄声响起,侍卫队长带着十几个侍卫,换上了平民衣裳,突然向前方驱马赶去,转眼已经没了踪影。而赵慕已经回到了马车里,侍卫们依着马,嚼着干粮,咋一看去,似乎闲散无事,但是外围内围却有着严密的防范,整个护卫外松内紧。

阿烈心里忽然有些不详的感觉,莫非这南下回邯郸的一路,并非坦途?歇息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眼看天色已经黄昏,大片的晚霞映照在天际边,给整个世界撒上了一层淡淡的红雾。

阿烈此时的装束已经和一个普通侍卫没什么区别了,站在侍卫群里,他就像一粒沙融入在沙漠中。只是留神看去,他的双眼却散发着一种明亮的光泽。而其余的侍卫们,则双眼冰冷空洞,已经看不到做为一个人的感情了。那是多年的铁血生涯,战场杀戮造就出来的。

这队贴身侍卫本来就是赵慕当年从太行山一战中带回来的,是他心腹中的心腹。他相信,就算他下令去杀了如今的赵国国君,这些侍卫们也不会有丝毫的犹疑。

前方马蹄声响起,所有的侍卫立刻装束停当,翻身上马,刀已经出鞘,弓已经上弦。只看见前方那侍卫队长浑身是血,身后只剩下五六个人,纵马朝着车队奔来。

赵慕安坐在马车中,没有丝毫动静。侍卫长滚落马背,面上竟然没有丝毫的慌张,依然很平静,跪在马车前低声禀报:“正如公子所料,前方峡谷中埋伏有人,只是因为大雨,那些人不得不暂时从躲藏的地方出来,被属下发现后,他们派了一队人追杀属下,属下留下几个侍卫断后,赶来将消息报告公子。”

赵慕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很好,你先下去,所有人,继续原地休息,养足精神。天黑以后出发。”

今夜无月,但是繁星满天,淡淡的星光下,整个道路彷佛被镀了一层银。道路上的人全身的银甲闪着亮光,就像一股流动的水。前面黑黝黝的山峰如一头怪兽卧在大地上,一道山谷就如张开的大嘴,准备时刻吞噬着要进入的人群。

一声轻轻的呼哨,人马全部停下,没有一丝声音。随后这队人马中的人忽然散开,银色不见了,就像水流融入了大海。

阿烈一直跟在马车的旁边,他看着那些银甲的侍卫迅速在甲胄上涂抹上黑青色,转眼,就和夜幕融为了一体。而那些不知道从何处寻来的牛马,则身上被撒上了银粉,月光下只看到点点亮光。

赵慕也已经下了马车,待得他所有人马都消失在夜色中后,他一剑插进一匹马的后臀,顿时马声长嘶,向峡谷内冲去,而整个牛马队此时也跟随着冲了过去。银色的流水变成了巨浪,席卷过去。

山谷内传出了呼喝声,黑夜中,不知道多少人从山谷里涌出,一色的黑衣,在星光下反而看的清晰。那股涌动的银光被阻挡住了,转眼星星点点地隔离开来。突然山谷里的人发出了怒喝声,显然是看到那是一队没有人的牛马队而已。正在这个时候,箭声破空而出。那是已经找好地形埋伏在那里的侍卫们的杰作。

惨叫声响起,那些涂着银光的牛马指出了埋伏者们的所在,山谷中的人群有些慌乱,他们开始寻找那些长箭的来处。

只是,黑夜掩盖了一切,那些冷箭的来处不可知。有人大喊了起来:“大伙不要慌乱,不要再同这些牛马纠缠,全部散开来。”

赵慕此时回头向着阿烈淡淡一笑:“随我来。”赵慕腰里的长剑已经出鞘,漆黑的剑身上,映着点点星光。他的身形起伏,向山谷冲去,阿烈紧紧跟随在身后,手里握紧了刀柄,那些厮杀声点起了他隐藏在心底的火焰。

彷佛又回到了大峡谷中,同雪千寻一起并肩同那些斩杀不尽的泥浆怪物们搏斗,战斗到死,也许就是他们这样人的宿命吧。有些人,活着是为了战斗,而有些人,战斗是为了活着。

两种人是不同的。

进到山谷中,遍地都已经躺着黑衣人的尸体,而剩下的数十个黑衣人,正在缓慢的向后撤退。暗箭已经不再射来,可惜,赵慕的剑却已经如影随形的跟了过来。

赵慕的剑下,从来不留活口,每一剑刺出,都带出一朵血花盛开在星夜下。而阿烈的刀下,更是直接,一刀拦腰将人截为两段。他的杀法没有赵慕的优雅,他刀下,喷出的是血泉。

五十六个人没有一个活口,全部丧身在了赵慕的剑下,阿烈的刀下。天地安静下来,那些射箭的侍卫慢慢聚拢过来,围在赵慕和阿烈身边,不说一句话。只是阿烈看到了那些没有表情的眼睛此时看着自己的时候多了一丝同类间的接纳。

赵慕的脸上依然是淡然,他杀人也是如此的优雅,那种天生的贵胄之气,纵然在血腥场里也和站在朝堂上一样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王者之气吗?视万物为棋子,草芥……

“既然姜氏已经先下手了,那我们的计划也开始启动吧。你们按照我在居庸关的安排,先行回邯郸。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要有任何行动,一切和平常一样。”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后,赵慕对阿烈说:“你随我去一个地方。”

第二十九章 权力与阴谋

阿烈没有想到,半晚上的策马狂奔,居然又回到了居庸关下。只是这一次,赵慕只是带着他穿城而过,甚至没有去见熙城守。凭着令牌,赵慕出了居庸关,居然直奔燕国大军的驻扎地去了。

燕国大军现在驻扎在居庸关为五里处,成合围之势。只是白天暴雨中大军虽然佯装攻城,使得熙城守一场虚惊。却更加让他摸不清头脑,燕弃的用军每一步似乎都没什么实际用途。至少熙城守看不出是为了什么,他只得命令部下严密监视燕军的动静,同时又加强了城墙上的布防。

燕弃此时一个人坐在中军大帐里,依然黑衣如墨,双眼如深沉的夜色,一直盯着帐门。左手袖中的胭脂刀冰冷的刀锋总是能让他感觉到心安。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胭脂刀,已经三更了。

帐篷门的帘子轻轻被风吹起,一瞬间,眼睛一花,两个人站在了帐篷中央。燕弃眼中闪过一道光亮,就像一颗流星从夜空滑落。

“你来了。”燕弃面上忽然露出一丝微笑。

“不错,我来了。”站在中央的一个人带着淡淡的微笑说道。这两个人正是赵慕和阿烈。

“我的大军已经分成两部,一部在这里佯攻居庸关。另一部我亲自带领,随你去代郡。”燕弃苍白的面上又恢复了冰冷的神情。他这次接到师父的密令后出兵,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次出兵的最终目的竟然是为了帮助赵慕。

黑夜圣教的势力居然可以开始左右赵国的局势了。燕弃心里有些惊讶,不过他转念想到,如今燕国,虽然在自己的掌控中,可是如果没有黑夜圣教的人协助,那些贵族们又怎么能乖乖的听命。毕竟,黑夜圣教的杀手让他们知道了,对抗燕弃的后果就是丢掉自己的性命。

拥戴燕弃也是照样维持自己的贵族地位和生活,拥戴梦姬的儿子二公子燕武却可能送命。权衡轻重下,人们很容易做出选择。

黑夜圣教成为燕国幕后最恐怖的地下力量。虽然这股力量掌握在燕弃的手里,可是燕弃明白,这股力量最终是属于夜魔的。

燕弃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赵慕,在黑夜圣教总部的五年他见过赵慕几次,并且很快知道他就是赵国的大公子。这个带着淡淡微笑的贵族公子永远都不会让别人看见自己心目中真正的想法。而那时的燕弃,所有的心思都是表现在脸上,他毫不掩饰自己要杀回燕国,报复一切的怨念。

此时再见,赵慕依然是淡淡的微笑,白衣轻裘,俯视众生那般的高贵。没有人能看到他内心到底在想什么。而燕弃,苍白无表情的面色还是掩盖不住他心底里的偏执。

多么不同的两个人啊,可是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都在权势的最中间生存搏斗。

“大军已经布置好了,我们连夜出发,从东胡那里绕到代郡。抄近道三天急行军应该就可以了。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燕弃左手握着袖中的胭脂刀,夜色一般深的眼睛在阿烈身上打量着。阿烈此时不过穿着侍卫的服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燕弃从这个不过二十岁大的少年身上嗅到了一种危险的气味。

那是一种如动物般的本能……

而阿烈,也有这种感觉,他凝视着这个脸色苍白,一身黑衣的青年,这个男人即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也能让人深深的感觉到他身体里蕴藏着随时会爆炸的怨念。特别是他的左手,阿烈目光移到那里,发现燕弃的左袖居然无风自动。隐约有带着血光的杀气从他袖中透出。

燕太子弃,竟然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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