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兽奇缘-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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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伊，马上就可以出冰原了，到那时你也可以回自己的故乡，不必再跟着……”苏墨沉吟着，却被男子坚定的声音截去了尾音，“不，佐伊不回国，苏墨大人要去的地方便是佐伊的目的地。”
　　苏墨看向那双深邃的紫眸，坚定忠诚就如同刻印在瞳仁里，让她无奈又感动。“好吧，既然这样，来帮我收拾行李吧。”佐伊立刻欣喜地点头，站起身大步走过来将衣服分类折叠，放入苏墨摘下来的戒指里。
　　“露可呢？”她轻声询问，眉头微微蹙着似在担忧。“和幻鱼一同去西北角的冰湖猎食了……似乎想给苏墨大人抓几只鱼来吃。”佐伊沉声回答。苏墨莞尔一笑，“我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对了，我再抓几只佐伊喜欢吃的大虾。”
　　佐伊取出一件厚实的毛绒斗篷，俯身为苏墨披好，细心地系上带子。“谢谢您，佐伊等您回来。”他微笑着，笑意延伸至眼底，如同水波扩散在深紫色的湖泊里。
　　苏墨到达冰湖时，冰湖的一角一只雪白的狮子正辛勤地在岸边等着幻鱼从水底下扔鱼虾上来，它的脚边已经堆了数十只活蹦乱跳的各种鱼虾。有些想要趁机逃跑，却在马上就要跳到湖里时都被它用尾巴抽回去躺平。
　　苏墨扑哧一笑，径直快步走过去，然后小跑着从后面扑向路加兽。嘭一声，苏墨扑过去抱住露可的脖子，她身形瘦弱，抱住露可就像个孩子抱着一个巨大的玩偶。露可惊得毛都竖起来了，看清是她时却开心地呜呜叫出声，尾巴甩了甩，舌头也伸过来舔她的脸。
　　苏墨摸摸它湿漉漉的黑鼻子，俯身看向清澈的湖面。隐约看到优美的鱼尾一晃，闪着蓝色的波纹。苏墨正待笑着招手，身后的气流却突然猛烈了起来。转过身，毫无意外地，巨龙优雅地降落在不远处。他并不靠近，声音却穿过雪雾而来，“离渊，该走了。”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幻鱼探出半个身子，栗色的长发倾泻着铺满白皙的肌肤。苏墨已经站起身，将那些鱼虾装到露可带来的筐子里。“喂，我要走了。”少年带着几分傲气的声音让苏墨手上的动作僵了僵。
　　她转过脸看向那个和自己生活了大半个月的少年，脸上是柔和的笑意，“嗯，再见，阿离。对了……最后谢谢你抓了这么多鱼虾。”少年脸上一红，移开视线看向远方静静等待的岚羽兽，心中牵扯出奇怪的情绪。千泽来接他了，这不是他最想要的吗？为什么现在却有些不想走了？
　　他幻想过很多次离开的场景，他兴奋地跃出冰池，冲向那个他一直依赖，全心信任的人。不是像这样呆呆地在远处看着它，不是像这样好像被冻结了一样无法摆动鱼尾。不该这样的……彷徨犹豫之时，突然有温度落在头顶，抬起头，熟悉的温暖笑容落在身上，“阿离，和千泽在冰原上幸福地过完漫长的下半辈子哦。”
　　她眸底似有光亮，就那么微笑地看着它。离渊却突然觉得哪里疼了起来。听到这句话心里竟然蔓延开铺天盖地的恐慌和失落。“你……”
　　“我也要离开了，和露可，佐伊一起去外面的世界。”离渊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会觉得冰原上的风变得更加冷冽了，吹到脸上很疼。
　　苏墨揉揉它的头发，站直身子，拍拍身边的路加兽，迈开脚步离去。风扬起她的斗篷，她的身影在簌簌的大雪里远去，终究消失了。离渊睁大眼睛看着，一直看着，在那个小点儿消失时，啪得一声，有什么液体从眼眶里溢出，掉落在冰湖里。

　　第三十三章　幻鱼的拥抱

　　露可变成人形时，苏墨正闲闲地剥着虾壳，嚼着虾肉。这一变就变出个活色生香的少年，还是□的。露可变回人形前正学着苏墨端坐着，爪子里捧着一大只烤鱼，这会儿就造就了如此暴露的姿势。双腿大开，该露的，不该露的全都冲入对面毫无防备的苏墨眼里。
　　苏墨静了几秒，噗得一声把嘴里正嚼着的虾肉喷了出来。心道，还好佐伊觉得不够入味又去拔调味草去了。露可眨巴着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变身了，第一反应却也不是想着赶快去遮羞，而是眼睛亮闪闪地扑向苏墨。
　　在露可看来，人形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随时扑倒苏墨而不会把她压扁。苏墨再淡定也无法做到脸不红心不跳，怔神间已经被少年扑过来一把抱住。
　　露可身上有冰原上特有的清新凛冽的落雪气息，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有了宽阔的臂膀，可以将瘦小的她完全搂在怀里，手臂紧紧贴着她的后背。
　　路加兽是冰原上唯一有着温度的幻兽，苏墨贴着他的身体，感觉到舒适的暖意。“苏墨。”他低下头，雪白的发丝蹭着她的脖子。温润动听的少年音，清朗如盛夏时分拂过面颊的风。苏墨抬起手抚摸他的发，微笑应道，“我在。”
　　“苏墨，苏墨，苏墨……”少年一遍遍轻声念着她的名字，似在体会这两个音节在舌尖滑动时，心底那几乎要泛滥的欣喜和甜蜜。苏墨轻笑出声，手臂伸过去环抱住他，“除了这两个字，印象里你好像很少说其它的。”
　　露可顿了顿，缓缓抬起头，金色的眸子含着笑意，深深望着苏墨，“因为我喜欢这两个音，最喜欢了。”苏墨心神一震，半晌才发觉自己的脸烧了起来。眼神漂移着，丝毫不敢落在那张灵秀的脸上。却不小心在低头时再次撞见那不该露出来的小东西，这才想起他还光着身子！
　　苏墨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红晕浓了又淡，再抬头时已经一脸平静，手抬起摸摸露可的脑袋，“乖，去穿衣服。”露可听话地站起身，正要迈开步子时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低头，慢条斯理地在苏墨脸上舔了舔。苏墨僵在原地，看着光溜溜的少年冲她无辜单纯地一笑，然后向着里间去了。
　　苏墨呆愣了几秒，在少年清俊的身影进入里间后才回过神，脑子里闪过一个猥琐的念头……腿真长，屁股真翘啊。然后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回，怎么就对那么单纯的露可产生了如此邪恶的念头呢？不好不好，日后一定改正。
　　而房间内“单纯”的路加兽一边穿衣服，一边思忖，书上说的“潜移默化攻略她”“寓色于纯，乃诱术之最”果真有理啊……那些书幸好被自己藏了起来，否则早该被苏墨丢到冰湖里了。少年突然又想起女子难得羞红的脸，心里便像开了花，嘴角轻轻上扬，勾起一抹幸福至极的笑。
　　天色亮起时，苏墨已经骑在变回兽形的露可身上在雪中飞速前行，身边的巨狼紧紧跟随。手中握着的晶石笔直地射出一条明亮的光线，穿透风雪，隐约指向苍茫的彼方。这是追踪晶石的母石，那块子石被苏墨安置在了雪族骑兵团的士兵身上，正好替她指路。
　　到达冰原出口时，天色已经接近正午。出口处一道淡金色的结界笼罩着，如同水流一般在空气中蜿蜒流动。苏墨难以抑制心中激荡的情绪，如潮水般澎湃地冲击着身体。
　　她在这冰天雪地的大自然中生活了接近一年，终于要再次回到人类的世界里。该报的仇，该清偿的恨意，该守护的同伴，不管要经历怎样的翻覆磨折，她绝不退缩。
　　在进入结界前，苏墨最后回眸看了看自己居住了如此之久的冰原，荒凉，寂静，冷清，却也纯洁无暇。呼出的雾气扩散开来，氤氲了视野。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这纯白的世界。
　　苏墨转身，毫不犹豫地迈出脚步，一只脚刚刚踏入结界。啪啪啪，密集的冰凌瞬间射入她面前被淡金色薄雾笼罩着的雪地上，恰好挡住了她的去路。苏墨一怔，手下意识地伸向别在腰间的短剑。身旁的黑狼和通体雪白的路加兽纷纷摆出战斗的姿态，喉咙里发出危险的低沉叫声。
　　“苏墨！！！！！！！！！！”寒风中陡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因为焦急恐惧而拔高了几个音阶，让那向来傲气冷漠的少年音显得分外脆弱无助。苏墨伸向腰间的手猛地一震，缓慢地放回身侧。巨龙的羽翼劈开雾气，骤然下降，停在了几米开外的冰原上。
　　苏墨转过身，茫然不解地看向从巨龙身上慌慌张张滚落的少年。风雪中蓝光大盛，转瞬间少年的鱼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洁白的双腿。他披着一件碧色的御寒斗篷，勉强遮住莹白的肌肤。苏墨心想他该是来送行的，遂站在原地挥了挥手算作道别，微笑着又要转身。
　　却在转身的刹那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少年疯了般向她冲过来。他大概长久没有用双腿走过路，才走了几步便脚步不稳地跌倒在地。他挣扎着爬起身向她跑过去，摔倒了又爬起来，像是在初学走路的婴孩。
　　苏墨看着他倔强的身姿，喉咙一紧，匆忙迎了过去。她小跑着来到他跟前，他正要从地上爬起。苏墨蹲下身去扶他，双手触在他的手臂上，声音里带着些许茫然和心痛，“阿离，你……”
　　突然被向下拽了拽，身体歪斜着被用力抱住。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离渊死死地，用尽全力地抱住眼前的女子。
　　它辗转反侧了一夜，终于在第二天下定决心，匆忙地赶来。却见她前脚已经踏进了结界，它听千泽说过，冰原的出口每一分钟连接着的空间都在改变。即使它追着出去了，天南地北，又该去哪里寻她？
　　还好赶上了，还好……光是想着再也见不到她，它就后怕地浑身止不住发抖。苏墨维持着半跪着的姿势被紧紧抱住，身体察觉到了少年的颤抖。她抬起手安抚性地轻拍少年的后背，“怎么了，阿离？”少年沉默着没有出声，苏墨静静等着他平复呼吸。
　　良久，苏墨听到少年带着些委屈的声音像雪花一样轻轻地落在耳畔，“你要走……怎么可以忘了带上我？”胸口有根弦被噌地拉直，苏墨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苍茫的雪景落入她迷茫的双眼里。太过暧昧的话语，大脑一片空白。
　　苏墨被抱着，并没有看到少年通红的脸。犹在迷茫震惊时，少年又恢复了惯常的傲慢，“千泽是你的召唤兽了，他说要随着你去见识更加广阔的世界……哼，想丢下我一个人，门儿都没有！”苏墨豁然开朗，心想着，敢情是因为千泽这家伙的决定才怕成这样，慌里慌张地追上来了。
　　少年松开怀抱，还没等苏墨站直就趁势抓起她的手，狠狠地一口咬破她的右手食指。刺痛让苏墨倒吸一口气，她正待发怒，却见少年把自己的手指咬破贴了过来。苏墨扶额……不是吧。
　　“你那什么表情，大爷我愿意做你的召唤兽，你偷着乐吧！”离渊没好气地瞪视一脸无奈外加困扰的苏墨。“呵呵，真开心啊。”苏墨面无表情，嘴角抽搐地望天。把我的魔法空间当做培养基情的大本营才是你的目的吧。
　　苏墨看向几步之外默然挺立的男子，碧色长发飞散开，拂过那张如同雕刻而成的惊世面容。好吧好吧，如此美好的，堪称耽美典范的一对CP，她也确实不忍心看着他们远隔天涯。不知道千泽为毛就想要学着人类的“男子汉志在四方”去闯天下，似乎问他，以他那“沉默无口冰山”的属性也不可能得到回答。
　　冰山攻，傲娇受，以后走上耽美的康庄大道后可要记得我这个无私奉献的人啊。苏墨暗叹一口气，咬牙默念缔结契约的咒语。离渊的额头上立刻出现了闪烁着蓝光的印记，那是对展开的羽翼，却在右边羽翼的下方多出一个小小的羽翼。三翼……竟然和千泽额头上的一样。
　　苏墨猜想大抵这就是她的标志了。再查看自己的左手，原本淡绿色的印记外围有多了一圈奇异的花纹，泛着淡淡的蓝光。苏墨缓缓抬起手去触碰离渊的额头，却被少年慌乱地躲开，“我，我累了，先进去休息，出去以后再叫醒我！”
　　唰……离渊径直向着苏墨左手的印记跃起，在空气中化作一只人鱼，转瞬又化为一道蓝光飞快消失在印记里。苏墨把僵在空中的手收回，想到契约认同时会接触到幻兽深埋心底的记忆和情绪，了然地舒展眉眼。不愿我触碰的过往，想必也是沉重而悲伤的吧。

　　第三十四章　惊变！

　　苏墨向着安静地站在几米开外的男子走去。千泽看着她穿越苍茫的雪雾向他走来，胸腔泛起奇异的情绪，似乎于黑暗沉寂里突然见到了光亮，坚定不移地照亮了他面前的世界。好似苍凉落寞里迎来的一抹暖色，一缕曙光，一朵花开。
　　男子异色的瞳孔里流转出温润的光泽。苏墨在他面前站定，仰起脸来，男装打扮的少女，容颜清丽，一双墨色的眸子里有着罕见的灵气。“千泽，你做好决定了？”她望着他，语气里隐有不安，“外面的世界可能森冷可怖，可能尔虞我诈，残忍冷漠，即使如此，你依然想要去看看吗？”
　　男子在寒风中伸出手，指尖落在苏墨的脸上，珍重地用手指触摸她的温暖。“是的，我想去。”因为你和离渊都在那里。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嗓音里的诚挚坚定让人心生暖意。苏墨轻笑，“那么，一起吧。”她将左手伸出，手背上的魔法印记骤然亮起碧色的光芒，千泽的身影转瞬便消失在封印里。
　　苏墨转身朝着等在结界边缘的露可和佐伊走去，她微笑着，满心欢喜期待地和他们共同踏入结界里，斑斓的光芒如同柔软的流水一样擦过手臂的肌肤。她在完全进入结界时，向着左侧的路加兽看去，它依偎着她，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瞧见她看向它，露可用毛绒绒的脑袋蹭蹭她的手背，耳朵轻轻抖动，开心地摇了摇尾巴。苏墨伸出手，她想摸摸它，一如这一年来每天做的那样。
　　她的手心落在它七彩的晶石上，从神经末梢蔓延开来的是路加兽固有的温度，代表着它生命的源泉，记忆的深湖。她那时不曾想到，这竟是他们散落天涯前最后一次温暖的触碰。
　　短暂对视的几秒，却有悄无声息的，比闪电还迅捷的黑色箭羽破空而来，直指苏墨的后心！如此鬼魅的箭羽，隐藏了所有的气息，下一秒就会射穿苏墨的身躯。少女犹自毫无知觉，她维持着侧身的姿势，脚步也随之踏入了结界，漩涡骤起！
　　路加兽却在第一时间察觉到那抹黑影，来不及嘶吼，来不及做出恐惧的反应，身体本能地扑向一旁，撞开苏墨。噼啪一声，晶石碎裂的声音成为了混沌世界，扭曲空间里唯一的声响。苏墨愕然回首，于晃动的世界里努力伸出手。
　　露可！！！！！！声音被什么吞没了，无声无息。苏墨哭喊着，墨色的瞳眸通红，似要滴出血来。她顾不得扭曲着几乎要撕裂身体的力量，顾不得佐伊在一旁死死地抓住她，生怕她被卷入洪荒里。
　　她只是疯了似的，努力伸出手想要抓住露可。却如何也触碰不到，一次次落空，眼睁睁地看着它被卷入那汹涌的，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时光洪流里。
　　它额头上的晶石已经被黑色的箭羽击中，触目惊心的裂缝好似冰棱刺在了苏墨的心脏上，痛得几乎窒息。苏墨的手只来得及替它拔掉那只箭羽，身体便随着空间的扭曲被抛至混沌的虚无。
　　噗通一声，身体坠落，随即响起巨大的水声。水流汹涌地包裹住周身，苏墨意识还是清醒的，却任凭自己渐渐下沉，沉向那深渊般的湖底。她的脑海里还残存着露可那双悲伤的金色眼眸，还残存着它额头上触目惊心的裂痕。在最后离开时它看到她无事，终于缓缓闭上眼睛。
　　它闭上了眼睛。苏墨的心脏在那一刻被捏碎了。它的晶石碎了，像阿白一样……永远离开她了吗？她来到这陌生的世界后一直陪在身边的，用灵魂温暖彼此的，她的路加兽。蚀骨的疼痛