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芳华 作者:亘古一梦 书香门第-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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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马蹄声去远了，白玉才极力忍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装作没事人一样悄悄地用手背抹去了，低头依然画着她的图样。
　　　　小环虽然年纪小，可也看出了些什么，嗫嚅了几下嘴，才小声问道：“小姐，你和姑爷是不是……？”
　　　　白玉不想提君少商，语气冷淡地一口打断她的话：“没什么，别理他，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好了。就当没他这个人。”
　　　　小环听见她的话说的如此决绝，不敢再问下去，扑闪着一双黑豆般的眼睛，和王李氏两个交换了一下眼神，各自又低头做活儿。
　　　　可白玉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若有所失，画的图样也不随心，往日里泉涌一般的妙想，此时全都不见了，怎么着都画不出有灵气与众不同的东西来。气得她干脆一把甩开手中的毛笔，低声咒骂道：“什么鬼东西，连你也来欺负我？”一把就把才画好的图样团成了一团儿，扔进了废纸篓里。
　　　　小环和王李氏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一觉醒来后，两个人都铁青着脸，互相不理睬了。
　　　　半天，王李氏闻听白玉的呼吸声依然急促，忍不住劝道：“小姐，按说我们做下人的不该多嘴，不过我瞅着小姐生气，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白玉望了她一眼，长叹一声道：“我从来没拿你们当下人看，你又何必这样？你想说的我也知道，无非是劝我不生气是不是？”
　　　　王李氏忙点头：“小姐是个聪明人，人又善良聪慧。我虽是个孀居的寡妇，到底也是过来人。这些天冷眼看着，大少爷这么些日子吃住都在这儿，可见心里还是有小姐的。今儿那两个姨奶奶来了，大少爷眼皮都没抬，这就难得。这个世道，能有个男人一心一意地对待自己，女人也该知足了。年纪轻轻的小夫妻，哪能不吵架拌嘴的？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隔夜的仇呢？说不定晚上大少爷就消气了，到时候小姐也别再板着脸不理人了。”
　　　　说得白玉心有所动，喃喃自语：“他真的还回来吗？”
　　　　王李氏眼睛一亮，心里暗喜：自己的眼力劲儿还是不差的。就笑道：“怎么不来？男人家回头就忘了，不像女人心眼儿小，总是斤斤计较的。可怜我那死鬼男人，若是活着和我也是一天吵几次，现如今就是想吵，也没人了。”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白玉听了也自伤感，和小环两个劝了几句，又加上来了几个熟客，也就把这事儿撂开了。
　　　　忙碌到掌灯时分，白玉才算是清闲了一会儿，等客人都走了，自己让小环关门打烊，隔壁玉玲珑的伙计早就送来丰盛的晚饭来，这些日子生意红火，收入颇丰，白玉也舍得给这些做活儿的吃用。
　　　　都说“无商不奸”，她就不信这个话。经商要的是头脑，生意好了要的是信誉。若是一次两次哄骗还可以，若是长久地做生意，靠这个是完全行不通的。
　　　　客人来了，她也是一五一十地跟人家要价儿，都是一口价儿，绝不再还价。她懒得应付那些七嘴八舌，只要东西好了，价格公道了，还怕没人来吗？
　　　　对待伙计也是一样，给他们吃好喝好，拿他们当人看，他们就会给你卖力地干活儿。这个道理白玉参得很透。
　　　　小环和王李氏两个摆上晚饭来，白玉主仆三个默默地坐了。此时已是月华初上，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只觉得一切都变得朦胧婉约。
　　　　白玉端起饭碗来，眼睛却还不忘看向院外，大门也没敢关。往常这个点儿君少商就回来了，今儿虽说拌了嘴，可王李氏说了男人心眼儿大，一会儿就忘了，还会没发生过事儿一样回来的。
　　　　可君少商到现在也没见个人影儿，是不是他铺子里有什么事儿给绊住了，还是他晚一点会来？
　　　　总之一顿饭吃下来，白玉只觉得味同嚼蜡，一餐饭吃下来，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
　　　　提心吊胆地等到月影西移，君少商还不见影子，白玉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吩咐小环去把大门关了，一个人进到里间，索然无味地卸了装，躺在床上。
　　　　这些日子习惯了君少商在身边，他一旦没来，白玉还真的有些不适应了。月夜里，白玉瞪着黯然无神的大眼，苦笑自己怎么也离不开男人了？
　　　　却说君少商听了白玉那一番话，气冲冲地离开了玉玲珑，来到瑞福祥，一下午也没心情做生意，只躲在后院里呆呆地出神。
　　　　看看天色将晚，让伙计关了门，自己骑了马，就要往玉玲珑来。走到街口的时候，又猛地勒住了缰绳，拨转马头又拐了弯。
　　　　他想到玉玲珑，可是又怕白玉气头上不理他，吃了无趣更难看，在街头上踌躇了半天，才悻悻地打道回府，没心没绪地回到了君府。
　　　　连着多日都没回府，他甫一回来惊动了不少人。君老太太那儿自然有人跑着去禀报了，再者就是柳眉烟那儿，也得知了信儿。
　　　　老太太尚可，只点点头说是“知道了”。柳眉烟则喜得都快要跳起来了，今儿上午见了大少爷，他还冷眉冷眼的，到了晚上就回来了，是不是她和王氏走了之后，白玉和大少爷两个拌嘴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警告

　　　　柳眉烟一想到君少商和白玉两个吵嘴斗气，心里就莫名的一阵高兴，这两个人天天腻在一起，哪里还把她放在眼里啊？她在君府里就成了个透明人了。
　　　　这大少爷也是喜新厌旧的主儿，当初她怀孕的时候，大少爷身前身后地呵护着她，那个宠爱，都快要把她给融化了。如今没了孩子，他索性连面儿都不想见了，整日里就宠着白玉。
　　　　这妻妾之间也该雨露均沾才是，白玉一个人愣是霸占着君少商，也太不像话了。这次总算是好了，她巴不得君少商再也不到她那儿去了。
　　　　君少商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府里，径自到了他母亲房里，正好君老太太刚用过饭，正坐在那儿和几个上年纪的老嬷嬷闲嗑牙。见他一脸不快地进来，就使了一个眼色，那几个老嬷嬷忙告辞了出来。
　　　　君老太太才问君少商：“这是打哪儿回来啊，怎么看着脸色不太好？”
　　　　君少商给他母亲行过礼，才恭敬地答道：“从铺子里回来的。”
　　　　“用过饭了没有？我这儿小厨房里还有温热的饭菜，就让人给你端来吃几口也罢了。”君老太太不待君少商点头，直接吩咐丫头端来了。
　　　　君少商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也没心情吃下去。见他垂着头，君老太太关切地问他：“到底怎么了？从来没见你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君少商扬起脸来，长叹一口气道：“没有什么，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孩儿能解决得了。倒让母亲费心了。”
　　　　“傻孩子，看你说的什么话？我是你母亲，还能不知道你的心事？想必是和白玉斗气了吧？”她笑吟吟地问着，眼睛里泛着慈爱的光芒。
　　　　君少商心头一暖，旋即又快速地点了点头，半天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儿子确实是和白玉拌了几句。她也真是固执，儿子想让她搬回来住着，她怎么都不愿意，还拿话怄我，我一气之下就离开了她那铺子。”
　　　　君老太太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完已是眉开眼笑，说道：“商儿啊，你那媳妇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呐，单看她的生意做得那么好，就合了我的意，只是我们君家也有不对的地方儿，所以，她才害怕回来。你想啊，上次的事儿还没了呢，让她回来总得有个说法吧。”
　　　　君少商有些不解，抬头看了看他母亲一脸的坚毅，试探地问道：“娘，您想说什么？柳眉烟那孩子孩儿现在想来断不是白玉做的，她没那么卑鄙。只是没有证据，该如何处置呢？”
　　　　“这事儿你三弟知道，之所以一直没告诉你，怕的是当初柳眉烟有了身孕，不看别的，我还在乎孙子呢。现如今她若是再有什么动作，我就要治她了。你也别护着，为了我的媳妇，我是不会留情的。”君老太太说着脸上已经有了狠戾之色。
　　　　君少商惊讶地嘴都合不拢，这事儿怎么又牵扯上君少言了，他到底知道些什么呢？
　　　　君老太太以前待柳眉烟也是不错的，不过柳眉烟如今的行事儿越来越违背常理，让他也难以回护。和白玉相处这么些日子，他渐渐地觉出白玉真的和她们不同，从来不像她们那样只知道笼络他的心，只知道在这深宅大院子里争风吃醋。
　　　　这些，白玉从来都不在乎，她只在乎怎么赚银子，怎么把生意扩大，想想她那忙前忙后的样子，君少商心里不由涌上一股柔情，嘴角也禁不住裂开来了。
　　　　君老太太把她儿子脸上的一丝一毫都看得清清楚楚，至此，才稍稍地放了心，笑问：“我儿又想到了什么？怎么这么高兴？”
　　　　“哦，没什么。”君少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敢抬眼看他母亲，这个老太太太过精明，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她。
　　　　母子两个坐了一会子，君老太太又问：“过两天就是你三弟大喜的日子，这府里的事儿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了。我也老了，你看是不是该请你媳妇儿回来了？当然你说了她不听。那我就亲自去请她去，想来她会看着我的老脸的。”
　　　　老太太话音刚落，君少商就急得忙摆手：“娘，这使不得，您这不是为难孩儿吗？您老人家只管在府里宽坐，儿子请她回来就是了。”
　　　　“嗯，那娘就等着了，若是她还不回来，娘就亲自去了。”君老太太知道她这儿子抹不开面子，不肯给白玉赔礼道歉下个小气儿的，这么一逼勒，他急了恐怕也就顾不得那男人的自尊了。
　　　　君少商出了他母亲的院子就来到了书房。月亮已经悄悄地爬过屋顶，静静地照耀着这诺大的院落。他一个人在书房里踱着步子，实在是难以向白玉低声下气。
　　　　想起白日里白玉那言辞犀利的样子，他就来气。这女人，说话能不能和软些？怎么处处都像刀子一样，他从小儿除了父母亲管教之外，也是丫头婆子一大堆，成日里都是一些哄着恭维着的话，哪里听过这样的？
　　　　可是老太太刚才的话又回响在耳边，他要是请不来，老太太就要亲自去了。哪能让她老人家请去啊，这要是真的请回来了，白玉以后还不得嚣张得飞到天上去啊？
　　　　不行，坚决不能让老太太去，还是自己去好了。刚要迈开步子走去，就听外头传来一声脆生生的说话声，让他停住了步子，站在那儿不动了。
　　　　这个时分除了柳眉烟谁还到这里呢？刚才老太太话里话外地透露出来她心术不正，自己也很为难，也罢，借这个机会跟她说开了，让她日后一切都改了，安安分分地在院子里待着，也许能免了她的罪责。
　　　　想罢，就叫小厮：“谁在外头？”
　　　　小厮忙跑进来禀道：“是二奶奶。”
　　　　“叫进来吧。”君少商眉头轻蹙了下，吩咐道：“日后记得，这府里只有一个大少奶奶。”
　　　　小厮自然是个明白人，低头应了一声，就到外头请柳眉烟去了。
　　　　柳眉烟候在门外早就听到了这个话，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这大少爷是怎么了？不是和白玉斗气了吗？怎么这个时候想起了这个来了？
　　　　见到小厮出来，她又换上一副和缓的面容，笑道：“多谢小哥了。”说罢就袅袅婷婷地进去了。
　　　　君少商正等着她进来，柳眉烟忙行过礼，才款款地站起来。抿着嘴儿笑道：“这么晚了大少爷怎么还不歇着？夜深了露水下来了，大少爷还该穿的暖和一些。”
　　　　君少商轻轻颔首，没有接她的话，只问道：“你怎么也还不睡？这么晚了还来这儿，有事儿吗？”
　　　　柳眉烟忙把手里提来的一个食盒往前一推，笑道：“妾身做了几样大少爷喜欢的菜，还烫了一壶玉堂春。大少爷吃几口润润吧。”
　　　　“搁那儿吧。”君少商看了一眼，淡淡地说着，柳眉烟满脸的笑顿时僵住了，不过她还算是应变灵活的，稍稍愣了愣神，就快步上前放在了桌上，依然不死心地说道：“这菜还热乎着，大少爷趁热吃点吧。”
　　　　若是以前，君少商业协会毫不犹豫地揭开食盒吃起来，可是现在柳眉烟脸上的笑在他看来竟是那么刺眼，让他感觉一点儿都不舒服。
　　　　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笑是媚笑，是谄笑，笑起来总是有目的的。
　　　　看了一眼，君少商就垂下眼眸，半天才坐下来，指着旁边的一个小凳子说道：“你也坐吧。”柳眉烟有些受宠若惊地坐了，眼神含笑地望着君少商。
　　　　君少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沉吟有倾，才道：“以后这府里有了大少奶奶，你就不要叫‘二奶奶’了，我会吩咐下人的。不然人家会说我们君府里没有规矩。”
　　　　他干巴巴地说完，也不看柳眉烟，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好受，是以，也就不再多说。
　　　　柳眉烟在门外已经听见了，这次又是君少商亲口说出来的，更让她接受不了。可是君少商这么冷漠，让她以前所有的温柔小意都发挥不出来，有心发发嗲，撒撒娇，可是她知道现在的君少商已经不吃她那一套了。
　　　　可是这口气又实在咽不下，她眼圈儿已经发红了，强忍着眼中的泪意，她低眉顺眼地答道：“妾身知道了，日后不会这样了。”
　　　　君少商见她不吵不闹的，温顺可人，反而觉得过意不去，语气也温顺了许多：“你自个儿知道就好，我们夫妻一场，只要你本本分分地，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但是有一样，你要记得，就是永远不要有哪些不该有的想头，不然，我和老太太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这句话已经震撼了柳眉烟的心，让她惊恐地抬起眼看着君少商，这张英俊熟悉的脸，如今已变得陌生，以前夫妻两个无话不说，现在却如同隔了千山万水。
　　　　柳眉烟从君少商的眼神里看到了警示的意味，她不敢再和他对视下去，忙低了头，半天才弱弱地吐出一句话：“妾身知道了。”
　　　　“如此就好，但愿你能明白我的话。”君少商起身站起，柳眉烟连忙跟着告退出去。君少商望着她的背影，默默地出神了一阵子，才吩咐小厮备马。

　　　　第一百七十六章嬉笑

　　　　君少商上了马，就打马狂奔，他心里先还想着怎么和白玉低声下气的，如今有了老太太的话，他倒是好说了。这老太太的话就是圣旨，他的脸面也好过得去了。
　　　　白玉此时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虽然忙碌了一天，身子疲乏得要命。可心里存着事儿，总是难以入睡。想起白日里说过的那些话，也觉得大没意思，不该那么冲着君少商的。
　　　　但是他一个大男人竟然那么小气，因为几句话就不来这里了，真是越想越觉得委屈。女人嘛，都是需要男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可君少商哪里懂得这个呀？漫说他不懂，就是懂了也不见得会做，谁让这个世道不公呢，人家不缺老婆，好多的女人争着挤破了头往君家大院里钻去，君少商就像是一个被女人给宠坏的孩子，怎么还会体会女人有什么心事呢？
　　　　越想越觉得难以咽下这口气，又想着今晚上他要是不来的话，这辈子都别见面了，就当自己从来没嫁给她。明日天一亮，她就让小环到君府里去讨休书去。大不了离开他，还不信就活不下去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当儿，听得院子外头一阵马蹄哒哒声，她疑惑地竖起耳朵谛听，心里涌上一股窃喜：莫非是他来了？
　　　　还没想完，就听一阵拍门声响彻耳膜，白玉就知道这个时分肯定是她了。闻听小环衣裳窸窣声，知道小环要起来开门。白玉神气起来，一翻身捞了床头柜上的一件夹袄披了，三两步窜到门前拉开门闩，对着小环大叫：“谁让你开门来着？黑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