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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梦残天-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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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家典当,待换了黄金再去买笔,只剩下不到二十支,被我全包了。刚才辞别那位丐帮兄长赶回来……”
梅淡如摇头道:“你就不能换种解决方式么?动了手不算,居然还吊人、拆招牌……巾帼山庄名声不坏,可不要因你而毁。”
临风居士气犹未消,不理他的劝告,转头向李玉道:“只买到十六支笔,看来是够不送了。不过若还有得剩,我自己就不留了,送给你们!”
李玉欣然谢过,大为开心。
一行人怕质库前来寻衅,当即连夜出了宣州,向南而去。
梅淡如好奇地道:“你与丐帮有何渊源?金长老的独门轻功你会使,宣州道上连寻常的丐帮弟子也与你相识,还替你去典当,你又替他去打架。看来,你与丐帮中人混得倒挺熟!”
“这个自然,凭我临风居士这张招牌,什么交情套不上?”
梅淡如听她又在口出狂言,再不多问。
马车一路南行,不觉间已第八日了。
这日近歙州时已过黄昏,四人便在城外投了客栈打算住一宿。
临风居士又蠢蠢欲动起来:“有笔无墨,此心何憾?明儿不妨再逗留一日,买了奚家墨还可以游黄山,你们意下如何!”
梅淡如问道:“奚家墨也很有名气么?”
“你可知文房有哪四宝?”
“自然是‘笔墨纸砚’,三岁小儿也知道。”
“那么,何处文房四宝为今世之最呢?”
“你既如此热衷,大概宣州笔、歙州墨算是笔墨中的极品了罢?”
临风居士点头道:“不错,宣州诸葛笔、歙州奚家墨,为笔墨之二绝,另两绝是池歙纸与龙尾歙砚。只是纸砚二物不易携带,不然我抢也要去抢了来!”
谈笑间,酒菜已上。小二招待甚周,临风居士随手打赏了他半两黄金,依然说笑。
小二一退,她便低声道:“店里有古怪,大家一人一粒清心丹服下!”分递三人三粒丹药服了,四人相互一使眼色,依旧埋头吃喝。
周晓娥不惧反乐:“走了这么久,才终于进了黑店被贼子盯上,等得好辛苦!”
临风居士悄声道:“一动不如一静。待会儿我们一起装作被蒙汗药迷晕,把戏才玩得下去,记住了?”
梅淡如正想出言相劝,忽听她一声呻吟,伏案“晕倒”,李、周二人也随着“晕”了过去,他暗自叹息一声,也只好舍命相陪。
四人“晕倒”,那小二立即嚷道:“掌柜的,羊倒了,上山再说?”
有人应道:“人都齐了?这便抬羊上山罢?”一拍手,十数人入店将四人手脚捆绑住,抬了便走。
李玉心下大奇:“也不知这是一伙什么货色。上次是水贼,莫非这次撞上了山贼?怎的江湖如此多事?若非有高手作陪,此番可又是一场噩梦。”心中既害怕,又觉得新鲜刺激,也不知道临风居士会如何作弄这帮“山贼”。
一干人直奔西北面而行,走的却是去黄山的路。四人则被扔入另一辆马车,“昏昏沉沉”行至第二日,终于到了山寨,被他们投入囚室。
待囚室上锁、人去之后,周晓娥睁开眼来轻笑道:“我们这就算被劫入贼窝了么?好是好玩,不过麻绳粗硬,捆得手脚生疼!”
临风居士不知何时已然自解绳索,将食指在嘴边一“嘘”,便动手替李玉与周晓娥解套。梅淡如则是双目一闭,口中轻轻地“嘿”一声,绳索便被他以内功挣断。
临风居士道:“黄山该属‘托义帮’总坛的范围。既是一帮总玩,必不乏高手。我们怎么个玩法才好,文斗还是武斗?”
梅淡如叹道:“依我看,点晕几个人,换了衣裳下山好啦,何必又惹事?若是白心礼帮主也在总坛,难道你还要和他也打一场么?”
“白心礼他老人家未必打得过我!”
“可你知不知道托义帮总坛有多少人?我们这边,只有两个人能动手。反正毫发无伤,不如下山罢了。”李玉听到居然是一帮的总坛,心生怯意,早没了玩耍之念。
周晓娥不知凶险,依然道:“何以为文斗,何以为武斗?”
临风居士道:“文斗便是我们把他们迷晕之后,全捆了吊在梁上、树上,再踢他们屁股;武斗便是以一敌百,打他个落花流水!”
周晓娥伸舌笑道:“还是文斗有趣些,若是武斗,刀光剑影只会教人胆寒。”
海淡如忽道:“没钥匙怎么出去?是不是诱守卫过来点晕他?”
临风居士笑道:“守卫也不知道在哪里,这种破锁,开它是小意思!”向周晓娥借了根发簪,伸入锁孔拨了几下,门锁立即应手而开。
梅淡如瞪眼道:“你还会这一手?是郑公子教的,还是易公子?”
“两个笨贼,还‘东西侠盗’!他们那点贼伎俩都还是我教的呐,我才是贼祖宗,懂不懂?”
梅淡如见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口气亦狂得不像话,微怔之下,便不再理她。
四人自囚室而出。梅淡如出手如电,瞬间便点倒四个守卫,转头问道:“换不换衣服?”
周晓娥掩鼻道:“又脏又臭,我不要换。”
临风居士笑道:“待会儿放出迷香来,所有人都会晕倒,还用换衣裳么?我偏要这样大摇大摆地出去!”
四人果然大摇大摆地出了囚室,走了片刻,便被帮中弟子发现,将四人困在场心。
临风居士斜睨了围困他们的十几人一眼,伸手入怀取迷香,忽地见她面色铁青,从怀里伸出来的手里空无一物。
梅淡如低声道:“迷香呢?”
“忘在了车上,惨啦!”
李、周二人大惊,脚一软,几乎要吓晕过去。临风居士左右一搀,低声道:“还有办法,别怕!”转头又向梅淡如道:“你守好他们两个,别教人伤了,我先解决他们!”
言毕,她双足一点,凌空而起,脚尖踢处,已点中数人穴道;双袖狂挥,顺势将数人手中兵刃卷落。未过半柱香,已有八成人手中没了兵刃,四成人被点中穴道。
李、周二人不知凶险,居然立在一旁津津有味地观战。
临风居士双脚落地,才跃回他们身边不久,又一群帮众来援,为首的是一个年约双十的清秀少年。
那少年道:“李公子,你父亲滥造冤狱,我们不过受人所托,想邀你上黄山一游。此地景色宜人,你静养几天,只要令尊将所造冤案平了反,放了下狱的无辜之人,我们必会送你下山,何必动手?”
李玉笑道:“滥造冤狱?家父做什么官的,怎么我这儿子不知道?”
临风居士朗声道:“施懋观,你师父白心礼在不在?叫他来会我,我可不想开罪托义帮。”
那被她一语道出姓名的施懋观冷冷道:“师父的名讳,你黄口小儿也敢乱嚷?你纵有武功,行走江湖也由不得如此狂妄!”
临风居士恼道:“不叫你师父出来,吃了亏别怪我!”飞身跃出圈子,掠过人群,长袖连卷带挥,“噹啷”之声不绝于耳,不过片刻之间,她拧腰跃回去时,又有二十几人手中没了兵器,呆在那里不知所措。
施懋观轩眉道:“‘卷土重来’!你是‘仙姿五剑’的门徒?”神色忽地变得敬畏起来。
临风居士笑道:“接住了!”手一扬,一支黑色的短箭向他射去。
施懋观抄在手中,不过瞧了一眼,即脸色微变,向身边的那个“掌柜”耳语几句,飞奔离开众人,似要去向什么人通报。
梅淡如双目炯炯地瞧着她,正色道:“姑娘身携‘巾帼令’,使的是北宫五庄主‘临风剑’的绝技‘风卷残云’第二式‘卷土重来’,亦自称‘临风居士’,果然是‘仙姿五剑’门下,想来必定师承北宫五庄主了?口气虽不小,却也有点来历,梅某失敬!”说罢,郑重地向她揖了一揖。
临风居士扮个鬼脸,笑道:“我当然是有来历的。巾帼山庄的风水福地还是我挑的,你虽失敬,我却是海量汪涵,不怪罪你便是!”
梅淡如听她又开始胡言乱语,淡淡地道:“我师叔祖北宫庭森曾为少林弟子,你师承于北宫前辈的女儿,我们也算半个同门罢,小师妹?”
她依然呲牙咧嘴地怪笑,并不点头,正想再抬扛几句,忽听一人喝道:“你们都退下,不可无理!”声音低沉稳健,一听可知是内功深厚的高手。
围困四人的帮众一听他下令,立即撤下。人群散去,一个中年男子迎了上来,笑道:“懋观不认识你,得罪了!你风丫头真是没有什么长进,谁会信你是一庄之主呢?永远这样张牙舞爪、不男不女,真是呜呼!”过来的,正是托义帮的帮主白心礼。
听白心礼一说,四人俱是大奇,都觉得这“庄主”似乎太年少轻狂了些。
临风居士深深一揖,笑道:“白叔叔,你的手下好凶!”
施懋观与梅淡如异口同声道:“你真是北宫千帆五庄主?”
北宫千帆撅嘴道:“除了北宫千帆,天下可有第二个自称‘临风居士’的?”
梅、李、周三人这才恍然:除了斐慧婉,北宫庭森的女儿外,有谁敢不屑于那两块宫主、护法令,视为戏耍之物的?
白心礼忽道:“妙语上个月还在挂念你,你便来了,只是大出我意料。她过几天才会回来,你一定要小住几天等她才好。”
北宫千帆点头道:“九月十三是我十五岁小寿,当然不能少了妙语姐姐。不过,有几句话可要先说清了才好。”
施懋观皱眉道:“你要为李承波的儿子出头?我们本无恶意,只是有人相托,必须为冤狱者讨回公道。何况,此事东野二庄主也很支持,你坚持要反对自己人为这小子出头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北宫千帆正色道:“这就是我要说清的——李公子虽是金陵人氏,也是行六,可据我所知,他并非侍御史李承波之子,你们的消息来源有误,此其一;贵帮不是寻常贼寇之党,也不该开家黑店来下蒙汗药,却连来历也不查明就往山上掳,此举有损威望,此其二;临风天生任性,刚才对帮中各位大哥不敬,先赔罪了。本来我是打算放了迷香一走了之,不想出手得罪的,迷香掉在车上,不得已才出了手,可是梅公子没有出手,李公子、周姑娘更没有本事出手,也请不要怒迁于他们,此其三!”
白心礼听罢,笑道:“既是误会,澄清便好。你风丫头真是够猖狂,居然还想用迷香!”
北宫千帆与他又寒喧了几句,施懋观即刻命人打扫客房,等他们叙过,便安排歇息。
纷争既清,四人也就放心住了下来,打算次日游览黄山。正文 上——第四回 蓬莱院闭天台女
挽诗
——李煜
艳质如芳树,浮危道路同。
正悲春落实,又苦雨伤丛。
秾丽今何在,飘零事已空。
沉沉无问处,千载谢东风。
黄山古称黟山,相传为黄帝乘龙飞升之处,乃得名。故三十六峰中,炼丹、浮丘、轩辕等数峰,皆以仙为名。山中风景秀丽,以奇松、怪石、云海、温泉为山中“四绝”。
李玉等一干人一路游去,尽是怡人山水,此番畅游黄山,更觉心醉神驰。
这日,四人登岭望云海,秋高气爽,登临高处但见满目云烟,雪浪金波翻滚于旭日之下,气势极为恢宏。
梅淡如深吸一口气,笑道:“我们本是被劫上来的,能否全身而退尚未可知,却不料沾五庄主的大光,成了座上贵宾。”
李玉道:“难怪人小口气却不小。不过,这个庄主未免也太年轻了。”
北宫千帆横了他们一眼,携着周晓娥依旧谈笑。
周晓娥道:“昨夜从嘉……表弟便说,我们在托义帮一住几天,也不知道会不会误了去山庄的行程?”
“离洞宫山不过数百里,几日便到,我都不急,你怕什么?难不成是怕离家太久,回家会受罚么,书呆子?”北宫千帆含笑看着李玉。
周晓娥笑道:“怕什么,反正闲于家中无事。不过书呆子昨夜还真的发呆气呐。”
“怎么发呆气,难道叫爹娘么?”
周晓娥自袖中取出一张印泥洒金笺,递给北宫千帆看:“书呆子昨夜吟哦咏诵一番,却把词给团掉了。我心有不舍,又拾了回来,你看——《长相思》。”
李玉一急,伸手便抢:“写得不好才团掉的,不看也罢!”
北宫千帆跃出几尺,展开诗笺朗声诵道:
“一重山,
两重山,
山远天高烟水寒,
相思枫叶丹。
菊花开,
菊花残,
寒雁高飞人未还,
一帘风月闲。”
北宫千帆打趣道:“果然想家啦。你团掉不要,我要。”纳入自己袖中,不再还他,又道:“峰下泉边我已备了酒,要喝的,就跟我下来!”一飞身,人早在数丈之外。
等三人下峰,她已在一块石上斟了酒,向他们挥手。
忽听一人遥呼:“有酒无菜,好没味道呀!”声音娇嫩,似是一个少女。
北宫千帆大喜,举杯遥遥一敬,向那少女朗声吟道:
“云海翻波旭日羞,
泉温美酒醉还留。
松间又见邀来客,
石上遥将玉盏酬!”
李玉暗自喝彩:“黄山‘松、石、云、泉’四绝,只在她浅酌低笑之中,便脱口成诗。好风流的文采!就是刁钻了些。”
那少女提了一篮下酒菜肴蹦蹦跳跳奔过来,一边笑道:“啊哟,你不学裁云姐姐的英姿飒爽,怎么学起邀月姐姐的酸迂纤婉来了。裁云姐姐前两天还夸你呢!”
那少女与北宫千帆年纪相若,面貌娟丽、纤巧伶俐,满脸尽是甜蜜笑容,比起北宫千帆来还显得可亲可爱许多。
北宫千帆诧道:“你前两天见着我二姐了么,妙语姐姐,她在哪里撞见你的?她应该在泉州附近才对啊!”
那叫做“妙语”的少女,正是白心礼的宝贝女儿白妙语。
“哪里!爹说师兄绑错了人,所以不能靠李承波,只有兵行险招了。正巧裁云姐姐在,就伸了援手。”
“啊哟,难道你们要挟不了李承波,竟然去劫狱不成?”北宫千帆脱口而出,听得李玉与周晓娥相顾骇然。
白妙语笑道:“本来正是打算如此。不过,听闻被打下冤狱的人要流放德化,我们托义帮打算前去把他给劫下来,而裁云姐姐也得到讯息,专程赶到德化援手,我们就顺利地把人劫下了。裁云姐姐真是古道热肠!”
“那就先干一杯,贺贺你们托义帮出师大捷好啦!”北宫千帆将杯斟了,甚是开怀。
白妙语仰头干了,笑道:“别叫我陪着你发酸践文就好。”
“那么,陪你打架呢?”
“哼,三年前没打够,今天还打?何况这也不是打架的地方,有辱先贤!”
周晓娥忽笑道:“是了,这是‘洗杯泉’对罢?我们喝酒的这块石头,便是大名鼎鼎的‘醉石’了?”
李玉点头道:“不错,此泉本名‘鸣弦泉’,因石琴横放泉下,泉水滴落,“琤琮”之声缠绵婉约,乃得泉名。当年诗仙李白游到此处,诗兴大发于石上饮酒,酒酣而绕石,诗成酒醉而剩酒流于石上,石醉而成‘醉石’,洗杯而有‘洗杯泉’。”
白妙语叹道:“天哪,这两个酸呆子比庄大哥还迂,怎么会是你风丫头的朋友?”
北宫千帆笑而不答,从袖中取出一支笔来。
“宣州诸葛笔!”白妙语欢然道:“今夜我开寿宴,这一定是寿礼罢?”
“我在笔上已镌了字,送你——年年有今日!我的小寿也快到了,你又送什么给我?”
“送你一个担心好啦!”
“有什么会让我担心的?是担心你嫁不出去,还是担心诗铭哥哥异想天开,竟然敢娶我了?”
“两个都不必担心,我说的是中原姐姐。”
“中原姐姐不是和董大哥结伴出游江湖吗?谁敢欺负她,董大哥还不和人拼命?”
白妙语摇头道:“我前一个月在咸阳游山玩水,正撞着中原姐姐和董少侠吵得厉害,还险些动手。不过,是谁在欺负谁,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是姓董的浑小子欺负中原姐姐。我们的‘刚烈双侠’脾气虽然不算温柔,却绝不会无事生非。”
梅淡如听北宫千帆前一句“大哥”立即换作后一句“浑小子”,不问是非就先打抱不平,不觉暗自摇头好笑。
北宫千帆继续道:“董非这浑小子是怎么欺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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