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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花魂穿乱天下-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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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心仪坐在床边,把头埋入他胸前的被子里,磨着蹭着,声音低沉地说:“我睡不着。”
她十分确定,杜缇峰也没睡着。
杜缇峰拉下被子来,问道:“你又想吃饺子啊?”
她轻轻地摇头,幽蓝的月光透过窗户,映在她的脸上,她就像一朵在夜里盛开的野百合,教人心动,却又不敢触碰,怕一碰她就会谢。
“我想跟你睡。”她稚气地说。
“开玩笑。”他像听了一个笑话。
然而,钱心仪很不客气地挤上床,拉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她不愿意承认,她害怕自己一个人睡,她害怕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她会胡思『乱』想,她会疯掉。
只要身边有一个人陪着她,她的心里就踏实了。
忽然,一个很飘忽的东西映入杜缇峰的眼帘,是一个人影从窗子飘了进来,一道寒光闪过,照亮了屋子。
那速度,快如闪电。
杜缇峰不假思索,翻身压在钱心仪身上,伸手去挡刀。
“唰”的一声,尖利的锋刃在他的手臂上划过,血如泉涌。
杜缇峰抓起床头藏着的剑,向刺客砍了过去。
一声巨响,门被撞开,唐宝明点燃了灯,与此同时,杜缇峰已将刺客手里的刀打落,刺客却自窗户一跃而出。
“好锋利的刀。”杜缇峰望着地下的刀,笑了。他用自己的手臂去体会了这种锋利。
苍白的脸,鲜红的血,滴在洁白的床上,只有一丝丝的吸气声。
这注定是一个不让人入眠的晚上。
……
灯光亮如白昼,大堂里,四个人对座着。
大概已经没有人想知道唐宝明当时是怎么会冲过去。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恐怕现在的杜缇峰和钱心仪,就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杜缇峰的手臂上,那道伤口已经包扎过了,疼痛却还在没完没了地折磨着他。
钱心仪静静地坐在他旁边,不是乖巧,是心有余悸,她的呼吸是沉重的。
她讨厌红『色』,红『色』却偏偏是她身上的一种颜『色』,抽不掉,剥不离。红『色』太激烈,太让人难以承受。
她一直盯着那把刀,这刀除了锋利,恐怕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所有的刀都是锋利的吧。
陈县令沉呤着说:“钱小姐,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们可以……”
“不必。”钱心仪很直接就拒绝了。如果真有人要杀她,她不能自我保护的话,其他的人保护只是一层单薄的蝉衣。
唐宝明望向她,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
钱心仪的头靠在椅背上,眼神游移不定。
“我这条命不值钱。”只是想不通,不值钱的东西也有人想要。
钱心仪抛下一句话,起身离开。
杜缇峰起来跟着她走了出去。
她脚步走得凌厉,却走得不快,她一定知道,他会跟跟着她走出来。
有月光的晚上,宁静而安祥,就这样一路在无人的路上走着。
在一棵大树下,她停了下来,抬头望着那大树,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织成一个个斑驳陆离的图案。
“疼吗?”她的话很轻,像是和大树说话。
杜缇峰望了望自己的胳膊,叹了一口气说:“说不疼那是骗你的。”
那一刀深至入骨啊。
他微微笑了起来,安慰她,还是安慰他自己?他想,如果他不笑的话,恐怕眼泪要不听使唤地掉出来了。
钱心仪终于回头望向他,她突然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看清过他,月光下,光影交错,甚是『迷』离。
“我想他不是真的想杀我。”她顿了顿,又说,“他的目的是要毁了我这张脸。”
所有的罪恶,似乎都源自她那张倾城倾国的脸。
毁掉她的面容,比杀了她,更残忍。
杜缇峰用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搭上她的肩膀,“走吧。”
“去哪?”
“去吃一碗面。”
“外加一个卤蛋。”她愉快地笑了。
……
明明才被莫明其妙地袭击,却还是大吃大喝,早上还是照样睡到日上三竿,晌午了还在睡。
这才像是钱心仪。
无论需要在这复杂的世界里变幻多少张面具,她的内心依然是对这个世界毫不设防。
她是那么的用力爱,用力的生活,尽心尽力地做好自己在世上的角『色』。
可是,就算用力爱,也未必能得到回报的。
杜缇峰睡不着,整晚都没合眼,那个该死的伤口不停地折磨着他。这回是身心都受了伤。
杜缇峰搬了一张椅子,静静地坐在她的床前,望着她熟睡,呼吸节奏平缓,也使他的心情渐渐平缓。
隐约听到几声敲门声响起,乍一听,又好像没有,乍一听,好像又在响。
杜缇峰还是起身开门了,不是他的幻觉,门外站着唐宝明,他眼圈浮肿,可以看得出来,他也没睡好。
两人相视一笑,进了屋,杜缇峰做了个“嘘”的手势。
“她没事吧?”唐宝明往床上瞄了一眼,当然,也看到了床边的椅子。
他的声音很轻,小心翼翼地,谨慎得令人不安。
杜缇峰让唐宝明坐下,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然后说:“你在这里,我出去一下。”
唐宝明急切地,但没有忘记压低声音,问:“你要干什么?”
“出去买点东西。”说完,杜缇峰走了出去。
屋里静了下来,悄无声息。
钱心仪翻过身,“嘤咛”一声,又继续沉沉睡去。
唐宝明的一颗心提起,又放下,静静地望着她,也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他和她的距离才是最近的。
可令一方面,他又害怕,如果她现在醒来,他真的不知该怎么面对她。可是,他又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
杜缇峰走在大街上,点燃一根烟,慢慢地,试探般的,吸着,如预料中的,咳得呛出了眼泪。
他果然不能吸烟,也许这是天生的。但他偏偏要逆天而行,他把烟都吸进去,让肺慢慢承受香烟的浸染,就像承受自己的生命,和爱情。
看着那烟,安静地飘散在空气中,慢慢散去。
不知钱心仪醒来没有,不知道唐宝明会不会等他回去。
茫茫大路,不知道往哪去,只好绕了回去。
慢步走在花间小径上,杜缇峰随手摘下一片绿叶,咬在嘴里。
突然感觉到了有监视的目光,花树后,一个黑『色』的身影缩了回去,只剩下那红花『乱』颤,可明明就没有风。
杜缇峰感觉脊背一阵发寒。
他绕过门口,绕到后面去,在窗外,听见里面钱心仪和唐宝明吵了起来。
他感觉他手臂上的伤口仿佛隐隐发作,痛得厉害。
……
钱心仪醒来,看见坐在床边的唐宝明,一颗心莫名地痛了起来。心痛,仿佛是久违了的感觉。
他距离她这么近,却又是那么远。
她的骄傲,在心头涌上来,冷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缇峰出去了。”唐宝明似是回答了,又像没回答。
钱心仪坐在床头,目光深沉地瞪着他,扬声道:“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唐宝明垂下头,绞着手指,沉默着。
“你这算什么意思?担心我吗?那你的太子妃呢?”她怨毒地望着他,哂笑着。
这样的讽刺,令唐宝明立即爆发,他霍然起身,大声喝道:“你有资格怪我吗?你怎么就不能为周围的人着想一下,也许大家今天就不会落至这步田地。”
钱心仪从床上直向他扑过去,一个结实的拳头从下巴往上打,两个人立刻扭打成一团。
钱心仪打不过他,躺上地上耍起赖来,“打啊打啊打啊,你打死我啊!你说我杀了人,就拉我去砍头!”
窗口传来响声,唐宝明不假思索就护住身且的钱心仪,完全是出自潜意识。
钱心仪扯住他的衣服,完全是出于信任和依赖。
他们的潜意识里,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看到从窗口进来的人是杜缇峰时,两人才松了一口气,立刻离开对方。
“是我。”杜缇峰站得极远。
“你搞什么神神秘秘的?”唐宝明显得有些尴尬。
钱心仪吸着烟,脸上浮动着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眼角眉梢,风情尽现,仿佛怀着某样东西失而复得的喜感。
杜缇峰带点戏谑说:“恐怕你们都得翻窗户了。我们被人监视了。”
唐宝明眼神闪烁,想着。
钱心仪叼起烟,转身向房门外走去。她就这样打开门,大摇大摆,流星大步地走出去。
所有迎风起舞的花花草草,她都视而不见,仿佛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王。
杜缇峰微微叹气,然后微微一笑,跟着钱心仪走了出去。
唐宝明愁眉深锁,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神『色』异常的紧张。
他紧张谁呢?还是紧张什么事情?
钱心仪摘下一朵风中摇曳的玫瑰,一手扯下所有花瓣,扬洒向空中,疯狂地笑道:“闹剧!都只是一场闹剧,暗杀,毁容,栽赃,三流的黑帮电影。”
她笑的时候,眼睛弯成弯弯的月亮,明眸酷齿,都闪着梦幻般的莹光。
“这不是闹剧。”唐宝明大喊,流星大步走到她面前,声嘶力竭喊道:“我叔父死了,死得很惨。”
“逝者如斯,生者珍重。”
“你当然这么说,因为没有人对你重要的。”
“说得好。”钱心仪继续往外走去。
杜缇峰扬声喊道:“喂,你要去哪里?”
“去喝酒啊。”还是外面的酒香。这行馆里太闷了。
他快步追了上去。
……
杜缇莹站在窗口吹着凉风,静静地望着窗外的一切。
有些事情,或许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可是,知一点不知一点,却又像被鬼撕挠了心,忐忑不安,想一探究竟。
杜缇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在窗前呆站,连忙走过去扶她回床,“姐姐,你怎么起来了?”
“躺得腰酸背疼的。你不会真以为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只是一点风寒而已。”杜缇莹乖乖地躺回床上去,淡然微笑。
杜缇峰还不放心,去把窗户关好,“别胡说。”
“案子进展得如何?”
“怎么太子爷没跟你说吗?”杜缇峰甩着手缓步走回床前,坐下。
“他这几天忙出忙进的,又要为了我的病担心,我不想去打扰他。”
“是吗?”杜缇峰冷笑。
他的笑令她觉得刺眼,心里直发凉,问道:“你没事吧?”
他轻轻摇头,叹气。
她侧脸望他,问道:“为了那个女人?”
“姐,案子一天没水落石出,我都不希望你对她的人格下定论。”杜缇峰正经八百地说。
“好。”杜缇莹点点头。
过了片刻,她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女人和太子爷是什么关系?”
杜缇峰脸『色』变了变,说:“姐,你别问。”
“那好,你答应我,这事完了,跟我们回去,跟那个女人划清界线。”
杜缇峰缓缓摇头,叹气,“这事没这么容易完。”
“那个女人迟早会害死你们的。”她喃喃,像是自言自语。
“姐,你只要守着太子就可以了。他是你的,就永远是你的。”
杜缇莹凝望着他,从他的眼里,读出了一句话的另一种意思。
……
案情有了新的线索,唐宝明从陈县令的书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心情却明显更沉重了。
也许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也有了准备。
他在出门的时候,总是会向四周望望,他总是很不放心地看看钱心仪是否还在。
钱心仪此刻正坐在桌子旁边,低着头,用汤匙搅拌着那杯浓白的甜汤,像个孩子似的专注,嘴角牵扯出一抹生动的笑意。
也只有小孩子会对一碗甜品如此认真,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世上怎么还会有这么纯洁的人?
唐宝明就坐在他对面,静静地忘着她,也许是望得太过忘我,以致于忘记了其他。
被金『色』的阳光映衬着,在辉煌的光线里,像孩子一样微笑的钱心仪,像一个天使,堕落人间的天使。
她很美,她自知,并当作一种对付男人的凶器,但有时,她却不自知,女人再美,终究只是一个人,是人就会有年老『色』衰。
唐宝明狠狠地拧过头去,又望回来,又拧过去,如此反复。
他怕,他怕钱心仪会突然抬起头来,读出他目光中不该有的温柔的意味。
一丝落寞泛过他的心底,掠上他的眼睛。人真是矛盾的动物。
钱心仪忽然停下动作,不顾形象的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吐出两个字,“苦的。”
旁边的杜缇峰递给她手绢,动作温柔,恰到好处。
再来一百次,结果都一样
她一边擦着嘴角,一边笑着,那种很肆意的笑,像个天真的小孩得到一件期盼已久的玩具般快乐。
她刚刚用手绢捂住嘴,忽然“咣当”一声,她碰倒了瓷碗,桌上子闪出一件银白『色』的东西,在阳光照耀下,闪闪生耀。
银白的挂件,极为精致的坠子,上面刻的是妖艳的玫瑰,那上面花瓣的一点红,像唇上滴血般怨毒。
“最绝『色』的伤口。”钱心仪喃喃地说着,笑了,抬头望向杜缇峰,大声问道:“喂,是你的吗?”
“这甜汤是太子爷让人做的。”杜缇峰说。他心里有个疑问,也许是唐宝明自己做的,也只有他,才最清楚她的口味。
钱心仪猛然抬头望向唐宝明,嘴角仍在笑,眼睛眯成一条线,“喂,为什么是我?”
唐宝明的呼吸有点凌『乱』,他挪了一下椅子向外,好像存心避开她的目光。
钱心仪却把身子趴在桌上倾向他,悠然地说:“我告诉过你我喜欢银饰吗?”
她『露』出钱心仪招牌式的笑容,眼里乖巧柔顺。
唐宝明的身子不自觉地向后倾,她却靠他更近,仿佛要把这张桌子都挤掉。
“你有病啊,都说了不是我啦,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啊!”
他被她『逼』急了,他面无表情,他的脸上总是冷冰冰的,在大多数的时候都这样。
杜缇峰把脚踏在一张空椅子上,悠然地道:“宝明,那天我跟你说我有个相好喜欢银饰,你不是还讲‘跟钱心仪一样哦’这样的话。”
他说出这句话来,感觉有一道寒光直向他『射』过来,如果目光能杀人,恐怕他现在已经倒下了。
钱心仪抓起那个挂件,止不住地『露』出高兴的笑容,笑得整张脸都要融化了。
她在笑的时候,阳光都寂寞地收敛着,所有的春光,都变得黯然失『色』。
气氛变得有点愉快,然而,在下一秒,却让钱心仪的一句话,打破了刚刚才有的一点和谐。
钱心仪望着杜缇峰,说:“我见过哈全。”
唐宝明的目光陡然一沉,冰冷如霜,他直直地望向钱心仪,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也许钱心仪此刻早就千疮百孔。
只是,钱心仪仍微笑,望向那缕阳光。
“这话你应该早跟县令大人说。”
钱心仪微微摇头,“不行。”她顿了一下,又道,“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没有人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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