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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顶记-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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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士宝伪装漕丁,一时无法辨认身份,他倒落落大方,拱手道:“是圣爷么?在下奉帮主之命前来迎接!”

左仲仪道:“敢是潘帮主?”

石士宝道:“正是!”

左仲仪待要说好,赫见石士宝突地冲前船头,手中一颗铁球般轰天雷已往前砸,并大喝:“炸死你这叛徒!”

黑球轰来,吓坏漕船诸人。

左仲仪大骇叫道:“石士宝你?”已来不及解释或躲闪,情急中猛扯弘历扑向风及时,要他护挡救驾,他则暴劲尽施,拼出全身吃奶力气,猛往轰天雷击去。

幸左仲仪反应超快,轰天雷只抛及船沿,尚未落下,即被击退,且同时爆炸,轰然巨响,水动船摇,漕船射出数道碎片,但尚能载人。然那石士宝却忽略左仲仪反应之快速,原以为一炸成功,想登船再补几掌,故身形冲向空中,如此正巧似冲向回弹炸药,突地爆炸,让他躲无去路,已被轰得脸面全伤,呕血倒摔水中。

左仲仪暗道耍糟,急问风及时弘历可好,风及时道只是皮肉伤,不碍事。左仲仪道:

“快驾船回航!”说完已掠冲水中,准备救起石士宝。

风及时见事态严重,赶忙调船而退,弘历却甚嗔怒:“当真乱党暴民么?连轰天雷此种炸药都用上,实是过分!”

左仲仪落水却未找着石士宝,正担心他性命,谁知石士宝虽受重伤,却凭一口真劲游逃百余丈,翻上前来支援之漕帮船上,厉吼一声:“快杀了汉奸走狗!”说完猛呕鲜血,昏迷倒地不醒。

漕帮弟子受到激怒,登时发出号令,四面八方弟兄闻及,全数围来。

左仲仪跳上石士宝原先使用小船,击掌落水,划动而行,快速迫近漕帮弟兄,急道:

“全是误会,诸位不要意气用事。”

然跟在石士宝身边几乎是激进分子,怎能听得入耳。有人喝道:“害石小祖身受重伤至此,还说误会?我忍你圣帮已甚久,现该算个清楚,弟兄上!”

话声一落,漕帮弟兄各抓暗器石块木头,全数往左仲仪砸来,且节节迫近,欲杀人而后快。

左仲仪见状如无法说服对方,留下无用,遂道:“无理取闹,找你们帮主说去!”赶着小船,调头而去。

漕帮弟兄催船猛追,且不断发出信号,引来更多弟兄。

此时不但左仲仪受险,连风及时那艘漕船亦被围困,已和漕帮弟兄大打出手。

左仲仪暗叹实是无妄之灾,猛地催舟迫近。漕帮弟子仍想拦人,他心生一计,难以伤人,破其船总行,遂在逼近之际,凌空扑前,数掌猛击,毁得三船,终突破纺线,直冲风及时那头。见有漕帮弟子登船,为顾及弘历安危,终凌空扑去,强掌尽出,将漕帮弟子一一击落水中。

左仲仪欺向弘历:“你可受伤?”

弘历道:“尚好!”他亦从小练武,功夫底子甚厚,寻常高手恐伤不了他,然此惊变亦让他惊心动魄。

漕帮弟子见及左仲仪身手高得吓人,不敢再登船,突有头领喝道:“改用火攻,快拿火把火油!”

漕帮亦非庸手,阵仗战过千百回,临机应变,有人往船底抓油桶,有人扭烂布,有人点火把,即欲猛攻。

左仲仪见状大骇,怒道:“再蛮干,休怪我开杀戒了!”

漕帮弟子喝道:“我等岂是吓大的!”竟然砸来火把,左仲仪凌空劈去,然漕船实在太多,防不胜防,情急中忽闪一念头,那石士宝喜欢偷袭,炸药岂只一颗,小船上或有库存,登往小船掠去,翻动布篷,果然见小箱子,打开瞧瞧,竞有四颗之多,这可好极,猛抓于手,跳回大船,喝道:“谁敢乱动,连你们也一起炸了!”

四颗轰一在雷威力非同小可,齐往回炸,恐得毁掉四艘船,百余人遭殃,此举迫得漕帮弟子投鼠忌器,不敢再攻击。

左仲仪暗道好险,将其中两颗交予风及时,双双各守两方,以备安全。

漕帮一头领冷道:“有炸药又如何?顶多赔上百条命,你们照样得死!”却未敢行动。

左仲仪冷道:“看你们昏了头,正当生意不作,跑来此耍狠,连帮规都不守,待你们帮主到来,有你们好受!”

漕帮帮规甚严,此语一出,倒让多人受惊,私下开始议论,是否要撤退,然激进分子仍道:“你炸伤石小祖,我等替他报仇讨公道,有何不对?”霎又引起骚动,有人更喊出杀死满清走狗!

弘历听来甚是刺耳,暗叹漕帮暴民不少,将是国家乱源。

左仲仪原是尽量别让弘历胡思乱想,免得他接帝位时对漕帮不利,遂喝道:“是石小祖自行开炸的,诸位也见过,我是从他的小船取炸药,别是非不分,况此乃我跟漕帮之事,勿为难宝爷,否则官船一来,任谁都倒桅。”

经此一闹,确有官船正召集人马,准备迫近,此乃因未发现弘历身份,始慢吞吞,否则必早已赶来护驾。

漕帮弟子终不敢触犯帮规——在无帮主人上和官方开战,一名头领始道:“放他们过去可以,但你得留下,等帮主前来评个公断。”

左仲仪道:“行!”

弘历急道:“左兄如此未免太危险,咱一起走吧!”

左仲仪笑道:“不碍事!潘掌门跟我熟,他且明理,倒是你得快快离去,莫让官方误会。”

弘历知其用意,暗叹一声,道:“那回头见!”已见得官船不远,且先去招呼,再调头助阵为是,故同意走入。

左仲仪始跳入小船,风及时道声圣爷保重,操船而去。

左仲仪道:“不要等了,直接回漕帮总坛。”若等下去,官船包围过来,一不小心大打出手,那才糟。

漕帮弟子不敢扣住圣爷,只抛绳索套住小船头,拖着它往漕帮总坛驶去。

弘历见人已走,大为惊骇:”决追快追,莫让圣爷受危。”

风及时道:“圣爷命大,应能脱险,宝亲王你身份特殊,闪失不得,还是回去吧!”仍驭船往官船驶去。

弘历轻叹:“我特殊,他就不高贵么?”对左仲仪更欠一分内疚。

第十五章小祖

漕帮掌门潘如虎已闻及消息,亲自从洪宏桥附近之总坛赶至漕运指挥分舵,那是十艘漕船结成之水上堡垒,可往可行,且可屯守重兵,以应付漕运任何变化。

石士宝已被安置病床上,满身是血地接受治疗,虽是半条人命,他仍愤愤不平,直道打倒狗官汉奸,以鼓噪弟兄,引得群众情绪愤慨,急于报复者居多。

潘如虎亦自诧讶,谁能伤得石小祖?他武功原就不低,还被打成重伤,询问之下方知左仲仪所为,更觉不可思议,对方一向克制,怎出此重手?难道为了漕运,已用非常手段?亦或是另有误会?

心念未毕,忽见左仲仪一身湿漉漉被押回来,潘如虎急道:“到底发生何事?“漕帮激进头领喝道:“他串通朝廷狗官想谋害小祖,必得重惩,以讨回公道。

左仲仪道:“非也,全是出于误会!”已掠身上岸,急欲奔向潘如虎,然守卫却惧然拦住,原是他手中仍有两颗轰天雷,要是暗算,帮主岂非遭殃,左仲仪呢地一声,交出炸丸,道:“是石小祖想暗算我和宝亲王,由于太急迫,我回了一掌,始落此局面,此轰天雷原属漕帮之物,帮主应认得。”

潘如虎当然认得,且对事情有所了解,叹道:“你为何要带宝亲王游此漕运?难道不知我派讨厌满清者居多?”

激进份子又喝:“他和清狗谋通,想暗算漕帮!”

石士宝拼命挤出力气喝道:“不错!我听着他把我等比帮海盗,且要消灭,我当然先下手为强!”

激进份子哗然,找到依据,得理不饶人,硬逼帮主得惩处对方。

左仲仪叹道:“石兄可把话听一半了,我乃指外海海盗,胡乱横行,不灭行么?”

石士宝斥道:“分明指我是海盗,不必再狡辩,他还出卖漕帮,将所有名单告知狗官,漕帮将大难临头。”

此语一出,又见激进分子鼓噪。

泄露漕帮名单可是重罪,毕竟弟兄被通缉者不少,潘如虎道:“圣爷当真说出?

左仲仪道:“在下哪有什么名单,只是告知漕帮原即罗祖教所衍化而来,目前除了你,且有四小祖共同分治,有七十二弟子,帮众十万以上,此乃公开秘密,不必我说,官方早有资料。”

潘如虎但觉并不过分,道:“倒和江湖传言差不多……”有意化解嫌隙,息事宁人。

石士宝却不允:“他说我被通缉,该逮捕,已和狗官勾结,看看外头,准有船队到来!”

众人往外瞧去,果然见及官船渐渐逼近,哗然不已,极力要求先收拾左仲仪然后护着石小祖走人。

左仲仪道:“你确被通缉,官方自有资格逮捕,但说这话的绝不是我,官船现在也不是刻意来抓你,闹了事,他们不必过来瞧瞧么?”不愿说出是来救自己,免又引起误会。

激进分子仍鼓噪快快办人。

潘如虎显得为难,若贸然护着左仲仪,恐引起帮众不服,若要办此事,自愧对左仲仪。

正挣扎中,忽又掠来三人,正是漕帮另三小祖,朱小祖朱小全,他以前明皇室朱家后裔自居,且是罗祖教正统传人,故喜头上戴着观音兜,一副沉稳仙佛模样,主要仍以控制罗祖教弟子为主。

次位乃黄象,由于名字沾了“象”字,沾易经四象之边,故对命相颇有涉猎,有人称之“黄易仙”,喜欢易经上口,论断命运。

第三位刘玉诚,也以前明将军后裔自居,一身体魁劲猛,宛若战将,他却喜吟几句,以示自己文武全才。

三入皆近中年,江湖阅历甚丰,且互有拥护者,各俱实力。三人方一到来,即被激进分子喝着评评公理快下定论拖不得。

黄象首先开口:“瞧这左爷相貌堂堂,天庭饱满,应是福星高照,该死不了!”

左仲仪道:“既死不了,干脆放人算了。”

黄象笑道:“不过两眼隐晦,恐是多事之秋!”

左仲仪道:“一夜没睡,当然隐晦,你既懂相术,何不替自家人瞧瞧?”

黄象道:“看过啦!就属石小祖最惨,但他就是不听,看来还有三灾五难,惨啊!”

石士宝咳道:“我命毋需你算,叫你来是论断如何收拾圣帮,胡诌个啥劲!”

黄象道:“已论断完毕,既死不掉,当然放人,没看到官船已至,该倒霉的是你,要溜的也是你。”

石士宝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黄象道:“我一向神算!”

石士宝道:“朱小祖你说!”

朱小全合掌拜观音,冷道:“漕帮被官方欺侮已久,不给点颜色,恐失帮威,至于左爷和官方挂勾,迟早会出卖漕帮,一并料理也罢!”

此语一出,激进分子登又鼓噪办人。

左仲仪道:“看你是中毒太深,光念观音菩萨就能保住漕帮,胡乱开战就是圣战?漕帮过闸关,难道不跟官方打交道?”

朱小全冷道:“孰该战,孰不该战,我等一清二楚,毋需你来指点。”

潘如虎道:“刘将军你说!”

刘玉诚搓着拳头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壮士一战兮名飞扬!好久未开战,爽它一下也好。”

左仲仪苦笑:“你岂非为战而战?”

刘玉诚道:“养兵千日,不为一战为什么?”

激进弟子哗噪,的确太久未战,昔日霸劲尽失,现有机会,总想开战,以申怨气。

石士宝欣喜道:“说得好!三票对两票,帮主可得下令开战。”

潘如虎叹道:“现若开战,恐一切努力将毁于一旦,诸位不能不三思。”

朱小全道:“苟且偷生,不如一死,当年反清复明豪气哪去了?”

激进分子哗然,情绪已被勾引出来,决心开战居多。

左仲仪眼大势将去,不得不挺而走险,喝道:“要战可以,我单挑诸位,若赢了,今日事就此了结,若输了,圣帮退出漕运,不再过问。”

此语一出镇住众人,左仲仪虽厉害,漕帮却非省油之灯,以一战多,恐自讨没趣。

纵使圣爷有意让出漕运,然此事只有潘如虎知晓,漕帮弟兄仍觉划得来,赢得独攒漕运,生意增一倍,利润大涨,皆同意比斗。

潘如虎道:“以一敌五?亦或一对一?”

左仲仪道:“当然一对一,漕帮高手如云,在下不敢托大。”

黄象频频点头:“妙招妙招,听说圣爷武功盖天下,若一对一,恐无人能挡,我方大为不利,但以一对多,传出去对漕帮声名不利,怎么说你都赚。”

左仲仪道:“不敢自大,实情非得已,诸位斟酌斟酌!”

刘玉诚喝道:“我先来,且看这招,将军出塞势不回’。”一记猛拳强捣过去,他虽横练武学,却也学得刚柔并济,先是无声,待要抵达敌身时,突若轰雷般暴响,吓得众人一跳,雷拳却已捣住敌身。

左仲仪暗道此人功力浑沉扎实,不可轻忽,不想硬接,且以所悟长江源头原是虚无飘渺之法,猛地双手直拨,身形幻闪,让那雷拳看似击中,却难落实。“砰”地一响,左仲仪跳退三步,化解危机。

刘玉诚诧道:“你不肯硬接?跳来跳去,算何好汉?”

左仲仪道:“将军劲猛,还是别碰为妙!”

刘玉诚道:“如此缠下去,岂非没完没了,接我一拳,其余莫说,左右弟兄挡者他!”

忽又念道:“无尽落叶潇潇下!我破你乾坤卦!”那胸脯谓之卦,一拳又捣去。

漕帮弟子众多,故意挤在后头,左仲仪果然毫无退路,叹道:“忒也无法了!”猛地运劲拳头,喝道:“那就接你一拳,该称为‘花前’常常耍酒疯!”且见拳头飘忽不定,看似孔雀开屏,又似一炮轰来,刘玉诚欲求对抗,猛往对方拳势追击,终也对上。

双拳猛击,“叭”然一响,各自震荡,脸面飞红。

登见刘玉诚马步下蹲,舱板下陷两寸,差点破裂。

左仲仪则后退无路,上翻空中,然双拳却若吸铁黏住,任由双方甩来甩去,始终未脱落。

潘如虎暗道好猛劲,此招全在左仲仪掌控之中,尤其方才花拳散开,刘玉诚勉强迫击,我形气势已被分弱,且左仲仪身在空中,刘玉诚应是把他震飞,然却仍黏住不放,显然左仲仪功力高出许多。

黄象亦觉了得,频频点头:“果然高人妙招,我且服了你,老将军你还不收手么?”

刘玉诚自知落败,叹声道:“壮去一去兮,不复还!也罢也罢,将军阵前落马,该换菩萨出马啦!”猛地追劲收招,人立而起,一副战败沙场落漠模样,立于潘如虎后头,望着天际,宛若楚霸王失势,丧气已极,然众人知此乃其一向作风,只要时间一过,又恢复将军气势,不怕他会引剑自吻。

刘玉诚落败,朱小全已掠身迎来,冷道:“左爷功夫果然了得,现让我讨教几招!”哪顾得左仲仪仍在空中,猛地抓出腰际白森森含苞铁莲花,甩劲射出,竟然花瓣裂成飞镖,十数支全往空中射去,裹得左仲仪毫无退路,用的正是成名兵刃兼暗器“莲花链镖”。

他原是罗祖教出身,罗祖教又衍自白莲教,虽然白莲教分支众多,且良萎不罚,他却对其有莫名情感,故以白莲为底,发展出此税利兵刃,成也别具巧思。

左仲仪身在空中,实无退路,且暗诧此莲镖之霸道,尽是射往全身所有要穴,若被射中,岂还有命在?然时间紧迫,不容稍想,情急中运尽全劲护体,全身突地收缩成球,猛地打转,似若陀螺且以衣角旋摆,企图打掉莲镖。

顿见莲光闪若千里万芒,人身旋若高空烈阳,叭叭叭暴响不断,莲镖不断倒喷,随又被朱小全吸回,二次攻击、三次攻击不断。

左仲仪怎能转个不停,情急中猛地施展千斤坠,直往舱板冲去,莲镖竟然连着细链,朱小全猛地一扯,已若银蛇反噬,全往对方背脊冲去。

左仲仪砸破舱板,猛地抓来一块,反往背脊挡去,嘟嘟嘟嘟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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