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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野马无情刀-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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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欢起身退后数步,面色十分沉重,因此使她看起来像一块石头,而不再是一朵鲜花。
亚马道:“难道是你想杀我?别忘记我帮过你忙,救了你妹子。”
何不凡右手已按住刀柄,冷冷道:“我不会忘记,因为是我给你机会救她的。”
他没有立即动手,显然是在等喝下去的那碗茶药力化开。
亚马似乎不知,开口道:“原来那四个蒙面黑衣人,根本就是你安排好的人?”
何不凡道:“为了引你入瓮!”
亚马道:“不过当时我有两件事想不通?现在正好向你请教。”
何不凡道:“哪两件事?”
亚马道:“你们为何要苦心积虑,要向我下手?”
何不凡道:“因为我们是杀手,有人出钱要我们下手!”
亚马讶道:“是谁?是谁要买杀手杀我?”
何不凡冷哼道:“你现在执行的任务是杀手,这句话本就不该问!”
亚马更是吃惊,道:“你们已经知道我是杀手了?”
何不凡道:“我们不知道,我们的老板知道。”
亚马道:“你们的老板是谁?是不是红石堡主?”
何不凡兄妹紧紧地闭着嘴,他们仍坚守杀手的职业道德,绝不透露顾主的身分!
亚马冷笑道:“你们却应该知道,要杀我并不容易,搞不好会连命都赔进去,所以你们该提高价码,多要些银子才对……”
何不凡道:“一万两黄金,你说够不够?”
亚马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道:“一万两黄金?想不到我还能值这么多钱……”
接着又长叹道:“这倒好,我为了赚一万两黄金,答应冒险去杀人,却有人花同样一万两黄金买杀手要杀我……真是身兼杀手和被杀双重身分,是猎者又是猎物,哈哈……”
突然脚步踉跄,重又坐稳……
何不凡悄悄向妹妹一笑,面有得色,而何不欢的面仍极凝重,对这个极危险的“江湖野马”深具戒心,负伤的野兽会不会反噬?
到底谁是“猎物”?谁又成为“猎者”?等到最后尘埃落定才知道。
亚马仍然托住茶碗,全身姿势都很懒散,正如猎取其他动物维生的肉食猛兽,如虎、豹等,面对猎物时往往装出不注意、不感兴趣神态,但眼睛却锐利如鹰隼。
何不欢竟从内心发生惊惧,颤声道:“亚马,我们除了拼出胜败生死之路,还有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亚马失笑道:“不是你们为了一万两黄金要杀我么?”
何不欢道:“可是……”
何不凡厉声道:“住口,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已经先输了一半?”
何不欢发抖着道:“不是输了一半……根本就完全输了!”
何不凡咬牙道:“不,还没有,我们还有人……”
亚马终于向何不欢说道:“如果你前天问我,便有其他路可走,但今天没有了,因为你已不能在三十招内把他劈成三截了……”
何不凡、何不欢一齐变色,是真正出自内心的震惊!
这些话本是在夜半无人私语时说的,亚马怎能得知?
难道他就在窗外?
难道那天他就已经起疑?
既然他知道第一晚对话,第二、第三晚当然也不例外……
而且除对话外,其他的事,他会不知道么?
何不欢突然尖叫一声,道:“你偷看、偷听我们?你不是人……”
何不凡立刻恢复冷静,沉声道:“何不欢,到了生死存亡关头,还说这些做甚么?”
但何不凡双手一分,已抽出那把长达五尺的尖刀,刀身闪耀炫着精光。
亚马道:“何不凡,你怎么敢保证今天一定能取我性命?”
何不凡道:“我有强力后援!”
亚马道:“强力后援?例如是谁?”
何不欢道:“四川唐家的毒药及暗器手法,天下第一,你大概不会反对,唐天翔这人你亚马当然听过!”
亚马道:“原来是他……”
何不凡又道:“还有一位是近身肉搏的专家巴洛,想来你亦听过这个名字吧?”
亚马道:“真是他们两个?我几乎不敢相信,他们都是当今第一流好手,我不但听过名字,而且跟他们合作杀过一些几乎杀不死的人。”
何不凡讶道:“你认识他们?”
亚马道:“何止认识,我们根本是仇人,因为他们都认为如果我活着,他们就很不利……所以他们都拿我做目标,练成几种专门对付我的手法!你想,我何止‘认识他们’那么简单?”
何不凡忽然面色不对,道:“你究竟想说甚么?”
亚马道:“如果你知道有这种一流好手,把你当作目标,你怎么办?除了像乌龟一样躲起来,就只有想法子找出消灭他们之道,对么?”
何不欢道:“对,当然这样做。”
亚马道:“所以你很不幸,因为我有一招剑法足足练了一年,只有一招而已,对别人全无用处,但却是专门对付他们两人的!直到现在我才证明这一招剑法果然有效……”
何不凡道:“是吗?”
亚马道:“你刚才感到杀气的那一阵,正是我用那招剑法收拾了他们之时,如果你还不信,就看清楚些,或者过去检查一下……”
何不欢几乎要昏倒,为何如此不幸竟然碰上这种对手?
现在还须检查?如果不是出事了,怎么等这么久还不按约定的计划现身动手?
那唐天翔、巴洛扮作卖茶的老翁、老妪,扮相肯定是百分之百无懈可击,但这只是对外行人而言,以亚马这等顶尖行家,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何不欢用呻吟似的声音道:“亚马,你为何不出手?为何要说这么多话?”
亚马道:“因为我要你明白,我亚马虽然不算是很聪明的人,但你们却还未有骗得过我的本事……”
何不欢回答道:“就算骗不倒你便又如何?”
亚马道:“你必须立刻作一个决定,你是要跟我决一死战?抑是选择另一条路?”
何不欢讶道:“我还有别的路走?”
亚马道:“有,你帮我去杀一个人……当然很棘手、很困难,你可能反被他杀了!”
何不欢连想也不想,道:“好,我选这条路。”
亚马声音冷如冰雪,道:“你若不后悔,首先立刻杀死这个何不凡,然后再去结束‘白衣银笛’申厚卿,你应该知道我平生杀人一定有银子才肯干……”
何不欢望着何不凡,望着他手臂上的绷带叹道:“两天前或许还有一点把握……”
亚马道:“你也可以选择与他联手……”
何不凡立刻接口道:“对,我们不但在床上是最佳情侣,也是杀手界的最佳搭挡,我们联手完成过多少个任务,我们只要同心协力,联手把他除名……”
何不欢却二话不说,双手一分,手中就多出一双两尺来长,精光四射的短刀,扑向何不凡,吼道:“我当杀手,是你逼的,我跟你上床,也是你逼的,从现在起,我不干了!”
何不凡怒吼道:“你不信我可以在三十招内,把你劈成三截?”
何不欢咬牙力拼道:“你试试看!”
何不凡本以为三十招必可把她劈成三截,事实却大出他意料之外……
她手中两把锋快短刀宛如雌虎双爪,并且到第十五招最危急之时,她忽然施展出奇异诡变手法。
何不凡不但从未见过,当时甚至还差点送了性命,饶是不死也要负伤溅血。
所以男人绝对不可轻视女人,只要把她逼到绝境,她一定有些绝招令你瞠目结舌,一但弄不好,你连命也保不住。
那何不欢突然飞起凌空扑落,很像飞燕投怀,但更像凶猛豹子从树上扑下。
她双刀旋绞幻化出一片精芒光晕,令人目炫神摇,瞧不准她从哪个角度攻入。
何不凡长刀飞绞,凌厉无比,但何不欢似乎还快了一些,有如劲箭疾射升空,刀光如雪,整个人投入了他的怀中。
似情人最后的拥抱……
何不凡丢下了他的长刀,轻拥着她,口中喃喃道:“好,很好,你很好……”
何不欢却轻轻推开了他,叹道:“你也很好,我会记住你的好……”
何不凡深深地叹了口气,倒下去了……
亚马轻轻走过来,轻轻揽住了她……
何不欢却轻轻推开他,道:“我现在就替你去杀申厚卿,然后……”
亚马道:“然后去帮我照顾孤儿,抵赎往日一切罪行,还有……等我!”
何不欢却激动地投入他怀中:“真的?你真的肯收容我?”
亚马用力揽住她,道:“当然真的。”
何不欢却又轻轻推开他,道:“只要我还能活着回来……”
亚马道:“我只要你记住一句话,你就一定能活着回来。”
何不欢道:“甚么话?”
亚马道:“从现在起,为你自己活着,为我活着!”
何不欢向他凝视良久,眸子中现出无比明亮的光彩,在他脸颊上匆匆一吻,转身飞奔而去……
“白衣银笛”申厚卿,的确很难让人忘记。
因为他虽是将近四十之人,但清秀潇洒的风度,会使人觉得他还是翩翩少年,尤其那一身雪白色挺直儒衫,令他在人群中更为特出。
但最重要是他的“银笛”,近十五年来若是谈论起江南武术名家,申厚卿绝对列于前五名之内。
所以何不欢觉得头很大,为甚么连“白衣银笛”申厚卿这等人物,居然亦肯做私人保镖?“杀手”这口饭岂不是愈来愈难吃么?
不过无论如何这人非死不可,否则何不欢便活不成。
凭良心说,亚马比“白衣银笛”申厚卿可怕得多,宁可跟申厚卿拼一百次命,也不愿欺骗亚马一次。
秋阳失去夏天光彩,而使人微感凄冷,照在无数盛开的菊花上,好像更寂寞、更孤清,白衣飘飘的申厚卿已经在千百朵雏菊丛中,漫步很久,口中漫吟:
芳华绝代,漫凌缤纷,欲将沉醉换悲凉,情歌莫断肠……
不是别有情怀,只是悠闲自在,随口吟诵……
一股森冷杀气从树丛后透出,申厚卿心生警惕,悚然停步。
这秦员外府中,两年来平平安安,无所是事,秦烈老员外礼数周到恭敬,酬金丰厚得使人不敢相信。
但果然很有问题,就有人劝过他“酬劳愈丰,危险愈大”!
这一股杀气,竟是平生第一次,使他心胆微微怯寒。
他轻轻叹口气,扬声道:“这样也好,横竖十余年来还未碰过敌手,该来的就来吧……”
何不欢一步跨出树丛外,右手按住刀柄。
申厚卿的确很惊异,因为这何不欢虽然美丽得像一朵花,又年轻得让人难以相信,但那大将之风,绝对假装扮演不出,尤其那股杀气,可怕之极。
何不欢说道:“不必多说,咱们无仇无怨,但是今日局面却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申厚卿道:“你讲得很明白,而你的气度锋芒亦显示你很够资格,请!”
何不欢扬手掣出一双短刀,刀尖笔直指住对方、心窝。
杀机弥漫,森寒刺骨,是生与死之无情挣扎,只为求“生存”的冷酷天性亦表露无遗。
何不欢却道:“听说你的银笛不但是武林有数奇门兵刀,吹奏时也是天下一绝;可惜我是外行,不然的话我现在的心情真想听一听。”
申厚卿却右手轻握银笛,一面轻敲左掌,一面随口吟唱道:
我有白衣银笛,要倚一枝香雪;吹微玉城霞,清影渺难却,飞絮满天涯……
他不是说话,不是吹笛,而是吟诵一首词,其中几句……那孤寂向往的声调神情,使得不甚通文墨的何不欢也深感怅触。
何不欢似在沉醉,不由叹道:“好听得很,还有没有?”
申厚卿的微笑,好像千百年来独自行往于荒旷山川大地。
他道:“有,还有……”
他又吟唱道:
……难道春花开落,又是春风来去,便了却韶华?花处春来路,芳草不曾遮……
何不欢道:“我虽不明其意,但觉得末后两句没有那么好听。”
申厚卿道:“沉哀悲伤的气势果然大大弱了……你说得对,不过假如我们继续吟诵下去,却把生死决战忘了,岂不笑话?”
何不欢道:“多谢你提醒我,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忘记,因为‘江湖野马’的名字就足以保证有余。”
申厚卿惊讶得有一刹那失去了潇洒风度,问道:“‘江湖野马’?他要你杀我?”
何不欢道:“正是!你想想看,既然亚马叫我杀你,我敢不敢忘记呢?”
申厚卿道:“想不通,真想不通……亚马为何要杀死我?”
何不欢道:“因为你是秦老员外的保镖,而秦老员外就是二十年前天下第一杀手‘半匹狼’端木通!”
申厚卿大吃一惊!本想问是不是真的,又觉得问出来只证明自己更呆、更笨、更傻,叹了口气道:“这种事谁想得到?但居然给我都赶上啦……”
何不欢的双刀无声无息由空中落下,宛如电光划破黑夜长空。
申厚卿虽然横笛挡住,但却被森森刀气以及强大无匹的劲道,震得立足不稳,在地上连滚十转,远达丈半才跃起身,一身白衣染上斑斑泥土痕迹。
但他根本没有时间喘息,因为何不欢刀锋已劈到胸口,刀招全无丝毫花巧,却绝对能杀人,而且一刀就足以要命!
这一刀申厚卿仍然及时封住,但当他被刀势震退时亦已清晰知道,一定逃不过第三刀。
“好鄙卑、恶毒的手段!”
他心中怒骂,说起来何不欢的确卑鄙、恶毒兼而有之,因为她要申厚卿吟诵诗词,使他杀机气势减弱,又提起亚马和“半匹狼”端木通使他分心;而就在此时突然出手暗算……
第三刀立刻出现,由头顶劈落,宛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威不可当。
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白衣银笛”申厚卿,竟然走不上三招,由头顶到胸膛被劈出一道深得不能再深的伤口,鲜血喷溅,把左近好多丛金黄菊花染成鲜红一片……
何不欢慢慢走出园子,她很想走得快些,但她竟然慢慢走。
亚马、何不凡、红石堡主,甚至申厚卿……等人的身影在她眼前交错出现,但她现在还追求甚么?
争强好胜,金银如山,以及醇酒美人,都是一场幻梦!
因为她小腹的剧痛已变得麻木,“白衣银笛”终究是武林中一流高手,他绝对不会死得那么容易,除非他决定一命换一命。
何不欢虽然杀了申厚卿,自己却受了严重的内伤……
她很想走得快些,但是终于还没有走出这片花园,就倒地不起了……
倒在离申厚卿不远之处……
接着就听到紧急的笛声,有人叫道:“刺客,有刺客!”
接着就听到远远近近都有紧急的笛声,都有人大叫着:“刺客,有刺客!”
她绝望地想着:“我要死了,我再也见不到那匹种马了……”
忽然她忆起亚马对她说的一句话:“从现在起,为你自己活着,为我活着!”
一股迫切的希望,再见到亚马的希望,由然而生,她还没有死,她不甘心就此而死!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她奋力挣扎而起,一跃登上了高高的围墙……
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接住了她,何不欢又惊又喜,道:“亚马,是你?”
银灯下罗帐深垂,秦叔泉忽然坐起,身上虽无一丝半缕,却好像一点不冷。
秦叔泉甚至还把被子掀到一边,于是一个女人赤裸的身子出现眼前。
肌肤雪白,丰乳长腿,加上眉目如画,风情醉人的脸孔。
即使身为她丈夫而且结婚了两年之久,但这般可喜的妻子,至今仍然百看不厌,更舍不得虚度春宵。
王筱蝉微微而笑,笑得娇媚之极,昵声道:“别这样,连白天也脱光给你看,难道还不够?”
秦叔泉道:“当然不够……”
王筱蝉缓缓闭眼,感觉到他的手已经出动,遍体摩擦揉捏。
他的贪婪热情,每次都能使她欲情沸腾,使她尽其所能迎合他,并且自己也得到极大欢乐。
不过当欢乐过后,王筱蝉却沉默得近乎悲哀,她显然有内疚、有羞涩,因为两年前前她很意外很偶然地得知家翁“秦老员外”竟然就是“半匹狼”端木通。
她的父亲本来相当富有,却花尽家财,务求报复妻子被奸杀之仇,最后迫不得已回到原籍襄阳,却不料攀上这门亲家,因而又有足够银子,继续雇请高手,访寻追杀仇人……
但命运却如此奇怪,把她和仇人的独生子黏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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