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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魔借犊-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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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淑子想到黑烟在空中形成的巨大兽头鬼脸,如果不是眼花,小商的话未必是假,虽然他说话时有所保留,但部分值得取信,如果想编谎话,可以编个更现实靠谱的,没必要拿神话当幌子。

小商接着说:“就不管那些黑烟跟尾魃是否有关系,但对人有害是真。”

李安民对魏淑子说:“你前面情绪失控就是疫气入体造成的,别不相信,我有切身体会。”

魏淑子看向她:“怎么讲?”

李安民则看向小商,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小商蔫蔫一笑,说道:“没关系,你告诉她吧。”

李安民点头,对魏淑子道:

“我守过祭坛,曾经试着在祭坛内部解决鼠害,那些老鼠不是普通生物,已经变异成了怪物,只有把头踩烂才能杀死它们,但它们死后,黑气会跑出来,钻进人的身体里,那时候的感觉就是自己不像自己,像是被凶鬼附身,想见血,想吃人。”

“几只老鼠的疫气就那么厉害,几十万只甚至更庞大的鼠群,你想会变成什么样?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

这一句倒是提醒了魏淑子:“关门关窗是为了防止黑气渗透?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鼠尸带有疫气,外面那些人不全都要倒霉了?再说门窗防得住吗?”

小商说:“这跟一般意义上的病毒不同,是种魂气,门窗上挂有辟邪物,各人身上都配了化煞的吉祥物,应该能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而且魂气外散这种情况我以前从没碰到过,压根就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眼下半仙不在,手机也打不通,没人知道该怎么处理,也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张良问:“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商住在白伏镇外的小常山里,那儿是黄半仙的别墅,也可称为据点,别墅内部藏有直通地下洞窟的暗道。平常黄半仙外出办事,便由小商和负责煮饭烧菜的温鸡婆看顾。

据小商回忆,就在昨天傍晚,他照常给家里供奉的黄仙上香献供,忽然从门外闪进两个陌生人。这里需要说明的是,黄半仙在小常山的山道和别墅周围设了路障,如果没人引路,寻常人很难找到别墅的确切位置,小商没想到会有外人闯进来,一时大意,被那两人趁隙打晕,等他醒过来后,暗道封口被撬开,内部资源尽数丢失。小商怕祭坛出事,没敢耽搁就匆忙赶过去,结果还是迟了,用于支撑祭阵的四根柱子被破坏,五尊重要的青铜容器遭窃。

当时,鼠群已经大批量往外涌出,小商险些被鼠潮吞没,好在黑鼠群只是朝同一个方向奔蹿,给了小商脱出生天的时间。

地下祭坛的实际范围遍布整个白伏镇,阵眼遭到破坏后牵动地脉;引发浅表地层的剧烈震动,距离震源中心最近的就是207隧道,越往外发散,受灾程度越小,地震造成的损失应该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灾变七

魏淑子跳着听小商描述,试图从中找出疑点:“你说资源丢失?是什么资源?”

小商不假思索地回答:“一些关于地下祭坛的资料,诸如洞窟分布图,与地面相对应的位置等等,我们也是通过不断摸索才能逐步了解这个祭坛的内部构造,直到现在也不能说完全掌握。”

魏淑子又问:“伤了你的那两个人是什么外貌特征?”

小商说道:“很好辨认,一个穿两件式旗袍的女人,长相艳丽身段婀娜,我肋骨下的这根竹管就是她扎进来的,还有一个壮硕男人,高颧骨、单眼皮、皮肤褐黄,有外蒙人的相貌特点。”

魏淑子说:“这两个人我认识。”

小商激动了,挣扎着坐起身,拔尖嗓子问:“你认识?他们是谁?”

“先别激动,只是照过面说过话。”魏淑子被张良勒得有些透不过气,她拍拍张良的手臂,“撒手,你这么夹着我的头,没法好好说话。”

张良收缩手臂把她夹得更紧,刀身贴着脸颊来回轻滑,和颜悦色地说:“叫哥,长幼有序,要懂礼貌,怎么说话呢你?”

……

“良哥,麻烦您老先放开我,有正事要谈。”魏淑子在心里把张良骂得狗血淋头,这都什么节骨眼了?他还悠哉得很。

张良听她喊哥就顺心了,眯起眼放开手,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也许在忍笑。魏淑子把在清真饭店遇到考古三人组的事说了一遍,然后看向张良:

“那天我们不是在地下林园跟人干过架吗?在碰上小流氓之前我就看到那个蒙古人从底下走上来,衣服裹得特严实,怀疑衣服里面藏了毒品,在地下兜售新款毒品的大概就是那货,叫巴图,女人叫古丝婆,还有一个查桑贡布,大学教授,我还在网上查过他的资料,确有其人。”

小商听得有点迷糊,张良补充说:

“新城新沂汽配那群小痞子挑上门找茬,把叶哥中介店给砸了,我跟小丫头去找他们算账,在地下林园杠上,那几个小痞子的速度力量都有大幅度提升,而且精神状态不正常,像被恶鬼附身,有两人被打吐了,呕吐物中发现一条肉虫和卵形米粒样的东西,据说几人在干架前磕了药,药是新品,供货人是老狗,放料的是谁没细问,第二天老狗就死了。”

魏淑子突然想到一件事:“有只长毛肉疙瘩怪物从防空洞跑出来,我削了它一只手,那手后来就变成了肉虫,比呕吐物里虫大,但是形状很相似,也是一头有口器,剁烂以后就化成一滩绿水,难道那头疙瘩怪也是巴图他们一伙的?”

小商叹口气,说:“恐怕不是,那头怪物……可能是某个人类异变之后所呈现出来的形态。”

李安民一打响指:“宋玉玲,除了她没别人。”

“宋玉玲?”魏淑子问。

小商说:“我前面不是讲了吗?黄半仙找人维持地下生态平衡,当某一个族群太过强大,就需要所谓的天敌来制衡,宋玉玲自愿当黑鼠的天敌,在地底祭坛通过各种手段削减黑鼠数量,但黑鼠被杀以后,疫气会侵入宋玉玲的体内,有可能因此导致身体产生异变。”

魏淑子紧紧盯着小商的眼睛:“宋玉玲就是那只畸胎怪?她是什么人?”

小商轻描淡写地说:“是个普通女人,体质与常人稍有不同,适合容纳魂气,就算变成怪物也在意料中,只要阵没被破,她和黑鼠就无法从地底出来,她的异变越严重反倒对制衡鼠群越有利,但是她身上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那是我们不可探知的部分。”

魏淑子喃喃道:“人魔……”

她的声音很小,只有靠的最近的张良听到了,还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奇怪怎么有人心甘情愿跑去当牺牲品,她图什么?”

小商说了句云里雾里的话:“总是有人想挣脱那个名为自然规律的框。”

从黑鼠体内散发出来的疫气暂时还没有看见影响,也许短期内不会出大事,小商建议大家先照常生活,等黄半仙回来再合议处理方案,白伏镇似乎被人给盯上了,在这段期间不宜分散行动。

晚八点,去西班牙逛街的刀疤和秃子终于回来了,原来207隧道至北京路地段全线戒严,他们只好兜了一大圈,顺道去新城区探查灾情。曲月桥地段处在地下祭坛轴心线的位置,商业街受灾严重,豆腐渣工程崩了好几座,那里没有黑鼠,但被压死了不少人,反倒是旧城区平房多,工程牢固,除了隧道和北京路一带,其他地方受到的影响不大。

救援队在旷地上搭建紧急避难所,不过旧城区的老百姓普遍比较淡定,都不愿住大篷,商铺饭店照常营业,反倒比受灾前的生意更红火,许多店老板都忙得不愿关门。

魏淑子早在参观鬼市时就领略过白伏人的粗大神经,听了秃子两人的描述后,也不过再次加深了这种印象。

震后三天,旧城区的生活已基本恢复正常,但平静没有持续太久,随之而来的是另一波更险恶的灾难,一种传染病在白伏镇大面积爆发,染病者先是身上长黑斑,随着病情发展,开始出现高热、皮下血肿、肺功能衰竭等危急症状,潜伏期通常在一周之内。

当地政府很快做出应对措施,将白伏镇以及周围5个乡镇定为疫区,白伏镇是重点疫源地。相关机构迅速组织严密的隔离,封堵交通口,并派遣专员进入疫区隔离救治患者。

经过专家鉴定,感染是由鼠疫引发的自然疫源性疾病,属于黑死病的变种,主要经由呼吸道、消化道、皮肤三种途径传播。这是种新型的变种病原,还没有研究出相对应的抗感染疫苗,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隔离病患和喷洒药剂来杀灭病菌以及控制感染范围。

不知道是出于对感染病的恐惧还是被强行限制行动这些因素,近来镇上住民情绪暴躁,犯罪率大幅增长,在短短五天之内爆发了三次团体械斗,住民与救援队之间,医护人员与病患之间,大摩擦小摩擦不断,整个白伏镇宛如被炖在炉子上的热油,泼进去一瓢水,整锅沸腾了起来。

小百花巷又恢复了往日的闹腾,在这危难临头的节骨眼,那些商贩买家还有心思为争摊位和讨价还价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动刀子见血。

游戏厅像个封闭的大罐头,把张良一伙人紧紧包在内部,他们还算沉得住气,每天遣两个兄弟出门采购储备物,速去速回,中途不能耽搁,也不要与人发生冲突。依照小商的推断,黑死病并不是感染病菌所致,而是由黑鼠体内的疫气所引发,跟细菌没有任何关系。人心暴躁很可能是发病前兆,发病后猝死是因魂气交撞导致机体坏死,如果有人能承受得下来,很可能会产生与宋玉玲相仿的异变。

这不是入院治疗和注射疫苗就能解决的情况。正当众人为此头疼时,意外发生了。

刀疤和秃子两人早上出门,中午未归,在巷子口弹棉花的师傅跑来游戏厅拍门,大喊:“里头还有人啊?阿良在不在?”

张良这伙人都是老古董,习惯盖棉被,是棉花店的老主顾,跟弹棉师傅交情不错,听到他喊门赶紧来开。

弹棉师傅一见到张良,抓住他的手就往外拉,一边气喘吁吁地说:“不好了,你家兄弟出事了,你快跟我过来。”

这师傅六十来岁,平常是个寡言稳重的人,这么失态还是头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受疫气影响。张良跟着老师傅来到巷口,城隍庙大门前围着一群人,正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张良挤过人群一看,刀疤和秃子两人□地被吊在牌楼下,遍体鳞伤,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脸肿得像猪头,已经失去了意识,显然是遭到多人毒打。张良怒气灌顶,把两兄弟放落地,脱了衣服遮住他们的重点部位,朝着围观群众咆哮:

“是谁?谁下的手!?”

围观群众大多是附近住户,知道张良是个刺儿头,被他一吼纷纷散开,各干各的去了。有个平头小伙是在隧道里卖打口货的,跟张良交情不错,挨过来说:

“良哥,我刚才看见了,是新沂汽配的人把你两哥们儿连麻袋一起扛过来,吊上去就跑了,没跑多久。”

☆、灾变八

张良骂:“操他妈!好了疮疤忘了疼!”站起来就要走,弹棉师傅拉住他:“阿良,你干啥?”

“去操他姓赵的蛋!”张良双眼通红。

弹棉师傅脱下衣服盖住秃子的半个蛋,对张良说:“先把人送回去,□生风易伤寒。”

张良看看两兄弟确实惨,不仅伤重,连贞操带也给人扒了,还是先回游戏厅再作打算。张良扛块头大的刀疤,让弹棉师傅和平头小伙合力搬秃子,五人一堆回到游戏厅。

值班房没多余的床,魏淑子发挥拆迁大队的本事,把门板卸了搭在凳子上当床板,门板躺一个刀疤,桌上躺一个秃子,加上小商,灾难还没正式开始就倒了三个。

刀疤身体壮,先醒了过来,愤愤地说:“栽了栽了,竟然被马天、三牙两孬种给削了,操他妈!良哥,姓卞的说他在地下林园等你,说随你带多少人,敢去是硬杆子,不去就是软蛋!”

张良气不打一处来,挥手召集残存战力:“炮筒、胖子、猴子,跟我去端了姓卞的傻鸟!”

三哥们儿自然没话说,他们自己也挺流氓,尤其容易被张良带动情绪,一听说有架要打,个个都把拳头捏得咔哒响,这段时间都被闷坏了。

苗晴不乐意:“炮筒身上有伤,良哥,你老是被人一激就跳,这不正中人家下怀?”

炮筒连忙说:“我的伤不要紧,早就好了。”

苗晴瞪过去,炮筒不吱声了,往张良身后站,就算不能还嘴,仍然坚定地以行为表明立场,这时候不能见色忘义。

李安民坐在床头喂小商喝水,不咸不淡地开腔:“新城灾情严重,危难关头还想着对殴?吃饱撑的,怪不得网上老有JY叽歪,说什么中国不亡于外强,都是栽在内斗上,批咱不团结,我还上去跟人掐呢,你倒好,直接以行动扇我脸,落人口实。”

张良脸色一变,刚想发作,李安民紧接着说:“确实也没给人白打的道理,我就这么一说,不是要拦你,你爱干嘛干嘛去。”

张良满嘴脏字硬是梗在喉咙口,瞪了李安民半天,偏头吐唾沫。小商轻笑,柔柔地对张良说:“阿良,你看,我们这里老弱病残齐得就差孕了,把顶用的男士都带走,万一你前脚走,人家后脚就来拆墙该怎么办?”

张良还没说话,魏淑子就开口打包票:“有我在,没事儿。”

被魏淑子痛扁过的瘦皮猴不相信她有这么好心肠,嗤了声,咕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魏淑子横了他一眼,瘦皮猴缩着脖子不吭声,胖子笑骂他是怂货。魏淑子给游戏厅的哥们儿们的打架能力排了个名次,最能打的无疑是张良,其次炮筒,接着刀疤,秃子和胖子并列,瘦皮猴和愣头小哥垫底。

头一回碰面时,马天和三牙就是水皮货,跟瘦皮猴一个等次,恐怕还不如色猴子,第二次之所以感到棘手,应该是那种新款药品作祟,虽然当时药力只发作了一阵子,但很有可能留下后遗症。

据刀疤说,他和秃子俩是被马天和三牙揍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不正常,魏淑子怀疑马天三牙要么是又嗑了那种能让人打鸡血的药,要么是后遗症发了。

张良非去不可,谁劝也拉不住,魏淑子直接挥手帕送行,张良能打,拦什么呢?让他出头十拿九稳。

临走前,魏淑子难得主动地跟张良搭话:“别打死,把人带回来研究研究。”

张良“嗯”了一声,俯身看她,眯着眼睛问:“你在跟谁说话?”

“除了你还有谁?”魏淑子反射性回嘴,愣了一秒钟后,马上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要听甜话吗,于是吊儿郎当地说:“良哥,麻烦你手下留情,别把人打死,最好能捉回来。”

魏淑子这态度不是顺服,是根本就没把人放在眼里。张良心里不痛快:“拳脚不长眼,万一真打死了怎么办?”

“打死了?先把尸体带回来。”魏淑子走到门外,手往大厅窗口一指,“然后再去自首,出门左拐再右拐,警察叔叔在等你。”

张良照旧扇她脑袋,一言不发地抄家伙,带着兄弟们飚向新城区。

张良一伙骑摩托车横穿游戏厅后的荒地,直插曲月桥地段。此时已是傍晚,地震的阴影逐渐远去,灾后重建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受阻道路大部分抢通,受灾市民已有一部分离开安置点,回家正常生活。商业街是新城区损毁最严重的地带,但是地下林园附近丝毫没受影响,广场上搭起几座大蓬,摊铺摆了一地,吵吵嚷嚷,比节假日还热闹。

张良领着兄弟们直奔地下林园,楼梯口拉了黄条,上面挂着块牌子,上写:为防止砖石塌落危害生命安全,各位市民请勿进入地下林园。

入口处有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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