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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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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走进阿犁曾经住过的屋子,每一个物件都是按着当日的形状摆放着。“来人,把当日在这边服侍的宫人给寡人带上来!”
郎官推着脸色煞白的李嬷嬷进了屋子,嬴政望着浑身微颤的李嬷嬷良久没有说话。“她临走的时候说过什么?”
“她,她让奴才好好看着这满园的花,让奴才有空给公主和公子摘点过去!”李嬷嬷知道大王喜怒无常,自己又是服侍过阿犁的人,总是感觉脑袋随时会落地。
嬴政无语,想问问这个奴才阿犁是否有话留给自己,又觉得难以启齿。嬴政一扭头,发现床榻边上有两个枕头不像枕头、蒲团不像蒲团的绢帛包。“那是什么?”
李嬷嬷看了看大王所指的物件,“她临走前绣给大王的,但当日进不了殷阳宫,所以就一直放在了这里。”李嬷嬷见大王好奇,赶紧拿了一个递给嬴政。
“绣给寡人的?”嬴政捧着这绢帛制成的垫子,依稀闻到上面阿犁的味道。
“她说大王总是坐着,得找点东西垫垫腰背!这一针一线都是她亲自缝的,里面装的是她亲手摘下来的菊花和艾草叶子!”李嬷嬷擦了擦眼睛。
嬴政没有作声,紧紧抓着帛垫心中突然如释重负。这么多天,一直折磨嬴政的是阿犁眼中曾经的恨意,现在看着阿犁对自己的关心,嬴政心中涌起酸楚的安定。“芷阳,寡人迟早会迎回你,到时候就算你要做王后寡人都依你!”
“这园里开的花你到时候记得拿到殷阳宫!寡人屋里也要!”嬴政缓缓起身,亲手拿起阿犁绣的那两个帛垫。“大王,奴才来拿!”一个宫人想上前。
“狗奴才,这是你能碰的吗!”嬴政怒喝。所有的宫人脸一白,全部跪下了。
嬴政紧紧捧着阿犁的心意,最后回头望了望那满园的梅花。“好生照看这里,要是让寡人看到你们躲懒,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洛熙,你早点睡,我先回去了!”阿犁给洛熙盖紧被子。
“我没事了!不过这匈奴草原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洛熙打了个哈欠。阿犁淡淡一笑,吹灭了帐篷里的蜡烛缓步出门。
“塔斯和须卜士呢?”阿犁轻声问汐汐,突然呛到一口冷风,咳嗽起来。
汐汐快步拉她一溜小跑进了自己的帐篷。“好像听说大月氏的使者来了,他们都随右贤王去陪使者喝酒了!”汐汐扯下阿犁的披风,转身给阿犁铺床。“看看,岗萨这个小祖宗又把东西落这里了!”汐汐笑着拾起岗萨的小刀。
“先搁着吧,今天实在冷,先睡!春天的雪比冬天的冰人啊!”阿犁缩起身子钻进被窝。汐汐淡淡一笑,睡到了旁边的一个床铺上。阿犁淡淡看着手上的银铃和珊瑚,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小盒子紧紧放到胸口,那里装着自己和蒙恬已经纠缠在一起的灵魂。阿犁拼命忍住泪水,闭上眼睛,希望在梦里与秦国的一切重逢。
阿犁感觉脸上微凉,似乎有人在轻抚自己的脸颊。阿犁微微皱起眉头,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很长时间的梦。粗重的喘气声传来,阿犁内心大骇,觉得似乎这又不是梦境。阿犁猛的睁开眼睛,发现左贤王压坐在自己身上,正凑近了要亲吻自己。
“啊!”阿犁尖叫起来,看到汐汐被人紧紧捂住嘴巴大急地看着自己,却挣扎不开左贤王侍从的钳制。
“放开我!”阿犁想翻身跳下床。
“公主,你迟早都要嫁给我,怕什么!”左贤王一把拽住阿犁,看着她白皙的手腕,更加色迷心窍,拉起阿犁的手大声亲了一口。
“大胆!你给我滚!”阿犁觉得自己几乎要呕吐了,用力挣扎。
“够味道!”左贤王大笑了起来,开始撕扯阿犁的衣服。
“住手!你这个恶棍,你不怕单于和太子杀了你吗?”阿犁大惊,眼泪直流,却强不过左贤王的力气。眼睁睁看着自己几乎要被脱得只剩下亵衣,阿犁猛地用力咬住自己舌头。左贤王一惊,掐住阿犁的嘴让她无法再伤害自己。
“公主,何苦?在这匈奴我可比那冒顿更能保护你!听话,给我好好生几个儿子!”左贤王粗暴地吻着阿犁。
阿犁觉得胸口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拼死挣扎,内心却泛起巨大的绝望。
“左贤王小心!”侍从呼喝起来。
“你是现在滚出去,还是等我的刀划破你的喉咙?”左贤王的动作突然停滞了,感觉到喉咙口冰冷的兵刃。“岗萨,你这是干什么?”
“滚!如果让我看到你再欺负我姐姐,我一定让单于把你扔出去喂狗!”岗萨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左贤王皱起眉头,岗萨还是个孩子,若论力气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岗萨在匈奴的地位特殊,触怒他并不明智。
阿犁乘着左贤王愣怔的当口拢紧身上的衣服连滚带爬地摔下床,浑身发抖。左贤王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又气又急。阿犁凝脂般的肌肤仍然存留一丝腻滑于指尖,左贤王觉得自己对这个女人的欲望更加高涨。
“滚!”岗萨大怒。
左贤王讪讪下床,千算万算居然没算到岗萨会误打误撞,心头直恼恨自己沉不住气,没有再晚些来。
“来人啊,把我的侍卫全部调到这里!今天本王子睡在这里!”岗萨恶狠狠地把刀归鞘。汐汐慌忙挨近阿犁,紧紧抱住她,急得也是泪流满面。突然听到外面女奴的哭声,左贤王随便寻了几个女奴拖了出去。
阿犁突然开始呕吐,汐汐慌忙帮她拍背,一叠声让人拿热水和手巾。岗萨看着阿犁花容失色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自己母亲和左贤王的关系岗萨不是不清楚,但是没想到这个左贤王现在居然连阿犁的帐篷都敢钻。
“这是什么地方啊,还有没有规矩啊!”汐汐大气,哭得抽抽噎噎。须卜士连滚带爬地进帐,看到阿犁衣衫不整拼命呕吐,心下大惊。汐汐朝他摇摇头,须卜士稍微松了口气,如果阿犁公主真的发生些什么,太子非杀人不可。
“给我好好守着这里!以后要是什么人敢乱闯乱撞,我一定砍死他!”岗萨走上前搂住阿犁,“姐姐,别哭了,我在这里!”
阿犁泣不成声,想起方才的一幕就觉得痛不欲生。“姐姐,拿着,以后对着畜生,就用这个!”岗萨手上的匕首发出寒光。阿犁愣愣接过,冰冷的刀鞘触痛了她的心。蒙恬温柔的笑颜在心中一闪而过,阿犁紧紧握住刀浑身僵硬。
“大王快来救救芷阳吧!大王!”汐汐大声哭了出来。手上的珊瑚比鲜血更红,紧紧缠绕在阿犁手腕。

日暮乡关

“畜生!”冒顿一脚踢翻了左贤王,挥拳就打。头曼单于气得满脸煞白,看着自己儿子和重臣当众厮打,恼恨得根本说不出话。“还不拉开他们!”呼衍冷着脸,暗骂左贤王没用。
“你要是敢离阿犁三步远,我一定撕烂你!”冒顿想起这个猥琐的男人居然想侵犯阿犁,心中的怒火不可遏止。“怎么样,我就是亲着了!够味!就是身子不够壮实!”左贤王有恃无恐。“放手,我要杀了他!”冒顿变了脸,右贤王看着冒顿的脸色大惊,立即指挥更多的人上去拉扯冒顿。
“够了!一群狼崽子!你们闹够没有!”头曼大怒。“冒顿,你是太子,我的儿子,这么没规矩像什么话?”头曼怒骂,“至于左贤王,阿犁毕竟是我女儿,你这样让我脸往哪里搁?”头曼倒不是心疼阿犁,在匈奴男欢女爱没什么大不了,他们根本没有贞洁的概念。但是阿犁名义上毕竟尚未嫁,秦国又放了狠话,头曼心里还是有些顾忌。
“难道就这么算了?阿犁是我大匈奴的公主!”冒顿听得头曼有偏袒左贤王的意思,大怒。
“大月氏马上就要派人来了,你们这倒给我窝里斗!”头曼一拍案几,呼衍赶紧挨上去给他揉胸口。“都给我下去!”头曼挥挥手,心烦意乱。
冒顿冷冷看着头曼,猛地挣开拉住自己的侍从,气冲冲出了单于大帐。“呸!”左贤王朝冒顿的背影吐了口唾沫,轻轻擦擦出血的嘴角。呼衍一眼瞥见情人的孬样,心头也是不乐意。
“大月氏这次眼红上次秦国送来的东西,想分一口!这倒也就算了,他们的使者好像还要我派一个王子去做人质!”头曼叹了口气。漠北诸胡部林立,目前大月氏和东胡是匈奴最大的敌人,国力也在匈奴之上。
“人质?”呼衍大惊。
“可不,这套鬼玩意好像也是和中原学的,让我押一个儿子在那边!”头曼垂头丧气的。
“我不管啊,岗萨可是我的心头肉!”呼衍一推头曼。
“他也是我的心头肉啊!可我只有两个儿子啊!”头曼叹了口气。
“单于啊,我可听说自从在上郡震慑了秦国之后,冒顿在军中可有风头啊!很多百长都向他效忠!冒顿有一次喝酒还骂你活这么长干什么呢!你瞧瞧,他刚才哪有把你放在眼里!”呼衍想起冒顿的眼神就不悦。匈奴规矩,若是冒顿继位,除了生母,头曼的阏氏都要转嫁于冒顿,想起要到冒顿手下讨生活,呼衍浑身起鸡皮疙瘩。
“哼!”头曼对冒顿日益积累的威望很不满。冒顿已经20岁了,身强力壮、野心勃勃,头曼感觉到了沉沉的危机。
“把太子送到大月氏不是正说明我们的诚意吗?”呼衍凑近头曼的耳朵。头曼一惊,看着爱妻明媚的表情,心里有些迟疑。“单于,你还有岗萨呢!”头曼心中咯噔一声,与其让他们兄弟相残,还不如自己做出选择。
“等大月氏使者到了,我会和他们说!冒顿也算是去那边历练一下!”头曼皱紧眉头,呼衍看着头曼的表情,舒畅地笑了起来。
“阿犁!”冒顿怒气冲冲进了帐篷,看到妹妹惨白的脸,心疼得很。阿犁看到哥哥心里松了口气,咳嗽起来。
“那群死奴隶,怎么照顾你的!”冒顿给阿犁拍背,一脚踹翻了旁边一个战战兢兢打算给阿犁打热水的女奴。“阿犁放心,哥哥再也不会走了!哥哥上哪里都带上你!”
阿犁眼圈一红,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洛熙上前扶住阿犁,给她揉胸口。“她受了惊吓,身子一直没好过,前些日子还发烧了!”
“畜生!”冒顿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见阿犁身子虚弱,赶紧把她抱上床。“阿犁,睡会儿啊,听话,哥哥在这里!哥哥会保护你!”阿犁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手不自觉地拽紧枕边的匕首。冒顿看了心里更加难受,轻轻拍着被子。
洛熙上前走近冒顿,“你刚回来,先去睡吧,这里交给我!”冒顿没有说话,宠溺地给阿犁拢拢头发。洛熙心头一黯,现在冒顿眼里只有阿犁,自己在这匈奴草原身份不尴不尬,要不是担心阿犁,洛熙早就离开了。
阿犁缓缓睁眼,骇然发现哥哥搂着自己半躺在自己床上。阿犁浑身不自在,慌忙要起身。冒顿一下子被惊醒,“阿犁,醒了啊?”冒顿揉揉眼睛,一把定住想下床的阿犁。“再睡会儿啊,我让人你给端水!”
“哥,你昨夜睡在这里的?”阿犁花容失色,一眼看见汐汐的床空着,心头更惊。
“是啊!”冒顿伸了个懒腰。
“哥,阿犁长大了,你怎么能随便睡在我帐里!”阿犁大急,突然发现哥哥目光深沉地望着自己的衣襟。阿犁一惊,赶紧拉紧领口,觉得异常不安。
“怕什么啊,我们一起长大的,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赖在我帐里吗?哥哥都给你洗过澡!”汐汐慌慌张张地进帐,见阿犁衣衫齐整总算放了心,昨夜太子的人守着帐门,汐汐进来不得,担了一夜的心。
“哥!阿犁是大人了,男女七岁不同席!”阿犁又羞又气。
“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些都是南蛮子的东西!那些蛮子也光说说,那些王宫里可不比咱们匈奴干净!”冒顿鄙夷。
“不管怎么说你下次不能在我这里过夜!”阿犁觉得脖子后面直起鸡皮疙瘩。
“阿犁,你别老信南人那套鬼玩意,你是匈奴公主!”冒顿宠溺地抚摸阿犁的青丝,见她脸颊粉粉的一时情动,轻轻吻了阿犁一下。
“哥!”阿犁震惊得说不出话。
“阿犁,再安心等几年,到时候我封你做大阏氏!”冒顿搂着阿犁笑得很高兴。阿犁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冒顿,脑子一片空白。“阿犁,你走了十年,我的心空了十年,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哥,我们是兄妹!你别逗阿犁了!”阿犁的声音微微发抖。汐汐睁大眼睛看着冒顿此刻脸上的温存,觉得一阵反胃。
“兄妹怎么了,我们又不是一个娘生的!阿犁,等着哥哥!”冒顿听到帐外士兵的呼喝,整整衣服。“好好服侍,要是阿犁掉一根头发,我让你掉脑袋!”汐汐拼命点头,心里很不安。
“汐汐,我该怎么办?哥哥,哥哥他……”阿犁抱住脑袋觉得自己陷入一片混乱。
汐汐叹了口气,紧紧抱住阿犁。这里是匈奴,美丽的女人就是男人的猎物,男人连起码的掩饰都不会。汐汐整日看着那些女奴在贵族怀中哭泣,心里寒透了。匈奴人甚至会集体强暴女俘虏,帐里的哭叫让汐汐半夜都睡不好觉。阿犁虽然是公主,但是在很多匈奴贵族眼里,她不过是一个流着中原血统的美人,一个随时等待征服的美人。
汐汐内心忧愁,“这里的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
“蒙卫尉,为什么父王不出兵匈奴?”扶苏放下剑,望着北方的天空心里忧愁。蒙恬心里一恸,阿犁的泣颜夜夜折磨着他,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定鼎中原是我国既定的国策,从昭襄王灭了义渠国之后,漠北诸胡就不是我大秦的心腹大患。进攻山东诸国、平定中原是历代秦王的心愿,压在大王肩头的是大秦五百年的重任啊!”蒙恬拍拍扶苏肩头。
蒙恬知道近日秦军攻赵邺邑又遭遇李牧的抵御,秦军又是大败。总算是攻太原的一役艰难地行进,似乎可以夺下狼孟挽回些面子。这样一来,山东形势不稳,嬴政也无法攻打匈奴,所以这些日子嬴政的心情格外不好。
扶苏的双眼充满忧虑,叹了口气。“为什么大秦五百年的基业却容不下一点点柔情呢?太傅教导我百家学说,但我只是越听越迷糊而已。什么王道、霸道,这些学说在面对世间的残酷时有何用处!在这个纷乱的世间,武道才是真正重要的,谁有力量谁就掌握了主动!”
蒙恬看着扶苏,这个孩子性子很温和,人也特别聪慧,在秦宫诸多公子中是最机灵的一个。但是扶苏的性格有点柔弱,喜欢冥想,和强调行动的大王有些不同。
“公子,武道并不能用于统治天下,但是统一天下却不能没有它!您学习诸子学说不是要对某一种说法五体投地,关键是去领会其中的行事方式,仔细鉴别哪些对大秦有利,哪些在目前只是理想罢了。”蒙恬沉声道。
“蒙大人,你懂的真多,连太傅都夸奖你的文采好!”扶苏敬佩地看着蒙恬。
蒙恬苦笑,自己饱读诗书又有何用,眼睁睁看着阿犁离去却毫无办法。近日蒙恬不断了解匈奴风土人情,越听越心惊,那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阿犁如此柔弱美丽该如何自保。蒙恬知道嬴政现在根本没有闲余兵力举兵匈奴,阿犁的名字在朝堂和宫廷中仿佛被人刻意抹去了,连谈论她都顶着巨大的风险。
“扶苏哥哥,我也要练剑!”子高身后跟着一大群宫人,跑得气喘吁吁。
“子高,你干什么,你才这么点大!明年再说!”扶苏扶住子高。
“我要练好功夫救出娘!父王不去救她,我去!”子高刚被嬴政训斥了一顿,心里委屈得很。
扶苏知道子高很思念芷阳,心里一黯。咸阳的春风吹动冒出嫩芽的垂柳,一城飞絮,空中弥漫着一股恍然的味道。“为什么父王有兵去打赵国却不去打匈奴!”子高恨恨踢着石阶,眼圈红了。
“公子小心点,那鞋可是……”宫人生怕子高伤了脚。
子高猛然想起这鞋是阿犁绣的,赶紧俯身拍干净了。扶苏看着弟弟如此,轻轻搂住他。“子高,你娘是一个坚强的人,她一定在那边等着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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