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湛蓝 作者:幽草-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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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配对：少年阎麒　&　少年小海
　　　　
　　　　
　　　　
　　　　
　　　　
　　「啧啧！现在把你卖到动物园我一定大赚一笔。」
　　　　
　　「恩？」
　　　　
　　江澄海看了看阎麒手里的教科书，他率性转著的那支绿色萤光笔下，是一张台湾板块的构造图。
　　
　　介绍地球内、外部构造的地球科学，他实在想不透阎麒是怎麽从这一页满是无生物的世界里，联想到动物园去的。
　　　　
　　「熊猫阿！」
　　　　
　　「咦？」
　　　　
　　江澄海愣愣地四处张望。
　　
　　「傻子阿，这里啦！」
　　　　
　　「全年级第一名的资优生欸，怎麽傻成这样？」说著，阎麒指了指江澄海眼下的黑眼圈。
　　　　
　　「唔。」
　　　　
　　江澄海知道自己犯了傻，有些羞窘地垂下脸。
　　　　
　　「小海呀，我劝你最好从实招来，不然，我真的会让我爸弄间熊猫馆把你丢进去喔。」
　　　　
　　江澄海瞄了瞄阎麒，却发现他虽是一副轻浮不正经的模样，但眼里的认真与关心却毫无保留地流泄了出来。
　　　　
　　　　
　　　　
　　江澄海这一阵子确实开了很多夜车。
　　　　
　　　　
　　自从半年前，母亲在上班期间晕眩昏迷而被送进医院後，那份诊断书让雇用母亲的老板辞退了她。母亲的病情、突如其来的失业以及他的书籍费让原本就已经家境清贫的他们更加雪上加霜。
　　　　
　　只是，幸好他遇上了一个好班导，替他接了份救命般的工─让他做了阎家少爷的家教。
　　　　
　　也许是因为阎麒的成绩真有起色，阎麒的父母给予他的金钱数，竟比当初讲好的还要高了数倍。
　　　　
　　有了这笔钱，他终於不必再为母亲的医药费愁断肝肠，如今，他的母亲已能离开医院在家休养，靠著接手工赚些小钱与低收入户的补助金过活。他们母子俩相互扶持著，平日省吃俭用，生活虽苦，却还能过得下去。
　　　　
　　　　
　　　　
　　江澄海早已拒绝了再收阎书桓夫妇的钱，因为阎麒早已不需要自己的教导，凭藉著他自身的天资颖悟与稍稍的用心，三个月间，竟能进步到与他不分轩轾的地步。
　　　　
　　班导师早已经解除了他打篮球的禁令，但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因为近朱者赤的关系，听了这样的好消息，他阎大少只是挑了挑眉，说了什麽会背书颂诗的才是杰出青年，跑篮球场的次数少了，却三天两头就拉他往学校後山的青翠草原跑，说是要一起温书当乖乖儿童。
　　　　
　　　　
　　　　
　　　　
　　「咦？可是，你今天什麽书都没拿，我们要念什麽？」
　　　　
　　「笨蛋啊！开花流水皆文章懂不懂？国文小老师还这麽孤陋寡闻！」
　　　　
　　应该是落花水面皆文章才对吧？江澄海疑惑。但他什麽都来不及说，阎麒便已换了另一个主题，开始讨论起最近推出的全球限量勾勾牌运动球鞋。
　　　　
　　　　
　　　　
　　　　
　　「江小海，你这样一直看著我，是想让我亲你吗？」
　　　　
　　直到阎麒似笑非笑的俊脸凑了过来，江澄海才回过神来。
　　　　
　　「好了，快说吧，这是怎麽回事？」
　　　　
　　阎麒凑近瞧了瞧，才发现原来江澄海不只多了双熊猫眼，原本光洁的额头竟冒出了几颗痘痘，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样，让阎麒原本还挂著的笑脸垮了下来。
　　　　
　　阎麒的指腹轻轻抚摩著他眼下的黑青，眉紧蹙得再也没有空间挤下一只蚊子，好像他眼下的不是两颗熊猫眼，而是两道深可见骨的创口。
　　　　
　　「恩…做手工，帮忙挣钱。」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流行使用针织饰品。母亲手巧，便经由从前合作过的店家那接到了几张针织商品的订单。
　　　　
　　当然，孝顺如他，深怕母亲操劳过度，他自然不辞辛劳为母亲多分担些。
　　　　
　　也许是遗传，也许是因为这一阵子陪著母亲做女工挣钱，竟也造就了他不凡的手艺。
　　　　
　　　　
　　他昨日连夜赶工织出了一个米白色短耳兔的手机套，与几朵可爱俏皮的花朵发饰。
　　　　
　　清冷的月亮渐渐在晨曦中沉睡，而他的眼下则熬出了两颗大大的黑眼圈。
　　　　
　　　　
　　　　
　　　　
　　「又是手工？」
　　　　
　　「恩，帮忙织些小东西。」
　　　　
　　阎麒望著江澄海，突然捧起他的双颊，认真地朝他说了一句：「恩，如果你是女的，我一定直接把你绑回家当老婆。」
　　　　
　　笑话！会煮会手工又可以任老公予取予求的老婆上哪里找！
　　　　
　　阎麒心里千百个埋怨阿，这麽优质的对象，多了下面那一块肉，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阎麒，这世界上有很多好女孩的。」有些不习惯这样过於亲近的距离，江澄海想要往後退些，但无奈被阎麒抓得死紧，便只好有些尴尬得撇开了视线。
　　　　
　　「真的很可惜阿。」阎麒置若罔闻。
　　　　
　　「乾脆变性好了！」
　　　　
　　「。。。。。。」
　　　　
　　注意到阎麒热切切盯著自己裤档的视线，江澄海终於还是难得一见地用劲将阎麒大力地推开，躲得远远的去了。
　　
　　
　　
　　
　　午後。
　　
　　阎麒身体放松成了大字型让暖和的冬阳放肆地抚遍了全身。
　　
　　从头到尾都停留在同一页的地科课本早已被搁在一旁乏人问津，阎麒望著天空，难得的安静。江澄海顺著阎麒专注的视线望了过去，几朵净白的云絮飘浮在上空，江澄海望著望著，心里原有的烦恼被掏空了，整个人也跟著轻了起来，如浮云一般。
　　
　　「看那朵云。」
　　
　　阎麒指了指他头顶正上空的那一片云。
　　
　　「看起来真像鸡腿。」
　　
　　「阿？」江澄海左看右看，怎麽也看不出那朵云究竟是哪个棱哪个角让阎麒联想到鸡腿。
　　
　　「小海，我饿了。」
　　
　　「。。。。。。」不是才刚解决掉一盒便当？
　　
　　「我想吃你做的卤鸡腿。」
　　
　　「……」
　　
　　听阎麒提起鸡腿，江澄海突然想起了阎麒几天前的要求。
　　
　　「对了，阎麒，之前你提的圣诞大餐。。。。。。，如果你不介意菜色太简单的话，平安夜那天我弄给你吃。」
　　
　　烤鸡、焗烤义大利面、蘑菇浓汤与草莓慕斯。
　　
　　这只是阎麒提出的其中几项，其馀的，并不是他记性不好记不起来，而是那些菜名根本只有在高级餐厅的菜单上才有幸瞧见。
　　
　　
　　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
　　
　　他一直认为，像这种温馨浪漫的节日，阎麒应当会与家人到餐厅去享受烛光晚餐，或者乾脆飞出国去享受洋式圣诞，却没料到阎麒竟然想搬一堆食材到他家去让他煮顿圣诞晚餐给他吃。
　　
　　阎麒讽刺地说，他的父母只对养钞票有兴趣，要想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门都没有！
　　
　　「烤全鸡没有没关系，炸鸡腿也行！没有浓汤无所谓，贡丸汤也很不错！唉呀，反正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这是阎麒前几日成天嚷著的话，但那时候，他与母亲正在水深火热的手工地狱中，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拒绝了阎麒。
　　
　　但或许是因为阎麒的那张俊脸看起来太过落魄失望，他这几日才会拼命地赶工，就盼能在圣诞节前将那些货品给赶出来，再回头邀请阎麒到他家做客。
　　
　　
　　「什麽？」
　　
　　阎麒并没有露出自己预期的兴奋表情，反而是蹙起了眉。
　　
　　「怎麽不早说！我都答应要陪翁家馨去看电影了。」
　　
　　「翁家馨？」
　　
　　突然迸出这一个名字，江澄海有些反应不过来。
　　
　　望著江澄海有些困惑、有些呆滞的表情，阎麒实在忍不住，脚一蹬坐挺了身子，一只手捏住江澄海柔嫩的脸颊，露出了一个促狭的笑容。
　　
　　「嘿嘿，老婆吃醋啦？」
　　
　　面对阎麒的玩笑，江澄海有些困扰地摇了摇头。
　　「不是的。我只是有些疑惑…之前她约你，你都嫌麻烦推掉了，怎麽这次突然就答应了？」
　　
　　翁家馨与他们同年，一入学时，就因娇美俏丽的外表成为学长与同学们心中爱恋的女神。但是，她却只对阎麒情有独锺，两年了，不知被阎麒拒绝了几次，却始终都没有放弃过。
　　
　　
　　「不知道，大概春天快到了，饥不择食吧！」
　　
　　这麽一句不正经的话，应该配上轻松戏谑的表情，但阎麒的脸色却难得的有些别扭尴尬。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不甘被江澄海冷落一旁而导致内心孤寂，所以才答应了翁家馨那个徒有外表，却花痴聒噪到不行的女人的约吧？
　　
　　那感觉自己像个深宫怨妇一样，阎麒光是想著自己脱口说出那些埋怨就有点不寒而栗。
　　
　　
　　「春天。。。。。。」
　　
　　江澄海突然有些怅然。
　　
　　
　　这消息对已经确定了自己对阎麒所怀抱著的情愫的江澄海来说，还是无法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一时间，江澄海的内心像是蔓延了外溢的咖啡一般，苦涩渐渐盪漾了开来。
　　
　　也因此，他没有注意到阎麒脸色的异常变化，也无法去细想明明还在隆冬，哪来的春天近了的矛盾。
　　
　　
　　
　　
　　傍晚六点时分，天色已经灰暗。
　　
　　冬季的太阳总是一身懒骨，早早点亮了街灯，便匆匆结束了白昼。
　　
　　也许是圣诞节的到访，平日总挤满了学生的运动场如今只剩下寥寥的小猫几只，而那排排的教室区更是早已空无一人。
　　
　　
　　只除了为导师整理上课资料而留下的江澄海。
　　
　　
　　今年的平安夜似乎特别地寒冷。
　　
　　江澄海自户外走回了教室，抖落了外头的寒意。
　　
　　江澄海步回了自己的座位去，却不是立刻扣好书包扣离去。
　　
　　相反地，他掀开了它，原本整齐摆满书籍的空间如今只搁了一个朴素的纸袋。
　　
　　江澄海将它取了出来，又谨慎地将里透的东西拿了出来仔细检查了一遍。
　　
　　
　　那是一条手工围巾，是江澄海昨天彻夜赶出来的，用他的祝福所织出来欲送给阎麒的圣诞节礼物。
　　
　　围巾是绿白色混搭，白是云絮般净透无暇的纯白，绿则是草原般盎然碧漾的青草绿，远远地看，那绿便被那无杂质的白给朦胧成柔和的色泽。江澄海认为，这种温暖又充满生机的颜色，就是风的颜色，而那风一般的少年，也应该拥配这样的色彩。
　　
　　
　　江澄海将纸袋放上了阎麒的桌面。
　　
　　阎麒的桌面上早已堆积了各式各样用五颜六色的包装纸裹住的礼物，而在彩虹海里，江澄海的素色纸袋就显得黯淡多了。
　　
　　
　　江澄海想，他所能为阎麒做的，就这麽多了。
　　
　　他知道阎麒真的把他当兄弟看；他知道，阎麒虽然平日看起来随性洒脱，但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格外地小心，连施舍与援助都有了冠冕堂皇的藉口，就为了保护他那一点点的自尊。
　　
　　他知道，阎麒一天到晚拉著他往超市跑，出钱又出力地买了一堆食材往他家里搬，嘴里说的虽是为了天天能吃到他做的便当，但他岂会不知，阎麒买的食材总是算准了双人份。曾经，他的便当里若能出现一颗荷包蛋，他就很心满意足，但是，在阎麒出现了之後，大鱼大肉也变得很疏松平常了。
　　
　　
　　「阎麒，圣诞节快乐。」
　　
　　江澄海悄声地对著空无一人的阎麒的座位说。




海湛蓝　番外：圣诞星光　下

这篇不是新章喔！！！

只是下午在整理文章的时候不小心删掉了，所以现在补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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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平安夜。

母亲接了份临时工，可能得忙到三更半夜才能会来。江澄海原先想要代替他母亲去的，但他的母亲不肯，心疼地摸摸他的头，说他一头课业、一头帮忙顾家计，已经累了好一阵子了，只希望他待在家好好补个眠，而江澄海原本还想继续劝说的话语最後还是淹没在了母亲异常执拗的眼眸里。　


一个人的圣诞晚餐。

前些日子阎麒给他买的食材还有剩，江澄海替自己炒了样青菜，又煎了颗荷包蛋，难得閒情逸致地用酱油膏在蛋上做了个笑脸，那嘴角的弧度上扬得厉害，甚至有了点跋扈的味道。

看著那颗荷包蛋，江澄海噗吱笑了出声，想著这张笑脸与那人实在觉得像极了。他想，若是那人在这里，说不定会一脸暧昧地朝著他笑，说自己一定是深深爱恋上了他，所以连颗蛋都要画上他的脸。

但是，这只是他一个人的圣诞晚餐，那人今晚与美丽的女孩约会去了，想到此，江澄海的笑容便有些黯淡了下来。

「江澄海，打起精神来！他和那女孩这麽般配，你应该替他高兴才对。」

江澄海强打起自己的精神，简单地用过了餐後，将餐桌收整齐了，洗过了澡换上乾净舒服的衣物，又将明日需要用到的教科书摆进了书包里，便早早上了床歇息。

也许是连日来的辛劳将他累坏了，他身子一沾上床板，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坠落的星子。

江澄海已追随那道淡银色的尾巴奔了好远的一段路程，他早已不记得是何时启的程，又是为了什麽而不断依循星子的脚步。

星子隐落在一片黑压压的森林。

他知道，必须穿越这一片森林，他才能继续找寻那颗星子。

藉著月光，江澄海找到了森林的路口，鼓起勇气便往里透闯，但是，前方的路却越来越崎岖难行，甚至到了半途，月光便被高大浓密的树荫给遮得结结实实，他的世界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一只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掌心。

也许是那只手太过温暖，足以让他忘却黑暗的恐惧，他看不见那人，却意外地感到放心。

江澄海随著那人的脚步又渐渐启程。

那人的速度很快，跑著跑著，双脚竟渐渐离了地面，随风起飞，又或者，是驭风而行。江澄海的手被他紧紧地拉著，让他惊讶地是，他的身子渐渐变得轻盈，竟也随著那人成了郁林中的一只鸟。

森林的出口被月光笼罩出一片朦胧的光晕，四周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江澄海看向了手的主人，那只是个背影，但就在这一瞬间，江澄海以为他看见了风的样貌。


「到了。」

那是一大片发光的草原。

最初那颗明亮的坠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彷佛被星子染缀的天地。

「漂亮吧？如果你喜欢，以後再常常带你来。」


江澄海醒了。

当眼眸睁开的那一刹那，梦中人恰好转过来的面容也跟著消失了。

他没能看清楚那一张脸，只记得那人的周身散发著若有似无的淡色光晕，似乎也沾染了星光。


月光的触手伸进了窗内。

夜间十点多的光景，外头仍旧漆黑。

在梦中似乎走了一段十分遥远的路，但现实中不过才过了两个小时而已。

江澄海想让自己继续沉睡，无奈在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