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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重生日志by金风子-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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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出门之际与杨信的口角,还有那时自己心中暗下的决心——虽然离现在不过半日的功夫,却仿佛隔日一般,那么的虚假,不真实。
  然而他竟然才离了自己便来到县主府上!
  这实在是,实在是让掷杯仍不住的怒火沸盈!她一时忘了鼎娘的存在,忘了身上的伤痛,猛地站起身来,在屋中紧紧绕了几步。
  他为什么而来?
  他能为什么而来?
  结合刚刚鼎娘话里的意思,掷杯猛然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地方!
  “……怎么,能!”一时间仿佛一切都背叛了自己,自己平日里美好的生活仿佛一个假象,又像一个泡泡,在太阳底下被轻轻一戳,“砰”地一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耶,杜尉迟,杨信……一个一个,全抛下自己,没了。
  无论什么人,嘴上说的多好听,却几乎选择了同一时刻抛下了自己。
  她只觉得胸腹之间憋闷得很,几乎喘不上气来,恍惚间伸手推了门,两步就跨出门外。
  “你上哪里去?”身后响起鼎娘压低了声音的呼唤,却传不到掷杯耳朵里。她只是想走两步,散散这胸中的浊气,好能正常的呼吸,因此方向也不辨,只随便寻个无人的地方一路行去。
  似乎有什么人来扯她的手,她无法察觉。耳边有什么人一直在同自己说话,掷杯只恍惚感觉到这一切,却仿佛与真实的世界隔了一层膜似的,却听不到耳朵里去。
  更别说是心里。
  只这么茫然的一阵走,掷杯猛然回过神来,却发觉自己居然在一个陌生的园子里。
  县主府上她也来了多次了,这个院落她却从未见过。与县主府的华美娇奢不同,这个院落却是有几分粗糙——甚至是平凡的。一颗高大的杨树笼罩了院落,门前几垄菜地稀稀疏疏种了些常见的蔬果。屋舍不大,门扉紧闭。
  这可真不像是县主的风格。掷杯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然而此刻实在在她身边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已经无力去深思,只沿着林间j□j一心往外行去。
  路径深幽,周围渐渐有怪石林立,掷杯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忽而视野一亮,掷杯竟然从一座假山之中钻了出来。回首再望来时路,已然隐没在山石之中,杳然无踪。
  掷杯长吐一口浊气,突然听得前方似有男女低语之声隐隐传来。掷杯不禁屏住了呼吸,伏地身躯,借着花木的掩映悄悄贴了上去。
  “你究竟想要如何折辱于我!”猛然间那男子突然大声嚷道。这声音如此之熟,掷杯不需多加分辨马上便认了出来。
  ——杨信。
  ——真的是他。
  掷杯只觉得全身瞬间便麻痹了,不能动不能言语,似乎连血液都凝固在血管之中,只能呆滞在原地,听那女子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我就喜欢你这副气得跳脚的模样,忒有趣,有趣。”
  这分明是安定县主的声音。掷杯脑海中仿佛看到这么副画面:县主正半倚在高塌之上,蜷着腿,昂着下巴,漫不经心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塌边的宠物,那宠物被撩拨得乍起毛来,冲着县主呲牙咧嘴,却只敢低声吠叫,县主刚一动作,便夹着尾巴“嗷”得一声扭身就跑。跑,还不跑远,过一会有悻悻地回到县主塌前。
  像,真像。
  掷杯咬了牙,听那二人你来我往的腻歪几句,不禁觉得荒谬的可笑:自己究竟怎样瞎了眼,迷了魂,才看上杨信这么个软脚虾的?
  杨府里的事靠不上他——他只会站在顾氏的身侧,同她一起声讨自己;阿耶的事靠不上他——他只会反过来责怪阿耶行事不端,势必要自己先大义灭了亲;杜尉迟的事靠不上他——他只会觉得自己是为了私情,而不会想到其它……
  他以前真不是这样的人……
  究竟是什么时候,两个人的关系紧张起来了呢?究竟是什么时候,猜疑、妒忌充斥了他们的生活了呢?
  掷杯忽然觉得很疲惫,仿佛如同从大梦中突然惊醒,一时不知究竟是真是假,是现实还是梦境。刚刚未瞧见这一幕,只靠猜想的时候,真让她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然而此刻见着这荒谬的一切,却让她打心底里觉得滑稽。
  似乎,没那么可怕了。
  无非是自己曾经的付出全部落空,无非是承认自己的眼光太遭,与不该结婚的人结了婚。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那样让人心伤。
  然而那二人的声音却一直传入她耳畔:
  那是县主的声音,“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明明嫩白得不行,还爱在那里瞎跳脚——将你调入礼部是我托人办得又怎么样?你不是说恨不得躲开了我,再不同我见面的么?现在如何?不是还得老老实实的来找我么?”
  接下来是杨信的声音,“你究竟是想怎样,我跪也跪了,求也求了,求你了还不成么?”
  “你不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死也不求我这个……什么来着,哦,贱婢么?如今怎么不再硬气了?”
  “我真的错了,你就高抬贵手饶过我这一遭罢!”
  “切,真无趣,你明明知道的,一直问干嘛?我想叫你叫两句好听的,你不知道?”
  接下来便是长久的沉默,半响,杨信的声音才响起,压得极低,几乎不像是他的声音了,“好妹妹……求”
  “什么?听不见啊……”县主笑声极其张狂,远远地传出去,“你大点声啊?”
  掷杯听着这一切,却模模糊糊的好像在观赏一出荒诞的喜剧,不知为何,她既不感到生气,也不感到伤心,只觉得荒诞的可笑——明明一个闲的发慌,一个憋屈的发疯,却偏偏在这里扮演有情谊的男女,扮演深情,说着谁也不相信的誓言。实在是可笑,可笑得厉害。
  ——真的好笑。
  她几乎忍不住,想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当面的好好嘲笑一番这两人,脚下却突然一顿。
  ——是了,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翻开裙摆,扯下内裙裙摆的一块白绫——没有笔,她四下里望了一下,也没有可以用来写字的东西。
  无奈她只能举了手指,瞧了瞧自己纤长的手指,她有些舍不得:可惜了,可惜还要浪费些血肉在这些渣滓之上。
  十分舍不得。
  十分不值得。
  下一秒她已经咬破了指尖,在白绫上重重写了两个大字:“休夫!”
  写好了,她不慌不忙的拿在眼前欣赏了一番,“休”字沉稳,“夫”字略有些跳脱,最后一笔歪了些。
  也便罢了,掷杯瞧了瞧指尖,打消了重写的念头。
  ——如今只待自己登台演上这一出了。
  她猛吸一口气,忽视了腰腹间伤处撕裂般的疼痛,便要昂首登场!
  忽而远处传来钟娘焦急的呼声:“县主,县主……哎呀,宇文少卿你莫急……”
  而后突然一男子洪亮的笑声乍然而起,“阿妹,你又在玩什么作耍?竟拦着我不成?”
  掷杯迈出一半的腿猛然顿住了,满腔的恼火瞬间燃烧了她:
  ——宇文化及!
  居然是他!!
  就在掷杯这一愣神的功夫,那边安定县主早抛下杨信,娇笑着迎上前去,“阿兄!你怎么有时间上我这来!”
  透过林荫,掷杯恰好看到县主的身影如同花蝴蝶一般投入宇文化及坚硬的铠甲之中。县主脸上的惊喜是那样明显,这样单纯以及毫不掩饰的笑容,引得掷杯微微一楞。
  “阿兄,阿兄,阿兄!”安定县主只一遍遍唤着宇文化及的名字双手攀住了他的脖颈。
  宇文化及却像是见惯了安定县主的撒娇一般,只腾出一只手勉强拢了她,不让她因为太大力冲向自己而撞疼了,一边浅笑道,“怎么,安定如今长大了,学会瞒着我了?究竟有什么事呢,竟让阿钟守着不让人进来……你是谁?”
  却是杨信满身不自在的跟了出来。
  安定县主连瞥也不瞥眼杨信,“是我密友的郎君,不过为了求官求职而来,只缠人得紧,打发出去了也便罢了。”
  “再怎么缠人,也不该孤男寡女的呆着,”宇文化及皱了眉头,“你哪个密友?有这样的夫君,不如还是少来往些的好。”
  杨信站在那,听着这二人毫不顾及自己的存在,竟当着自己的面说当面诋毁自己,不由得暗暗攥紧了双拳,不甘辩解道,“并非如此!我是被逼来的!”
  “一个大男人,能被逼来?”宇文化及哂笑一声,面露不屑,引得杨信哑然无语。
  “掷杯,杜掷杯,你应当也在宫里见过的,”安定县主仍扒着宇文化及不撒手,“她可是弓马俱精,又有豪气品格儿也好,竟不像商户之女,就上次在宫里跟人比试射箭,赢了的那个!”
  “姓杜,商户?”宇文化及沉吟一下,“我记得上次宫里射箭赢了的那个分明是英武男子……”
  “啊,那是她弟弟,长得可俊俏了。叫什么来着……杜……”安定县主“杜”了半天没想起来,宇文化及倒笑了,“杜尉迟。”
  “正是杜尉迟!”

  63

  话音刚落,一旁杨信再也忍不住了,猛然道,“他有什么好!凭什么你们都夸他!”
  “呵呵,”宇文化及止住安定县主想要轰杨信离去的动作,反倒饶有兴趣的上下细瞅了遍杨信,“怎么,你不喜欢他?说起来他还算你妻弟……”
  “莫非天下人都该喜欢他不成?那个寡义廉耻的畜生,能对自己的姐姐起非分之心,不知为何总有那么多人替他求情!还好我那岳丈识破了他的面目,将他逐出门去,该!”这个时候听到“杜尉迟”的名字而暴怒的杨信,早失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气质,只恨不得把心中的浊气一时全散布出来。
  “哦,竟然是为了此事?那你可知他究竟身处何方?”
  “我哪里知道,我只恨不得他死了才好!”
  “那你娘子也不知道了?”
  “可笑那牲畜被逐出家门之后还想再见我那娘子,可笑,我岂能容他……”
  “你派人赶走了他?”宇文化及打断了他越来越亢奋的话语,追问道。
  “不过派仆役打走了他!可笑他为了演戏,竟不还手,白吃了好一顿打,真是过瘾!”
  掷杯在一旁听着杨信竟说出这种话来,左一句“畜生”又一句“牲畜”早气得失去理智,从藏身之处一跃而出,一团白绫早当头丢在杨信面庞之上,“你休再胡说!”
  林木中突然跃出一人,引得诸人均是一楞,宇文化及右手拢着安定县主,一个侧步,远远迈了出去,同时左手往腰间一探,握住了腰侧的佩剑剑柄:“——什么人!”
  杨信却是完全呆滞在原地,只瞧着一张白茫茫的不知什么东西,直望自己面前而来,迎风一展,直罩在自己脸面之上。他不由得连退数步,绊倒在地,双手在脸上不住乱抓,半响方掀下来薄薄地一张白绫。
  白绫上面斗大的血渍斑斑驳驳,望之令人心悸。然而那字迹的意思却更让人心惊,杨信也是举人出身,望着那两个并不复杂的字,脑海中却怎么样也无法将它们之间的意思联系起来,“休”是“休”,可这后面怎么又能跟个“夫”字?向来只听过“和离”“休妻”只说,又哪里听到过“休夫”?
  真是骇人听闻!
  那边掷杯掷出白绫,如同一时间甩脱了长久以来的满身重担,突然只觉得神清气爽,再不浪费这大好的时机,反手向宇文化及攻去!
  若是能抓了他,擒了他,必能换回阿耶!
  这么一想,掷杯顿时只觉浑身有力,早忘了全身的伤痛,奋力出招!
  如今时机调换。宇文化及一手拢了安定县主,一手勉强应付了掷杯的招式,刚刚他原本想拔剑来着,只是刚抬臂拔到一半,却抽了几次都未能抽出剑来,他生怕用力太大无意伤了怀中的安定县主,便也不再强抽,百忙之中忙低头看了,才发现是安定县主腰边的环佩绊住了机括。
  安定县主一张俏脸吓得粉白,刚在宇文化及耳边惊叫了声,引得他脚下一顿,被掷杯一掌正中肩膀,见状安定县主只发狠捂了嘴,一双俏目中喷薄的怒火似乎能将人点燃——然而却逼死了自己再也不多做一声——哪怕因为太过惊惧而生生咬破了自己捂住自己嘴的手掌。
  那边掷杯远没有他顾及得这么多,仿佛疯癫了似的,只一心一意的逼得宇文化及步步后退,她眼中只有面前的宇文化及一人,根本瞧不见安定县主欲择人而噬的神情,更别说分神去瞧瞧一旁全无动静的杨信了。
  她招招不留余地,却只觉得心中越发舒畅,仿佛所有的憋闷,所有的委屈不甘都随着招数消失了一般。
  她心中只有一个意念,拿下宇文化及,救出阿耶!
  然而宇文化及毕竟是男子,又曾连年征战,武艺也是非凡,掷杯急于求成,招式不禁使得老些,他却静下心来稳扎稳打,掷杯一时竟无法奈何得了她。
  正在这时候,宇文化及忽而脚下一顿。
  而后便听得安定县主一声惊天高呼。
  这声音如此响亮,让掷杯都忍不住像她望了一眼。
  却见到安定县主猛地从宇文化及怀中挣扎而出,拼命一扑,直扑到他的背上,“——不要!”
  掷杯转头看时,已瞧到一个黑影直扑到众人之中。
  ——青娘!
  她怎会突然在此,又因何而来?!
  刚刚辨认出青娘的模样,掷杯眼瞧着突然一股鲜血喷薄而出!
  安定县主的身体随着这鲜血软了下去。
  掷杯不由得一惊,再细瞧青娘,只见她手握一把剪刀,正将利刃从青娘身体中抽出。
  “阿妹!”宇文化及此刻也顾不得其他,随手一击正中青娘的胳膊,而后只顾托起了安定县主软绵绵的身体,“阿妹你怎么了?”
  青娘原本并无武功在身,不过仗着出奇不意方占了上风,此刻被宇文化及随手一击,一条胳膊早古怪的反折而过。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肯丢下她手中的剪刀,反倒用另一只手勉强撑住了自己的胳膊,又像宇文化及刺来。
  “都是你这个恶徒,害了我家幼弟……”
  掷杯听闻此话,脑海出忽而有灵光一现,前日里自己曾许过帮青娘找他幼弟的话,而后便没有消息,原来竟是已经去了么……怪不得青娘居然如此愤恨,一家只余下这一点骨血,好容易逃过当年的一劫,谁料竟也未能逃过一劫!
  只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故事。
  电光火石之间,掷杯已经想通了原委,再瞧青娘状若疯癫的模样,也不知道心中究竟是如何感受——青娘面上本就有胎记,此刻更是狰狞地将全部五官纠结在一起,仿佛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只欲噬人!
  宇文化及依稀也认出了她,一边托着安定县主的身体,一边躲避,嘴上却毫不见服软:“——居然是你,你们家莫非还没死光?!倒也好,今日便让这血脉绝断得好!”
  眼见着青娘马上便要支持不住,掷杯忙赶上前去,二人同仇敌忾,眼见宇文化及即将不支时,他忽而单手一展,将安定县主向掷杯兜头抛来!
  掷杯躲闪不及,只得运掌将她击往别处。谁知道一掌击中,鲜血更喷涌得厉害,而县主却连吭都不吭一声,身体重重落在地上,砸出一片尘土。
  竟然……死了?
  掷杯虽从小爱舞刀弄枪,可最多也不过狩猎些动物,从未杀过人,可也未曾更别提亲眼见到人的尸首,就这么一瞬的功夫,她只觉浑身都僵硬了。
  正在此刻,那边杨信也恰在此时回过神来,惊叫出声:“你们在干嘛,居然敢袭击朝廷命官、名门贵戚?呀——杀人了——”
  也正在这时,宇文化及失去牵绊,腰间长剑出鞘,正从青娘胸腹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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