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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野马无情刀-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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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美此刻果然面色通红,气息粗浊,显然已入昏迷状态。
亚马急忙拱手道:“先生高见,亚马承教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悄悄打量着孙管事,道:“还没请教先生高姓大名?”
小丁当又已嚷着道:“他便是侯府的内务孙管事。”
孙管事淡淡一笑,道:“在下孙不群。”
亚马悚然叫道:“‘毒手郎中’孙不群?”
孙管事道:“正是区区。”
此言一出,非仅亚马惊绝,连身后的后仪和小丁当都身不由主的往后缩了一步。
只因“毒手郎中”在武林中是个极为难缠的人物,此人不仅医道高明,用毒之精,已几可与蜀中唐门的高手抗衡。
据说他走过的路,三年之内都会寸草不生,而现在他却忽然出现在此地,而且居然变成了侯府一名小小的管事。
三人既惊异又迷惑,呆呆的望着孙不群,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公孙策哈哈一笑,道:“三位不必惊慌,这几年孙兄已绝少用毒,否则三位还能站在这里么?”
后仪和小丁当立刻松了口气,亚马却心神不定道:“你们该不会在大风堂那批人身上动了手脚吧?”
公孙策道:“人,是一个都没动。”
亚马忙道:“马呢?”
公孙策悠悠道:“也没甚么,只不过今天他们是休想渡江了。”
亚马跌足叹道:“这种时候,大家应该同心协力,先将大敌除掉才是上策,何苦再勾心斗角,徒增彼此间的仇恨?”
公孙策道:“马老弟的意思,是否想让我放他们一马?”
亚马道:“正有此意,不知公孙先生能否赏在下一个面子?”
公孙策二话不说,只将手掌轻轻拍了一下。
亚马顿觉冷风扑背,急忙往一旁一让,“快腿”陈平已笑嘻嘻站在他身边。
公孙策看都没看他一眼,却笑视着后仪道:“此事侯府已不便出面,可否请后仪姑娘辛苦一趟?”
后仪睬也不睬他,只默默的望着亚马,显然是在等他开口。
亚马无可奈何道:“不知后仪姑娘肯不肯赏我一个薄面?”
后仪立刻道:“一切但凭师伯吩咐。”
公孙策满意的一笑,这才向陈平道:“传令下去,着杨管事即刻准备一百三十六匹健马,日落之前赶到江边,面交后仪姑娘处理,不得有误。”
话没说完,人影一晃,陈平已冲出门外。
亚马急急道:“大风堂来的不是二百九十六个人么?”
公孙策冷笑道:“庄家父子最会虚张声势,马老弟千万莫被他们唬住。”
亚马摇头苦笑。
后仪一旁迟疑着道:“事成之后,侄女是否仍在此地与师伯碰面?”
亚马沉吟片刻,道:“依我看姑娘最好顺路迎上令师,叫她赶紧回去,以她目前的处境,这场是非是万万沾不得的。”
后仪一听,脸孔立刻拉了下来,看看床上的慕容美,又看看亚马,那副表情,要多不开心,就有多不开心。
亚马干咳两声,道:“姑娘只管把我的意思转给令师,至少也可以给她做个参考。”
后仪呆立良久,才勉强施了一礼,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公孙策哈哈大笑道:“看样子,大风堂那批人又有得脸色瞧了。”
亚马苦笑道:“公孙先生还有甚么差遣?”
公孙策道:“差遣可不敢,在下倒有个建议,不知马老弟肯不肯听?”
亚马道:“公孙先生不妨先说说看,只要不太离谱,在下自当照办。”
公孙策道:“慕容美病情虽不甚严重,却也拖延不得,为了便于照顾,我认为马老弟还是尽快带她搬回城里的好。”
孙不群一旁附和道:“总管说的对极了,像慕容美这种病情,如能安心调理,三、五日当可痊愈,但住在此地,既不方便,又不安全,纵想派人保护,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公孙策笑笑道:“所以我建议马老弟还莫如干脆搬到侯府算了,既方便,又安全,而且保证不会有人打扰你。”
亚马笑而不答,心里却在盘算。
亚马虽然没做任何表示,脸上的笑容却不见了。
身后的小丁当却在替他摇头,一直不停的摇头。
亚马终于进了侯府。
这消息很快便在城里传开来,茶楼、酒馆几乎都在谈论着这件事。
有的说亚马是落入公孙策的陷阱,硬被架进侯府……
也有的说双方已谈妥了条件……
更有人说亚马是被天地盟给出卖了。
总之无论甚么理由,在武林人物眼中都犹如羊入虎口,个个大失所望,尤其是天地盟的邝美云,就像被公孙策狠狠踢了一脚,有苦没处诉,她并不在乎外间怎么说,只耽心无法向总舵的人交代。
其中只有一个人最关心,那便是“江湖野马”最好的朋友“勾魂弥勒”丁月亭。
深夜,夜阑人静。
丁月亭酒意盎然,步伐蹒跚的从水蜜桃的赌场走出来,嘴里哼着京里正在流行的京韵大鼓,神态逍遥极了。
走到转角处,索性敞开喉咙唱了起来,边唱边比划,居然把大街当成了舞台,一段“杨志卖刀”竟也唱得有板有眼,工架十足。
唱到紧张的地方“呛”的一声,宝刀出鞘,正待一刀劈出,陡然连退数步,唱作俱停,酒意也登时清醒了一半。
淡淡的月色下,只见公孙策正站在街心,背负双手含笑的望着他。
俨如方才那一刀真的劈出去,就刚好劈在公孙策的脑袋上。
丁月亭犹有余悸的举着刀愣了半晌,才口齿不清道:“哟,这不是公孙先生么?”
公孙策悠然笑道:“黄金眼看就要到手,丁头儿何必卖刀?”
丁月亭连忙收刀,东插西插,总算让他插回刀鞘,摇摇晃晃的把大拇指一挑,笑哈哈道“公孙先生,你真高。”
公孙策忙道:“丁头儿客气了,我这两下,与你可差远了。”
丁月亭道:“我指的不是嗓子,是下午那件事。”
他打了口酒嗝,继续道:“幸亏是你亲自出马,换了别人,想把那匹野马骗回来还真不容易。”
公孙策立刻道:“不是骗,是请。”
丁月亭歪嘴笑道:“好吧,是请,现在人已被你请到,以后可不关我的事了。”
说完,又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去,嘴里也又开始哼了起来。
公孙策一把将他拖住,道:“且慢,你现在还不能撒手?”
丁月亭回首道:“公孙先生还有甚么吩咐?”
公孙策忙道:“吩咐可不敢,我只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丁月亭道:“甚么事?你说。”
公孙策道:“听说当年袁家曾经交给马家一个玉佩当做信物,你可曾听他谈起过?”
丁月亭道:“听谁谈起过?”
公孙策道:“当然是‘江湖野马’。”
丁月亭歪嘴笑道:“你在开甚么玩笑?咱们只是在逼他演戏,你怎么自己当真起来?”
公孙策一怔!道:“连你都不相信他是铁剑马家的后人?”
丁旦苎吃吃的反问道:“你相信么?”
公孙策苦笑道:“好在你我相不相信都无关紧要,只要使袁紫琼相信就成。”
丁月亭把头一点,道:“对。”
公孙策道:“所以那块玉佩,就变成了关键问题。”
丁月亭摇头晃脑道:“公孙先生,你多虑了,依我看,袁紫琼根本就不会在乎他有没有信物。”
公孙策道:“何以见得?”
丁月亭道:“如果她真的在乎,自会派人调查清楚,何必亲自赶来?”
公孙策道:“那是因为她要亲自查证一下,因为那块玉上刻了几个字,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知道。”
丁月亭道:“甚么字?”
公孙策道:“我若知道,又何必来找你?”
丁月亭搔首抓腮道:“我好像也不知道。”
公孙策笑笑道:“所以事情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丁月亭抱着脑袋想了半晌,忽然道:“也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困难。”
公孙策道:“哦?你又有甚么高见?”
丁月亭道:“马家灭门已是二十几年前的事,那时袁紫琼要找的人年纪尚小,只怕连自己的名字都认不得,谁又规定她非记得那几个字不可?”
公孙策道:“你的话是很有道理,我只耽心咱们手上没有东西,到时候‘江湖野马’万一没有胆子点头,那就糟了。”
丁月亭道:“你放心,他也绝对不会摇头。”
公孙策又是一怔!道:“为甚么?”
丁月亭挤眉弄眼道:“你没见他为了个‘金燕子’便已神魂颠倒,连命都不要了?那袁紫琼长得花容月貌,美艳无双,比‘金燕子’可高明多了,只要一见面,保证那小子连骨头都酥掉,他还舍得朝外推么?”
说罢,得意得哈哈大笑。
公孙策却忽然把眉头皱了起来。
丁月亭慢慢止住笑声,诧异道:“怎么?难道还有问题?”
公孙策道:“问题可大了,但不知是你的?还是我的?”
丁月亭一听,神情不由一变,竖起耳朵听了听,道:“哇,人数好像还不少!”
公孙策道:“嗯,少说也有四、五十。”
只听远处有人冷冷道:“错了,是七、八十!”
说话间,但见星火闪动,七、八十盏灯笼同时亮起,飞也似的拥向两人,顿时把黑暗的街心照得通亮。
灯火照射下,七、八十人一色深灰劲装,脚上穿的却都是金色的长靴,看上去虽然不伦不类,却使人触目心惊。
公孙策神色一懔!道:“原来是锦衣楼的朋友驾到,失敬,失敬。”
丁月亭嘿嘿冷笑道:“这些人胆子倒也不小,居然敢到信阳来撒野!”
公孙策道:“这就叫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们既然敢来,想必已有万全的准备……”
立刻有个锦袍老者排众而出,阴森森道:“公孙先生说得不错,没有一点准备,我们是绝对不敢贸闯贵宝地的。”
那老者神情威猛,目闪精光,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一看即知绝非等闲之辈。
公孙策打量他一阵,骇然道:“阁下莫非是锦衣第七楼的司徒楼主?”
锦袍老者缓缓道:“老夫正是司徒刚。”
公孙策听得心中暗惊不已。
丁月亭却像没事人儿一般,醉眼惺忪的瞄着司徒刚,道:“听说阁下号称‘铁掌无敌’,知你那双铁掌,是否真的无敌?”
此言一出,当场的气氛登时紧张起来。
司徒刚横视他片刻,却忽然笑笑道:“那是江湖朋友的抬爱,丁头儿大可不必当真。”
公孙策不禁捏了把冷汗,生怕他再胡言乱语,节外生枝,急忙道:“楼主深夜率众而来,不知有何指教?”
司徒刚道:“不敢,我们只是来向公孙先生打个商量。”
丁月亭一旁道:“原来他们是来找你的,你小心应付吧!”
公孙策果然小心问道:“楼主有何吩咐?尽管直说,只要我力所能逮,一定遵办。”
司徒刚淡淡道:“其实也没甚么,我们只想请公孙先生把‘江湖野马’还给我们。”
丁月亭又已在一旁怪叫道:“还给你们?听起来倒像‘江湖野马’是你们的人一样!”
司徒刚厉声道:“不错,那亚马正是五龙会从我们手中劫走的,这件事公孙先生想必知道得很清楚。”
丁月亭道:“你开甚么玩笑?‘江湖野马’分明是今天下午才从大风堂手里抢救回来,跟五龙会有甚么关系?”
公孙策立刻道:“不论他是从谁手里救回来的,现在已是我侯府的贵宾,莫说我不能把他交给你们,便是我家侯爷也不能这么做。”
丁月亭接道:“就算他们肯交人,我丁月亭也绝不答应。”
司徒刚狞笑着道:“好,好,既然如此,只好请公孙先生随我们回去一趟,也好让我跟上面有个交代。”
公孙策不免又暗吃一惊!表面上却不慌不忙道:“楼主的意思,莫非想把我绑架回去?”
司徒刚道:“正是。”
丁月亭登时暴跳如雷道:“大胆,你们竟敢公然在我面前掳人,你们眼中还有王法么?”
司徒刚冷笑道:“老夫一向只知奉帮命行事,从不知王法为何物。”
丁月亭哇哇大叫道:“反了,反了,你们这批人简直反了!”
陡然回身大喊道:“来人哪,把这批反贼通通给我抓起来!”
只听四周欢声雷动,震耳欲聋,少说也有两三百人,非但把锦衣楼诸人惊得个个面无人色,连丁月亭本人都吓得差点当场栽倒。
他平日耀武扬威已成习惯,这些话也不过是借着几分酒意随口喊喊,谁知作梦也没想到,会喊出这许多人来。
而在惊惶莫名之际,公孙策已哈哈大笑道:“司徒楼主未免太藐视我侯府了,侯府在武林中虽非名帮大派,却也不是无名门第,如果在信阳地面都无力自保,我们还能在江湖上立足么?”
司徒刚目光闪动,陡将手臂一抬,七、八十人同时亮出兵刀,齐向公孙策拥了过来。
就在这时,只听“飕飕”连声,三支红羽箭分从三个方向射到,先后落在司徒刚脚前,入地盈尺,劲道威猛无比。
锦衣楼众人同时被镇住,连丁月亭都不由自主的朝后缩了两步。
公孙策却负手悠然道:“在下实在不愿锦衣楼折翼信阳,更不想跟司徒楼主过不去,只希望阁下也能忍一忍,切莫因一时之冲动,而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
司徒刚呆立良久,霍然冷冷一笑,道:“好,今天咱们就到此为止,我劝你今后最好水远在信阳,千万不要在江湖上走动,只要你给我抓到机会,我是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公孙策淡淡一笑道:“多谢司徒楼主提醒,在下自会格外小心。”
司徒刚又是一阵冷笑,猛将手臂一挥,喝了声:“退!”
率先奔进一条暗巷,众人随后鱼贯而入,转瞬间走得一个不剩。
明亮的街心登时暗了下来,剑拔弩张的情势也随之消失于无形。
公孙策长长透了一口气,轻松笑道:“幸亏丁头儿早有防备,否则今天这个筋斗可栽大了。”
丁月亭一怔!道:“你说甚么?”
公孙策环顾四周,道:“这些人不是你带来的么?”
丁月亭道:“你是喝醉了?还是在风凉我?我手下一共有多少人,难道你还不清楚?”
公孙策也不禁一怔!道:“咦?不是你的人,为甚么会听你号令行事?”
丁月亭道:“我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以为是你事先安排好的呢!”
公孙策摇头道:“不是我。”
丁月亭道:“不是你是谁?在信阳,除了侯府之外,还有谁能调动这许多人?”
公孙策道:“有。”
丁月亭道:“谁?”
公孙策道:“邝美云。”
话刚说完,果见邝美云大摇大摆的走上来,笑嘻嘻道:“奴家一时兴起,给二位充充场面,滥竽充数,尚请二位莫要见笑。”
公孙策微微拱手道:“承情,承情。”
丁月亭瞪着眼睛瞧了她半晌,道:“你出动这许多人,莫非也想把公孙先生架走?”
邝美云干咳两声,道:“不敢,不敢,这种当街掳人的勾当,奴家是万万不敢干的。”
丁月亭支吾道:“难道,你也想叫他把‘江湖野马’还给你?”
邝美云笑道:“不敢,不敢,马老弟是你丁头儿的好朋友,要讨人也该由你丁头儿出面,这种喧宾夺主的事,奴家也是万万不敢干的。”
丁月亭眼睛翻了半晌,道:“你这个也不敢干,那个也不敢干,试问你三更半夜,率众而出,究竟想干甚么?”
邝美云笑嘻嘻的伸出两个手指,道:“奴家只想干两件事。”
丁月亭道:“哪两件事?”
邝美云道:“第一件已经干过了。”
丁月亭道:“甚么事?”
邝美云道:“偿还公孙先生的人情债,他替我赶走大风堂的人马,我帮他挡住锦衣楼的偷袭,如今刚好两不相欠。”
丁月亭道:“哦哦,第二件呢?”
邝美云满脸堆笑道:“想向公孙先生请教一件小事,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丁月亭吃吃笑看着公孙策,道:“公孙先生……你的麻烦又来了,这次你可要特别小心应付,万一出了毛病,我可救不了你。”
公孙策淡淡道:“邝老板有话请说,‘请教’二字可不敢当。”
邝美云道:“其实也没甚么大不了的事,奴家只不过想问问,马老弟是怎么进侯府的,是他自愿的?还是被你们押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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